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蓝家三少
“冷宫走水!”
话音刚落,萧东离已经疯似的冲了出去。
青墨被刺客们纠缠,根本无法脱身,只能喊了一声,“保护皇上!”
阿靖?
冷宫走水?
是阿靖想不开吗?
还是有人动了手?
自己安排的那些人,都去哪里了?
熊熊大火,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救火。冷宫本就是冷寂偏僻之所,进了这里的人,少一个是一个,死全了才算好的!
“阿靖?阿靖!”他疯似的喊着她的名字,亲眼看着大火吞噬了整个屋舍。脚下生风,他恨不能飞到她的身边。
大批的御林军从四面八方赶来护驾,可是他心爱的女人呢?在火海里挣扎吗?
狠狠推开冷宫的大门,萧东离瞬时痴傻,愣在了院子里。
灼热的大火,刺得眼睛都滚烫生疼。在那浓烈的烟雾后头,在那大火熊熊之中,他终于看见了,自己的妻子倒伏在血泊中。
“上官——靖羽!”他呢喃了一句,骤然飞奔向火海。
身后,御林军、太监、宫娥,都在嘶喊着“皇上”、“皇上”危险!
可是阿靖,没有你,何来我的天下?
我从来都不想当皇帝,我只想在你的世界里,为你一人之君。
大火灼伤了他的肌肤,但他终于能冲到她面前,可看见她那鲜血淋漓的惨状,他止不住泪下。浑身颤抖着拔去她的掌中钉,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在怀里。
她的脉搏已经很虚弱,流了那么多的血,便是傻子也该知道,她不行了。
是真的,要离开他了。
“阿靖?阿靖你听得到我说话吗?阿靖,是我,是我!”他泪如雨下,四周都是窜动的火苗。房内,滚烫得让人崩溃,可怀里的女人,足以让他绝望。
没有回应。
她没了舌头,也没了双眸。再也无法喊他一声“爷”,更无法给他一个回应的眼神。此刻的她,除了等死,什么都做不到。
朦胧中,她残存着一丝余念,终于听见了他的声音。
染血的手,忽然抬了起来,无力的甩了过去。那是她所有的气力,将染血的指印,落在了他的脸上。
萧东离死死握住了她的手,泪如雨下,“阿靖,别怕,我在,我一直都在。”
他的泪,落在她的手背上,带着属于他的温度。
她想哭出声来,可是没了眼睛,没了舌头,她什么都做不到。
他哭着喊着她的名字,像个孩子般抱着她嚎啕大哭,“阿靖你撑着,我带你出去。我不要当皇帝,我们去做平民夫妻。我要带着你走遍大朔的山山水水,再不管朝廷的是非。我还要带你去看整个东都的夜景,带你飞上天空,去看最美的东都。”
意识越发的薄弱,她能感觉到他拥抱的力度不断的增加,可身子好冷,冷得彻骨。
他说,“对不起,是我来迟了。”
她唇瓣剧颤,到底还是松了手。
那一瞬,她觉得疼痛都消失了,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他的歇斯底里,“阿靖!”
他在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她再也不会听见。
大火还在燃烧,有梁柱开始崩塌,外头的人泼水的泼水,嘶喊的嘶喊。萧东离都宛若听不见,只是死死抱着怀中,逐渐冰冷的女子。
她死了,他也跟着死了。
“那一次,你问我,会不会有来世。”他痴痴的抱着她,泪流满面,“我说不会。可是现在,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如果有来世,就算丢了我这条命,我也会护着你。什么皇位,什么天下,若是没有你,天下皆可葬,有有何惜?”
他抬头,望着模糊的视线里,那团团炽烈的火焰。
“别丢下我。”他抱紧了她,温柔的握住她的手。
十指紧扣,染尽她的离别血,成了心上朱砂,生生世世都无法抹去。
大火不熄,燃烧了一切,冷宫、荣华、杀戮、狼狈、生离死别。
都付诸一炬!
