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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争之世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月关
文种追上来,笑道:“大王没有改变主意,文种斟酌再三,却想与相国大人商议一下,劝咱们大王改变主意。”
孙武目光一凝,问道:“子禽的意思是?”
文种左右一看,见不远处有一间辅臣在宫中临时处理政务的偏殿,便肃手道:“相国大人请,文种有些想法,还需与相国大人仔细商量一下。”
偏殿中,孙武听了文种的想法,半晌不语,文种不禁惴惴地道:“相国大人可是觉的不妥?”
孙武摇头道:“非也。驱虎吞狼,倒是能解决我吴国不方便出面解决的事情。可是之后怎么办?那样一来,他们与东夷人的仇恨更深,吴国更不能接受他们了。不想好解决的办法,如何去说服大王?”
两人四目相对,目光闪烁半晌,忽然同时抬起手来,竖掌如刀,向下狠狠一劈。
两人笑了笑,文种忐忑道:“相国大人,这样做,会不会太……”
孙武沉声道:“规小节者不能成功名,恶小耻者不能立大功。”
文种如释重负地笑道:“相国大人高见,该死的总归是要死的,这一来却能活了许多无辜之人,我们的目的还是好的,结果嘛……也是好的。”
两人嘿嘿地又笑了几声,互相看了两眼,忽然又同声问道:“谁去跟大王说?”
“唔……”文种摸摸鼻子,沉吟道:“司徒大人是大王的至亲,当今的王叔,相国大人,你看……由司徒大人去说,会不会好一点?”
孙武松了口气,连忙说道:“少司徒大人高见,你是司徒大人的介卿(副手),不如就由你去游说司徒大人如何?”
文种苦着脸道:“这个……这个自然使得。”
“万万不可!”
翌日,被文种一番花言巧语游说之后的大司徒掩余兴冲冲地去找庆忌,庆忌一口拒绝:“征服东夷,如今看来不流些血是办不到了,寡人心中了然,寡人并非妇人之仁,只是要么不用他们,既然用了,却又出尔反尔,事成之后把他们再当成祸根除掉,那如何使得?虽说他们出身卑微,只是季氏家奴,寡人真要杀了他们,也只会受到普天下士大夫的赞扬,但是寡人瞒得过天地鬼神,瞒不过自己的良心,瞒不过丹青之上的如椽之笔!太无耻了,万万使不得。”
掩余碰了一鼻子灰,吱吱唔唔地说不出话来。
庆忌想起昨日文种匆匆离去的样子,醒悟道:“这个计策是长卿和子禽想出来的吧?嘿!这两个家伙也知道这种话难以出口,去找了王叔来向寡人说项。”
掩余干笑两声,心下有些懊恼。
庆忌在殿中来回踱了几步,沉吟道:“如今东夷局势已成了一个难解的结,也亏得他们想出这个办法,除此之外,寡人还真的想不出别的主意了,若用此计,我吴人要少许多不必要的牺牲,只是……”
他忽地驻足回首道:“掩余王叔,此计既然是他们想出来的,那便着落在他们的身上,请王叔告诉他们,他们必须再好好策划一下,拟出一个详细可行的步骤来,只要能保证他们最后的出路,寡人便采纳他们的意见。无论如何,狡兔死、走狗烹的事,寡人断断不做!”
掩余从吴王宫出来,回到自己府邸,把庆忌的意见向早已等在那里的孙武和文种说了,然后指着他们笑骂道:“你们这两个家伙,忒也无耻,我说怎么又绕着弯子的让我去跟大王说,原来你们怕挨骂,倒让我替你们难堪。哼!现在好了,大王说了,此计甚好,他用。但是公山不狃和仲梁怀这两个棘手家伙,你们也得安排好出处,二位大人,你们头疼去吧。”
孙武、文种面面相觑,半晌之后,孙武叹息道:“大王乃当今天下勇士,可这杀伐决断之心,总是不够狠辣。从当年大江义释要离,到如今……,不过……很奇怪,我虽不以为然,却宁愿我家大王是这样的一个人。”
文种默默颔首,‘狡兔死、走狗烹的事,寡人断断不做!’,当掩余重复庆忌这句话时,他的心头也涌过一阵激动的暖流,虽说庆忌这番话是针对公山不狃和仲梁怀而言,但是身为庆忌的臣下,他又怎能没有感触。
庆忌对公山不狃和仲梁怀这样两个天下诸侯鄙视轻蔑不当人看的卑奴兼大盗,尚且谨守这样的信义和尊重,文种只觉为这样的君上效命,哪怕竭尽所能,死而无憾。
他郑重地点点头,道:“好!既然大王心意已决,那咱们就好好筹画一下,一定要拿出一个两全之计,办好这件大事,成全大王的君臣之义!”
