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蓝家三少
看着火苗,将信件悉数吞没,他才略显无力的靠在了椅子上。
脑子里有些浑浊不清的片段,还有那人含糊不清的遗言……
头疼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上官凤整个人都显得极为浮躁。原以为当年那件事,绝不会有人知晓,就连当今皇帝也被他瞒过去。哪知道,竟然还有活口!还有人知道?!无论如何,此事一则不能声张,二则……更不能教任何人知道。
否则整个上官家,有多少脑袋都不够砍的。
“她,到底是谁?难道是十九……”眸子骇然瞪大,继而逐渐眯起。上官凤凝眉,“莫非是她?都走了那么多年,连皇帝都找不到,难道又回来了?”
思及此处,上官凤才算稍稍镇定下来。
如果真的是她,必须赶在皇帝之前,杀之而后快!
唇,冷然扬起。
真是自寻死路。
“你……绑了他?”上官靖羽蹙眉望着素颜。
“是你自己说的,坑蒙拐骗偷,都可行。”素颜望着她,拼命啃着桌上的大烧鸡。
上官靖羽莞尔,“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爹素来睚眦必报,你这般绑了他,与他而言无疑是奇耻大辱,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我想不出你们的大计谋,只能速战速决。”素颜吐一块鸡骨头,继续道,“你不知道,你爹那些手下都厉害着呢,若不是我出动了御羽山庄最精良的暗卫,哪里能拿得下他。”
“你小心些,别噎着。”上官靖羽倒了一杯水递上去,“慢点吃,不够还有。”
“我听你的话,守了他一下午,饿得直发晕。”素颜喝一口水,这才缓过劲来,“对了阿靖,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她一笑,“那就看明日揭榜,就知道我能否如愿以偿。”
素颜撇撇嘴,“又卖关子。”
“我爹……没有听出你的声音?”上官靖羽稍稍蹙眉。
闻言,素颜放下手中的烧鸡,“你想说什么?”
“你处处避开我爹,是有什么缘故吧!有仇还是有恨?”她问。
“为何非要仇恨,才可避开?”素颜冷了脸。
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因为我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凡跟上官家有关的,不是有仇就是有恨。而那些自诩有恩的,都只是贪慕荣华。你不屑融化,那么只剩下最后一种,仇恨。”
语罢,她回眸看着素颜脸上稍瞬即逝的寒意。
“我说过,你不必问,我也不会说。”素颜起身,直接走到软榻处躺着,继而一语不发。
“我们的赌约还算数吗?”她问。
素颜颔首,“一言九?,岂能食言而肥。”
上官靖羽点头,“那就好。”
“阿靖!”素颜坐起身来,“你为何不跟你爹一条心?不都说,父女连心吗?”
她笑了笑,眼底泛着薄雾般的氤氲,“是父女连心,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他要的是大权在握,我要的是阖家平安。”
素颜摇头,“不懂。”
她轻叹,“我也想跟你一样,什么都不懂,就什么都不必放在心上。”
“你把我师兄放在心上便是,其他的,都放在他肩上。”素颜笑盈盈的盯着她。
上官靖羽转身,避开她的视线,只是睨一眼窗户口缓缓落下的信鸽,唇角笑意清浅。
“喏,说曹操,曹操就到。准时准点,一日都不敢怠慢。”素颜打着趣。
她瞪了素颜一眼,继而解下鸽子腿上的信件,小心翼翼的打开。
“这次又是什么?”素颜探着脑袋问。
上官靖羽抿唇,就是不许她瞧见半分。她歪着脑袋,打量着素颜不甘的模样,“想知道吗?”
素颜点头。
她戳了戳案上的烧鸡,“三日不沾荤腥,而后沐浴焚香,我再告诉你!”
