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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争之世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月关
费无极目光一压,止住楚王动作,皮笑肉不笑地道:“我楚国雄师数十万,地域数千里,小小吴国,虽使诡计攻入郢都,又岂能长久,早晚必被我们赶回吴国去,本不需借助外人之力。庆忌王子去年还曾领兵伐我楚地,姬光如今是我楚国大敌,殿下又何尝不是呢?殿下如今与姬光为了王位之争反目为仇,欲借我楚国之力伐吴复国,可是殿下神勇尤在姬光之上,他日一旦复国,我楚国不是亲手树立了一个更为强大的敌人吗?”
洞穴中阴冷空荡,费无极声音尤显洪亮,他一番话,在洞穴中回音袅荡,听来铿锵有力,旁边子西、子期、观从等几位大夫听了不由都把目光投向了庆忌。
庆忌晒然一笑,问道:“这位,想必就是太子少傅费无极费大夫了,楚国实力雄厚,傲踞荆楚,诸国莫不侧目,庆忌也相信,凭姬光的实力,吞不下楚国的江山。他早晚必会退回吴国去。然而,凭楚国自己地力量,何时才能迫姬光退兵呢?
不错,楚国有雄师数十万,但是你们可以把这些兵力全部投入战斗吗?与吴师正面对战的数万大军伤亡惨战,损失过大,如今已溃不成军,需要补允兵员。重新整编,再次整军投入战斗恐需数月之久。
南面,近七万大军,镇守着南方蛮夷小国,那些国家向来民风剽悍,不甘驯服,楚王年幼,主少国疑。他们早已蠢蠢欲动,近闻楚国大败,焉能不野心滋生?如果楚军撤离用来驱逐吴师,只怕是前门拒虎,后门进狼。南方蛮夷各族都要竖起反旗,来日不知要耗费多少兵马钱粮,耗费多少时光才能平息。
再说北面,楚国西北边界有十万大军。却更加不能调动。南方蛮夷,希图自立,凭楚国雄厚的力量早晚可以征服;吴国姬光,其行径不过是一个烧杀抢掠的强盗,早晚会退回吴国去,也不成心腹大患。
然而楚国北方……却是虎视天下、野心勃勃地晋国,晋国所图,是江山万里。整个天下。而且,一旦给它机会,晋国也完全有能力把楚国占有己有,边防一撤,晋国趁虚而入,便连江山也不保了,费少傅不会不知其中利害。至于庆忌,当初乃是奉命行事。今若与楚国结盟。彼此乃是盟友,边界之事。大可放下兵戈,磋商解决……”
费无极嗤地一声冷笑,打断他的话,说道:“庆忌王子何必危言耸听?你也说姬光不是我吴国心腹大患,姬光身为吴国一国之君,岂能久离中枢?就算我们不发一兵一卒,姬光自然也会退去……”
“哈哈哈哈……”庆忌爆笑出声,他的声音比费无极更加宏亮,在洞穴中久久回荡,因洞穴深邃,他的笑声隆隆绵绵彼此相接,犹如一阵滚雷响起,费无极变色大喝道:“你笑甚么?”
庆忌鄙夷地道:“我笑你们,龟缩于此,原来打得是这样地主意。不错,姬光早晚是会走的,等他抢光了郢都的财宝,玩够了郢都的女人,就会离开那里,把一片废墟留给你们,你们就可以风风光光地赶回去,继续荣耀地做你们地大王、做你们的公卿大夫,真是何等光彩!”
“大胆!”子西、子期听的大怒,一把握住了剑柄,嗔目怒视着他:“你竟敢如此辱我君臣!”鄢将师目中凛凛,也泛起一片杀气。
庆忌大笑道:“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罢了,何来污辱之说?纵然庆忌不说,难道姬光加诸于你们头上的种种羞辱,便能不被天下人知晓么?”
子西惊疑不定地道:“你到底在说甚么?”
