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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龙夺嫡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凤鸣岐山
唔,怡红这个丫头这些年出落得如花似玉,跟了自己五年了,算起来也有二十出头了,是该婚嫁了,这些年服侍自己,倒也贴心,没功劳也有个苦劳儿,在前世那会儿二十出头算是正当年,可在这个年代,那就是老姑娘了,再不嫁,只怕就嫁不出去了,嗯,是该为她好生寻门亲事。老爷子也真是的,现如今后宫早满满当当的了,还每年选秀女,真是个种马级的人物,宫女数千,能得宠的又能有几个,其他的就只能成为深宫怨女了,**啊,**。胤祚正有的没有的瞎想一气,猛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温宪格格略带着急的声音:“慢点,小禵子,别跑,小心摔跤。”
胤祚直起身来一看,猛打了个激灵。我靠,不得了,祸害来了,快快快,将好东西都收起来,宣纸、徽墨、端砚都藏好,茶具也换一套,对,就拿那套缺了一个嘴儿的拿出来就成,去,拿块破布将那台古琴也盖好……
胤祚这会儿恨不得变出个如意乾坤袋之类的玩意儿,将自个儿屋里的好东西都装起来,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最好自个儿也穿身叫花服啥的,没别的原因,就因为老十四那小东西来了。
胤禵,康熙第十四子,今年刚两岁多一点,是胤祚同胞老幺,属嘴甜心狠的典范,别看刚会走路,祸害起人来,那可是一套套的,每回胤祚去额娘那请安,都没少被这货敲诈兼勒索,好东西被搞走了不少,恨得胤祚直想拿根大棒子敲他的小屁股,无奈这货嘴甜,甚得乌雅氏的宠爱,到了底儿总是胤祚吃亏,头前好不容易整出来的虎皮大衣,还没威风几天呢就成这祸害的尿布片子了。
“六哥,您这是在干啥啊?”
“没,没干啥,啊,六哥正打耗子呢,头前看见一只大耗子跑进布底下,六哥正找呢。”胤祚正忙着藏东西,没曾想老十四一头撞进了屋,顿时满脸子尴尬地瞎说一气。
“真的,在哪?”胤禵那双大眼立刻冒出光来,探着头就想转入衬布地下,忙地胤祚一把抱起小家伙,哈哈笑道:“来、来、来,老十四,今儿个六哥给你讲故事去。”
“不听,不听,我就要看耗子。”小家伙在胤祚怀中可着劲地扭来扭去,可人小力弱,哪能挣脱得出,顿时小嘴一瘪放声大哭起来:“六哥欺负人,回头告诉额娘去,呜呜……”唬得胤祚手忙脚乱地哄着:“啊,六哥回头给你买冰糖葫芦成不?”
“不要。”
“要不买万花筒?”
“不要。”
……
胤祚接连说了七八样小玩意儿,胤禵都嚷着不要,小脸蛋上糊满了泪水,整一个水做的小人儿,搅得胤祚没辙了,只好说道:“那你要啥?说吧。”
“我就要布底下的东西。”小家伙这回乐了,兀自满是泪水的脸上布满了得意的笑。
“真的?不后悔?”
“嗯。”小家伙可着劲地点头,一副至死无悔的样儿,逗得一直在看热闹的温宪笑得合不拢嘴。
“好,东西归你了。”胤祚满脸懊丧地说道。
小家伙一听乐坏了,贼笑嘻嘻地滑下胤祚的怀抱,撒开两小脚丫直奔那大衬布而去,刚一揭开衬布,顿时傻了眼:偌大的衬布下就只藏着个茶壶儿,还是缺了嘴儿的,压根儿就是件废物,小家伙嘴一撇,顿时就想哭,可一想到自个儿的承诺却又哭不出来,那小模样儿登时惹得胤祚与温宪一通好笑。
兵法有云:虚者实之,实者虚之,胤祚早知道老十四不是啥好鸟,这小家伙精得很了,故意做出藏好东西的架势,果然将胤禵骗得个七晕八素地,心里头那个得意就别提了:老十四是谁?将来的大将军王啊,嘿嘿,咱耍个小计,算是免费教了他一课,嘿嘿,爽!
