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天国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实心熊
谷道里的激战愈演愈烈,暂的混乱付出短伤亡之后,古达麦的马木留克骑兵立刻表现出了非凡的韧性和勇敢,他们用手里的圆盾围成一个四面向上倾斜的巨大圆盖,同时手持强弓的射手透过盾牌间的缝隙飞快的向山壁和拒马阵后的敌人射出一片片严密的箭雨。
凌厉的袭击立刻被压制下去,毫无章法甚至是完全被热血激励着形成的袭击在训练有素的回击下迅速土崩瓦解,除了那些在谷道拒马后面依然依托巨大山石和突出的峭壁不断射出弩箭的战士,两边山谷上的石头已经因为不时有人中箭掉落下来而再没人敢探出身子瞄准而大多失去了准头,甚至有的人还把石头随便投进了拒马阵中而砸倒了好几根削尖的木桩。
“就是这个时候!”古达麦几乎是在己方弓箭射出的同时跳出了隐蔽的石凹,他的眼睛盯着四周的山壁,投下的石头刚刚稀落起来,他就发出了高声的呼喊:“马木留克,散阵!冲击!”
如同放开闸门的骑兵洪流顷刻间向树立的拒马阵中泄去,高大的战马和由铁甲包裹的战士如一"bo bo"力量强大的巨浪般淹没过白惨惨的拒马林,随着掩盖不出的一阵阵惨叫,以可怕的血腥代价闯过的拒马阵在骑兵们的背后留下一片令人胆寒的猩红。
“奈里兹,你注定是我的,这是安拉的安排。”古达麦盯着已经染成一片血色的拒马阵狠狠的发誓“马木留克!冲锋!”
冲锋!冲锋!
以血的代价穿过拒马阵的骑兵奋力向前冲去,不过从他们用强壮战马的躯体强行冲击拒马阵开始,除了谷峰顶上还有稀疏的石头投下之外,对面已经没有再射来足以致命的弩箭,当他们终于冲到迎面敌人隐藏的地方之后,他们才发现,那些从他们开始艰难的越过拒马阵就再无声息的敌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地上几具被他们反击的弩箭射死的尸体歪歪斜斜的倒在那里,谷道里已经没有活着的敌人。
看着那几具搀杂有孩子甚至老人的尸体,古达麦心里说不出的懊恼,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强悍的骑兵居然会被这样一群敌人阻挡住前进的道路,甚至还付出了几十条人命,这让他有种自己被彻底藐视了的耻辱感。
“可是你的好运气也只能到这儿了,奈里兹,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方法能阻挡住我。”古达麦随手抓起死去的敌人丢在地上的一柄老旧缺口的弯刀虚劈一下,抬高身子高声对四周的骑兵们喊着:“整队,冲进去!马木留克,一切夺取的财务都属于你们自己,不论是武器牲畜还是金币和女人,都属于你们自己!”
回答这个许诺的是震动山谷的欢呼和尖啸的呼哨,无数把弯刀挥舞起来在空中画着圆圈。
“财物是你们的,”古达麦低低自语“而我只要奈里兹!”