庆忌冷哼一声,厉声说道:“你们可知,姬光进入郢都,令手下众将领大夫,各依职位高低尊卑,入住楚国公卿府邸,将诸位公卿大夫地娇妻美妾,都做了自家地玩物?你等可知,姬光正将郢都数百年积累的财富,尽数运回吴国?你等可知,楚国宗庙、社稷已尽数被他捣毁,使楚人之神灵、楚王之祖宗,不能得飨血食?你等可知,伍子胥已掘开楚国先王坟茕,将平王尸身鞭笞三百,抽得支离破碎,曝于阳光之下?你等可知战死地楚国将士,尽皆抛尸荒野不得收敛,尽被野狗兀鹰啄食?
如果楚王殿下驻跸于此,就在此征召国内各路勤王之师以伐姬光,旷日持久,何时可以成功?身为一国君王,就当庇佑一国子民,难道大王能好整以暇地在这九凤谷中,无视姬光正在郢都所犯地暴行?若不发兵驱逐姬光,楚国从此威风扫地,普天之下,还有哪个诸侯会把你们放在眼里?附庸于楚国的数十诸侯,怕都要投靠姬光去了。”
庆忌一番话,听得洞中所有人呆若木鸡,就连费无极都脸色苍白,子期目眦欲裂地道:“你……你说甚么?你说的这些事,可……可是真的?”
这些事,有些是庆忌在文种他们藏身的那个山谷中时便听说地,有些是一路绕向随国寻访楚王时在路上听说的,再结合他所知道的历史,当然知道这些传言都是真的。庆忌重重地一点头,朗声道:“当然,陪我前来地,有贵国一位县司马范蠡大夫。他也可以证实庆忌此言。”
子期双眼赤红,颤声叫道:“阖闾……阖闾拆我宗庙、毁我社稷、辱我先王、欺我家室,此仇不报,不共戴天!大王,大王,我们要杀回郢都去,报此奇耻大辱啊,否则我等还有何脸面活在这天地之间?”
子期卟嗵一声跪倒在楚王面前。子西、观从等一干将领尽皆跪倒,神色悲愤激昂,楚王虽年幼,也知自己受了怎样的奇耻大辱,他眼中含泪,泣声说道:“庆忌王子,寡人母后……母后可还安好?”
庆忌向他抱拳一揖,恭恭敬敬地道:“孟赢王后贞烈自守。持剑闭宫以死相挟,姬光惮于结怨秦国,不敢入宫强迫,所以王后安然无恙。”
他眼角微微一瞟那些下跪地楚国群臣,轻轻一叹道:“郢都上下。也只有王后一人保住了清白……”
众人一听,心如刀绞。楚人文化,笃信人死为鬼,尸骸当入土为安。羞辱尸体,乃是大不敬之罪。而姬光等人各依王侯公卿职阶,入住楚国君臣府邸,登堂入室,寝其妻妾,这些仓惶逃离不曾携带家眷的公卿大夫们想起郢都家中情形,无不怒发冲冠。
“大王,速召勤王之师。杀回郢都去啊,若任由吴师自行退去,我等君臣还有何脸面重回郢都?”
楚王被群臣一叫,顿时没了主意,眼巴巴看向费无极,旁边鄢将师轻咳一声,拱手说道:“大王,吴人毁我社稷宗庙。此仇不共戴天。大王应派出信使,召集各路勤王之师前来共商大计。至于与庆忌王子结盟一事。臣以为大王可命太子少傅费大夫与庆忌王子磋商细节,再禀奏大王定夺。”
楚王一听忙道:“不错,庆忌王子,郢都,寡人是一定要打回去的,不雪此耻,寡人愧对天下。至于你我双方结盟一事,王子可与费少傅商议出个详细的章程来,再交寡人与君臣议论。”
“庆忌遵命!”庆忌长长一揖,抬眼望向费无极……
山坡上,庆忌与费无极并肩而立,山谷中隐见旗幡飘动,那是楚军驻扎的地方。
“费少傅,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这里只有你我,庆忌坦诚相待,有一番心里话要说与少傅知道。”
“殿下请讲。”费无极面色阴沉,喜怒始终不形于色,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意。
“费少傅,我们有一个共同地敌人,庆忌手中现在有三万精兵,而且若与吴师对敌,凭着庆忌的身份和以往在吴师中地威望,少傅该知道庆忌会起多么大的作用,楚国如今真的不需要与庆忌合作吗?
