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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争之世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月关
莫说孔丘此刻赤条条一丝不挂,就算穿得衣冠齐整,眼见对方弓箭招呼,那也是打死都不出去的,他站在枝条柳叶后连声解释,岸上任冰月主婢俩却只是叫骂。
席斌正翘着脚观察那些骑士,突听河水上游传来一声娇斥:“无耻之徒,衣冠禽兽,竟敢在此偷窥,快给我出来!”
席斌一听大是兴奋,不知谁又招惹了那小丫头,连忙兴冲冲喊道:“快,快扶本公子去看个究竟。”
孔丘躲在树后苦笑连连:“两位姑娘,非是孔某无礼,我在此处沐浴时,两位姑娘还不曾到来……”
任冰月已穿好衣裳,她气得俏脸绯红,劈手从青羽腰间抽出锋利的短剑,吼道:“若是如此,你当时怎不出声?”
孔丘无可奈何地道:“起初尚不知来者何人,后来知道是两位姑娘,想来汲了水便去,自也不必言语。不想两位姑娘要在此处濯足,这时言语反而不美,孔某只得忍耐,万万没有料到两位姑娘又要沐浴,逼不得已,这才出言警示。”
任冰月柳眉一剔,冷笑道:“咦,这么说,倒是本姑娘的不是了?”
孔丘一本正经地道:“不是你的不是,也不是我的不是,实在是……阴差阳错,天意弄人!”
“你少给我扯天呀地的,说!你看到什么了?”青羽气愤愤地问道。
青羽一句话问出口,孔丘还没有什么,任冰月倒是臊得小脸刷地一下变的通红。
孔丘躲在树后拂然说道:“孔某顶天立地,胸怀坦荡,怎么会做那等失礼的事情?实是什么都不曾看到。”
青羽不依不饶:“你这贼子休要狡辩!小姐,不如唤来家将,杀了他的狗头!”
就在这时,席斌兴冲冲地到了。
席斌赶到,只见那位大小姐和俏婢青羽满脸飞红,拔剑持弓对着河中一棵卧柳,连忙问道:“啊……,这位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孔丘在水中一听庆忌的声音,不禁大喜过望:“公子为我作证,公子为我作证!”
“咦?竟是孔圣人!阳春三月好春guang,莫非圣人也动了春心?”席斌以己之心,度圣人之腹,好笑地想道。
青羽伶牙俐齿地一通讲,席斌才明白事情经过。一知事情原委,他立刻指天划地发起毒誓来:“不可能,决不可能,在下以身家性命担保,孔师决不是那样的人。若有一言半字虚假,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一听席斌发下如此毒誓为他辩白,圣人心中感激不已:“我与庆忌公子相识不过数日,想不到他却如此知我信我,真是……真是公道自在人心啊。”
任冰月瞪着庆忌,怀疑地道:“你发如此毒誓替他辩白,他是你什么人?”
席斌一脸正气地道:“路上巧遇的朋友而已,不过我与孔师相识虽短,对他的道德人品却绝无一丝半点怀疑,若说孔师不是君子,上下五千年,再无一个男人敢称君子了。”
任冰月也不希望自己真个被人看光了身子,见他说的如此慷慨激昂,又发下如此毒誓,心下便信了几分,但是听他把树后那个不敢露面的家伙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她心中却大是不忿,啐他一口道:“我观古往今来天下男子,本就没有一个君子。”
话是这么说,她的神态已经大为缓和,手中的剑也垂了下来。青羽见自家小姐起了息事宁人的念头,便道:“我家小姐不想深究,便宜了你。唤你那朋友出来,向我家小姐告罪赔礼,这事就此作罢。”
席斌一听满口答应:“是是是,孔师,且穿了衣裳出来,向这两位姑娘赔个不是……”
他还没说完,孔丘在树后便一口拒绝:“公子如此信任,孔丘感激不尽。但孔丘自问并无不轨之举,行为坦荡,光明磊落,仰无愧于天,俯不怍于地,却要告的什么罪、赔的什么礼?这一揖下去,不是自承有过小人行径吗?”
“咦?这山东老头儿还挺倔。”席斌哭笑不得,只得做好人道:“这位姑娘,孔师的品行绝对可信,你想,他若心怀歹意,何必出言制止你们宽衣下水呢?”