音落,素颜瞪大眸子,直挺挺躺在软榻上,极度鄙夷的嘴角直抽抽。
让她沐浴焚香倒也可行,只是这三日不沾荤腥……她是肉食动物,一天不吃肉就浑身不舒坦,三天不吃肉……还是拿着面条上吊来得更干脆。
上官靖羽嫣然轻笑,眸光温和。
明日揭榜,孰胜孰负,自有定数。
抬头望月,月明星稀。
三王府内,萧东离端坐轮椅,望着皎洁的明月,眼底的光柔和至极。
“爷就不担心?”青墨道,“如今朝中百官,表面上恭谨,实则内地里暗潮涌动。这次科举,只怕没那么简单。主考官入了相府,想必这头名……非上官致远莫属。”
“又得了什么消息?”萧东离扭头,淡淡的问。
青墨垂眸,“太子爷那头已经开始准备,若然上官致远得中头名,就会联名参奏,弹劾丞相上官凤以权谋私之责。就算上官凤巧言辩解,然则皇上那里,定然也会起疑心。君臣不同心,早晚……”
萧东离抬手,示意他不用继续说下去。
低眉,却是淡淡的笑着,掌心捏着一张折叠得极好的小纸条。
额角的金饰在月光下,泛着琉璃般的光芒,璀璨夺目。那张如刀斧雕刻的脸,衬着精致无双的五官,溢开柔和的脸部轮廓,教人只一眼,便再也挪不开视线。
“她压根没打算让她父亲如愿以偿。”他抬头,漫不经心的睇了青墨一眼,“她若要做,自然做得天衣无缝。否则就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劳心劳力了。”
青墨长长吐出一口气,“只怕做不到天衣无缝。”
“只需做好她的天衣无缝即可,至于我们……若然都无缝,旁人怎能见缝插针?”萧东离轻笑两声,解下腰间的玉箫。月色极好,他这心情也是极好的。
月下玉箫声声起,可付清风至何处?
一曲箫音起,辗转到天明。
“二皇子那头……”青墨迟疑了一下。 banfu-(.*)sheng. com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萧东离放下手中的玉箫,“他若想与大哥相互制衡,就必须依靠上官家。”
“那么二王府与相府的婚事,只怕也就退不得了。”青墨轻叹一声。
指节分明的手,陡然握紧手中的玉箫,长而浓密的睫毛瞬时扬起,眼底掠过一闪即逝的寒意,“皇命难违,却不知天意更难违。”
长长吐出一口气,月色如练,冷然入骨。
冬节降至,又是举家团圆的日子。
她……
不知道今年的冬节,会不会下雪呢?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第132章 弹劾上官家
大街上熙熙攘攘,六部衙门前,张贴着六部精挑细选才列出来的前三甲名单。
首当其冲,头名状元竟然是名不经传的海润。教人大跌眼镜不说,更是一扫当初疑心丞相府考场舞弊的阴霾。
上官致远位列第二,第三名亦是名动东都的才子。
上官凤早在揭榜的那一刻,已经怒不可遏。奈何,这三卷文章。皆是匿名递往宫中,最后又由皇帝点头。才算定了三甲之名。布扑每才。
海润之作,字字珠玑,堪称民生大计,皇帝自然是一眼就看中。
如此良才,埋没荒野,真乃朝堂之失。
朝堂之上,百官议论纷纷。
点堂太监一声喊,皇帝萧盛缓缓步入金殿,扫一眼一殿众臣,四下瞬时噤若寒蝉。
萧盛端坐?椅,众臣随即下跪,高声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音落,萧盛道。“今日乃揭榜之日,明朝便是冬节,正好双喜临门。六部为朝堂选能,委实辛苦。”
六部官员瞬时上前,躬身行礼,皆异口同声道,“为皇上尽忠,为皇上分忧,乃臣等本分,不敢言苦。吾皇万岁万万岁。”
百官再次行礼,“皇上乃天下明君,太能下有才之士,聚而归之。乃天意所归。”
萧盛点头,“都起来吧!诸位爱卿都是朝之栋梁,缺一不可。”
语罢,萧盛看一眼左侧伫立的太子萧东乾和二皇子萧东铭。继而又看一眼伫立右侧的丞相上官凤。面色稍瞬黯淡下来,“朕为君十载,不敢说兢兢业业,但也是谨小慎微,唯恐乱了这太平盛世。可是,偏偏有人唯恐天下不乱!”
这话一出口,底下瞬时一片诡异的死寂。
“朕这里有一份折子。”萧盛随手递给身边的太监,“念出来。”
太监战战兢兢的接过,只一眼上头的词句,面色刹那间惨白如纸。他惊惧的看了看冷然坐立的皇帝。继而又小心翼翼的看一眼底下的太子萧东乾。
萧盛蹙眉,“让你念,你就念!”
