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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天国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实心熊
起誓者:诺里昂的马尔曼兰、地中海上的阿赛琳、安达契的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勒芒的托尔梅。”
伦格在摇晃中极力挣扎着不让越来越重的眼皮合上,他稍微动了动发僵的身子,立刻感受到旁边那具异常火热躯体的摩擦。
按照四个人之间的协议,现在正是轮到他在木桶里休息的时候,整个后半夜可怕的风浪已经让他的身体几乎失去了所有知觉。可是他必须强迫自己不能睡去,因为能够轮到在木桶里休息的人同样担负着警戒的责任。
伦格有些不安的回头看看,虽然在狭窄的木桶里难免出现身体的接触,但是他还是觉得如果能尽量避开旁边可怕的女海盗是真正的上策,谁也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海盗头领会不会认为自己是在趁机轻薄她,如果真是那样,所谓的誓言不要说是刻在一个木桶上,即便是刻在约柜的盖子上,可能也保证不了他的安全。
想到可怕的后果,伦格再次挪动了一下身体想离那个可怕的女海盗远点,可这又带来了一阵轻微却撩人的摩擦。
伦格立刻警惕的回过头,他不想被别人从背后捅上一刀,虽然他的动作在这个‘别人’看来实在应该来上这么一刀。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那个可怕的阿赛琳既没发火也没出声,甚至她只是稍微动了动就把头从新垂到了桶边。
伦格奇怪的看着她,然后就发现了令人不安的异常,她的身体热的出奇,即使隔着衣服也散发着炙人的火烫,而且还在不停的轻微颤抖,当伦格小心的借着月光看到她脸之后,立刻发现她脸上一丝痛苦表情和轻微颤动的干裂嘴唇。
“她在发烧!”伦格稍一犹豫探手摸着她的额头,始终剽悍强硬的女海盗这时候却只是本能的躲避一下,然后就再次无力的把头靠在桶边。
“这样下去很危险……”伦格有些束手无措。这是在海上,既没有可以遏止病情的药物也没有能保持体温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如果放弃帮助她,剩下的人就可以分到更多待在桶里的时间。
“我是不是该放弃她……”伦格内心一阵跳动“如果她死了,那……”
“……”
一声低低的"shen yin"从阿赛琳干裂的嘴唇里发出。声音很低,甚至伦格几乎没有听到,可接着阿赛琳发出的一声稍显清晰的声音却让他不由得呆住了。
“mámmé……”
妈妈,她在喊妈妈!伦格呆呆的看这面前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阿赛琳,尽管她的声音很模糊,可伦格还是听出来她在用带着独特腔调的希腊语叫着妈妈。而且从那声音中他听到了无助和一个年轻女孩身陷绝境的恐惧。
他无法想象这个强悍的女海盗会有这样的一面,同时她的声音也唤起了伦格自己对前世父母的眷恋和后世父母的思念。
想到自己永远见不到的前世父母,他的眼睛已经湿润。再想到可能同样再也见不到面的后世父母,想到母亲对自己的关怀和临行前父亲眼中的无奈,他的眼泪无声滑落下来。
“你绝对不能死!”不知道是对阿赛琳还是对自己,伦格暗暗用命令般的气力发着誓。
可是现实却不是发誓就可以改变的,伦格偷偷的看了在不远处一块用木板和绳子草草拼凑的平台上卷曲着的两个人。他知道如果让那两个人发现阿赛琳现在的情况,可能他们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至少在伦格这见证过诸多现代鬼蜮伎俩的人看来,誓言这东西只有在力量相互平衡的时候才会真的有效。
他撕下一截袖子,悄悄探身用海水沾湿搭在阿赛琳歪着的额头上,阿赛琳滚烫的肌肤让他觉得四周有些发凉,而这时候他木板上传来那个自称勒芒的托尔梅的声音。
“我想该是轮到我到桶里去的时候了。”
说着,随着踏落木架的声音,托尔梅攀到了木桶的边上。
“请让她多呆一会吧,”伦格终于无奈的回过头看着那个男人“她病了。”
月光下,托尔梅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这让伦格突然意识到这个人也似乎并不健康,只不过他身体里似乎有着一种无穷的力量在支撑着这具似乎已经病得不轻的身体。
“必须保持她的体温。”伦格脱下上衣用力柠了柠搭在阿赛琳的身上,然后缓慢的爬出木桶,这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显得很重,这让他觉得很害怕,如果自己也病倒,那可真的一切都完了。
托尔梅看着半伏在水里的伦格,无声的叹了口气。在这无穷尽的海上,人的弱小终于彻底暴露了出来。
“蠢材,这个异教女人如果死了,对我们不是都有好处吗?”托尔梅看着伦格用一种诱惑的腔调低低说着“你不想活下去吗?还是怕违反誓言,可是如果她得病死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不会有任何责任,上帝不会因此惩罚你的。”
“可我的良心会惩罚我,”伦格缓慢的喘息着,夜晚的寒冷和托尔梅的诱惑一起骚扰着他。有那么一阵他甚至以为自己会同意这个建议“惩罚不是只来自上帝,还有我们自己!”