唯有爱,此生不息,来生再续。
青墨来迟了,扑通一声跪在冷宫外头,再也没有起来。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第472章 重锡的重
阎王殿里,恩怨是非,都有个了结。人这一生,生死有命。总要走这一遭。
十殿阎罗,也改不了他的心意。
阎君挑眉,“帝君身聚紫微星气,命数未尽,可还阳归去人间,何以逗留不去?这人间恩爱,不过是过眼云烟,宛若白驹过隙,尔尔一瞬,何必执着。”
可任凭所有人说得口干舌燥,那迎面站着的人。就是不为所动。堵着奈何桥不肯走。这倒好,后头排着长队,六道轮回受阻,难免鬼怨载道。
“独活无意。众生陪葬,倒也极好。”他淡淡的勾唇,含笑望着面黑如墨的阎君。
阎君让司簿,翻了翻生死簿。瞅上一眼道,“这女子阳寿已尽,再无还阳可能。她本阳寿绵长,可惜家中业障难消,父亲作孽太多,枉害不少人命。所谓父债女还,虽是冤屈,但也是没有办法的。”
“一人做事一人当,岂能父债女还?”他不悦,“既然如此冤屈,那我便不走了,挡着六道轮回,等着上头怪罪下来,也教阎君大人知晓何为冤屈。”
阎君头疼,想着让人把他挪开,奈何他阳寿未尽。身上凝着的帝王之气未散,一般小鬼根本不敢靠近,连带着黑白无常也是奈何不得。
这人间帝王,皆上天所选。
天意为泯,怎能违抗?
若等着他上禀天帝,再让天帝处置另选人间帝君,只怕这阎王殿里都要冤鬼成灾了。可这继续耽搁下去,误了众生轮回,还不定闯出什么祸来。正如他所言,上头怪罪下来,十殿阎罗自然是吃罪不起。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白须老者慢慢吞吞的现身,晃晃悠悠的出现在阎君跟前,“这横也不是,竖也不是,不如——”拂尘一甩,老者上下打量着他,“果然是极好,亏得天帝遴选,堪堪天下色,尽在眉中央。”
阎君皱眉,“太白莫要调笑,正当忙着呢!”
白须老者忽然笑道,“既然为难,不如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他问。
白须老者瞧了阎君一眼,阎君眸子一亮,“你将路让开,本殿便与你赌上一局。你既沉迷儿女之情,就与你赌一赌,这生死不忘之念。”
“何为赌注?”他问。
阎君打量着他,扭头望着白须老者,“他一无所有,除了这一身帝气,拿什么赌?到头来,本殿岂非亏得慌?”
他上前一步,“便拿我这一身帝气,未完阳寿,赌一赌。我拿自己的阳寿,折与她重活一世,可愿?”
白须老者笑吟吟,“这倒有趣。”
阎君摇头,“重活一世岂非乱了天数?”
“不忙不忙。”白须老者拂尘轻甩,“天地人三界,时数不尽相同,这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也不过是渺渺数日光景。早前那被贬下界的瑶池守仙,因醉酒而错了人间时数而历劫人间,正好这几日就能飞升归位。我这厢便是来接引的!”
阎君愣了愣,“你是说——”
“这错有错着,当初是乱了时数下界,如今劫数圆满,正巧天帝要拨乱时数。这个档口,不是刚好能给他们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吗?”白须老者笑了笑,“把时间倒回去,刚好能成全你们。只不过——三界之事无绝对,也无免费,你可要想好了。”
他站在那里,深吸一口气,“以后她便是我的命,我已三思成行,不必多虑。”
白须老者捻着胡须,饶有兴致的瞧着阎君,“阎君意下如何?”
“好!”阎君瞧一眼后头堵得慌的轮回队伍,略带无奈。
阎王殿内,白纸黑字,他大笔一挥写下来自己的名字:萧东离。
阎君道,“你莫后悔。阳寿折与她人,那么你的运数便屈指可数。”
他依旧淡淡的笑着,“不悔。”
“既是不悔,那便约法三章,你必当遵守。”阎君拂袖,“这天道有天道的法则,人间有人间的律法,这阴间也有阴间的规律。本殿许她在世为人,然则其记忆不泯,是故更改众人运数而在情在理。”
“而你,纵知晓前后一切因果循环,亦不得更改自己的命数。当死当生,都必须遵循前世因果,于再世之时,不许与任何人言说。此乃天意难违!”
语罢,阎君伸手接过司簿手中的生死簿,执笔将上头的一行字勾去,“上官靖羽,女,乃丞相嫡女,极尽富贵之身,前人作孽,后人承业,不得善终。”
萧东离心头一窒,“然后呢?”