一语及此,席斌心想:“可惜站在那树后的不是我,如果是我,一定要潜水下去,扔炸弹都不出来。
任冰月想想也有道理,而且那人虽然缩头藏尾不肯出来,他这个热心肠的朋友倒是连连作揖道歉。她虽素来骄纵,可这天下毕竟是男尊女卑的世界,一个大男人做到如此地步,也算找回了几分颜面,便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青羽瞪了席斌一眼,嗔道:“便宜了你们!”随在小姐身后匆匆去了。
席斌看看二人走远了,便嘿嘿笑道:“孔师,孔师,可以出来了。”
话声方了,孔丘便托着衣服趟水过来。
孔丘已穿了一件及膝的内裤,湿淋淋走上岸来,席斌那“我看过孔圣人的屁股”的伟大梦想就此破灭,不过他眼光往下一扭,还是不禁大开眼界:“哇,孔圣人居然有腿毛!”
这不是废话吗,昂藏九尺的一条大汉,长腿毛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孔圣人的大名传了两千年,早已被完美神化的无以复加,敬畏孔圣如同神明的人只要想想他和常人一样也有七情六欲,也要吃喝拉撒都觉得是亵du了圣人,席斌虽没有那么严重的崇圣情节,还是不免感到惊奇。
孔丘满脸苦笑,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摇头叹道:“唉,实未想到,在此沐浴也能遭此无妄之灾,凭白无故被两个女子羞辱一番。”
今后两千年中,但凡有人说孔夫子一句不是,就有些孝子贤孙象掘了他家祖坟似的暴跳如雷,可席斌亲眼看到的孔圣人,却是一副被两个小丫头欺负的有口难言的糗言,席斌不禁开怀大笑,只觉此刻的孔丘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供在神坛里的泥偶。
席斌返回营地的时候,注意到那两个少女和那二十几名骑士已经启程,方向也是穿谷而过,朝漆城方向而去。
席斌心中不禁萌生了一些期望:“在漆城,不知会不会再遇到这个俏丽的姑娘。”可是转念想到自己这个王孙公子,如今正是疲于奔命如丧家之犬,哪有资格有家室之想,不禁嗒然若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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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烟升起的时候,士兵们三三两两地返回了营地,一个个衣冠不整,有的把衣服全洗了,竟然光着屁股,反正这军营中没有一个女人,他们全不在意。许多人嘻笑打闹,看来这些日子长途跋涉久不练兵,军纪已然极其松懈,席斌见了暗暗皱眉。
夜晚,阿仇兄弟铺好柔软的青草,上面垫上一张豹皮,请公子就寝。席斌合衣躺下,仰望着浩翰的星河,一种莫名的孤寂和感伤悄然爬上心头。
不止是对那永远也无法回复的生活、永远无法再见的亲人的缅怀,还因为他目前的处境。他知道,这种悠闲惬意的日子过不了几天,他莫名其妙地得到了庆忌的身体得以延续生命,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继承庆忌的责任和仇恨,在历史中犁出一道属于他的痕迹。
如今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但他并不想就此改道返回卫国,他仔细考虑过自己的处境,他要想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就必须坚持庆忌所走的道路,直到消灭阖闾。他们是无法和解的一对夙仇,不消灭他,阖闾寝不安枕,不消灭阖闾,他将连枕头也不可得。
卫国离吴国太远,这样一来虽然给他提供了一个不易被阖闾攻击的基地,但是他要反攻吴国同样具有太多困难。尤其他这次遇刺兵败,吴国国内许多原本还倾行于他的公卿世家为了家族的生存考虑,恐怕都会动摇起来。
他离开吴国的时间越长,在吴国的影响就越弱,总有一天,他对吴国公卿将产生不了什么影响。那时他要复国将更加困难,要想维持他在吴国的影响力,他就必须让吴国的公卿和子民知道他就在身边。
那么在吴国附近的鲁国建立‘流亡政府’,才是最恰当的选择,可是这样做没有鲁国的许可和支持是办不到的。马上就要到曲阜了,鲁国人会以什么态度对待他?他要怎么做才能得到鲁国的支持?这些问题一想起来就让人头痛。
旁边有个孔丘,可他的学说对席斌此刻的处境毫无帮助。机谋,从来不是孔丘考虑的事,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没有一个是利用儒学打天下的,儒学王道开不了国。
外力借助不上,与执掌鲁国大权的三大世家以前又没什么交集,一想起这重重困难,席斌越想越是焦燥,一会儿觉得四处生风睡不着觉,一会儿觉得豹皮下的土块硌得难受,翻来复去良久,还是无法安睡,他呼地一下坐起来,烦闷的只想大吼。
