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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火1906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费虚
李安生也没有想到,让飞艇去扔了颗巨型燃烧弹,效果会这么好,加上胖叮当再次的放了回电影,整个过程还真的被以讹传讹,彻底被传为发怒的神龙喷下了神罚之火。
这飞艇只是刚制造出来的试验型号,后世三五个爱好者自己就能动手造飞艇,不过那是有着后世科技结构的支撑,李安生很早就开始琢磨飞艇。
去年托简森伯格与齐柏林达成了一致,由他提供八成的经费,得到将来新成立飞艇公司的49的股份,并且在中国成立分公司,免费使用任何飞艇公司将来的专利技术。
得到了齐柏林的全套资料之后,结合胖叮当的庞大资料,研究团队很快就在齐柏林的基础上制造出了第一款飞艇,甚至还比齐柏林的“lz4”号要早,性能更加稳定。
当然,由于与齐柏林的合作需要进一步跨越,李安生也提供了部分资料给齐柏林,使得齐柏林立即临时更改了建造计划,“lz4”号直接升级为“lz5”号,更大更加先进的“l”号也在研发中。
而黑龙江飞艇公司掌握着真正的王牌,那就是氦气飞艇,相比于氢气,更加的安全可靠。
氦气的工业制法,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或许成本很高,可对于李安生来说却很容易,采用氢液化法从合成氨尾气中提氦。
合成氨技术已经成熟,今年将有一个更大的合成氨工厂建造,而使用侯氏制碱法的碱厂也将同时上马,从合成氨延伸出来的联合制碱法是世界制碱史上的一次大飞跃,这个时代的工业技术也能够支持,没有道理不用。
至此李安生能够彻底的摆脱酸碱的对外依赖,也能够在军事工业与化肥工业上走出坚实的一步。
包括生产酚醛树脂在内的苯酚等军事工业重要原料,目前李安生都能开始工业制造,一旦战争爆发就能大量获取暴利。
谁也没有能够想到,在弱小的中国,偏远的黑龙江,正在孕育着一头怪兽,具备着强大的实力,等待时机一飞冲天。
至少明面上,飞艇这种新玩意就很有用处,民间哪怕不信任飞艇,李安生自己也要大规模应用。
关外的地形很适合飞艇商用,运输成本之低难以想象。
中东铁路跟南满铁路将会在大量商用飞艇面前轰然崩塌,再也不能打压东北的货运贸易。
虽然飞艇只能辉煌二三十年,随着飞机的更新换代就会陷入低潮,但是飞艇技术一直没有被淘汰,在李安生那个时代还是有许多地方要用到飞艇。
在铁路还比较稀少的中国,飞艇至少有几十年的黄金时代。
这次借着云层的低矮,爬升很高的飞艇显然没有命中目标,幸亏胖叮当做了两手准备,让洪老六派人将茹拉夫斯基脱光了拖到外面,然后将他的那干走狗爪牙们烧成灰,让出来救火的人都观赏茹拉夫斯基的赤条条睡姿,谁知道燃烧弹扔到了教堂建址上头,真是歪打正着。
虽然没有将那干讨厌的神棍们烧成灰,但效果已经达到,而且出奇的好。
妈的,敢放狂言?胖爷我治不死你们
古思敏等一干沙俄高官自然联想不到飞艇啥的,于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拜神运动开始了。
半夜时分,大江边上静悄悄,毛子们的巡逻艇也是不见踪影,整个安静的厉害。
以古思敏为首的一众高官鬼头鬼脑的轻手轻脚的朝着码头走着,不时的左顾右盼,生怕被人给发现。
“总督大人,总督大人,这边,这边。”
一位中国道士点头哈腰的轻声提醒,扶着古思敏总督。
古思敏蹑手蹑脚的漫步移动,对于身边的这只苍蝇非常的腻歪,可是,没有办法,眼下他还要依靠对方。
这道士尖嘴猴腮,哪里有半分的仙风道骨,可是据说有点本领,又找不到别的道士,只能用他。
俄国高官们集体到了江边,给江风吹的衣衫乱舞,活像一只只企鹅,滑稽可笑。
道士开始表演起来,手持桃木剑,口中喃喃有声,偌大的道袍批在他瘦骨嶙峋的身上,被风一吹,自己倒有几分像个孤鬼。
只见他抽风一般的四下挥舞着桃木剑,吟唱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居然还有韵律,唬得古思敏等人一愣一愣的。
烧了几张符文,拖长了调子,哼哼唧唧了一番,耍起了江湖上常见的招摇撞骗之术,比如口喷火焰之类。
古思敏等人对道士这些手段并不熟悉,居然给蒙蔽了过去,要不是顾忌形象,只怕要大声拍手叫好。
道童向古思敏等人示意,跪下来向黑龙江里的龙神祈求,这是中国祭拜河神的必经仪式,之前已经跟古思敏简单讲过。
古思敏带头跪在江边,屁股撅的老高,狠狠的放了个屁。
一旁的许多俄国高官们以为这是必经的仪式,也跪了下来,屁股用力撅起,跟着放起屁来。
可有些高官不管屁股怎么撅,左晃右晃的,也摇不出个屁来,可着实把他急坏。
古思敏心头大怒,心想不就是一时之间没忍住放个屁嘛,这些手下居然敢放屁嘲笑他,哼,岂有此理。
那些死憋活憋都没有憋出屁来的官员见到古思敏脸色难看,以为是自己没有放出屁来,惹了总督大人不高兴,万一这神罚继续罚到了海兰泡,不知道总督大人会不会找替罪羊呢。
于是,这些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开始做下坠运动,想要憋出屁来,有人用力过猛,一不小心怒放出了一坨大便,虽说夹在裤裆里难过了些,可总算是谢天谢地。
古思敏闻到一股臭味,顿时皱了皱眉,头低了下去。
那几个憋出屎来的官员以为古思敏是在点头,不禁长长的出了口气,总算是过关了。
那些连屎都憋不出来的官员真是欲哭无泪,恨不得一头撞死。
有个聪明的家伙,鼓起嘴巴,口中“噗噗”有声,倒给他模仿出了放屁声音,活灵活现。
古思敏跪在地上,无心听那道士的表演,心头觉得奇怪,怎么今天这么多人放屁,难道又是什么神罚?