孙武的脸色也严肃起来,他承诺似的点了点头,眼里闪耀着两束难以言喻的光芒。
“吴王庆忌怎么说?”
仲梁怀一进公山不狃的房间,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公山不狃冷哼一声道:“还是一样,我们现在就象被围困起来的一只狼,每个猎人都想着怎样利用我们的血肉,我们的皮毛,唯一的区别,只是他们想要的东西不同,下箭的部位也便不同罢了。吴人,也想利用我们啊。”
“怎么讲?”
“吴人答应接纳我们,还许给你我一个中大夫的身份。”
仲梁怀一听兴奋的几乎要跳了起来,他本来是一介家奴,虽说如今手握兵马大权,许多平民百姓甚至公卿大夫都只能任他鱼肉,可他那低贱的出身却是永远抹不去的烙印,在出身上,他始终低人一等,比庶民还要低贱的多。漫说中大夫的官职,便是一个下大夫,也足以让他兴奋了。
这世上,最难改变的就是人的出身阶级,齐国田乞答应接纳他们的时候,最后非常宽宏大量地许下的条件可是将来把他们收入田氏门下,做其封邑的家宰。从家奴一跃而为卿士阶级?谈何容易,齐国那些垂世几百年的公卿世族们肯接受一个卑贱的家奴忽然和他们平起平坐吗?而如今吴国……
仲梁怀定了定神,说道:“吴国肯许给我们一个大夫身份?吴国,当今天下,也只有吴国、只有庆忌,才有这样的魄力和胆量。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公山不狃道:“吴王同田乞一样,也是要我们留在这儿,暂不公开身份,继续与人周旋。”
仲梁怀一呆,讶然道:“同谁周旋,目的何在?”
公山不狃道:“同东夷人同旋。齐人一退,有些东夷部落便想赶吴人离开,而吴人志在东夷,你难道看不出来?”
“庆忌是想……”仲梁怀目光一闪,恍然道:“我明白了。不过……这也理所当然啊,如今的庆忌是吴国大王,再不是当初流落鲁国的公子庆忌了。你我这些兵,还看不在他的眼里,若不立下大功,如何就把一个大夫的身份便宜了你我?”
公山不狃道:“你怎么还不明白?如果庆忌言而无信,如何保障他对我们的承诺能够实现?”
仲梁怀一呆,问道:“不先签订条约么?”
公山不狃冷笑:“怎么签订?庆忌要驱虎吞狼,要我们对付的是东夷人,是他未来的子民,他会授人把柄,事先签署一个盟约交给我们?如今只是他口头上一句承诺而已,所以我才放心不下。”
“庆忌的使者到底是怎样说的?”
公山不狃把庆忌派来的使者所说的话向他详细地说了一遍:“他要我们仍然留在东夷,仍然打起反叛的旗号,他们会提供一份名单,上面都是舛傲不驯,不肯归附东夷的部落,他要我们利用反叛的身份,专门攻击这些部落,扫除吴国一统东夷的障碍。”
仲梁怀沉吟半晌,缓缓道:“我觉得……庆忌的话,可信。”
“怎么讲?”