四野此时一片寂静,阿仇和再仇两兄弟的呼噜打得正香,远近几堆篝火里,未干的树干发出“噼噼叭叭”的声音,风吹草浪,远远的现出几名持戈游弋的武士。
席斌使劲地喘息了几下,胸口压抑着的一口浊气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他的目光再转到左手边,五六丈远的地方,孔丘和他的弟子们枕着草席已进入梦乡,到处碰壁的艰难处境,似乎并没有令他们绝望,一时的挫折并没打消他们的信念,为了心中的理想,他们乐观地期待着每一个明天。
久久地看着孔丘和他的弟子们沉睡的身影,席斌的心好象突然开了窍,满天的星光好象那一刹那都映进了他的心底
今日的孔丘到处碰壁,他决不会想到日后的成就即便是一代帝王也难以企及;昨日的庆忌虽知光复吴国坎坷无数,但他心中只有成功的梦想。我回头看他们走过的路,觉得是一片荆棘,当他们走在这路上时,眼前却是一片光明……
席斌心潮起伏,那种焦虑压抑的感觉渐渐消失了,心中一片空明。他重新躺回柔软的豹皮褥子,双手合在胸前,静静地看着星空,湛蓝的天空,突然划过一颗闪亮的流星,拖曳着一道长长的弧光消失在天际尽头,但是那抹美丽的童话般的流光,却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空气里有青草沁人的清香,他挺了挺腰杆儿,感觉到身下的兽毛柔软光滑。席斌的唇角渐渐露出一抹笑意,对于生命的意义,他突然有了种前所未有的了悟:“管他将来会如何呢,生命的意义,就该是过好你的每一天!从今天起,我就是庆忌,我要把生命的每一天,都过得精彩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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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争之世 第009章 新生
“起来起来,还在懒睡,快起来。”
一大清早,似乎重获新生的庆忌就高声吆喝,许多士兵爬起来,揉揉眼睛,看看天边刚刚升起的一轮红日,露出一脸的茫然。
“列队,集合!”
庆忌下着命令,那两百士兵各有一个兵卫长,称为左兵卫、右兵卫,两人赶紧约束队伍,排成十列纵队的两个方阵。这时就看出区别来,那些在楚吴战场上追随庆忌逃到卫国的士兵迅速就位,而那些自各国闻风来逃的豪杰游侠做战虽悍不畏死,但是对非战时这么严肃的场面却有些不太适应。
庆忌也不催促,他站在前边的牛车上,昂首挺胸,背箭挎弓,手中持着他自负伤以来再没有舞动过一次的长矛静静地等候着。他的额前系着一条红色的飘带,脑后的飘带绦尾随着晨风飘扬,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神采飞扬。
“孔师,今天庆忌公子好象与往昔大不相同。”子路有些赞羡地看了眼站在车辕上威风八面的庆忌,对孔丘低声道。
孔丘微微颔首,目注庆忌,若有所思。这种神态他有些熟悉,当他研究学问,为了一个问题苦恼良久,最后终于想出一个自认为最妥善的答案时,也是这般自信和充满斗志。
庆忌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军,提气说道:“众将士,这些日子一路行军,我们已经忘了每日操练,你们看看自己的左右,咱们的军心士气都已经开始松懈了。再这样下去,我想不需要有人来攻打我们,我们自己就要垮了。军队需要纪律和协同,可不是一盘散沙,徒逞个人武勇就能打胜仗的,否则……我庆忌号称吴国第一勇士,那我自己去找姬光就成了,又何必招兵买马,建立军队?”
两个方阵渐渐肃静下来,庆忌继续道:“你们是以军旅为生的战士,是军人,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样子,我不管你们原来是打渔的还是杀猪的,从到我麾下之日起,就要忘掉过去,一切从头开始。从今天起,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每天闻鸡起舞,演习阵法、操练武艺。”
他目光微微一扫,又道:“将士们,你们追随在我麾下,难道不是为了成就一番大事吗?不要把自己当成一个得过且过的小兵,不要小看了你们自己,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无论练武、行军、巡弋、打仗,你们时刻都要记着,你要做元帅,听懂了没有?”
方阵中传出一阵笑声,元帅?元帅就是中军主帅,那可是一国军中的最高武职,这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官儿,他们根本不曾想过。元帅不但要有莫大军功,而且出身都是公卿之门,哪里轮得到他们这些卑贱小民。
庆忌等到笑声渐息,陡地把声音又提高了三分,喝道:“怎么,不敢想还是不愿当?你们看看周围的荒原!”