“奴才遵旨!”太监畏畏缩缩的深吸一口气,于这寂静的大殿内,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儿臣叩首,上禀天听。查丞相上官凤,结党营私,科考舞弊。意欲幼子为首,贪慕吾朝社稷,遗毒江山为其手。六部知而拱之,乃助纣为虐。或慑于丞相威势,或仰承丞相之好,抛诸圣上恩德,独恋权势于握,实乃害群之马,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话未完,太子萧东乾扑通跪了下去,“父皇容禀!”
上官凤眸色微恙,紧跟着跪地,“皇上明鉴,臣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为朝廷选能,更无私心。臣惶恐,请皇上恕罪!”
下一刻,萧盛忽然将桌案上的杯盏拂落在地,砰然随地的杯盏,惊得众臣刷刷刷跪地俯首。
“太子,你还有什么话说?”萧盛冷然,“今日揭榜,头名乃是朕亲点,并非上官家幼子。你这弹劾不成,可就成了诬告!”
萧东乾身子一颤,“父皇,儿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父皇和大朔。”
“还敢巧言令色!”萧盛冷哼,“你身为太子,不思为朝廷分忧,却日日惦记着这个,惦记着那个。怎的,朕这还没死,你就想取而代之,来做朕的主吗?”
“朝堂选能,你若有疑,是否要怀疑朕,如今跟丞相串通一气,选了如今的头名状元?太子啊太子,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音落,萧东乾慌了神色,“父皇恕罪,这一切都是儿臣底下的人一时不察,才会造成如此误会。儿臣对父皇之心,天地可鉴。”
“你别以为自己在外头做了什么,朕一点都不知道。”萧盛眯起危险的眸子,字字如刃,“朕能让你久居东宫,做这大朔朝的太子爷。也能废了你,让你当个庶民百姓。”
“父皇恕罪父皇恕罪,儿臣……儿臣知错了!儿臣不该质疑丞相为朝堂选能,是儿臣有眼无珠错信他人,才会做这糊涂事。父皇……”萧东乾已然瑟瑟发抖,“父皇恕罪,儿臣下次再也不敢了。”
若非念着死去的皇后,萧盛是绝不会让萧东乾当这大朔朝的太子。
上官凤没有吭声,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萧东铭。
萧东铭随即跪身行礼,“父皇息怒,皇兄身为太子,肩负朝廷重责,想必是日夜忧心朝堂之事,所以才会误信小人。请父皇莫要责怪,皇兄也是为了父皇和朝廷。若父皇因此降罪皇兄,儿臣愿与皇兄同罪。”
“与你何关?”萧盛蹙眉。
萧东铭道,“正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儿臣不愿看到父皇与皇兄因为一时之气,而伤及父子情分。请父皇息怒。”
“你倒是个有情义的。”萧盛冷哼两声,“太子,你可都听到了?”
萧东乾重重磕头,“儿臣谢父皇恕罪,多谢二弟。”
上官凤抬头笑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闻言,萧盛一怔,“喜从何来?”
太子不成器,他身为大朔朝的帝君,有何大喜?哭都来不及!