模仿着多年前他的主人进入阿勒颇城时说话的口气,古达麦心底暗暗发誓。
当终于远远看到巨大王帐上插着的黑色旗帜的时候,古达麦喉咙里吐出了一口粗气。
奈里兹的手下依然在抵抗,当冲出谷道之后,古达麦的骑兵面对的是同样有准备的躲避在一堵石墙后的弓箭的袭击,不过随着骑兵弯刀的砍杀,固执的抵抗立刻变成了慌张的溃败。虽然一路上还遭受到了各种零星的偷袭,甚至在冲进营地之后还遭到了整个营地里不论男女老少出乎意料的顽强抵抗。
但是,当那顶巨大的王帐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双方的所有人都已经明白,最终的失败和接踵而来的屠杀已经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叙利亚阿勒颇的王族血统,即将在这片戈壁深处彻底断续。萨拉丁在叙利亚的最后威胁将不付存在。
“感谢安拉,赐给了我们一个宝贵胜利。”古达麦回头看着旁边同样望着那顶王帐的黑袍战士微笑了起来“我们要把奈里兹的头带回去给哈里发,萨拉丁陛下一定会很高兴的。”
听着古达麦欢快的笑声,黑袍战士露在面巾外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萨拉丁陛下在意的不是奈里兹的人头……”他用古达麦听不到的声音轻轻自语着。
就在古达麦和他的伙伴微笑着注视着王帐,准备那最后雷霆一击的时候,在巨大无朋的王帐里,奈里兹·玛哈迈德·吾兹班·努尔丁也正在微笑着。
他安详的坐在平时最喜欢的一张亚麻毡毯上,手里端着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杯子。杯里微带浑浊的液体随着他手腕的晃动来回盘旋着,看起来就象一个小小的旋涡。
“看来这到这儿了,”奈里兹透着自嘲的声音让围拢在他四周的人一阵心酸,他们都死死盯着他手里的杯子。因为他们知道,那将是结束努尔丁家族传奇的最后工具。
一杯搀杂了足以令人致命的响尾蛇毒液的苹果汁,经过奈里兹忠心的宦官总管的调配撒发着诱人的香气。这让奈里兹很欣慰,作为一个从小享受惯了锦衣玉食的王族,即使是人生中最后的饮食,他也挑剔着其中的味道和做功。
“大人,您可以和他们谈判,”一个年迈的大臣低声乞求着“您是叙利亚最后的王者,只要您活着,即使是萨拉丁也不敢随意加害您。为了您的家族您……”
“为了我的家族,我必须忍受一切苦难和耻辱,直到最后使家族振兴是吗?”
奈里兹微笑着打断了老臣的话,他平静的看着眼前举措不安的大臣们,然后他抬头看了看站在人群外面的阿赛琳,突然坚定的摇了摇头:“我已经躲避的太久了,也耻辱的太久了。努尔丁的儿子已经快从狮子变成豺狗,到处流浪,到处掠食。吃腐烂的食物和别人丢弃的残渣。这就是我吗?或者说萨拉丁希望我这样活下去,可是我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也许死亡对我来说更有价值。至少后人不会再用羞辱的词汇描述努尔丁的懦夫儿子!”
征服天国 第四十章 马木留克?马木留克!
说到这里,他抬手制止了大臣们要继续的进言,然后站了起来。在大臣们惶恐的注视下,他穿过人群走到了阿赛琳面前。
“你说的对,你是个海盗,陆地把你约束住了,你只适合大海……”
说到这里,奈里兹突然发出一阵低低的咳嗽,随着手的颤抖,杯子里的果汁溅到了地上。
“你受伤了?”阿赛琳轻声问着,她看到奈里兹原本硬朗的下颚微微颤抖着,一丝汗水正流过他的额头。
“一个要死的人是不在乎是不是受了伤的。”虽然这么说,可奈里兹还是按了按肩膀“被一块投石砸到了,萨拉丁的马木留克的确很厉害,不过他们没有我的士兵勇敢!”
奈里兹突然转身大声的对所有人说:“我给你们最后的命令只有一个,向萨拉丁投降,然后把我的尸体交给他。这是我最后的命令!绝对不允许违抗!”
“至于你……”他对阿赛琳轻声说“你可以离开,我会写一封信给敌人的首领,作为阿勒颇最后王族的最后要求他们会答应的。”
“你为什么不逃跑,你其实可以逃跑的,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来?!”