胤祚正得意呢,不曾想小东西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笑了起来,屁颠屁颠地捧着那个破茶壶儿跑到温宪格格面前,笑呵呵地说道:“姐,你看,六哥送给额娘的东西,咱们走吧,我都等不及了,这好东西可得赶紧交给额娘去。”
靠!晕,这小东西还真***狠!胤祚顿时满脑门子黑线:这么个破茶壶儿送给额娘,亏这小东西想得出来,他***,算你狠!没奈何,胤祚只好拿出些玉佩、小金元宝之类的东西换回了那破茶壶,心里头别提多歪腻了:老爷子的种,果然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胤禵得意洋洋地捧着一大堆好东西自个儿跑院子里玩去了,胤祚让怡红去盯着点,这才有时间问温宪的来意,胤祚心里头明白温宪此来必定有事,果然,温宪是来传话的,传的是乌雅氏的话,话不多就一个字:“潜。”却让胤祚陷入了沉思之中……





十龙夺嫡 第二十九章潜
康熙老爷子从根子上来说是个好色之徒,属种马级的高手,后宫里少说也有个三、五千的粉黛,个个都是青春年少,貌美如花之辈,能从这么多的美女中杀出条血路来成为妃子的却并不算多,而能有子嗣的就更少,到目前为止,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出头一点而已。乌雅氏在皇宫里众多美女中就相貌而言,最多也就是个中人之资,出身也不算高贵,只不过是副后佟佳氏的一名侍女,可现如今已名位德妃,夭折的不算,现在就有三子三女,在所有的妃子中算是最得宠的一个了。乌雅氏能走到今天的地步,并不是靠姿色来的,那可都是靠心智拼杀出来的。
胤祚对这位额娘可是敬重得很,心里头明白后宫之事极为复杂,乌雅氏不可能将事情说得太明白,也不可能当面说,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温宪的嘴来传话,乌雅氏既然传了话,那就意味着危险的临近。自打来到这个时代,自己一直是顺风顺水,就算是偶有挫折也都算不得什么严重的事儿,仗着自己的小聪明和老爷子的宠爱,也可以算是霸道横行了,前头打倒了大阿哥,这回又削了太子的脸面,着实太过出风头了些,唔,手上的钱也太多了些,这所有的一切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那是不可能的事儿。
现在考虑谁会对付自己,又会如何对付自己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该怎么做。胤祚心里头清楚:这一次老爷子表面上对自己和太子是各打五十大板,可实际上还是偏向太子多一些——此事原本就是太子挑起来的,自己不过是不得不战而已,再说自己也没做得太过分,至少现如今大家面子上还是很亲热的,可就是这样,自己还是被罚了,可见在老爷子的心中太子的分量还是重于自己啊。
潜这个字,意思可就多了去了,乌雅氏究竟是要告诉自己什么呢?是“潜晦”将自个儿隐藏起来,不做出风头的事儿?不对,就目前自己的情况来看,再想“冥然众人矣”已经来不及了,头上那顶“神童”的帽子实在太过耀眼了,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改变众人的看法,自己注定是挨打的出头鸟。又或是“潜居”?是让自己少出宫,没事就躲在宫中?不过自己要照顾那摊子生意,这一条只怕也做不到。难道是叫自己“潜逃”?那更不可能,天下虽大,自己这个阿哥却又能逃到哪去?再说自己也没落到要逃跑的窘境啊。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叫自己“潜行”,也就是说要自己建立一套班底,敢情额娘说的竟然是“龙潜于渊”?