“因为他把详细的计划都告诉了我们,这里边很重要的一条,就是要你我除掉展跖,扶保一个傀儡上位,这个傀儡,就是用来代罪的。如果庆忌已打定主意利用之后就除掉我们,完全不必要让我们再扶一个不知内情的人上位,那样对他实施计划来说,只会增加难度,并无半点好处。”
公山不狃听了有些意动:“可是……现在他这样想,将来呢?一旦我们再背叛了展跖,可就没有其他任何出路了,如果庆忌不肯履行承诺,我们就只有赴死一途罢了。”
仲梁怀思索半晌,道:“依庆忌一向的为人和名声,乃是一个一言九鼎的汉子,如今做了吴国大王,却也不会就马上变成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奸诈政客。而且如果我们依言除掉展跖,直接统领这支军队,对他的计划更为有利,他却授意我们要树一个傀儡,如此自找麻烦,这是为我们想好退路了。封为大夫……,不狃,这个机会不能错过,我们反了季氏,我们跟着展跖这个大盗造反,为的不就是这一天么?我们连命都豁出去了,如今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再也不容错过了,吴国已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公山不狃皱起眉,苦恼地道:“我知道,就是因为不想错过这唯一的机会,我才犹豫不决,可是缺了一封盟约,我终究是放心不下,吴王庆忌现在迫于东夷局势,不惜赐予你我大夫的出身,可是一旦东夷局势已为他掌握时,万一吴国的公卿大夫们向他进奏谗言,你说他会不会再屈从于那些人的压力,改变了主意呢?”
仲梁怀道:“我们的情形,不会更坏了。我们现在本来就是匪,是与东夷人和鲁人为敌的匪,答应了庆忌的条件,我们仍然是‘匪’,有区别的杀东夷人的‘匪’,至少那时梁虎子的大军不会时时对我们发动攻击,至少那时我们还有机会成为吴国之臣,哪怕没有十足把握,现在也只好赌一赌了。不过为防万一,吴国那边的动静,今后我们也得加强关注,我们应该派些斥侯,随时了解吴国动静。”
公山不狃摊摊手道:“你我在这里疲于奔命,如何了解吴国动静?就算派出些人去, 又哪能了解吴国庙堂之事……呀!我想到了……”
仲梁怀忙问:“想到了甚么?”
公子不狃道:“别忘了三桓世家府上还有我们的心腹,当初没让他们跟着一齐反,本是为了在鲁国留些耳目,现在倒可派上用场。”
仲梁怀瞠目道:“三桓府上……那与吴国何干?这等大事庆忌岂会与鲁人商议?”
公山不狃双眼微微眯起,一字字道:“你莫忘了三桓世家正在大肆操办嫁女之事,随嫁吴国的侍女、家奴、家将、管事,林林总总不下三千人,要安排几个我们的人进去,很难么?”





大争之世 第259章 双喜临门
第259章 双喜临门
二月早春,吴王迎亲,鲁国季氏、叔氏嫁女。
叔氏陪嫁一千五百人,嫁妆一百五十车,季氏为了显示财力在叔氏之上,则陪嫁两千人,嫁妆二百车。做为季孙氏叔孙氏两家的世交好友,为了表明三家的团结和对这桩婚姻的支持,孟孙氏陪嫁了五十车礼物,歌伎、力士、杂耍艺人、手艺高超的匠人等共计五百名。
那是一个“赳赳武夫,公侯干城”的时代,女子倾慕欣赏的男儿是武艺盖世的大英雄,普遍都有一种宁为英雄妾,不做庸人妻的心态,而庆忌不但符合英雄这个条件,而且还是声威蒸蒸日上,渐渐取代楚国,隐隐有成为南方第一大国的吴国之主,所以这桩婚礼轰动天下,也羡煞了许多鲁国少女,其中既恨又妒的却大多是在季孙小蛮坚持下不能随着她滕嫁吴国的季氏家适婚年龄的少女们。