庆忌把大手一挥,指向周围莽莽如海的荒原:“只要一颗小小的火种,就能在这里燃起燎原的熊熊大火。一个小小的士卒,为什么不能成为统率三军的元帅。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句话一出口,他手下的士兵们轰地一下,开始交头结耳起来。这句话的煽动力实在是太大了,陈胜吴广就靠这一句口号,聚起无数敢予反抗大秦的勇士。建功立业,拜将封侯,那是足以令热血男儿舍生赴死的。
庆忌见了,嘴角一丝满意的笑容一闪即逝,他反手从箭壶中抽出一枝羽箭,举在手中大声说道:“今日,我庆忌便在此盟誓,今后作战,我庆忌军唯以军功论赏,加官进爵俱按军功,若违此誓,有如此箭!”
庆忌说罢喀嚓一声折断了手中羽箭,两个方阵的士兵呆了片刻,忽地举起长矛大戟,纵声欢呼起来:“公子庆忌!公子庆忌!”呼啸声惊天动地,四下草木丛林中的宿鸟纷纷惊飞,更壮声势。
庆忌这番话说出来,就连一旁听着的孔丘都耸然动容,觉得不可思议。虽然他是破落贵族,但他是极重视血统的,当初生了儿子,鲁君送了一尾鱼表示祝贺,那是贵族才能享有的殊荣,孔丘非常开心,就把儿子取名为鲤以彰纪念。
他的见识毕竟也要受时代限制,如今可是奴隶制还没有消失的年代啊,贵族是贵族,贱民是贱民,代代传承,泾渭分明。奴隶主贵族要封爵,只要随军参战,不管战果如何,战后都会受爵,而平民要想享有这种待遇,简直难如登天。庆忌循军功加官也罢了,竟然连封爵也循军功?这真是前所未有的事,真有石破天惊的感觉。
庆忌将大家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得意。这可是他想了半夜,才想出的迅速壮大力量的一个办法。我是一个亡国公子,阖闾是一国君主,比势力比地位我不如他,但是别人不能给你的,我能给,哪怕只是一张远期支票,照样有无数人会闻风而来。
这样一句话听起来简单,在当时可是打破了人们一向认为天经地义的上千年的旧制度,春秋末期,正是历史的一个大转折期,社会各种制度旧的败坏、新的未生,这个时候不需要十分周全详尽没有破绽的完美新政策,只要你有一条先进于别人,在这新旧更迭历史转折的大时代,就能把别人远远地抛在身后。
又过一百年,商鞅提出这一条时,对秦国军队的作用显而易见,但诸国却没有效仿施行的,盖因阻力重重,不是有大魄力的君主,总是有些抱残守缺,宁稳勿动的想法的。庆忌知道,今这番话不但对他这两百名士兵会产生一种无法估量的激励作用,而且这个消息一旦传开,将有数不清的当世豪杰闻风而来。
考虑到他还要争取吴国内部世家贵族们的支持和拥护,起码也要尽力让他们保持中立,不要坚定地站在阖闾一边,“贵族无军功不再受爵”这一条他提都没提,现在他可是需要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
庆忌见全军人人斗志昂扬,许多人眼中都放出了兴奋的光芒,这才满意地一笑,挥掌如斩,朗声喝道:“好!现在,本公子给你们半烛香的时间洗漱,半烛香的时间披甲着装。一烛香后,全军集合操练武艺。逾时不到者,斩!”
全军立刻沸腾起来,整支队伍未到规定时间就已全军集合完毕,每一个士兵挺胸抬头地站在那儿,都象是一个独当一面的大将军,整支队伍的风貌焕然一新。
庆忌心中十分满意,他不指望这番话有点铁成金的作用,能让全军立刻有一个脱胎换骨的巨变,只要能提高一些士气和热情,改变这支疲兵的精神面貌,所产生的作用就非常可观了。
他相信,等到有仗可打的时候,他的因功奖励真正得以实施时,麾下立即就会冒出无数江东猛虎来。那时,他的本钱就要充足的多了。
要快乐地过好现在的每一天,也需要本钱不是?




大争之世 第010章 漆城
第010章漆城
太阳高升,全军用过早饭,庆忌才拔营而起,穿谷而行,花了小半天功夫出了山谷,前面便是一马平川,遥遥就能看见一座城池。此地已经接近鲁国国都曲阜,这座城池比这一路所见都要壮观,青石夯土垒就的城墙,高大的城门,城池附近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庆忌一行有两百多人,士卒又都持有武器,远远走来便引起了人们注意。等到庆忌率领两百甲士即将赶到城门口时,城门口停着一辆驷马高车,马车后面勒缰站着十多名魁梧矫健的骑士,车前一个垂髫童子,面对两百兵丁毫不畏惧,微笑着迎到路中,拱手一揖,脆声问道:“前方客人,可是吴国庆忌公子吗?”