司簿上前,笑吟吟道,“她是阳寿已尽之人,要从这阎王殿出去,需得留下一些东西。而其死之时,双目已失,如今满目怨念,再世为人只怕也是个睁眼瞎。怨念难消,此生皆盲。”
“能换否?”他问。
白须老者笑问,“拿什么换?”
“什么都可以。”他毫不犹豫。
白须老者绕着他走了一圈,“这眉目生得好,若是换了,如何为君?二者,这十指尚需指点江山,运筹帷幄,若是废了岂非可惜?”
“那便用这双腿去换。”他深吸一口气。
众人皆是一怔,心道:这冤家,委实是个帝王命,痴情种。
罢了罢了,白须老者轻叹一声,“如此也好,若她肯放下怨念,与你化干戈为玉帛,亲手为你诊治,全了你这冤孽,就换你一双好腿。不然终身为残,也够你受的。”
阎君上前一步,隔空在他眉心点上一点血色朱砂,“此乃生死血契,不得反悔。你此命消怠之日,这一滴血,会自动消失。”
“来日,若她与你重修旧好,本殿便许她继续沿用你的寿元,而你便能活到登基之时。若她与你背道而驰,你就该自求多福,十八层炼狱随时等着你们。”
他问,“我归何处?她至何时?”
阎君掐指一算,“本殿予你十年为期,她重生于及笄之年,跌落荷塘之后。此后,你们相逢彼年初遇之地。至于其后之事,皆由你自己掌握。”
“朝堂更替,皆由命数。只是人心之事,神仙也无能为力。十年为期,本殿倒要看看,你与她能走多远。”
忘川河边,彼岸花绚烂绽放,嫣红如血,夺目艳烈。
他淡淡的笑着,望着远处那个缓步走过奈何桥的身影。
白须老者浅笑,“放心吧,不过是一碗孟婆汤的时间。”
他扭头,感激的微微一笑。
不管等多久,他都会等下去。
这一世重来,他绝不会再让她,覆辙重蹈。
睁开眼,回到最落魄的岁月,十多岁的孩子,在泥泞里摸爬滚打。他知道所有人的结局,更清楚自己的结局,可是他不悔。
悄然遮去眉心的血色朱砂,让自己学会强大,学会聚集旁人从不在意的江湖力量。
他遇见了鬼医,一个神出鬼没的老者。
犹记得前世,上官靖羽提及,鬼医教授上官靖羽岐黄之术。而这一世,鬼医收了萧东离为关门弟子,教授武艺,教授岐黄之术。
她若失明,他就是她的眼睛,以腿换双目,他也在所不惜。
他觉得这一辈子就是个疯狂,疯狂得只为她一人而厮杀天下,为她一人而活。
兵权之事惯来难说,纵然入了朝廷,也未必能握在手中。
行!没有兵权,他便揽尽天下奇才异士,纳为己用。所谓御羽山庄,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她而创建。
御:便是防御,保护。
此生,只为护她而来。
终归一切都是属于她的。
前世她孤立无援,他便设立十二羽卫,庄主令只要放入她的手中,她便能安然无恙。
既然插不上朝廷的手,那就从财路入手。钱能通神,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御羽山庄敛尽天下之财,慢慢侵蚀国家根基,等到国库空虚,便是他回击之时。
在自己未能强大之前,他依附着甘州,萧赞倾囊相付,才使得萧东离拥有了御羽山庄这样庞大的体系。很多时候,欠你的,你若不拿回来,那便是傻子。所谓的骨气与硬气,在生存面前,其实很渺小。
那一年,是上官靖羽及笄之年,他就跟得了宝贝似的,放下所有的一切,飞奔向东都。东都的御羽山庄空置多年,如今总算能迎来真正的主人。
哪怕自己难逃一死,目前而言,萧东离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他出征,她等待。
他入朝,她等待。
他登基,她等待。
如今换他来等着,未尝不是一件幸福。有个可以值得自己去等,去守,去爱的人,此生便不算白活一场。
可初次见他,他却畏缩了。
因为她,真的看不见。
他换了容脸,变换了音色,刻意将熏香一夜的衣裳穿在身上,遮去原本的气息。为的只是见她一面,可见上了又能怎样,他就像个逃兵,一面匆匆,立刻就逃。
等了那么多年,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跟前,他却要以另一重身份去见她,天知道他此刻的激动。从他重生开始,他便一直坐着轮椅,不为别的,只为那个以腿换眸的约定。早点习惯轮椅的生活,才能让自己将来的日子,更好过一些。
是故不管双腿能否行走,他始终坐在轮椅上,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起身。