征服天国 第二十六章 四签名(下)
“哈,你认为自己可以代表上帝说话吗?”托尔梅语气平淡的反问着,不过伦格突然觉得这样子就好象当初在仆从号上他即将扑向海盗时候的那种平静。
“我只代表我自己,”伦格小心的收缩了一下身子,他的手在水里悄悄握紧短刀靠在胸前,危险的预兆让他觉得透过毛孔的寒意,他知道自己无意间触犯了一个这时代最大的禁忌,妄论上帝的罪行是任何教徒都不会容忍宽恕的,在这个危险的时候,一丝突然出现的灵感让他立刻说:“不过上帝的意志也是经过他的新娘{指教会}播种的。神意审判人世,一切归于末世。”
“你说什么……神意审判人世,一切归于末世?”托尔梅露出诧异的表情,他一时间无法理解这种在多年之后才会出现的末世论“你难道认为上帝的审判是由人来实行的吗?”
“不,是最终时刻。”伦格立刻敷衍着,他不知道自己这些胡说八道是不是能够缓解这个看起来行为古怪的基督徒的敌意,不过至少从他沉思来看,自己暂时是不会被他怎么样了,想起来他在仆从号上展现的那种强悍的技击之术,伦格就不由自主的把他和前世看到的那些传奇小说里的主人公相提并论,而那些人物其实往往就是不可理喻的代名词。至少伦格是这么认为的。
就在伦格暗暗为过了一关而松了口气的时候,一直半昏迷的阿赛琳突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shen yin",她喘息着抬起头,不过其实她什么都没看到,高烧已经让她的视线一片模糊,眼前混乱的影子只让她一阵恶心。然后她立刻大口的呕吐起来。
“这样她会脱水的。”伦格挣到桶边拍打着她的后背,可从她身上传来的热气却说明着病情的危险“如果不能保持水份,她真的会死的……”
“你说什么?”托尔梅奇怪的看着这个年轻人,他不知道这个看上去还是个孩子的年轻人怎么会总是说些古怪的话,不过他也不去过于深究,毕竟他自己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任何一个来到东方的欧洲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只是托尔梅想到自己理由的时候,他不能不承认,自己似乎比眼前这个年轻人还要傻。
伦格用碎木在阿赛琳身体四周架起来,然后又艰难的用几块破碎的船帆把木桶四周包起,这样至少可以帮助她抵挡一些寒冷。接下来就没有他做的了,在这种一无所有的海难中,是否能够存活下去,真的完全要靠上帝或冥冥中命运的安排了。
这个时候,伦格没有发觉风浪已经弱下去不少。而且他也没注意到马尔曼兰已经醒过来向着他们靠去。
所以当他终于发现危险的时候,马尔曼兰手里的短刀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为什么要救这个女人!”马尔曼兰被海水浸泡得有些发白的手里紧攥的短刀微微颤抖,他的声音同样沙哑颤抖,不过那是因为长时间被海风吹的以至咽喉疼的就要炸开“你不知道她死了我们就可能多一份活的机会吗?!”