费少傅,囊瓦把持楚国军政十余年,结下许多仇怨,如今吴师攻入郢都,楚军大败,竟连楚王都要逃到随国避难,纵观天下大国,还不曾有任何一国出现过国都告破,国君外逃的惨事,且不提楚国今后如何自处于天下诸侯,就是楚国内部群臣何尝不是群情激愤?这一切罪过,此刻无暇顾及,等姬光退兵之后,却是必然清算的。
囊瓦已死,少傅以为可以把所有罪责尽付于囊瓦吗?别忘了,少傅与鄢将师,往日与囊瓦过从甚密,同进同退,楚国上下谁人不知?若是少傅与驱吴还都之战中寸功不立,少傅以为回到郢都后,您的地位还能象今天这般稳当?然而少傅若是在此战中立下大功,那时众望所归,便是取囊瓦而代之,成为楚国令尹,也是顺理成章地事,庆忌欲与楚王结盟,固然出于私心,于楚国、于少傅您,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费无极目光闪烁,久久方道:“欲要结盟,未尝不可。老夫有五个问题,若是殿下能令老夫满意,老夫便一力促成楚国与殿下结盟,共战吴师!”





大争之世 第186章 天下汹汹
第186章 天下汹汹
费无极道:“姬光在我郢都作恶多端,但凡楚人,莫不切齿痛恨,各地勤王之师正陆续赶来,待大军云集,必誓死一战,驱逐吴寇。殿下与我楚人同仇敌忾,皆与阖闾有大仇恨,有些事,我也不必瞒你了。我楚国王太后乃秦国长公主,老夫护侍大王避至九凤谷前,已遣大夫申包胥赴秦国求援,若秦国肯出兵相助,合我楚军之力,亦足以驱逐吴师,今有公子结盟,更是得道多助,只是不知公子的大军何时可到楚国?”
庆忌心道,费无极把遣使赴秦求取救兵的消息说与我听,那是要加重砝码,想多争些好处了,只是不知他的胃口到底有多大,囊瓦、费无极、鄢将师三人,那是出名的贪得无厌,若是个人索取好处倒无所谓,只怕于国土有所要求,那可大大的为难了。
庆忌提起精神,暗自小心地说道:“不瞒费少傅,庆忌来此之前,亦已有所准备,原定不管有无楚国相助,都要于明年三月初时出兵伐吴,今既与楚国结盟,出兵之日自然越快越好,只要与楚王签订正式盟约,用过了楚王印玺,庆忌立即遣人调兵,二十天内,我的先锋大军便会出现在少傅面前。”
“好!”费无极目光一亮,秦人肯不肯出兵,他心中实无把握,如今有庆忌自己送上门来,他也不愿把这个强大的帮手给拒之门外,两人正是各怀鬼胎,他又问道:“两军结盟,并肩作战,总要有个统一的号令,共同进退,统一调度。否则各有统属,无异于一盘散沙。介时……你我双方大军汇合,何人为主帅统领全军?”
庆忌微微一笑,从容答道:“庆忌武勇之名,不过是身为吴国王子时,手下们有意吹捧奉迎出来的,再者,个人武勇并不见得便能统帅三军。既在楚国作战,自然以楚师为主,至于这三军统帅的人选,庆忌听从楚王殿下安排。”
费无极暗暗松了口气,庆忌武勇之名传遍天下,自己素来不以军事见长,若庆忌要担当全军统帅,那正是众望所归。自己的功劳可是要被分去大半了。他既听从楚王安排,嘿嘿……,楚王那里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想至此处,费无极面上露出一丝欣然之色,先解决了个人利益。他才开始考虑楚国的好处,沉吟片刻又问道:“既是结盟,自然同进同退,互相扶助。只是……一旦驱逐吴师出境。是否我楚军还要担负帮助殿下复国地义务呢?”