慢慢的融化她心头的怨憎,重新走进她的世界。
她的极力排斥,最后变成倾心相许。
他觉得此生无求。
他不想做皇帝,登基之日,就是他们的离别之时,是约定的最后期限,也是他的大限。他本就不善解释,终究也学不会解释,唯一能做的只是让这一日来得晚一些,再晚一些。他拖着,不想走上争夺皇位之路。
可萧东铭逼他,萧盛逼他,甚至于年世重也逼他。木双役划。
他无路可走。
若不为帝,便保不得她。
这江山,怕是只有交到她手里,才能让上官家幸免于难。默默的收买百官,默默的支持上官致远。她想让海润和上官致远改变上官家,那他就替她扫平障碍。
私纵萧玥来东都,其实也是为了她。东都越乱,放在丞相府的注意力,会越来越少。
不管她在哪,他总是悄悄的跟着。
就好比桃花林杀手蛰伏,在她来之前,他已荡平清理,不让她嗅到一丝一毫的血腥味。
但凡可用之人,他千方百计的往她身边推。
却猜不到幽州一劫,到底成全了他们。
如此也好,幸福虽然短暂,到底还是握在了手里。
眉心的血色契约越来越淡,他知道,自己该走了。一衍大师是个得道高人,鬼医曾指点道,生死大劫,虔心向佛。是故,萧东离找到了一衍大师。
寥寥数语,足以受用此生。
临行相赠,堪度生关死劫。
入葬皇陵的当天夜里,起了怪风,也不知怎的,一众守陵人皆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似乎有人打开了地宫入口,但——又好似并无异样。经检查,地上没有脚印,也无东西失窃,约莫是人心作祟。
足足四年,在黑漆漆的地窖里睡了四年之久。
当四周年后的第一缕阳光从木板缝隙里落进来,他终于睁开了眼睛,从地窖里爬了出来。天知道,他愣了足足半晌,才算回过神。
本就该死,却还活着,难不成阎王爷也会打盹?错了时辰?
千寂与四小鬼错愕的瞧着他,一个个见鬼似的打量着,确信他有影子,才算作罢。心道,这厮真是死而复生!
所谓置诸死地而后生,也算是死过一次。
远远的,白须老者扭头望着面黑如墨的阎君,“上天有好生之德,瑶池守仙因他而功德圆满,就当是做个顺水人情。你当阎君的,如此度量,委实难得。”
阎君摇头,“输给一个凡人,委实不痛快。” /~半♣浮*生:.*?@++
白须老者笑了笑,“何尝输给他,不过是输给了老夫和瑶池守仙,你也不亏。何况困了他四年,躲了上头的巡查,也算是功德一件。岂不知救他二人性命,免教苍生多遭屠戮,委实值得。你瞧瞧现如今的太平盛世,莫不是他与那小丫头所做下的因,如今有这样的福报未尝不是果!因果循环,业障全消,阎君觉得如何?”
“话都教你一人说尽,还让本殿说什么?”阎君矫情,“罢了罢了,将你收的好酒与我几坛,你这天上散仙,也管人间收徒,小心有人参奏一本,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白须老者斜睨他一眼,“这徒儿为师不错,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这一身的武艺虽是我所授,可也是他骨骼精奇所致,我不过从旁指点一二。虽说也是老夫指点其去找的瑶池守仙,可这守仙能不能助他一臂,却也不是老夫所能控制的。一切,不过是他的运数。”
阎君皱眉,“越老话越多。回去回去,赶紧将殿内那个丫头送入轮回道。本殿非要下道命令,但凡人间皇族,入得阴间,不可入阎王殿半步。”
“好歹,她也是长公主,不闹你一场,你如何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若是继续考虑下去,等你想好了,那位太后娘娘岂非要等到白发苍苍。瞧瞧,这成人之美,难道不好吗?”白须老者笑呵呵。
阎君无奈轻叹。
一转身,二人消弭无踪。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第473章 重锡的锡
太后上官靖羽失踪已经不少时日,皇帝、丞相、六部衙门、甚至于全天下的人都在找她。可这上官靖羽,就跟蒸发了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萧玥诞下麟儿。举家欢悦。
上官致远噙着泪,怀中抱着自己的儿子,坐在床沿,看着面色苍白的萧玥,颤着声音,道了一句,“辛苦了。”
她摇头,“值得。”
萧赞牵着樽儿的手走进门来,樽儿仰着头,稚声稚气的喊了一句,“舅舅?”