自打来了这朝代,自己压根儿就没打算争大位,向来没考虑过班底的事儿,门下包衣奴才也就只有刘明川一个而已,刘双成、海达跟了自己五年,都没考虑收入门下,更别说收其他人了,现如今要组个班底还真是件伤脑筋的事儿。这些年老二收了不少奴才,可大多是些捞钱的货色,没几个上得了台面的;老八那一伙就更有趣了,啥人都要,只要是个官,哪怕是九品的末流人物都收入门下,看样子打算以多取胜;老三、老五、老七现在可算是连成一气了,门下清客一大把,不过都是玩文字游戏的篾片相公,压根儿就没啥大用;老四?这货精明,到如今也就只收了年遐龄、赵明义两个门下,这年老儿的大儿子年羹尧可是未来的利害角色,自己见过几次,端地了得,小小年纪文武都有两把刷子。
别人不知道,自己却是清楚得很:康熙老爷子还能活个三十年,时间还长着呢,这班底之事却也不算太急,宁缺勿滥,这一点就该跟老四学学,不过未雨绸缪,提前有个准备也是好的,门下的奴才嘛还是养熟了的好用,总比临时找些人来摇旗呐喊强得多,可该从哪入手呢?朝臣?不妥,老爷子眼尖,这会儿在朝臣中动手脚,老爷子必然起疑心,没地讨打;地方官儿?咱也没认识几个,再说那群龌龊官儿自己也看不上眼。
头疼!头疼得紧。胤祚闷着头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愣是没想出个好主意来,可心里头也明白,甭管争不争大位,就算为自保也得有自己的嫡系人马,要不啥时来事了,就靠自己一人如何能担得起来,可这班底该如何建立却又是件烦心的事儿,既不能让老爷子起疑心,又得找到有用的人才,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嘿,有了,咱咋忘了这个碴呢?胤祚眼里头猛然一亮,想起了鹿鼎书苑。说起来也好笑,胤祚出钱搞了这么个书苑,除了开山门的那一天在书苑里露过面外,就再也没去过,这都两年了,还不知道自己这每年二十万两银子究竟花得究竟值不值。现有的官员胤祚不想用,那自己培养出来的嫡系总还是跟自己亲一些吧,若是从院生中选取些有潜力的千里马加以培养,那用起来顺手不说,忠诚方面也能放心许多。
这主意不错,该给额娘回个话。胤祚抬起头来,刚喊了声:“温……”就顿住了——天早都黑了,眼前那还有温宪的影子,倒是怡红听到声响,忙跑了过来,低声道:“主子,九格格早走了,走前吩咐奴才不得打扰主子,奴才……”
咦,怡红这丫头说话咋只说了一半,吞吞吐吐地搞啥名堂?胤祚脸一板道:“还有啥事?”
扑通,怡红吓得跪倒在地,语带颤音地说道:“主子,十四爷走前将主子的古琴也带走了,奴才不敢阻挡,请主子处罚。”
厄,胤祚登时傻了眼:我靠!好你个老十四,吃拿卡带要,还真***五毒俱全,这哪是啥大将军王,纯粹一土匪来着,着实太黑了些。




十龙夺嫡 第三十章鹿鼎书苑
京城的金秋十月是极美的,但更美的是香山的红叶,风过处,掀起层层波澜,如同夏日里的晚霞般绚丽,更兼有丛丛的秋菊四下里盛放,点缀出漫山的秋景。香山原本就是京城里附庸风雅之人踏秋的首选,自打两年前鹿鼎书苑在此开山门之后,香山更是成了名士的必去之所,就算是外地来游学的才子来了京城怎么地也得设法进鹿鼎书苑听堂课——冲着一代清官郭琇的面子是一个理由,但更重要的是书苑背景深厚,来此讲学的都是北地的大儒,就连翰林院的大人们也时常来此客串一把。
书苑外红叶似火,书苑内诵声阵阵,郭琇老爷子心里头别提多惬意,眼瞅着这书苑由一个空壳子变成了北地读书人的圣地,心里头自豪啊。唔,手里的西湖龙井可也是好东西来着,胤祚这小贝勒爷还真是有心了。郭琇端起小茶壶就着嘴儿来了一口,可还没咽下去,猛然瞅见一个熟悉的人儿正对着他笑呢,顿时一口气没喘过来,那茶猛地就喷了出来,好一顿狠咳,老半晌才消停,慌忙上前见礼:“老朽给贝勒爷请安,今儿个是啥风将您给吹来了?”
