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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蓝家三少
萧东离圈红了眼眶,“恨吗?”
“恨也是一辈子,爱也是一辈子。还不如痛痛快快的爱着,就算最后依然逃不开那样的结局,此生已无悔。”上官靖羽落了泪。
“不会有第二次。”他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怀中,“我不允许。”
烛花哔哔啵啵的响着,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上官靖羽低低的呜咽。她死死抓着他的胳膊,指甲深深的嵌入他的肉里,几乎要将自己埋在他的身体里。
疼,心疼。
等,苦等。
她熬了太久,坚强了太久,可是她不敢大哭。孕中哭泣,对孩子不好,所以她极力忍着,也不敢让自己太过激动。
“我的内力没有完全恢复,时有时无。”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何况有皇帝的人在,我不能让任何看出端倪。”
上官靖羽的眸子骇然瞪大,“谁?”
想了想,上官靖羽心头一窒,缓缓坐起身来,“是老李头?”
萧东离瞧了她一眼。
“又或者是——柳妈?”上官靖羽不敢置信,“可这两人都是千寂安排的,理应十分信任才是。”
“柳妈和老李头都来自御羽山庄,但——也难保半道被人替换。”萧东离坐在床沿,眸色冷冽。蓦地,他突然拂袖,蜡烛瞬时熄灭,房内陷入一片漆黑。
上官靖羽一怔,萧东离已经揽着她躺了回去。
“怎么了?”她蹙眉。
“嘘,睡觉。”他压低声音。
那一刻,上官靖羽心头满是迷惑。皇帝身边的人,会是谁?青墨和素言自然排除在外,那么剩下的就是柳妈和老李头。
按理说千寂安排的人,都是来自御羽山庄,应该都是最信任得过的人,否则千寂是绝不敢贸贸然放在她身边的。
萧东离既然如此忌讳,首先第一样:武功必定奇高,甚至于跟青墨也不相上下,或者高出青墨。
第二:青墨来了这么久也没发现一样,那个人要么易容术奇高,要么就是真实面孔。
可这一个是老妈子,一个是老头子,见着都是年过半百的,还能有这样的本事,连萧东离都为之避讳?
第三:既然是来监视的,应该就会有书信往来,或者信息传递。可但凡靠近此处的人,都消失无踪,他们又是怎样传信的?平素不见鸽子,不见生人,这又如何解释呢?
第四:若是皇帝知道他们在这,为何没有痛下杀手?是因为萧东离一直痴痴呆呆,所以想留着萧东离另有他用?还是——别有目的。
思及此处,上官靖羽陡然抚上自己的肚子,脊背骤然出了一身冷汗。状余役血。
不会是打自己孩子的主意吧?
不管是何目的,如今她只需安安稳稳的生下孩子就可以,其余的——走一步算一步吧!多想无益,想也无用。
既然萧东离继续装傻,那她继续装不知道就是。
他这么做,必定是思虑周全,她自然不能打破他的计划,让大家陷入险境。这个人,难道武功真的如此之高?
到底,是何方神圣?
“爷,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她不禁小声的问。
“从你穿上嫁衣的那一刻。”他咬着她的耳垂,“我就想起,出征那一日,你那一身的红嫁衣。”
她笑着,耳朵痒痒的,背过身去装着生气,“那你还骗我?”
“当时神志不清,除了记得一个你,其他的什么都忘了。所以我只能忍耐,尽量每天一点点的想起来。”他从身后环住她,手轻轻的落在她的肚子上,“直到最近几日,才差不多全记得。”
肚子里的孩子踹了一脚,他有些紧张的将手快速弹开,却被上官靖羽一把握住,“孩子逗你呢!”
他却再也不敢摸上去,只能换个位置搭着手。
“千寂是不是知道什么?”她问。
萧东离将下颚抵在她的肩胛处,“他自然知道,否则怎么赶得及半道拦截?”