“知道。”伦格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他不知道在这奴隶贩子的眼中,所谓的誓言究竟有多大的约束力“不过我想上帝不会原谅我们的行为,见死不救和背信弃义都是不被上帝原谅的。”
“你这个——”马尔曼兰愤怒的压下短刀,可接着就立刻住了手。
一直看着他们的托尔梅突然跃到两人身边,干瘦却有力的手臂横过马尔曼兰的胳膊,弯曲的手指狠狠按在他脖颈一块突出的喉骨上。立刻,马尔曼兰觉得自己就象条被抽走水份的鱼般呼吸困难,甚至连握在手里的刀都抓不住了。
“如果你再象条疯狗似的乱叫,我就把你捆在木头上随你漂到什么地方去。”
“你要违反誓言吗?!”马尔曼兰歇斯底里的喊着,可他知道自己的性命的确掌握在别人手里,这个时候他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怎么会贪一时的便宜而收下了这两个可怕的‘货物’。
看到托尔梅冷酷的表情,马尔曼兰最终保持了沉默,不过在他看来,那个传说被神眷顾得以复活的‘上帝的宠儿’,已经变成了可能会让自己送命的灾星。
随着东方一丝微红的升起,难耐的夜晚终于在猜忌,不安,焦虑和无助的期待中度过了。可是依然没有看到期盼中的陆地,眼睛所见之处,完全被令人绝望的海水笼罩着。
海面上原本阴冷的气息侵蚀着所有人的皮肤,而阿赛琳的病情却没有随着越来越明亮的天空好起来。
这个时候即使是伦格也在心底出现了动摇,看着脸色苍白,嘴唇已经干裂的出现黑色血痂的阿赛琳,就如同对那个叫玛蒂娜·约瑟琳的小女孩一样,当希望变得毫无意义的时候,放弃就成了不可避免的选择,特别是当这种选择还牵扯到3个人的生存时候。
“上帝会原谅我们的行为,你们不这么认为吗?”
马尔曼兰看着逐渐失望的伦格,小心翼翼的怂恿着“你不用觉得自己良心过不去,她总是要死的,这是上帝的安排,这和她是不是异教徒没关系。更和我们没关系……”
听着如同撒旦般的诱惑,伦格开始觉得自己似乎就要堕落下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远远听到了一声尖利,对他却如仙籁般的声音——
“呃啊——呃啊——”
“那是什么!”伦格突然挣扎着从木板上爬起看着前面依然还笼罩在黑蒙蒙中的西方“你们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他激动的对其他人喊着,这时候他真的害怕这是自己临死前的幻听。
“什么?你听到什么了?”托尔梅迟疑的看着伦格,他也在怀疑这个年轻人是不是因为绝望而发疯了。
“我听到了,对!我真的听到了,你们没听到吗?”
伦格尽量说服着别人,也极力说服着自己。
“呃啊——呃啊——”
“哦,上帝!我也听到了!”马尔曼兰突然大叫着拍打着身边的海水,他激动的拼命摇晃旁边的托尔梅,以至都忘记了不久前这个人还威胁要杀掉他的‘恶行’。
“那是什么声音……”托尔梅迟疑的看着这两个似乎已经彻底疯掉了的人,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激动和高兴。
“是贼鸥!海上有贼鸥!”马尔曼兰大叫着,他的眼睛里甚至开始滚动起一圈泪水“我们就在陆地附近,贼鸥是在陆地上筑巢的,只要按照这个水流下去,我们一定会漂到陆地上的!”
“上帝,是这样吗……”托尔梅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们一直盯着的远方,直到终于在海天交接的空中,看到几个不停上下翻飞的黑点,然后那些黑点越来越多。而且随着西方的天际也逐渐明亮起来,一道令所有人都兴奋莫名,高呼奇迹的崎岖黑线终于出现在远方的海平线上。
越靠近岸边海浪就越大,那些被仓促钩挂在一起的木板在起伏的浪头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然后就有几块被一个巨浪掀得老高,抛了出去。
“抓住!我们就快到了!”伦格用尽全力抱着木桶,这时候四周的木板已经几乎彻底散架,遇难者们被喷洒着白色泡沫的浪头卷起又落下,接着再次抛起,然后又被后面的浪头狠狠的砸进水底。
就这样颠簸着,挣扎着,直到——
“得救了……”
当一片泛着枯黄的沙漠在遇难者眼前逐渐延伸的时候,伦格感受着海水中的双脚突然触及的海沙的柔软,一阵劫后余生的感慨让他有种想哭出来的冲动。
一阵阵燥热的气浪吹拂着伦格的前胸,他缺水的嘴唇不停的抿着,在几个人几乎彻底脱力的拉拽下,木桶被拖到了沙滩上。
似乎从心底出了一口长气,伦格一头栽倒在热烘烘的沙子上,看着那个歪歪扭扭斜陷在沙地里的木桶,他心里有种终于完成了个承诺的轻松。
“咳咳——”一阵咳嗽从伦格身后传来,他转过身子看到托尔梅急促着喘息着,上岸之前的最后挣扎几乎耗光了他们的体力,这个时候几个人都软软的瘫在沙滩上,而已经昏迷的阿赛琳则躺在歪斜的木桶后的阴凉里。
“感谢上帝!”在被上岸之前的海浪打得昏头转向之后,稍微清醒过来的马尔曼兰突然发疯似的站起来双手向天大喊大叫着,他不停的转着身子,蹦着叫着,还不停的扬起地上的沙子向天上抛洒。
“感谢奇迹,感谢圣恩!”他一边亲吻着脖子上的十字架一边仰头对着天空大叫“我发誓要当个好人,我再也不贩卖奴隶了,我要把自己所有的财产捐献给朝圣的人,我还要穿上麻衣赤脚走到圣地去亲吻耶酥受难地的每一块石头,上帝!我活下来了!这是奇迹!我发誓一定做个好……”
叫声中,一抹黑影突然闪过,叫声嘎然而止,黑影瞬间穿过他的咽喉,在颈后带起一条血线,直飞进大海!