王纳诸侯之女,诸侯纳公室之女,按礼节是概不亲自迎接的,吴国早已僭越了周礼而擅自称王,但是婚礼这种人生大事,又牵涉到女方及其亲眷,总不好独立特行别开蹊径。要知道那时代,如果不能严格按纳聘之礼举行婚礼,嫁过来的新娘会受到天下人鄙视,列国诸侯不会承认她的合法身份,庆忌不在乎别人承不承认他是王阶,却不能不在乎自己妻子的感受,因此仍严格按周礼举行。
按礼,王纳妃嫔,应委派一位诸侯主持大礼。但庆忌这个王虽比真正的王----周天子更有权势力量,名份上却不及他尊贵,而且鲁国也不可能公开承认他与周天子等同的地位,于是仍按照诸侯纳公室之女的礼节,委派一位卿大夫迎亲。
庆忌派往秦国迎接秦君胞妹季嬴的郁平然、范蠡原本是中大夫,为求身份相当,临时加封了太傅、太保两个虚职,位列上卿。摇光和小蛮是鲁国公室之女,按身份比季嬴低了一级,而且未来的身份是王妃,而非王后,因此派往鲁国迎亲的则是位列中卿的大行人蔡义。
诸国中但凡没有与吴交恶的国家都陆续送来贺礼,至于贺使和更贵重的礼物,则还在路上,那是送给庆忌与王后:秦君胞妹季嬴的,鲁国两位公室之女自然还没有资格劳动这么多国家出动使节,隆重以贺。
庆忌是吴王,即便不是中原诸侯所承认的王,至少也是一方诸侯,摇光和小蛮是公室之女,嫁后的地位是王妃,地位尊崇,属于上嫁,所以由季氏、叔氏家主季孙意如、叔孙玉亲自送到国境线上。
事已至此,鲁君姬宋即便心里恨之入骨,暗地里早把庆忌和小蛮骂了个狗血喷头,但是对两国联姻的这桩既成大事,表面上也不能不有所表示,因此也遣贺使贺仪相随。整桩婚礼过程中唯一的不和谐音只来自宁折不弯的孔老夫子。
春秋时代,讲究同姓不婚,即所谓“男女辨姓,礼之大司也”,甚至要做到“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可这却不是天下人必须遵守的规定,例如晋平公便有姬姓夫人四位,齐国世卿庆舍娶妻同为姜姓,鲁君姬宋之父的夫人和鲁君同为姬姓,所以同姓婚姻虽颇遭一些守礼之人异议,却仍大行其道。
鲁国虽是当时最守礼的国家,对这种早已松动的制度也不再坚持了,因此对季氏叔氏嫁女几乎无人置喙,只有正卷着袍裾站在早春冰冷的河水里指挥挖河修渠的孔丘,忙里偷闲地写了一封贬抑责斥的奏章呈送到都城,大责三桓非礼之举,其目的也不过是表示他并未屈服于三桓的压力罢了。
只是他却忘了姬宋的尴尬处境,姬宋的父母也是同姓为婚,如果把这份奏章公示出去,岂不是打自己嘴巴?因此姬宋看后便没好气地把它付之一炬了。
大行人蔡义将两位新妇接进吴国,绕道先去任家堡,迎了任若惜,方携三女一同赶到姑苏。任家名份地位不及季氏叔氏,唯有在嫁妆上一较长短,因此陪嫁比季氏还多,三女的车驾人马合在一起,真是无边无沿浩浩荡荡,进入姑苏城时,车辆仪仗前边已到王宫门前,后边犹在城外里许,真是声势浩大,令姑苏城百姓大开了眼界。
礼贵夫妇,易叙乾坤,配阳成化,比月居尊,河洲降淑,天曜垂轩。夫妇之际,人道之大伦也。礼之用,唯婚姻为兢兢。夫乐调而四时和,阴阳之变,万物之统也。婚姻大事,非同等闲,三女未入城时,庆忌便趋车驾往祖庙告祭,由太卜主持祭礼,待三女进城后,便先行返回王宫相侯。
宫门大开,大行人蔡义导引三女下车入宫,盛装而行,过议政殿,直趋后宫。庆忌便在后宫与议政殿之间的御花园迎侯三位新娘。
白发苍苍的宗伯大人喜气洋洋地站在前边,与大行人交接了仪式,再引领三女向前。按规矩,此时应由新妇咏以诗歌,向新郎遥相致意。可……今日是三女同嫁,这歌该由谁来唱?