“知道你是装的?还是知道我们身边有个细作?”她蹙眉。
“都知道。”他一笑。
上官靖羽一怔,“这演技果然是极好的。”
轻叹一声,萧东离只是抱紧了她,再也没说什么。有些话现在不方便说,只能藏着掖着。等着——孩子生下来那一天,也许一切都会变得不再一样。
他,还有时间。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第359章 乱了套的二王府
生活步入正轨,清茶一杯,淡然知足。
“小姐怎的吃那么少?”素言望着上官靖羽,似乎这两日。小姐吃的都不多,“小姐如今是两个人,可不能吃太少。”
“孩子在肚子里长大,顶着胃,有些受不住。”上官靖羽笑了笑,“只能少吃多餐了。”
“那我去给你熬点粥备着。”素言道。
上官靖羽点了头,素言便快步朝着厨房走去。
见着柳妈与老李头都在清理桌案,一个掸灰尘,一个扫地。上官靖羽想了想,走过去倒了一杯水。手中一滑,“哎呀!”
杯子快速往脚背上砸去。
柳妈疾呼。“主子。”
说时迟那时快。老李头三步并作两步两步,单手一捞,瞬时将杯子捏在了掌心。柳妈与上官靖羽皆是一怔,老李头似乎意识到什么。恭恭敬敬的将杯盏放在了案上,“主子小心一些,万一伤了自己,可怎么得了?”
上官靖羽笑了笑。“一时不慎。”
语罢,老李头便又开始扫地。
青墨百无聊赖只能去砍柴,院子里叠着一大摞的柴。素言戏称,以后可以卖柴为生,如此也不愁生计了。
实在闲来无事,青墨也会陪着素言去蒿城走一圈,看到小孩子的玩意,便一股脑的往回搬。青墨心头想着,等着以后自己有孩子,素言会不会更疯狂?
“夫人,蒿城有消息说……”青墨快步进门,刚要开口,却被上官靖羽制止。
“老李头,家里的茶叶没了,你去置办一些。”上官靖羽笑道。
老李头一怔,“平素都是柳妈去买茶叶。我也不知她在哪儿买的。”
“我房里还有些脏衣服没洗,柳妈脱不开身,你速去速回。”上官靖羽让素言取了银子放在桌面上。
“是。”老李头拿着钱就走出了院子。
后堂,柳妈微微凝眉,转身去后院继续洗衣服。
“蒿城里的人现在四处在传,说是富州快要保不住了。”青墨深吸一口气。
素言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富州乃是山林地带,按理说易守难攻,如此也保不住,大朔真是气数将尽。”
青墨面色凝重,“一旦富州保不住,蒿城沦陷,这儿就会变成死城,变成北昭的领地。北昭如果屠城,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如果富州保不住,我们就走。”上官靖羽抿唇。
青墨看了素言一眼,握住了她的手,谁都没有再说话。
老李头出了村子,直接去了蒿城。只是他没有进城,而是拐进了城外的一个小树林。前脚刚进去,身后便落下不少黑衣人。
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为首的黑衣人,老李头冷了眸,“务必送到东都,让那边加紧去办。若有差池,都不用回来了。”
“是!”黑衣人恭敬的接过纸条,纵身一跃,?刷刷的消失不见。
老李头环顾四周,这才抽身退出林子,直接去了蒿城买茶叶。
——————
二王府内,年玉莹挺着大肚子站在院子里,看着院子里即将盛开的金桂。淡淡的香气,已经在院子里散开。
折桂自古便是一种极好的意蕴。
身处二王府,身为二皇妃,望着即将唾手可得的九五之位,皇后之位,年玉莹的心里却是五味陈杂。
“二皇妃,二皇子刚刚从宫里回来。”丫鬟上前道。
闻言,年玉莹拎着裙摆,大腹便便的朝着萧东铭的书房走去。打从成亲以来,萧东铭就在书房里住着,始终不肯来她的房间。
不过年玉莹也不着急,因为萧东铭不但不来自己的房间,连后院的那些通房丫鬟,各色各样的女人,他都不去亲近。
由此,年玉莹自然不会担心。
何况自己还怀着身孕,就算有女人怀上了萧东铭的孩子,也不过是个庶子、次子。怎么样,都不及自己的孩子更尊贵。
“二爷。”年玉莹温柔的唤着。
萧东铭正站在书房门口,“你来作甚?”