见到古思敏头略为侧过,显然是在观察还有谁没有放出屁来,那些剩下的官员赶紧头低下去,死命的在那里把嘴巴鼓起,然后口中发出放屁的声音,一时之间,放屁声此起彼伏。
荷尔苏这次也跟了来,本来今天他吃多了大豆,想要放几个屁,只是在人群中有些不好意思。
没想到,中国人祭拜河神居然要下跪乞求,并且放屁,不知道这是什么规矩?
可他管不了这么多,反而把他乐坏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多放几个屁。
于是,他用力的鼓足了劲,痛痛快快的死命放了几个响屁臭屁,将方圆数丈都笼罩了进去,简直臭不可闻,闻者却不敢有所反应,只能死命的憋着气。
荷尔苏却在想,难道中国人所说的拍马屁这个典故,就是在这个祭拜河神的仪式中出来的?
那名道士卖力的表演着,提起了一只鸡,然后念了几句**,猛喝了一声,“赫”,狠狠的一剑斩在了鸡脖子上,那只鸡脖子被砍了一半,顿时死命挣扎起来,鸡血四溅。
古思敏满脸的鸡血,却不敢去擦拭,生怕仪式错了,惹了神龙的忌讳。
一个多月前,通古斯地区发生了一次大爆炸,声威惊动了整个欧洲,当时就有人在说这是神罚,是在警告皇室,下一次很有可能就是发生在圣彼得堡。
所以海兰泡发生了这么多古怪的事情,他又亲眼目睹了神龙现形,更加的认定这是神罚,而且神罚与清国有关。
当年的确杀戮太过,造就了无边杀孽,如今终于有了报应。
东正教徒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可是他们也相信神罚,所谓神罚,就是上天对大过错的惩罚。
沙皇作为小爸爸,杀戮民众,这是大过错,所以有神罚,俄军杀戮无辜的黑龙江百姓,这也是大过错,所以有神罚。
作为阿穆尔总督,古思敏只能选择偷偷的出来拜祭河神,希望能够使得这场灾难不要降临在他的头上,民众如何与他无关,他只要保住自己就好了。
通古斯大爆炸的阴影一直在远东与西伯利亚高官们的心头,要是这样威力的大爆炸发生在他们头上,只怕他们连尸骨都要成灰,怎么不让他们万分惊惧。
既然神罚跟清国扯上了边,那么许多跟清国有关的事务,都要重新考量。
怕的不是清国,而是那该死的神罚啊。





炮火1906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过江,过江
古思敏等人在江边的所谓祭神简直就是一出闹剧,可这却真真实实的发生了,而且还一本正经的当回事情。
也许从后世来的李安生觉得奇怪,可这个时代的人,却是无比的相信鬼神之力。
就连瑷珲的民众也是激情澎湃,神龙啊,在守护他们啊,往后再不用怕老毛子了,神龙化身不就在瑷珲城坐镇嘛。
8月19日,当年从江东六十四屯逃难的难民们上万人齐聚于江边,准备渡江,哪怕任何人阻拦,也阻拦不了他们的脚步。
他们的身后,有着瑷珲的军民,他们的身下,有着黑龙江神龙,最为紧要的,是李安生与姚福升等人都跟他们在一起,他们会一起过江。
恰米耶斯基焦急的等在对岸,不住的用舌头舔着干涩的嘴唇。
四艘巡逻艇整装待发,只要他命令一下,他们就会横冲直撞的向那些中国船冲去。
过去他们也没少干过这种事,凡是不肯向他们交税或是奉献大鱼的中国船只,他们都要欺负一番。
只是,现在的他们有些害怕,那些清国人不再是可以随意折辱的了,他们有神龙的护佑。
就连茹拉夫斯基主司祭,也遭受了神罚,身败名裂,更何况他们这些凡人。
撒列昂等人带着军队在通古斯地区搜寻爆炸现场,还没有回来,可已经有信息发了回来,数万俄军在那里没有发现任何的人为迹象,这与神罚一说完全吻合。
恰米耶斯基口干舌燥,要是他发出了命令,江防水营攻击过江清国人船队,那他会不会遭受神罚?