按说这三个女孩儿在庆忌最困难的时候,曾同在军营与他同甘共苦,彼此之间已经建立了很深的友情,如今又嫁了同一个丈夫,今后三人如何相处,三人也曾仔细想过今后要如何礼让,要如何友好,要如何在一个屋檐下和平共处。可事到临头,这歌咏之人若是别人,无形中就好像压低了自己一头,三个女孩儿心中都犯起了核计。
那时新娘子出嫁,身着隆重华丽的深衣,发挽高髻,环佩叮当,十分隆重,但是尚无红盖头遮顶,三个女孩儿在花圃前停住,彼此偷偷睨望了一眼,咬着薄薄的红唇,都想开口,又都不愿意抢着开口,那气氛顿时便有些诡异。
就在这时,一个娇脆甜美的声音唱起:“俟我于著乎而,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琼华乎而……”
三女讶然看去,却见一个身穿大红龙凤衣,头戴鲜花彩冠的女孩儿巧笑嫣然地走来,站到了她们前面。
那女孩儿顶多十岁上下,明眸皓齿,眉眼如画,粉妆玉琢的一个小小美人儿,已然带出了几分宜喜宜嗔的妖娆模样,真不知长大了会迷死多少热血男儿。
她手中提着花蓝,一边唱着歌儿,一边自花篮中抓出红色的花瓣洒在地上,大大方方地向前走去:“……俟我于庭乎而,充耳以青乎而,尚之以琼莹乎而。俟我于堂乎而,充耳以黄乎而,尚之以琼英乎而……”
宗伯大人笑眯了眼睛,向三位新夫人拱手道:“夫人,请~~”
三个女孩儿紧张的心情为之一松,暗赞自己郎君心细如发,竟然想的这样周到,三女再如何谦让,见自己丈夫第一面的重要时刻,总希望自己是最受重视礼遇的人,当然不愿让别的女人比了下去,哪怕那人是同胞姐妹。既然诗歌以和的只能有一个,那么便干脆使一个童女代唱,三人心里都好过些。
“小光,唱的很好听,今天的打扮也很可爱。”庆忌笑看了一眼姗姗行来的三个玉人,轻拍施夷光的肩头说。
他今日是新郎,不必穿着朝服,一身纯白色绣着滚银花边的深衣长袍,腰束玉带,发髻高挽,只插一支白玉簪,剑眉入鬓,唇若涂朱,风姿翩翩,卓而不群,施夷光不禁低声叹道:“大叔今天好……好……好……”
“今天好什么?”庆忌弯下腰,笑着看向她。
施夷光的小脸突然红了,她咬着唇微微摇头,忽然跑到一旁,在文种身边站定,却又侧转身子,螓首自削肩旁微转,凝眸向庆忌望来,那眉眼盈盈,有种说不出的孺慕与期盼。
施夷光含羞跑开时,摇光三女已娉娉婷婷走到了他的面前,庆忌直起腰,微笑着迎向了他的新娘……
王车仪仗候在东门外,庆忌接了三位新娘到后宫转一圈,坐殿,受宫奴宫婢参拜,便算是正式确认了她们的王妃身份,然后便携她们登车,新郎携新妇再度往祖庙祭拜父祖的灵位。
待这些仪式完成,重新回到王宫,庆忌将三位新娘送入后宫,白发苍苍的老宗伯急急赶过来道:“大王,大王一聘三女,今晚先在哪位夫人殿中饮合卺酒呐,老臣好安排膳食的进呈次序。”
若是一娶九女的滕嫁那也没有关系,只有正夫人才有资格饮合卺酒,其他的滕嫁之女位居其下,不须考虑,但这三个女孩儿地位相同,谁先谁后就得庆忌来拿主意了。
庆忌一呆:“寡人怎么把这个忘了,随便吧,谁的殿中都行。”他走了两步,忽又站住,略一思索道:“嗯……,在若惜殿中设宴好了,设一桌酒宴就行了。”
“啊,那怎么成,合卺之礼何等隆重,蛮夫人和摇光夫人那儿,大王不打算去么?”