啥风?东风呗,咱可是借东风来了,呵,这郭老爷子两年没见,说起话来也风趣了,看样子这两年过得很舒坦嘛。胤祚呵呵一笑道:“郭掌山好悠闲啊,今儿个本贝勒闲着没事,就来转转,不欢迎?”
“贝勒爷说那的话,这书苑原本就是您的,想啥时来就啥时来,头前老朽还想着贝勒爷呢,赶巧贝勒爷就来了。”郭琇笑呵呵地回道。
“西湖龙井?老爷子可真能享受啊。”胤祚原本就好茶,手里又有钱,喝的都是好茶,对茶可是个行家,随手拿起桌子上的小茶壶,掀开盖子一看便知晓这茶是极品。
“呵呵,这是刘明川刘掌柜派人专程送来的,说是贝勒爷赏的,老朽还没谢过贝勒爷呢。”郭琇笑呵呵地一拈胡须道:“贝勒爷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何事需用得着老朽的,尽管开口,老朽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办到。”
郭琇这话摆明了是打算向胤祚效忠,倒不是为了胤祚让他当了个书苑的掌山,而是认定胤祚将来必定大有作为——郭琇虽挂了冠,可毕竟混了十几年的官场,眼珠子毒着呢,消息也算得灵通,胤祚这两年所作的事儿,郭琇心里头有数儿,在他看来众多的阿哥中胤祚的资质绝对是排在最前列的几个,虽说指不定哪片云会下雨,可他郭琇现在已经在胤祚的船上了,也只能跟着走下去。
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些话就用不着明说,郭老爷子这么一提,胤祚心里头就有数了,不过在胤祚看来郭老爷子岁数大了,能帮着自己的时间也不会太长,再说书苑这也离不开郭琇的主持,胤祚略一沉吟道:“本贝勒听说郭掌山的大公子郭璞已经来京,可是打算参加开春的会试?”
“是啊,犬子现下也在书苑内就学,这孩子脾气犟,不过文章倒还看得过去。”一提起自己的爱子,郭琇脸上满是自豪的神采。
“那好啊,会试后,本贝勒再见见他。”
胤祚这话的潜台词就是无论郭璞中与不中,出仕的事儿就包在自个儿身上了,郭琇一听便明白了,虽然他为人刚直,不屑为自己走门路,可事情关系到自己儿子的前途,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再说阿哥用自己人,原本就是大清朝的惯例,倒也没违反大清律,郭琇自然是不反对的,笑呵呵地说道:“如此,老朽就代犬子多谢贝勒爷了。”
“唔。”胤祚也没多客套,只是点了点头,接着一副随意的样子问道:“现如今书苑内有多少学子,明春参与会试的又有几人?”
胤祚的样子虽随意,可郭琇心里头却明白得很:敢情这贝勒爷是打算拉大旗、立山头了。嘴角一弯,含着笑道:“书苑内共有学子三百多人,大体上都有春试的资格,其中颇有些人才,又以秦浩、施之皓、游曳、林轩毅力四人最为杰出,号称鹿鼎四杰。贝勒爷可要见见?”
见是要见的,不然咱大老远跑来干啥子,不过见之前总得先看看他们的文章再说。胤祚摆了摆手道:“此事再议,本贝勒想出个题,考考那些个学子,不知方便否?”