马尔曼兰的身子僵硬的凝固在地上,他嘴里发出一串已经听不清音节的怪声,然后他就带着从咽喉上喷出的血水一头载倒在沙滩上。
幸存者们惊呆了,直到被巨大的阴影挡住,他们才发现,不远处一道沙堤上,正有一队身穿长袍的骑士一字排开向下俯视着他们,其中一个稍微靠前的骑士手里正握着一把角弦仍在颤抖的长弓!




征服天国 第二十七章 被俘
马尔曼兰的尸体匍匐在干燥的沙地上,这个刚刚还在对上帝发誓忏悔行善的人,这个时候他的灵魂已经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从生到死是如此的简单,以至他还没有从死里逃生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就已经永远踏上了死亡的道路。
伦格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尸体,心中一片茫然。他不知道这个刚刚试图走上善途的人的灵魂会不会得到安宁,可是他至少知道自己的命运这个时候并不妙。特别是那些刚刚杀掉马尔曼兰的人开始催动战马向他们靠来,而刚刚摆脱死神的自己,因为体力的透支已经彻底没有了抵抗的力量。
随着战马发出一的‘唏~’的响鼻,刚刚射杀了马尔曼兰的黑袍骑士催动着高大的黑色战马向他们冲来!
黑色的阿拉伯长袍配上通体黝黑的高大战马,这个骑士如同一尊来自地狱的死神般在沙地上扬起一片沙尘。伴随他做出的手势,那队同样用黑袍包裹身体的骑士飞快的散开,形成一个圆圈把伦格他们围在中间。
骑士们胯下的战马吐着沉闷响鼻,矫健的马掌踏着沉稳战步在遇难者四周形成了一堵高高的围墙。
那个明显是首领的黑袍骑士透过厚厚的面巾看着眼前待死的猎物,微棕色的眸子在眨动间透露出冷漠的神态。
黑袍骑士缓缓抬起手臂,随着他的手势,骑士们纷纷拔出长长的弯刀,四周立刻闪起一片刺眼亮光。
“???????????!”阿拉伯语:死亡属于敌人}
随着那个黑袍骑士一声呐喊,雪亮的大马士革弯刀立刻挥起。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他马前,高大的战马立刻人立而起,硕大马掌在空中一阵蹬揣。
可是那人敏捷的侧身闪过向前一冲,一根长长的带尖木头立刻自下向上抵在那个黑袍骑士暴露的腋下。
那个骑士手臂立刻僵在空中,尖利的木尖刺穿肥大长袍,直接抵在他没有内甲保护的腋下,甚至他可以感觉到那尖利带来的微微刺痛。
可更让他吃惊的并不是这个,而是眼前这个突然从他一直没注意的木桶后出现,脸色苍白,身体还在不停颤抖的少女。
四周的萨拉森骑士一阵混乱,立刻围拢过来,他们的弯刀直指这个威胁着他们首领的女人,可却没有一人敢贸然靠近,那根已经没入长袍缝隙里的尖木让他们不由胆战心惊。
尽管十分惊愕,可伦格和托尔梅还是立刻反应过来,他们迅速靠到阿赛琳旁边,与她组成个小小的三角形和那些围拢过来的萨拉森骑士对峙着。
意外的惊诧眼神在黑袍骑士的眼中流露出来,他慢慢放下手臂,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异常美丽却又充满野性的女孩子,然后慢慢弯下腰,随着脸上的面巾稍微垂动,他低声却有力的说了一句:
“??????????”
然后,他突然手臂用力一抬狠狠格在尖木的边上,随着阿赛琳的惊呼,尖木在把外袍划开一道口子之后横飞出去!
阿赛琳原本硬撑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她在一阵头晕之中软软的向地上倒去。
伦格飞快的转身向她扶去,却扑了个空,那个骑士已经探身一把挽住阿赛琳的腰肢,在她的轻叫声中把她直接揽上了马背。
“呦呜~”几乎是同时,四周的萨拉森骑士呐喊着围拢过来,他们的弯刀立刻从四面八方想伦格和托尔梅劈刺下去!