阿赛琳不由自主生气的问着,对于这个半掠夺似的把自己带到这个沙漠深处来的落魄王族,她实在说不出该怎么面对他。
“逃跑也许适合以前的我,却不适合现在的我。”奈里兹轻淡的回答了这个其实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清楚的问题“或者说,我认为自己这次不用逃,可看来是我错了。”
“杀~”
一阵巨大的响声从帐篷外传来,大帐里的人立刻被惊得一阵慌乱。
“已经忍耐不住了吗?”奈里兹嘴角挂着小小的嘲笑看着帐篷外晃动的人影。
就在这个帐篷外面,除了最后剩下不足一百人的马木留克和那些忠心耿耿的护卫着自己的几百族人依然围护在帐篷周围之外,已经没有任何能够帮助他脱离死境的力量了。
“那就这样了,安拉安排我在今天离开这个世界,这就是安拉的恩典,我要做的就是领悟这个恩典。”
奈里兹在大臣和族人的哭泣声中微笑着举起水晶杯,随着“我可以证明,安拉是唯一的真神,穆哈默德是他的先知。”这著名的祈祷,奈里兹把杯子送到了嘴唇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帐篷里的人突然听到了帐外一阵如同潮水般混杂的响声,同时也听到了自己族人们发出的震天的欢呼喊叫。
人们立刻被震惊了,即使是奈里兹也不由得停下了继续举起杯子的手,然后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个让他们发出同样激动欢呼的声音:
“是马木留克!马木留克来了!”
历史上强悍善战的马木留克骑兵,其实在开始只是阿拉伯早期的“奴隶”。
从公元九世纪的阿巴斯帝国哈里发开始从亚细亚和高加索那些遥远的地方购买奴隶开始,阿拉伯国家的贵族们把那些贩买来的奴隶从小加以严格训练,然后组建成骑兵部队,逐渐成为由哈里发直接指挥的一支精锐部队。
后来这种做法被阿拉伯其它各国的苏丹争相效仿,纷纷组建自己的马木留克部队,使之成为国王直接指挥的精锐禁卫军。
经过几百年的演叙马木留克已经变成了战场上公认的强者,他们凶悍的作风,残忍的行为和高超的战斗技能成为了无数敌人的噩梦。而让人高兴的,并不是马木留克这个词本身,而是“我们的马木留克”这样的称呼。
尽管很多阿拉伯国家贵族都拥有这种令人胆寒的武装,但是人们更希望看到的是属于自己一方,而绝不是属于敌人的马木留克骑兵。
所以当攀在一根高高的木桩上,随时准备扑下去和敌人拼命的胡斯弥尔看到一队突然出现在敌人后面的马木留克骑兵瞬息之间掩杀过来的时候,他因为高兴过度而喊出的话实在让其他人感到莫名其妙:
“马木留克来了!在杀马木留克!”
马木留克的确在杀马木留克。完全出乎意料的袭击随着一片利箭的降临横扫而来,然后是挥舞起来的雪亮刀片划过空中带起的呼哨。
袭击是如此突然,没有隆隆作响震动大地的骑兵奔腾,也没有惯常带着如虹气势的呼喊和吼叫。如同突然从地狱出现的死神般降临的杀戮刹那间从古达麦骑兵的背后袭来。
如同隐秘的死神般突然降临的利箭瞬间从背后射倒了一片毫无准备的骑兵。
听到身后一片混乱的古达麦惊疑的回过身,无法相信的看到了一面属于奈里兹的旗帜在一队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怪异”的骑兵队前迎风飘扬。
这些骑兵身上除了贴身衣服几乎都没有任何甲胄,有的人甚至光着上身,他们身上的汗水和胯下战马的汗水搅和在一起,混着翻腾起的尘土在炙热的沙地上居然蒸腾出一片烟尘。
古达麦很开发现这些骑兵拥有着比他们的人数多得多的坐骑,而几乎每个骑兵身边的空马都同样全身淋漓,声粗气重。
“他们居然为了加快速度扔掉了盔甲!”古达麦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最担心可又相信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却恰恰发生了!