“此小事耳,贝勒爷请出题吧。”
“好,就以‘先之劳之’为题吧,时间为一个时辰。”胤祚所选的这个题目并不难,出自于《论语》,意思是做在老百姓之前,使老百姓勤劳,换句话说就是以身作则。
胤祚一句话说得轻巧,可整个书苑却是好一番鸡飞狗跳地,正在讲学的各个老夫子都停了课,又是忙着布置考题,又是忙着阅卷,忙活了老半天,总算是从四百多份卷子中筛选出二十来份佳作,送到了郭琇的办公室内。
唔,郭璞这文章还过得去,典用得不错,言也有物,就是遣词造句上还不够老练,过于朴实了些,就文章而论,这一科要想进三甲怕是有些难度,看来自己还真有得忙了。胤祚首先查了一下郭璞的卷子,心里头并不是很满意,从文字间可以看得出郭璞为人方正有余变通不足,这一点跟郭琇挂冠前很有些类似,没经历一番历练只怕难堪大用。
胤祚又接连看了十几份的卷子,可全都是些华丽词藻的堆砌,空洞无物,心里头着实有些生气:每年二十万两银子砸下去,就得到这么个结果,是个人都会生气,还亏得郭老爷子夸耀了半天,这些狗屁文章实在是可笑之至。胤祚心里头烦得很,随手一拨那些卷子,原打算就此打住,突然一张卷子跃入了眼帘:好字!这手颜体怕是比自己还要强上三分!仔细一看卷子,心里头大为激动:这主儿字不但写得好,文章也堪称上品,字里行间显示出此子阅历颇丰,文采飞扬间又不失朴实。“好!”胤祚忍不住拍了下桌子,击节叫好。




十龙夺嫡 第三十一章青衣林轩毅
“山林朝市两茫然,红叶黄花自一川。野水趁人如有约,长松阅世不知年。”一青衣青年凝望着满山的红叶,口詀了一绝。
“好,好诗!历河兄这诗道尽了香山美色,却让我等面对美景无从吟起,眼前美景道不得,憾事,憾事!”
“是啊,早知道就不该让历河兄起头。”
……
香山顶,一株数人合抱的大松树下,四、五个学子随意地坐在一起,谈笑风生,指点江山,大有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架势。这几个学子正是鹿鼎学院最出风头的鹿鼎五杰,除了郭琇所说的秦、施、游、林之外,最后那个是郭璞,郭琇虽以自己的儿子为豪,可在胤祚面前却没好意思说得太过分,因此没有提起自己的儿子也是五杰之一。
大江南北数十书苑,历史渊远的不在少数,若是以历史底蕴而论,鹿鼎书苑压根儿就排不上号,可鹿鼎书苑却有四大优势是其他书苑所不能比的:首先是掌山郭琇的名声,虽说郭琇的学识水平可能比不上白鹿书苑的王士禛,也比不上桐城学派的方苞,但一代清官的名头可是摆在那儿的,那可是半个包龙图啊;其次,书苑不但束修(工资)极高,而且学术风气开放,无论是哪派大儒均可以来就教,因此吸引了众多大儒来此;第三,地处京师,赶考方便;最重要的是鹿鼎书苑完全免费,读得好的还有一笔高额的奖学金可拿;如此一来自然是吸引了众多学子的关注,可想要入学却也不是件易事儿,得通过考试,凡能入学者还都得有两下子才行。
秦浩,字之戌,山西太原人;施之皓,字明义,山西太原府人;游曳,字明廉,京城人氏,其父在吏部任侍郎,算是官宦子弟;林轩毅,字历河,金陵人;郭璞,山东即墨人;这五人来鹿鼎书苑虽时间不一,可却一见如故,时常在一起品文论诗,恰巧笔头上都算还行,就这么着被称为鹿鼎五杰。这不,今儿个胤祚下考题,课都停了,这五人又照老例上香山顶论文去了,正聊到开心处,半山腰里冲出个人来,气喘吁吁地嚷道:“林、林、林历河,掌山有、有请。”
鹿鼎书苑占地极广,足足有百亩方圆,四栋三层的楼房围成了一圈,郭琇的办公室恰恰好就在书苑的正中央一栋二层的小楼中。林轩毅来鹿鼎书苑虽不到一年,却也没少到郭琇的办公室,光是领奖学金就来过两次,更别说平日里郭琇还时不时地召见、面谈,算得上是熟门熟路了,虽不知今儿个郭老爷子召唤究竟有何事,却也丝毫不紧张,到了门口,整了衣衫便行了进去。