庆忌慨然道:“这却不必,能挫败吴师,令得姬光声望大挫,军威丧失,对庆忌来说,已是莫大帮助。若有楚国仁义之师相助复国,固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不过庆忌心中也明白。吴楚之间往年因争桑田,彼此之间多有纠葛,战阵厮杀,士卒之间难免结怨,强要楚军助我伐吴,恐怕将士也不肯用命。再者,楚者受此大创,国内各附庸小国必然蠢蠢欲动。也需大军弹压。借楚军而复吴国……庆忌不会提此过份要求。”
“唔……”一旦驱逐姬光离境,费无极在意的是迅速拥楚王归郢都。借楚王之名大肆封赏,将自己的亲信尽数取代囊瓦一系的人,从老二一跃成为老大,尝尝风光无限的味道。助庆忌伐吴,并无什么好处,他可不想被这件事约束住,一旦伐吴之战旷日持久,岂不是把自己拖死在那儿了。既然庆忌只要他在楚国境内狠狠打击姬光的力量,这便容易接受了。
费无极嘴角露出一丝狡诈的笑意,说道:“殿下这四个答案,深合费某之意。最后还有一事,要与殿下详谈。吴楚两国,各据一方,本来相安无事。只是随着人口增加,城廓扩展,地亩桑田地需要也随之扩大,原本两国间无人问津的莽莽荒野,如今便成了彼此争夺之地,时常因此惹起争端,吴楚两国的战事,便因此而来。殿下若复吴国,做了吴国君主,今后两国庶民百姓再起争端,身为吴国大王,殿下自然要为吴人作主,说不得吴楚之间便要再起纷争。如今殿下既要与我楚国结盟,咱们是否应该趁此机会,把两国纠缠不清的边界地域划分清楚呢?从此两国友好,相安无事,岂不是好?”
庆忌略一沉吟,问道:“少傅所言甚是,只是……两国边界纷争由来已久,是是非非实难分辨,不知以少傅之见,两国原本归属不清的那些桑田山林,应当如何划分呢?”
费无极笑道:“正要与殿下商量。”
他拔出剑来,剑锋拄地,微微思索片刻,便在地上匆匆划出犬牙交错的一副地图来,庆忌见了那地图,不由暗吃一惊,他印象中一直以为费无极这个大奸臣全靠拍先楚王和令尹囊瓦的马屁才能拥有今日的权位,想不到此人倒并非全是一个阿谀之臣,他若非胸怀大志,决不会把吴楚边界如此复杂地地形都详详细细地记在心里,这个费无极,胸中自有丘壑啊。
“殿下请看,荷田、桃花冲、婺源、萍乡……,这些地区,早在我楚国武王殿下称王之前,熊姓先祖仍为子爵的时候,就有我楚国先民在那里开荒种田,建立城镇,距今已有近五百年历史。这些地方,自古就有我楚人生活,居住,是我楚国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楚国对这些区域拥有无可争辩的主权。希望殿下复国以后,能够把这些现被吴国占有的领土归还我国,解决了这些纷争,吴楚两国方能成为兄弟之邦,千秋万代,永结友好。”
别地事都能答应,唯有这划地裂土,不管理由多么冠冕堂皇,那绝对是祖宗眼里的败家子,时人眼中的窝囊废,庆忌若刚一复国便把这些沃土尽数划与楚国,在吴人眼中无异就是个出卖祖宗江山。换取一己荣华的无耻小人,他岂肯答应费无极地要求。
时势比人强,庆忌来楚争取结盟时,倒也不例外是没有想过做出些牺牲和让步,因为有些地区,原本确实无法说清本来是谁的疆土,不管考据地多么充份,顶多在道义上占个好名声。它的实际拥有权,永远都是靠军事实力说话的。
那些地区随着这些年来双方的争夺,你来我走,我进你退,渐渐形成犬牙交错的势力分布,许多地区原本就由楚人掌握着,庆忌如今没有寸土属于自己,实力有限。更得考虑实际情况。要成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就要考虑与对手真正实力地较量,考虑的是彼此长远地、全面的利益得失,而不会因为民众的几句口号或者口碑来决定他政治上的决定。那些小民站在他们的角度,并不了解幕后的真相。只会凭着一腔意气说些天花乱坠地话来,并不具备实际操作地可能。然而如今楚国郢都已被吴师占领,姬光在郢都地所在所为,已与楚人结下不解之仇。楚人是必须要同姬光一战地,这种情形下,庆忌自然不会再做出过份的让步。