他始终相信,即使奈里兹那些被引诱离开的马木留克发现圈套并用最快的速度,也是无法赶回来的。
可是现在他却看到了一支及时回来的援军,这是一支扔掉了一切不必要的辎重,甚至为了减轻战马负重连盔甲都扔掉的骑兵,而且这些人只是奈里兹那支马木留克骑兵中的一部分,那这些人就是集中了所有的马匹,每个人一路不停换骑,终于在这个时候赶了回来!
可是这绝对不是古达麦想看到的,看着那支突然出现,乘着突袭优势肆无忌惮砍杀已经楔入自己后队的敌人,古达麦似乎看到自己已经到手的胜利被人玷污了似的无法忍受。
“他们是想就奈里兹!”跟随在他身边的黑袍战士提醒着似乎已经要冲上去的主将,他知道这个勇敢的古达麦也许是个优秀的马木留克,可却不见得是位称职的将领,他更多的是用他勇敢而不是智慧换取来了现在的地位。但是古达麦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大片夹带着骑兵冲击的可怕惯力产生的更加强大穿透力的强紧投矛,已经铺天盖地的迎头落下。
“砰!”一个骑兵被投矛直接贯穿了胸膛,可这还不算,他的身体如同被一条看不见的绳子扯着般向后飞去,直到撞上另一个骑兵,两个人的身体被投矛穿在一起歪倒地。
“叱~!”又一片利箭划破空气的声响传来,可是这次却是从营地方向。
依靠着最后障碍和工事的近卫们发疯的把大片的弩箭和硝石向停顿下进攻的萨拉丁军队抛射过来,立刻就有一片骑兵倒在血泊之中。
“前队继续进攻,只要攻进去,杀掉奈里兹就好!”古达麦对着身边被前后袭击打得有些混乱的手下发出命令,即使是在这个时候他还是坚定的遵循着自己主人的命令,而且他也知道,只有这样才不会因为突然出现的敌人的生力军而导致自己队伍的动摇。
但是,在看到前队恢复进攻之后,由于按捺不住的怒火煎熬,他依然固执的盯着后面的敌人。
“该死的偷袭者!”古达麦怒不可遏的咒骂着,可是回答他的是另一片更加犀利的袭击。那袭击无比强烈,以至古达麦刚刚看到一片烟尘里窜出的影子,一缕强劲的箭风已经掠过他的脖颈,带起一串血珠,还扯掉了他脖子上一条绣着繁丽花纹的围巾。
“安拉!”
古达麦发疯的吼叫响彻战场,他如被触到痛处的脸上扭曲了起来。那条围巾瞬间就消失在无数马蹄下的烟尘之中。古达麦的灵魂似乎在这一刻也被践踏了。
他最后的一点理智似乎也随着那条消失的围巾彻底消亡,无法控制的愤怒令他全身颤抖,他嘶吼着鞭打战马,嘴里一边发出野兽般的喊叫一边疯狂的冲向对面的敌人。
他把手里的长矛伸得笔直,毫不顾忌的冲出队伍直接向迎面而来的敌人扑去。
“古达麦!”
黑袍战士试图阻止的喊声丝毫没有让这个撒拉森骑士回头,两个因为愤怒不停呼扇的鼻孔发出的粗重气息连迎面而来的敌人都听得到,可这也是他这个敌人听到的最后声音。
长矛如同戳破一层牛皮般刺穿敌人的肚子,然后折断!锋利的矛尖随着仰倒的敌人直接刺进了战马的后臀。凄嘶的战马驮着惨叫的主人轰然歪倒,在地上扬起一片烟尘。
“谁和我打!”古达麦大吼着扔掉手里只剩半截的矛杆,飞快拔出弯刀,顺便一个侧劈砍倒了一个想拣便宜偷袭的敌人。
他一边向前冲击一边寻找着对面敌人骑兵里与众不同的人,在他的眼里,这支突然出现的骑兵就更象一群卑鄙的小偷而不是勇敢的马木留克。
可就是这样一支小偷般从背后偷袭的骑兵却让自己在获取最后的胜利之前止步不前,甚至还令自己丢掉了最心爱的东西。
“谁和我打!”古达麦用手里的弯刀带起片片死亡匹练,几乎没有任何敌人能躲过他可怕的砍杀,伴着一颗喷出血水的头颅掉到他的马头前,古达麦终于看到一个与众不同,同样全身被血浆染得一片猩红的对手。
而几乎同时,托尔梅也在乱军中看到了不远处那个散发着危险、暴虐和嗜血饥渴的敌人。
“安拉!”