上官致远蹲下身子。将孩子抱到樽儿跟前。“樽儿,以后让弟弟与你作伴,可好?”
“舅舅,我想母后。”樽儿半垂着眉目。
一瞬间。房内谁都没有说话。
上官凤站在外头,定定的望着天际。原想进来,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退了出去。不是不想去看看小孙子,而是心有挂碍。难脱痛楚,怕扰了他们的欢悦。
“爹。”上官致远放下孩子,走到了门外,站在上官凤身后。
“进去陪着郡主吧!”上官凤已不复当初的意气风发,如今的他,只是个慈祥的老者。心里想着失踪的女儿,苦了一生的女儿,就这么杳无音讯下去。
“姐姐一定会找到的。”上官致远当然明白,父亲闷闷不乐,所为何事。自从上官靖羽失踪,上官凤斑白了发,整个人都苍老不少。
上官凤轻叹一声,“只要活着,找不找得到又有什么关系?宫闱深深,并非她的归宿,也非她所愿。若能这般走得潇洒。能好好的活下去,我已无求。与其让她空守宫闱,老死宫中,还不如走出去,去过她想要的生活。”
只是她一个人在外头,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如何能放得下心。
上官致远不说话,心中微凉,放眼望去,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幸福归宿。可是他的姐姐呢?给了所有人幸福,唯独忘记给她自己幸福。
芙蕖带着儿子,守着家业,虽然傅少鸿不在身边,但衣食无忧,再不复当日的落魄与狼狈。傅声已经为儿复仇,放下兵权还归六部,从此古佛青灯。
然傅念归人小志气大,熟读诗书,饱读兵书,矢志成为父亲这般的大英雄,立志入伍为军,当个人人赞颂的大将军。
芙蕖,没有反对。
上官凤闲暇之时,会与萧赞下一盘棋,四姨娘刘玉就陪在身边,而后他们就逗弄着樽儿,各自安享晚年。
海润执掌六部,与上官致远为左右丞相,力保天下安康。
风里花掌管北昭,与大朔签订合约,互不相犯,互通贸易。
汤伯依旧守着食为天,守着空荡荡的御羽山庄,等着上官靖羽回来,可是他知道,极有可能再也等不到了。御羽山庄的账目,已经悉数交付朝廷,交到了上官致远的手中。以后这万贯财富,都会归入国库。
这江湖豪杰,则各自散去,从何处来,归何处去。
四小鬼成日跟着千寂,追着让千寂回魔宫,奈何千寂浪荡惯了,怎么肯回去老老实实的待在魔宫,便过上了东躲西藏的日子。跟四小鬼,就跟捉迷藏一样的躲猫猫。
可这走遍天下,何尝不是为了淡忘心中的那个她。
素言则跟着青墨,四海为家,只为找到失踪的上官靖羽。即便如此,却也是幸福的。走遍大朔的山山水水,执手天涯。而腹中胚芽逐渐发芽,将是幸福的一家。
慕乘风消失无踪,再也不愿踏足东都半步。
彼时奢靡的年大将军府,如今也改换了门庭,成了别家院落,再不复当初的光耀。而朝廷,始终没能抓到年世重。
有传言,说年世重死在了异乡。
也有传言,说年世重落发出家。
也有人说,看见过他沿途乞讨,落魄至绝。
到底真相如何,无人知晓。
一辆马车停在丞相府门前,从车上下来一对夫妻,陌生的面孔,熟悉的笑容。十指紧扣,四目相对,多少柔情缱绻。
“你们找谁?”守门的愣了半晌,没能认出来。
那女子将一样东西递上去,“烦劳转交你家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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