年玉莹手一挥,退去了身边的所有人,“二爷如此辛苦,妾身觉得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现在你看到了,回去吧!”萧东铭拂袖进门。
年玉莹咬唇,跟着进门。
“还有事?”萧东铭冷问。
“明日是哥哥的生辰,妾身想——是不是可以回去一趟?”年玉莹期待着去看萧东铭的脸,那张冰冷无温的脸上,始终没有过多的表情。
回去?
萧东铭眸色微恙,“明天是年世重的生辰?”
年玉莹点头。
“我会让人去知会一声,让他明日过来一趟。你身怀有孕,多有不便,就不必来回跑了。”萧东铭把玩着腰间的玉坠子,“回去吧,我还有公务在身。”
“多谢二爷。”年玉莹欢欢喜喜的出去。
身后,萧东铭眸色沉冷,手一挥,示意风烈进门。
风烈上前,“二爷?”
“去护国将军府下个拜帖,就说——明日请年大将军过府一叙,恭贺生辰。”萧东铭眯起危险的眸子,这年世重事到如今还举棋不定,萧东铭正愁没有个借口能坐下来共商大计。
如今,借口却自己送上门来了,果然是极好。
“是。”风烈转身出门。
门外有探子快步进门,扑通跪在萧东铭跟前,“二爷,查到刺客和姬雪的下落了。”
“在哪?”萧东铭冷然凝眸。
“就在富州附近,如今极有可能进了蒿城。”探子道,“前阵子,咱们的人刚在富州城外与他们交过手,长公主也在。姬雪受了伤,但还是让三人逃脱了。”状鸟役亡。
“继续找。”萧东铭捏紧了掌中的玉坠子,“一定要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是!”探子颔首。
萧东铭忽然问,“上官靖羽有消息吗?”
探子没有抬头,继续低头不语。
“废物!滚。”萧东铭重重合上双眸。
探子出门的那一瞬,萧东铭就跟疯了一般,将手中的玉坠子砸碎在地。双眸通赤,一声低吼,桌案上的书册也被推倒在地,墨汁撒了一地,到处一片狼藉。
“上官靖羽!”萧东铭咬牙切?。
风烈进门的时候,吓了一跳,“二爷你没事吧?”
萧东铭冷冷的笑着,骤然大笑着,那种疯狂的带着恨意的笑,伴随着令人寒彻骨髓的冰凉。风烈倒吸一口冷气,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
门外,有婢女前来奉茶,乍见此情此景,吓得掉头就走。
“进来。”萧东铭眸若染血,低声冷喝。
婢女畏畏缩缩的进门,奉茶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见状,风烈蹙眉离开,小心的带上了房门。
“你在怕我?”萧东铭容色僵冷,瞪着一双眸子盯着眼前的婢女。这婢女是新进来的,不太懂二王府的规矩,否则也不会在萧东铭发怒的时候,闯进来。
婢女将茶水放在桌案上,跪在地上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下一刻,萧东铭忽然揪住她的衣襟,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直挺挺的按在桌面上。婢女骇然瞪大了眸子,萧东铭却直接吻了下来。
婢女心慌,急忙别过头去,萧东铭的唇刚好落在她的脖颈上。
萧东铭胡乱的撕扯着她的衣衫,婢女想挣扎,却被死死按住。这是二王府,是二皇子的地盘,想要反抗,无疑是自取灭亡。
可萧东铭几乎将她的衣衫褪尽,却迟迟没有下手。
湿润的吻不断落下,终归化作一声怒吼。
就像发疯的狮子,萧东铭突然起身,连人带桌子,一道掀翻在地。婢女被摔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风烈慌忙冲进来,乍见此情此景,心里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萧东铭重重合上眸,待重新睁开,已然恢复了最初的平静。漫不经心的拢了拢衣襟,萧东铭望着跌坐在地上,衣衫凌乱的婢女,眼底透着冰冷的寒意。
“还不快滚出去。”风烈一声低喝。
那婢女这才回应过来,慌忙去捡起地上的衣衫。
便是在这一瞬,风烈只觉得手上一空,一声惊叫,鲜血飞溅。他的剑,就握在萧东铭的手上,鲜血沿着剑刃不断的往下坠落。
地上,婢女已经气绝身亡。 [ban^fusheng]. 首发
脖颈的颈动脉上,一道鲜亮的血痕,鲜血就像烧开的热水,咕咚咕咚的不断往外冒。
萧东铭冷飕飕的瞧了风烈一眼,将剑递还给他,“处理一下。”
语罢,萧东铭直接走出书房。
风烈颔首,心头微凉:这都不知道是第几个了,二皇子的病,似乎越来越严重了。可偏偏这样的病,太医也是束手无策。
长此以往,又该如何是好?