“上帝!”
两个不同语言呼唤同时响起,两个同样有别于己方其他人那黑发黑睛容貌的敌人也几乎同时催动战马冲向对方。
古达麦的弯刀带着抹还没滴落的血珠狠狠刺向敌人,银色弯刀在空中划起一片如散开羽扇般的幻光,刀尖夹着刺破空气的风啸迎头而来!
征服天国 第四十一章 僵持
“叮!叮!”战马交错,两个人本能的把身子侧向一边,躲避对方可怕的砍杀。在那错身的瞬间,托尔梅感到弯刀在瞬间被敌人猛烈劈刺撞击下在手里发出巨大的震动,火辣辣的虎口如要裂开般疼痛。
紧抓着被汗水浸得油滑的缰绳,托尔梅奋力调转马头,他看着远处同样已经转身的敌人,嘴里轻轻念了一声“上帝保佑”,然后突然催动战马向前冲去。
与此同时,古达麦的战马已经随着一声嘶鸣前蹄翘起,伴着重重踏下震起的烟尘,直奔而来。
两个人紧盯着对方,这个时候他们都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再让开!
“轰!”
巨响中两匹嘶叫的战马狠狠撞在一起,折断前腿的战马把托尔梅甩出去好远,而古达麦则干脆和他的坐骑一起被撞得在地上不断翻滚。
“该死的!”古达麦从地上跳起来大吼着,他一手用力扯脱掉裹在身上的长袍,一手飞快旋转弯刀,顺带一刀抹过一个刚巧绊倒在自己身边的敌人脖子。
“你得付出代价!”古达麦把弯刀挥舞起来猛劈向托尔梅,这时他恨不得把这个可恶的对手彻底碾碎。
灵活的闪动身躯躲避着眼前敌人的可怕进攻,托尔梅的身体几乎毫不停留的在沙地上移动。他脚下滑过地面带起片片尘土,双眼机警的盯着面前试图随时欲致他死命的敌人。
一个短促晃身,古达麦突然向前一冲,他手里的弯刀画着古怪的虚光直接刺向敌人,这个时候他完全相信自己能一击成功。
托尔梅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他奋力把弯刀向上一掀,两件武器狠狠碰在一起,立刻迸起几点火星。巨大的冲力让两人身体直接撞在一起。
古达麦左手突然多了一柄锋利的匕首,他对着托尔梅的脖子狠狠刺下,但他的手腕却被托尔梅更有力的大手紧紧抓住,随着手指上传来的剧痛,他握着匕首的大拇指已经被托尔梅生生掰断。匕首立刻易主,刀刃逐渐的扭向古达麦的眼睛,他甚至看到光滑的刃面上自己眼睛里散发出的惊恐神态。
“以安拉的名义!”一声高亢的喊声从两个人身后响起,一柄长矛的矛尖突然搭在了托尔梅的肩头,那个始终跟随着古达麦的黑袍撒拉森战士出现在他的身后,他手里的长矛紧压着托尔梅的肩膀,犀利的刃边已经刺破他的衣服,在肩膀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我不会从背后杀人,不过如果你不放开他,我会杀掉你的!”那个黑袍战士用腔调独特却很准确的希腊语大声喊着。
“那你会先死在另一个人手里!”