庆忌立即指着地图上那些彼此交错的地带道:“费少傅此言差矣。早在商朝时候,西岐周太王有长子泰伯,次子仲雍和三子季历。季历之子姬昌,也就是后来的周文王,聪明早慧,深受太王宠爱。周太王想传位于昌。但是按礼法应传位于长子,太王因此郁郁寡欢。泰伯明白父亲地意思后,就和二弟仲雍借为父采药的机会一起来到现今的吴国,自创基业,建立勾吴古国。商朝灭亡后,周朝建立,武王封泰伯第三世孙周章为侯,遂改国号为吴。
而楚国先君熊绎。却是周朝天下建立后。武王之子成王继位后,才以子爵身份受封于荆楚立国。最初所拥有的土地不过百里,及至后来,才渐行壮大,拥有如今广阔地国土。我吴国比周朝建立时间还早,吴人足迹更是早已涉足费少傅所说的这些地区,若追本溯源,这些地方本应为我吴国所有。”
费无极不悦道:“殿下此言未免强辞夺理,吴国立国虽早,然当时吴国人烟稀少,便连大城也无一座,所谓国家,其大小在当时不过是聚居平原的几个大部落罢了。如今这些繁华边城,万亩良田,成片的桑林,当时还是一片蛇虫盘踞的无主荒林,现有证据证明,是我楚国先民先行在那里生活,开辟,怎能因吴国立国早,便认定它们属于吴国呢?”
“费少傅此言大谬,既然时间先后做不得准,那这三苗古地也是一片蛮荒而未经开发的地方,是不是庆忌带兵在此开几亩山田,种几棵桑树,就可以把它划归吴国名下呢?”
两个人唇枪舌剑,争来争去,各自抽剑在那副地图上指指划划,等到那地图被划得支离破碎再难分辨,二人便换个地方,由费无极再绘出一副图来,两人就每一处桑林、每一块良田、每一座城镇进行激辩争夺。
夕阳西下,火红的云彩飘在天边,淡淡的夕阳照着山坡上地两人,在地上拖出两条长长的影子,两人仍在寸土必争地激辩着,只是彼此的声音都有些嘶哑……
翌日,旭日高升,鸟语欣鸣的时候,楚王再次接见庆忌,与他正式签订了结盟书。盟书一式两位,以素帛写成,由两人亲笔答名,并加盖了楚王的印玺。盟书写得非常详尽,密密匝匝的小字不但写明了双方合兵伐吴时的权利、义务、统属,最后还详细写明了庆忌一旦复国,将要与楚国交割划分的领土。
昨日,庆忌和费无极两人从两国有争议地区地发展渊源、地方文化、人口构成、历史背景、地理环境等诸多方面逐一争辩反驳,直说到喉咙冒烟,总算达成了一致意见。对这些地区进行了明确,从两国对争议地区地划分来看,彼此所得的地域面积基本上是对半平分,而实际上楚国所得地桑林和农田区域更多,做为补偿,费无极则把西南方向原与越国接壤的一块条状领土割让给了吴国。
这块区域未经开发,尚是一片原始森林,而双方划分的桑林、良田地段,彼此的分割线也将大量熟田和桑林划给了楚国。因此尽管双方所得的地域面积平分秋色。但是庆忌一方所得地不是高山便是平湖,新接手的西南地段更是层峦叠嶂的未经开发的山林,显然是吃了大亏,所以费无极得意洋洋,已将此事列为驱逐姬光之后向楚王请功的一桩大功劳。
双方缔结盟约之后,庆忌立即派人飞马赶回卫国调兵,同时决定与楚王制定详细的军事计划后,就返回楚国边界接应自己的人马。楚王也随即颁下十余道诏书,派秘使分赴各地调兵。
庆忌并未因与楚国上层取得了联系而冷落了范蠡,这两日但有余暇都与他在一起,双方盟约的简陋宴会之后,庆忌返回范蠡营中,与他谈起今日与楚国结盟事宜。率兵赶来勤王,迄今却未得楚王宣诏接见地范蠡连参加这样重要会议的资格都没有,直到听庆忌说起。范蠡才知道楚王已与庆忌结盟,不禁为之欢欣鼓舞。但是待庆忌说起盟约的细节,范蠡却心中一沉,若有所思起来。
对于前边的合兵盟约,范蠡并无意见。但是对最后一段,双方对边界的详细划分,却令范蠡暗暗警醒。吴国接手的地段,都是水陆要隘。固然在农耕上未见占什么便宜,但是在军事上,一旦两国发生冲突,却是一千兵足可抵挡一万兵的险要之处。
而楚国划给吴国的那片不毛之地看似偏僻,并无多少耕种开发价值,但那片地段却正是楚越之间联系地重要通道,在军事上具有重大意义,吴国势力一旦扩展至此。就把整个越国半揽于它的怀中,前方虽仍留给楚越之间相连的一片狭窄地段,却随时可以派兵封死。
庆忌只是迫于费无极的要胁才被迫接受,还是别有用意?如是别有用意,其意在吴国还是楚国?如今他仍是一个流亡公子,吴国能否掌握在他手中,还在两可之间,他会有那样长远的打算吗?