上官凤道,“皇上,太子爷与二皇子手足情深,将来必定为大朔朝再创辉煌。自古以来兄弟阋墙,如今眼见二皇子稳重从容,与太子刚好能取长补短。此乃大朔之福,天下百姓之福。吾皇万岁万万岁,愿大朔国祚万年永固。”
群臣随即符合,“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朔国祚万年永固。”
萧盛朗笑两声,这才缓了口吻道,“你这老滑头。”轻叹一声,睨一眼跪地的萧东乾,萧盛道,“也罢,今日之事朕就不计较。来日你若再无中生有,朕定不轻饶。”
萧东乾松一口气,“多谢父皇恩典。”
脊背,却是一身冷汗。
如此,上官凤也算因祸得福。但归根究底,若不是皇帝动了易储的心思,又怎会在大殿之上,让太子萧东乾如此难堪。
然则不管是谁,一个个皆心知肚明,此刻废太子,绝非明智之举。
太子到底是太子,久居东宫,亦笼络了不少朝中大臣,要想易储绝非一朝一夕可成。太子无大错,储君不可废,这是已故太后的遗诏。
纵然皇帝,也不想落一个不孝之名。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上官凤全身而退,太子非但没落得好处,反而还被责难,真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去,给我查清楚,那个海润到底是什么人!”萧东乾上马车前,狠狠的望着远处的萧东铭,“猫哭耗子。”
华丰躬身,“卑职马上去。”
“还有,独孤最近有些不太对劲,盯紧点。谁敢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样,即刻格杀。”萧东乾切齿。
“明白!”华丰面无表情,目送马车徐徐而去。
僵冷的表情,仿佛无悲无喜,活脱脱一具泥塑木雕。他看了看灰暗的天空,抬步朝着宫门口走去。及至宫门口,却身若幽灵,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第133章 我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灰蒙蒙的天,起了雪风,如今这天过了秋入了冬,越发的善变。
素颜撇撇嘴。坐在门槛上,扭头望着房内缓步走来的上官靖羽。上官靖羽不说话,只是笑盈盈的看着她,蹲下身子盯着她的脸。
许是被她这极具穿透力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素颜轻叹一声,“好了好了。你赢了!海润竟然真的得了头名,真是……你赢了。”
上官靖羽眨了眨眼睛,“然后呢?”
“什么然后?”素颜起身就走。
“食言而肥这话,当初也不知是谁说的。”上官靖羽嘟哝着,“愚蠢得一诺千金,看样子,真的是我蠢了一些。”
素颜拍拍屁股,“行了行了,别阴阳怪气的,有话就说。不过我们事先说好的,只能问一个问题。但在那之前,你必须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连带着六部那些活泥鳅,也被你耍得团团转?”
上官靖羽一笑。“很简单,我只是把先生的文章放在了爹的案上。”
“仅此而已?”素颜不信。
“爹久去不归,房中无人伺候,那主考官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我爹,必定心生不耐四下走动。只要他看到先生的文章,多看几眼,哪怕只是记住少许。来日挑卷子上呈君王的时候,必定会想起,这是我爹刻意为之,定然是上官家幼子之卷宗,是故一眼就能认出先生的字迹和文章。”她慢条斯理的说着。
素颜蹙眉,“这便是你让我拦着你爹的原因?只是为了让主考官看到海润的文章?”
“自然。”她嫣然轻笑。
见着素颜的双眸微微眯起,上官靖羽撅了嘴道。“是啦是啦,我这么做,也是不想让我爹卷进来。只要我爹没回来,不管外头有谁弹劾我爹,都寻不到错漏。哪怕是皇帝,怕也没有证据说我爹跟主考官私下舞弊。如此,上官家才能撇的干干净净,致远也能免遭非议。”
“你倒是不声不响,一篇文章定大局。”素颜深吸一口气,“平素倒是小看你了。莫怪是上官凤生的,一股子佞臣之女的刁钻古怪。”
上官靖羽略带为难的揉着眉心,“下次换个词,佞臣不好听。若是教人听见。你也会麻烦上身。”
“那说什么?”素颜问。
她叹息,“说说,你到底是谁吧!”
音落,素颜的身子颓然一震,眸子骇然盯着上官靖羽倾世的容脸。
十五及笄,却有着寻常女子都少有的七窍玲珑心,仿佛什么都难逃她的双眸。
素颜哭笑两声,“不能换个问题吗?”