一个声音打断了黑袍战士的威胁,他微微侧过头,看到一张典型的罗马人的年轻面孔,和一张对准自己胸口已经搭上了箭矢的强弓。
奈里兹走出帐篷,站在帐口远远的看着那一大片搅杂在一起正在厮杀的马木留克。
他厚实的嘴里喃喃诵咏着可兰经里的篇章,即使自认已经接受命运安排而决定安然而尊严的死去,但是当他知道自己在刚刚经历的生死交替的刹那再次获得了生的机会,也还是不由得从心底感谢着安拉的恩典。
“安拉是不会让他最忠实的信奉者死去的。”
不久前一个还在哭泣的大臣站在奈里兹的身后鼓噪的逢迎着,尽管他这种"chi luo"裸的马屁并不高明,可还是立刻得到了四周人的赞同。一时之间祈祷和应祈声此起彼伏。
可是,他们的第一遍经文还没颂完,一个奇怪的景象就让他们所有人立刻重新陷入了惊恐疑惑之中。
那些正在鏖战厮杀的马木留克,他们居然从远处某个地方开始停下了手,而且这就象一股瘟疫似的很快传染了所有的战士,他们在一些首领的大声呵斥中逐渐相互脱离,相互敌视的对手之间尽管依然剑拔弩张,可所有人都可以看出来,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这些刚刚还在你死我活拼杀的马木留克,他们居然停战了。
我们胜利了?还是敌人溃败了?几乎所有看着这一切的人都奋力的幻想着似乎并不可能的结果,直到对峙的双方缓慢让出一条长长的通道,营地里的人才惊诧的看到一个更加奇怪的景象出现在他们面前。
一个身体结实,金黄头发的异族人,用一柄犀利的匕首紧紧压在另一个同样是高额蓝眼的异族马木留克的脖子上。
而一个全身黑袍的阿拉伯战士则骑在马上用手里的长矛紧紧压着手持匕首者的肩头。但是更怪异的是,就在几乎紧贴这个阿拉伯战士的旁边,一个同样是异族容貌的年轻人正把一支锋利箭矢的刃头抵在这个战士的额头上。
这四个人就这样如同紧紧咬在一起的沙漠毒蛇般相互僵持的缓慢移动着。当他们经过的时候,四周的马木留克骑兵都不由自主微微躁动,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擅自挥舞起武器。
“这简直是安拉的安排……”奈里兹看着越来越近的那四个人,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可他还不由轻轻呼出了伟大神灵的名字。
他认出那个拿匕首的人正是不久前成为自己奴隶的那位骑士,而那个张弓搭箭的则是他的“侍从”,那个似乎叫伦格的小罗马人。
显然,这是一次成功的“劫持”,从那些敌人的神态就可以看出,被劫持的人必定是对方十分重要的人物。奈里兹的手下惊诧的眼前的一幕,谁也没有想到这两个只是被凑巧俘获的奴隶居然在关键时刻做出了这样一件出人意料的事。
四个人相互僵持着向前走去,托尔梅可以从面前敌人的眼中看到说不出的愤怒,同时可以从肩膀上冰冷的矛尖上感受到身后敌人的坚决。
“你会被杀掉,我发誓要杀了你!”古达麦一边后退一边狠狠的发出诅咒,他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种事,更没想到即将到手的胜利会突然飞走。
“古达麦,不要说话!”黑袍战士大声的阻止着,他这个时候更象是命令的口气令托尔梅和伦格都心头一震,他们手里的武器立刻握得更紧。
一时间,四个人之间紧张的气氛另四周的马木留克一阵骚动。
“你们想杀死他是吗?可你们已经没机会了,你们不可能再成功。”托尔美用下巴指了指在侍卫保护下走过来的奈里兹,这个时候,越来越多的骑兵开始聚集到大帐附近。古达麦的心底终于流露出阵阵苦涩的失望。他知道,不论是因为自己的莽撞还是敌人的及时回援,彻底铲除自己主人对手的最佳时机已经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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