阿仇喝住拉车的老牛,庆忌掀开轿帘,向外一看,见是一个锦袍童子,心中微微纳罕,却仍答道:“正是本公子,你是何人?”
那小童又作一揖,笑答道:“请公子稍候,我家主人迎候多时了。”说罢施施然转身,快步走到那辆驷马高车前同车中人对答几句,那豪华马车前帘一掀,便走出一个发束高冠的中年男子来。
这人足饰珠玑,腰金佩玉,头上一顶薄如蝉翼的高冠,丝绦系在颌下,脚下一双高齿木屐,大袖徐摆,风姿优雅地行到近前前,拱手一礼,微笑说道:“鲁国大夫展获,恭迎庆忌公子。”
庆忌一听,急忙跨下车来,抢前两步,同样还了一礼:“岂敢岂敢,庆忌见过展大夫。”
他这一路行来,但凡经过城邑,鲁国分守各处城邑的公卿大夫们都避不露面,原因就是他的身份贵为吴国公子、同时又是吴国现任君主缉杀的逃犯,在没有弄清朝中对待庆忌的态度之前,这些公卿大夫们只好避而不见。
如今这位鲁国大夫早早候在这里,看来鲁国朝堂上的争论应该已经有了结果。庆忌心中忐忑,脸上却是一派从容:“庆忌落魄公子,亡命来鲁,竟劳展大夫远迎至漆城,心中真是惶恐不安。”
“哪里哪里,庆忌公子太客气了,来来来,请马车,咱们入城再谈。”展获笑吟吟地说着,向庆忌摆手相邀。
庆忌本想问他是哪位大人所遣,要知道现在鲁国是季孙意如当政,叔孙、孟孙两家势力远不及他,若说是季孙氏派来的大夫,就不会有被驱逐出境的危险了。展获这一说,只好先捺下疑问随他上车。
二人谦让一番,最后把臂同登马车,车帘掀起也不放下,二人并肩坐在车中,马车调头驰向城里,展大夫的十余名侍卫立即拨马尾随其后,庆忌的兵卫带着处于后半队的孔丘一行人走在最后面,一行人进了漆城。
齐纨鲁缟是各国富有人家都喜欢用的东西,再加上贩卖海盐获利丰厚,所以齐鲁两国很是富庶,国人风气耽于享乐,“宛华居”这家漆城最大的酒店,在建筑风格普遍还比较古朴的当时,已是雕梁画栋,极尽奢华。
此时,“宛华居”二楼偌大的空间,却只有四个人隔着一条长廊各自据案而坐。对面跪坐的是两个大袍宽袖的男子,一个微微侧后,双手扶膝,年纪不过二十上下。前头那个约有四旬左右,脸容瘦削,眼神阴沉,他的双眼微微沉下,看着桌上一杯清茶袅袅的雾气,不知在想些甚么。
对面坐着的两位姑娘,赫然正是庆忌在谷口河边邂逅的两位少女,任冰月换穿了一身颜色华丽的曲裾深衣,发丝上插了一朵木槿花,显得十分娇俏。她坐在那儿,一双眼睛东张西望,明显是个坐不住的主儿。微坐于侧后的青羽身前也有一张几案,上边摆放的却是一些时令瓜果和干果点心。
就在这时,“蹬蹬蹬”一阵脚步声,迅即一停,一个悦耳的女子声音道:“你们候在下面!”
随着声音,一个女子已出现在楼头,这位姑娘身材修长,脸蛋清丽,丝毫没有着了脂粉的痕迹。香肩若削,腰如约素,延颈秀项,举手投足都透着一种豪门贵族的优雅。
她身上穿一袭浅黄饰花的深衣,纤腰上束了一条素色的带子,乌黑油亮的秀发挽了一个高椎髻,发髻上插着一枝通体洁白的玉笄。除此之外再无修饰。
青羽立即坐直了身子,欠身道:“大小姐。”
任冰月掩口打个哈欠,懒洋洋地道:“你可算来了,让我和人谈些生意经,真是要了我的命。啊……啊……,春困秋乏呀,嘻嘻,我又想睡了。”
对面两个男子一看正主儿来了,立刻精神一振,站起身来,脸上挤出些笑意,作揖道:“见过大小姐。”
看来双方是熟识的,彼此没有通名报姓,也没有太多的客套。那位任大小姐神色之间似乎颇为不悦,她冷哼一声便走向任冰月一面。任冰月在席上向后膝行两步,和青羽并坐一起,给姐姐让出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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