“学生林轩毅见过掌山大人。”林轩毅恭敬地拱手为礼,待抬起头来却发现室内不止郭琇一人,其身边还侍立着一个少年郎,衣着虽简朴,可却隐藏不住满面的富贵气,不由地好奇心起,暗自推演了一下少年郎的面相,却发现自己根本推不出个合理的解释:从面相上看这少年前额宽且厚实理应是富贵之极,可额头的正中却有道极浅的霉纹,应是早夭之相,但人中却又不短,眼中有神,又明示此人福寿非浅,实在是奇怪之极。正疑惑间,郭老爷子笑呵呵地说道:“历河,今日的文老夫看过了,写的不错,叫你来是有个问题要考考你。”
林轩毅忙收回探寻的目光,恭敬地回答道:“请掌山大人出题,学生勉力就是了。”
“好,某地仅有甲、乙两村,甲村之人总言真,乙村之人话皆假,一日,一旅者到访,遇某丁,问曰:‘尔是何村之人?’答曰:‘甲村。’,后又有某丙路过,旅者令某丁问某丙是何村之人,某丁问后,回报旅者:‘其曰是甲村之人’试问:某丁是何村之人?为何?”郭琇一拈胡须笑呵呵地问出了问题。
郭琇话音刚落,林轩毅立刻接口道:“某丁是甲村之人。理由如下:无论某丙是何村之人,其都会自陈是甲村之人,某丁若是乙村之人,其回旅者时应称某丙是乙村之人,故此,某丁只能是甲村之人。”
“好!”喝彩的却不是郭琇,而是一直冒充侍从的胤祚,不用说,这道题是胤祚所出,虽不难,可要在短时间内找到问题的关键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林轩毅能如此迅速地得出答案,足见其推理能力极强,胤祚心里头对林轩毅的评价又高出了不少。
“请教阁下尊姓大名?”林轩毅对胤祚十分好奇,不由地拿眼再三打量胤祚。
“呵呵,先生大才,不妨猜猜看。”胤祚笑呵呵地回道。
“学生林轩毅见过贝勒爷。”林轩毅一鞠到底,腰是弯了,人却没有跪下。
呵,这小子猜出了咱是谁,居然还敢不下跪,嘿,该不会是蒙一下吧?胤祚笑呵呵地说道:“何以见得在下是贝勒?”
“理由有三:其一,书苑是贝勒爷所开,贝勒爷出现在此原也不是什么奇事;其二,贝勒爷虽一身平服,但面上的富贵气却是遮不住的;其三,能抢在掌山大人前头说话的,其身份必然高于掌山大人;综合上述原也不难猜出贝勒爷的身份。”林轩毅潺潺而谈,丝毫没有半分的拘束。
靠!这小子还挺有傲气的嘛,有意思。胤祚心里头也知道像这种有才华之人,大多都是一身的傲骨,正所谓恃才傲物,要想收服这种人难度极大,不过正因为难度大,才有挑战性,而这种人一旦归心,那就能做到士为知己者死。
收服之事并不急于一时,胤祚也没打算今日就令其归心,但给此人留下个深刻印象却是必须的。胤祚略一沉吟道:“林先生的字不错,文也上佳,不过今日之文,却有两处疏漏。”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说到文章的优劣自然是自个儿写得好,若是旁人被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儿当着面说自个儿的文章有疏漏定然是勃然大怒,可林轩毅却没有丝毫动气,只是微笑着一拱手道:“请指教。”
“指教谈不上,阁下之文如下:‘圣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胤祚张口就来,一口气将全文都背了出来,接着笑呵呵地说道:“其疏有一:倦乎者无,‘无倦’(1)属后句虽与本题相关但并不是题意所示,略有离题;其疏二:先忧后乐者鲜乎(2),鲜字恐有不妥,本贝勒以为改为贤字更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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