上官靖羽眸色微转,“不如这样,你只回答是与不是,我来猜。如何?”布扑团技。
闻言,素颜犹豫了良久,这才点头。
她双手负后走进屋子,素颜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芙蕖在外头把风。
“从我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你,我便觉得你与众不同。即便青衣罗裙,眉目间的贵气却难以就此遮去。这御羽山庄,产业分布大江南北,是故你不屑荣华富贵也是情理之中。然则你对我爹,不恭不敬,没有半点常人该有的敬畏之色,连带着那日在二王府,你对着二皇子也是如此。”
她顿了一下,“寻常女子,见着二皇子总要多看几眼,你却如司空见惯一般,委实可疑。你见着我爹便避开,是因为我爹极有可能认得你。见着二皇子冷言冷语,好似对宫闱之人都甚是憎恶。”
“当初我问你,是恨是仇,你却回答得模棱两可。我便明白,你与我家的渊源极深。想必你应该出自官宦世家,而且极有可能是朝中重臣,乃至……”
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皇亲贵胄。”
最后那四个字落定,素颜苦笑两声,垂落眉睫。
“就当我求你。”素颜低低的开口,“别猜了。我是皇室中人,只是我的身份……”她深吸一口气,“我本该享尽荣华富贵,但……我觉得恶心。兄弟阋墙,自相残杀。为了九五之尊的皇位,不折手段甚至于不惜反目成仇。”
她定定的望着上官靖羽,“我恨皇室,更恨人情凉薄。”
上官靖羽点了头,“我懂。”
“自古无情帝王家,旁人看见的是富贵荣华,是椒房恩宠,是九五之尊。可是我看见的是肮脏污秽,是自相残杀,甚至于不惜杀父弑兄。”素颜嗤笑两声,眼底泛着薄雾,“我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自此离开了皇家,离开了四四方方的人间炼狱。”
“我……我想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上官靖羽抿唇,继而躬身朝着素颜行礼。
素颜蹙眉,“你要跟外头的那些人一般世俗吗?”
“我敬你,并非因你的身份。你有勇气逃出去,我却……”上官靖羽笑了笑,“你说的不该看见的东西,可有我爹参与?”
“你说呢?”素颜搀起她。
上官靖羽愣了一下,羽睫微颤,只低低的开口,“我知道了。”
素颜缓缓坐下,“这些年,我走过无数的地方,看遍了人间冷暖。有人告诉我,身为皇家人,早就该做好凉薄的准备。不管哪朝哪代,这种事情都是无可避免的。屠戮,嗜杀,都只是一种手段。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衰尽则新,荣尽则枯,都不过一种轮回,一种更替。”
“谁……说的?”她盯着素颜,“是重锡?”
素颜一笑,“你可知重锡二字是何用意?”
上官靖羽摇了头,“我猜不透。”
闻言,素颜仿佛恶作剧胜利一般,扬着得意的笑,“猜不透就对了。这世上总归有一人,是你猜不透看不懂,却值得你用一生,温柔相待。”
“说得像是痴情种。”她轻笑,“你的温柔相待,可是念着他?那明儿的冬节,是不是不用我陪了?”
素颜噗嗤一笑,略带无奈的望着她,“那么你呢?明日,去吗?”
微光下,上官靖羽抿唇,想了良久才道,“若是明日能教我看见蔷薇花开,我就去。”
“你这是强人所难。”素颜蹙眉,“外头都起了雪风,怕是要下雪的,上哪儿找蔷薇花?”
上官靖羽缓步走到窗口,抬手开了窗户,外头雪风阵阵,寒意瑟瑟。她定定的望着灰蒙蒙的天,淡淡道,“那便是天意难违。”
闻言,素颜揉着太阳穴,这丫头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真叫人头疼!
蔷薇花开……
他若知道,会怎样?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第134章 重锡?是我
翌日天尚微亮的时候,芙蕖兴奋的冲进门,上官靖羽正起身靠在床柱处,翻看着手中的金刚经。见着芙蕖如此神色。不觉笑了笑,“怎么了?”
芙蕖道,“小姐快去外头看看,下雪了。”
“不是昨儿后半夜就下了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上官靖羽淡然说着,心里却是万种情愫难以言表。犹记得他登基前那年的冬节。他们还在边关行军打仗。
彼时,下了好大的雪。他用狐裘裹着她。牵着她的手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林子里。
他们砸冰求鲤,雪中打猎,远离朝堂纷争,何其潇洒恣意。纵然战火不断,却也是他们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因为不必去争不必去抢,只需紧握彼此的手。
他说:阿靖,等到明年冬节下了雪,我们一起去塞北,去看巍峨的雪山,我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
她点头:听说塞北有个湖,湖底有罕少的冰莲花。深爱的男女,总要以此定情,我倒想见一见。冰莲花是何模样。
他吻着她的眉心:明年今日,你一定能见到。
她嫣然轻笑,容色之美胜过冰莲花百倍。
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她半低着头,手中的金刚经,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没能等到他的冰莲花,却等到了冷宫大火,等到了自己的凤凰涅槃,火中重生。
芙蕖不明所以,只是上前为上官靖羽去柜子里取了衣服,“小姐,今儿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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