范蠡越想越是心惊。直到庆忌说着说着酒意不胜。倒在他用松枝铺成地床榻上,微微发出了鼾声。范蠡才怵然清醒,拳掌微微一击,拔腿走出了他用草木树枝搭成的帐蓬,向山坡高处走去。
庆忌的鼾声微微一顿,一只眼睛轻轻张开,微微闪烁了一下,然后鼾声更加响亮了起来。
“是庆忌亲口说与你听的?”
“是!”
“老夫听说,庆忌在遇到文种之后,论及我楚国如今形势,曾建议你等往他国借兵,文种已赴宋国借兵去了?”
“是!”
“嘿。范蠡啊,庆忌虽贵为王子,老夫看他对你却是另眼相待,丝毫不因你职位低微而有所轻慢,你与他相处得很是融洽啊。”
“是,然臣毕竟是楚国之臣,彼此私交虽笃,涉及楚国大事,下官但有所思,不敢不言。”
“哈哈哈哈……”费无极仰天大笑:“范蠡啊范蠡,文种此去宋国,若能求得救兵,便是一件天大地功劳。你本先遇到庆忌,可是怨恨他将这大功劳给了文种,却让你一无所获么?”
范蠡一怔,随即满面怒容:“少傅大人何出此言,范蠡一片公心,庆忌虽未必有对我楚国不利之念,但不可不防啊。”
费无极冷笑一声,捻着胡须斥道:“那么依你之见,老夫该把那桑林良田都划给庆忌,留给我楚国一片荒山僻岭不成?真是荒谬!吴越纵然真的发生战事又如何?嘿,他们彼此征战,消耗国力,与我楚国正是大大有利,那些险要之地又搬不走,吴国纵然倚作凭仗,也只是用来防守,与我楚国又有什么妨碍?君子胸怀坦荡,年轻人,你如此长于心计,恐怕并不是甚么好事。”
范蠡被他一番话只气得脸色铁青,他拱了拱手方欲再言,费无极已拂袖道:“好了,你退下吧,此事老夫已然知晓,老夫心中自有定计,勿需多言。”
范蠡一句话又被噎了回去。他忍恨应了一声,拱手退出帐去,站在帐外痴痴站立半晌,幽幽一叹,这才举步离去。
此时,郢都城内的吴王阖闾情形也不好过。姬光对楚国从心底里就没有产生过据而有之的野心,他只想在郢都作威作福一番,以此举震慑天下诸侯。为他争霸奠定基础。而他身边两大重臣伍子胥和伯噽,都和楚王有毁门灭家之仇。伍子胥一心报仇,几乎成了报仇偏执狂,平常很精明的一个人,一旦言及报仇,便丧失理智,如痴如狂。伯噽比他理智些,伯噽是太理智了些。一切行为都以个人利益为出发点,只知讨好、顺从阖闾,更不会提出违逆他的看法,所以这君臣三人,在郢都所做所为。丝毫不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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