大批的二王府探子直奔富州、蒿城,无论如何,都必须杀死姬雪等三人。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探子去了富州和蒿城,反倒会有第二重收获。
而素颜,也断断没想到,上官靖羽其实就在蒿城附近。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第360章 命不久矣
东躲西藏,过着像老鼠一样暗无天日的日子。这是素颜有生以来,过得最狼狈的日子。风餐露宿,时不时面对着危险。
姬雪受了伤。如今有些烧。
因为有伤在身,所以也不敢去住客栈,也不能去住农家,只能找了个破庙藏身。
姬雪面色涨红,躺在木板搭成的床榻上奄奄一息。素颜在一旁小心看着,独孤去了蒿城抓创伤药。
“你怎么样?”见着姬雪醒转,素颜小心的将她搀起坐着,“我给你弄点水。”
“谢谢。”姬雪点了头。
取了水袋,小心的喂了姬雪喝水,素颜开始检查她胳膊上的伤,“伤口有些化脓。你忍着些。等着喝了药就会好起来的。”
“我拖累你们了。”姬雪唇瓣干涩,面色通红。
素颜一笑,“胡说什么呢!”她拧了湿毛巾敷在姬雪的额头,“我还指着以后你能替我照顾他!”
姬雪一怔。没能明白过来。却在素颜伸手探自己额头的那一瞬,骇然发觉素颜的掌心似乎有些不对劲。
“素颜姐姐,你的手掌心——怎么了?”姬雪问。
素颜慌忙收了手,“没什么。有些脏而已。”
姬雪不是傻子,骤然想起那一次被追杀,那些有毒的银针。撑着虚弱的身子,姬雪一把握住素颜的手。
到底拦不住,素颜轻叹一声,“你何必一定要知道?”状鸟吗扛。
素颜的掌心,有一团黑雾,最中间犹如针孔一般的溃烂伤口。伤口极为细小,但是看上头形成模样,应该持续了很久都无法愈合。
“是毒阎罗?”姬雪噙着泪,“是不是?”
“不要告诉他。”素颜笑了笑,“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还有救对不对?”不是说毒阎罗是剧毒,无药可救吗?但是素颜能活到现在,必定是靠着什么东西活下来的,那么——拖下去也能活吧?
素颜摇着头。“毒入心脉,等到有朝一日,毒入骨髓,也就到头了。”
姬雪泪如雨下,“你为何不早说?”
“我是鬼医的弟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世间奇毒。可是,师父没有教我如何解毒,我救不了自己。这世上,除了师父和师兄,再也没有人能救我。”素颜深吸一口气,“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告诉他吧!”姬雪哭着。
素颜摇头,“这种毒如此剧烈,想必毒发的时候,会很难看,我不想让他看见。何况,我也不希望他因为同情和怜悯,而留在我身边。一个人的心若不在,留着身子又有什么用呢?”
姬雪拼命摇头,“不不不,他心里有你,否则他不会陪着你去"zhao xiao jie"。素颜姐姐,我们告诉他好不好?公子不会介意的。”
“我觉得现在很好,等着哪日我找到了解药,我们再告诉他,你答应我好不好?”素颜垂下羽睫。
外头有些动静,素颜随即取出腰后的长鞭,示意姬雪不要轻举妄动。
脚下轻盈,飞身至门口,素颜侧了身子往外看,是独孤回来了。
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素颜朝着姬雪点了头,而后走出门,“药呢?”