“不!”阿赛琳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呐喊,她向前伸出手臂,可一阵眩晕终于让她彻底昏迷了过去,她的身子软软的斜靠在那个骑士身上,披散的乌黑长发随着海风掠过他的面巾。
“????!”{阿拉伯语:住手}
黑袍骑士大声喝止了手下即将开始的屠杀,他微微催动战马向前靠了靠,任由自己的战马在伦格的脸颊上来回磨蹭着,四周一阵说不出的沉默,所有人都等待着他最后的判决。
“??????”{阿拉伯语:带走}一声生硬冷漠的命令从那个骑士发出,然后他用长袍把昏迷的阿赛琳往怀里一裹,调转马头向着沙堤上陆地深处飞驰而去。
而随着他的命令,立刻有几个萨拉森骑士翻身下马,他们动作麻利的从马包里拿出绳子把伦格和托尔梅的手腕紧紧捆住,然后拽着绳子从新上马直向自己主人的方向追去。
被捆着的两个人立刻被巨大的拉力拽得向前跌跌撞撞的冲去,不过好在那些骑士的速度并不快。在扬起的沙尘中,队伍离开了刚刚还喧闹的沙滩,唯一留下的,只有那个倾斜的木桶和马尔曼兰已经彻底冰凉的尸体。
……………………
遥远的新月之地呀,
流淌奶和蜜的地方,
悠远恩河源源流长。
怜惜我们的迁徙,
怜惜我们的流浪,
永远走向你呀,
神赐予的故乡。
一阵阵若有若无的歌声从远处的沙谷里传来,那奇异的腔调让伦格觉得似乎有些熟悉却又无法想起来,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气力再去想那歌声。他已经接近崩溃,身上有些地方已经因为脱水而泛起一片片白皮。
可是他只能在这种半昏迷中咬牙拖着已经僵硬的双腿毫无意识的向先跑,否则他就会摔倒,被战马在地上拖着走。
眼前一切都摇摇晃晃的,摇晃的阳光,摇晃的沙地,还有摇晃的帐篷……
当伦格终于看到远处一个巨大尖顶帐篷上飘扬的角旗之后,他终于彻底崩溃摔倒在地上。
可是前面的萨拉森骑士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于是,伦格立刻被半跑的战马在地上拖着带起一道沙尘。
“哈哈哈哈~”四周的笑声在半昏迷的伦格耳边骚扰着,他眼前不停摇晃的树影挡住了头顶火辣辣的阳光,这让他在被拉扯中喘息着微睁开眼睛看清四周的情景。
这是一个巨大谷地,或者说是一个小小的盆地。四面陡峭的山崖阻挡住了大部分的风。所以谷地里显得十分闷热。泛着白光的沙地上升腾着一股温暾暾的热浪。不过在谷地靠近出口一条蜿蜒的水潭边,却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棕榈树在这炎热的地方辟出片宜人的阴凉。
整个营地就建立在棕榈树林里,一顶顶白色方角帐篷支在葱郁的树阴下,每顶帐篷前都铺着一块绿色的毡毯,毡毯的一角摆放着一个个闪着金属色泽的铜碗,里面清澈的清水让伦格不由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口干舌燥。看到这些帐篷前的摆设,伦格似乎又回到了遥远的前世,他知道这是撒拉森人一种流传已久的习俗——“不能伤害于你喝同一碗水的客人。”
按照悠久的传统,每当有客人到来的时候,作为主人的撒拉森人都会给客人送上一碗清水作为友善的表示,而现在这些伸手可及的盛满清水的铜碗却成了伦格的恶梦。
他拼命想去抓起掠过身边的一个个水碗,可是他的身体却被在地上的一阵拖拽翻滚跌撞着向前滚去。
“啊!”伦格嘴里发出了近似受伤野兽才有的低叫,这时候他心底发誓,如果能让他喝上一口水他甚至可以去刺杀远在君士坦丁堡的大牧首!
可是他只是被不停的拽向前面,越过那片帐篷和一个用木条围起来的小马场,一排明显更豪华的帐篷出现的谷地的深处,而且这里面的卫兵也越来越多,那些头带包头巾,身穿束甲长袍的撒拉森士兵笑嘻嘻的看着两个可怜的俘虏,有人对拽着他们的人高声喊着什么,还摇晃着手里闪光的钱币大声吆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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