庆忌已迈着大步匆匆赶去议政殿接受群臣朝贺了,宗伯大人的话压根没有听到,宗伯想了想,终究没敢按着庆忌的吩咐去做,他匆匆吩咐御膳房备下三桌酒宴,先送惜夫人的寝殿,然后便让人扶着,急匆匆地追着庆忌去了。
庆忌在议政殿接受群臣朝拜贺喜,接见鲁国送亲使,接见诸国贺使,然后便在众星捧月之下到议政殿外接收隆重的嫁妆和贺礼。
“叔氏嫁妆:侍婢三百、家将三百、各色匠人三百,奴六百,牛三百头、羊五百只、马两百匹,珠宝玉器……”
礼官唱礼,然后将礼单呈上,庆忌接过,礼节性地打开看看,然后交给宗伯,宗伯便带人将侍婢家奴、牛马财物等带往侧殿宫群统一安排。季氏的礼单已经念完,此刻逞上的时叔氏的礼单,庆忌接过礼单随意展开看了看,刚刚合拢交给宗伯,突然又刷地一下抢了回来。
宗伯一呆,愕然看向庆忌,却见庆忌匆匆打开礼单,再度仔细看了看,不禁纵声大笑,宗伯大人瞠目以对,不知叔氏送了什么礼物竟如此合大王心意。
可……不管什么礼物,堂堂吴国大王,在贺客云集,群臣济济的场合里也该矜持一点呀,宗伯正要上前提醒,却见庆忌眉飞色舞地道:“叔氏所赠六百家奴,内有一人名少正卯者,速速上前见过寡人。”
宗伯闻声止步,讶然向下望去,旁边的鲁国送亲使微微一愕,连忙答应一声,站在阶前高声吩咐,片刻工夫,叔氏家奴队列中走出一人,神情怔忡,迟疑向前,不知吴王庆忌独独把他一个家奴唤出来是何用意。
庆忌一眼望去,看清了少正卯的模样,心下为之唏嘘不已。
记得两年前他离开费城往卫国去时,先去曲阜向季孙意如、阳虎等人道别,当时曾在曲阜东城梨园看少正卯与孔丘辩法,那时的少正卯何等意气飞扬?颀长的身材,一袭青色深衣,面如冠玉,风度翩翩,唇边带笑旭如春风,俨然一俊朗男子。而今再看他,腰背有些佝偻,两鬓已染白霜,脸上的皱纹也深了几许,才不过四十出头的人,如今看来倒似五六十岁一般。
“卑……奴少正……卯,参见……”
少正卯艰涩地说着,正要在长阶下叩头,庆忌已疾步上前,降阶相迎,一把拦住他,架住他双臂紧紧摇了摇,喜形于色地道:“寡人盼少正之来吴国,已是望眼欲穿了。今日寡人聘妃,已是大喜,得见大夫,更是喜上加喜呀。”
少正卯惶恐道:“大王,少正卯只是叔氏一家奴,不敢当大王如此称呼。”
“嗳,鲁人有眼无珠,把大夫干城之才做了卑贱的家奴,在寡人眼中,大夫却是柱国栋梁。寡人求贤若渴,久慕大夫之名,只惜大夫在鲁国做官,不能为寡人所用,今鲁人弃大夫如蔽履,寡人却视大夫如珠似宝,今既得大夫,安能使明珠继续蒙尘?”
“大……大王……”少正卯又惊又喜,脸孔涨的通红,嘴唇颤抖,口不能言,两行热泪已奔涌而出。
远远众人不知二人说些什么,只见庆忌满脸欣然,只低低数言,那少正卯便泪如泉涌,神情难以自制,不禁交头接耳起来。
卫国的使节是弥子瑕,故友到来,方才在殿上相见时,庆忌便欣然降阶与他把臂攀谈,丝毫不介意他是卫侯男宠的身份,令得群臣贺使为之侧目。此时又见庆忌对这鲁人男子的礼敬亲热,弥子暇身后的几名属官不禁窃窃私语起来,卫国行人甘羊捻着胡须,对身旁同僚午风低语道:“难怪君上派弥暇出使吴国,嘿嘿,君上也真舍得,原来是投吴王之所好,这吴王是个只喜欢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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