独孤解下腰间的药包,“我去煎药,你看着她。”
“还是我来吧!”素颜道,“这种事,我比较在行。”语罢,她直接上前取过了药包,走到一旁去煎药。
独孤面无表情,只是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便踏进了门。
外头,素颜抿唇不语,心中只祈祷着姬雪能保守秘密。
事实上,没有经过素颜的同意,姬雪也只能守口如瓶。当事人的事情,她再着急,也只能干着急而已。
“蒿城内暂时还没有动静,我们夜里去蒿城住,对你的伤有好处。”独孤坐在姬雪身边,查看了她胳膊上的伤口,“有些化脓,所幸不会有性命危险,别沾水。”
“公子,素颜姐姐一个人在外头,你去看看她吧!”姬雪道。
独孤瞧了她一眼,“她行走江湖多年,什么都会,何须我担心。”
语罢,他起身走到一旁,开始小心翼翼的擦着自己的剑。手中剑,是他最忠实的伙伴,也是他的半条命。
姬雪张了张,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很多事,她真的不方便插嘴。
素颜煎着药,低眉望着自己掌心的黑雾,这几个月,她看着黑雾一天天的扩散,这种等死的滋味,只有自己最清楚。
掌心的伤口,永远都无法痊愈,没有溃烂已经是她的运气。
趁着四下无人,素颜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打开来是一种干煸的草药。取了少许放在嘴里,忍着苦涩至极的滋味,生嚼着咽下去。如今泡水已经无法遏制毒性的蔓延,只能干咬着咽下去,才能勉强遏制。
可是毒发的间隔越来越短,以毒攻毒已经让她的身子从里头掏空,让她越来越虚弱。
肚子疼得厉害,素颜咬着牙,不敢吭一声。
里头安安静静,外头也只能保持安静。
嘴角有血溢出,沿着下颚缓缓而下,素颜紧忙擦拭干净,嘴里满满一股子浓郁的咸腥味。强行运功,让逆流的血液正常运行。
等着做好这一切,她只能无力的靠在廊柱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疼得满头大汗。也不知道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还能不能找到上官靖羽,还能不能见上最后一面。
幽州一战,也不知萧东离是死是活。
姬雪服了药,出了一身的汗,到了夜幕时分,人才算完全清醒过来。但是她的伤,在这样的破庙里容易感染,必须找个干净的地方。
所以三人决定还是去寻个农家住着,蒿城毕竟也不太安全。
进城,出城。
等着出了蒿城,已经是入夜时分,到处都是黑漆漆的。蒿城外的沭河边上,有不少村庄,三人随便找了个僻静的农户,给点钱借宿一宿。
刀剑伤不容易好,素颜小心的去掉了姬雪胳膊上的腐肉,然后敷上了草药,“你放心,很快会好起来的。”
姬雪疼得浑身冒汗,尤其是去腐肉的时候,险些疼晕过去。
“我没事,可是素颜姐姐,你怎么办?”姬雪白着一张脸,气息微弱。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素颜一笑,将剩余的绷带收拾好,在脸盆里洗了洗手,盆子里的水瞬时被她手上的鲜血染红,“你流了不少血,好好养着。若是明日有气力,咱们再走。若是不行,就不勉强,住几日才好。性命为重!”
姬雪娇眉微蹙,“我不怕死。”
“可是我怕。”素颜道,“有你在,萧东铭就好像有一柄剑悬在头上,彻夜难安。想着他那气急败坏的模样,我就替阿靖高兴。”
“可是——”姬雪刚要开口却被素颜制止。
“好了。”素颜笑道,“这话就到此为止,以后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否则,朋友没得做,而我也会离开。”
姬雪咬唇,惨白的脸,终归无力的垂下。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素颜收拾了东西,“早点睡吧!”
是啊,能三言两语说清楚的,根本就不会到今时今日的地步。
望着姬雪昏昏沉沉睡去的模样,素颜坐在镜子前头。素白的手扯开衣襟,看着胸口那个陈年伤痕。
指尖拂过,不管多重的伤,都有愈合的一天。
只要不死,就会结痂,然后留下永不磨灭的痕迹。就像胸口的伤痕,忘了当初的疼痛,忘了当初的生死一线,却记得继续丑陋。
犹记得那年那人那剑,一剑穿胸,何其果断,没有半点犹豫。
她躺在血泊里,他从此消失无踪。
满目的红色之中,她看见他头也不回的离开。直到现在,她也不敢去问,若她当日死了,他会不会心存内疚?
她不敢问,怕一旦开口,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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