神罚他不清楚,可他很清楚的知道,只要他命令一下,只怕不用几天,他就会横死,全家都要遭殃。
这些天他家中发生了各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最为可怕的是前天夜里,他跟妻子醒来后居然发现睡在了隔壁人家的地下室里,至于他们怎么进去的,两家人一概不知道。
本来他就怀疑妻子出轨给他戴绿帽子,因为他儿子长得跟隔壁邻居很想,连女儿也长得像。
当他在地下室里头的床角落里发现了妻子丢失数年的耳环之后,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真的被戴了绿帽子,而且一戴就戴了十多年。
愤怒的他差点杀人,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因为这件事情本身就不寻常,充满着诡异。
他此刻隐隐有着一丝感激,据说许多有着劣迹的官员家中都发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可唯有他,甚至可以说有些幸运,因为他发现了自己家中最大的秘密。
他很怕海兰泡当局会下达让他为难的命令,要是真那样的话,他只能选择拒绝,大不了丢了官职,他要杀了那奸夫妇,然后投靠黑龙江新军,黑龙江目前还没有得力的江防军官,这些他都已经打听好了。
他跟撒列昂的关系很好,撒列昂的家族受到了妖僧拉斯普京的迫害,差点灰飞烟灭,如今撒列昂在远东也受到排挤,过的很是苦闷。
撒列昂有心从商,这两年黑龙江多了许多的发财机会,中国人越来越富裕,瑷珲一战,撒列昂与李安生惺惺相惜,有了些交情。
撒列昂的心思他明白,所以他如今脑子里想的,也是如有不济,便投往瑷珲。
“听我命令,巡逻艇集结阻拦,不要与清国船只发生任何冲撞,不准伤人,尽量劝说,顶多恐吓一下,不准动用枪支。”
恰米耶斯基作出了决断,如此一来,即便事情无法挽回,也没有他的事情,追究不到他的责任。
古思敏得到了瑷珲船队渡江的消息之后,立即向江左岸边赶来,同时下令江防水营予以阻拦。
眼下他的头都大了,要是放中国人过江,驱逐对方就有些难度,除非使用暴力,可这样一来,真有神罚该怎么办?
更何况,黑龙江新军也不是吃素的。
远东集结了数万军队在调查通古斯地区,兵力一时之间捉襟见肘。
再说他也没有动武的心思,眼下是非常时期,就连沙皇也在低调行事,通古斯大爆炸震动了朝堂,海兰泡神迹也惊动了尼古拉二世,风口浪尖之上,会不会对清强硬还很难说。
“停下,停下,再不停下我们开枪了。”
一名彪悍的俄国水兵举起了枪,这是他们的一贯手法,恐吓。
李安生与姚福升两人站在了第一艘船的船头,丝毫不理会对方的威胁。
“继续开船,别理他们。他们要是敢撞船,立即开枪,打死活该。”
胖叮当耀武扬威的叫嚷着,手里端着一盘油炸蝗虫,一边嚼着,嘴里头不时的蹦出蝗虫的断肢。
他早就让恐怖分子们搞定了那些主要的俄军头目,谁敢下令撞船,不想活了。
“上尉大人,他们不听劝告,是不是撞沉首船,给点教训他们,以此来威慑对方?”
一名小军官焦急的请示,再不采取断然手段,让清国船只冲到江左岸边,他们就要大祸临头,总督的怒火可不是好承受的。
江上起了风,打起的浪花溅到了姚福升的脸上,反而觉得畅快,“安生弟,今日且看俄军敢不敢朝咱们开枪,要是敢,他们就是爷们,要是不敢,嘿嘿。”
这话说的气势凛然,李安生连忙配合的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他们的确迎着俄军的枪口不假,可是,只有他清楚,胖叮当跟洪老六他们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俄军不敢开枪,也不敢用船撞。
有一艘巡逻艇见首船已经快到江边,连忙冲了过来,横在了船前,任凭船只将巡逻艇撞得一个晃荡。
几名俄军跳入水中,俄军依然不敢开枪。
“转向,他们拦住我们一艘,拦不住所有。”
看见几艘巡逻艇都前来封堵,李安生连忙挥手示意后面的船都跟上。
这时俄军调集的十余艘大小舰艇也纷纷赶到,纷纷的冲入了乱阵,拦住了瑷珲船队的去路。
“还有一小段,哎,还有一小段就能到岸了。”
即便有恰米耶斯基的放水,船队依然被围堵得无法动弹,毕竟在速度上,对方的巡逻艇占据了优势,更何况对方的几艘大艇有上千吨,随便一横都能让船队徒之奈何。
姚福升大叫可惜,连忙让人继续将船撑开来,寻求突破封锁。
奈何俄军江防舰艇庞大无比,不用撞击,都能稳稳的封堵住他们的船。
姚福升心头火起,脱下身上的长衫,跳到船头,大吼一声:“儿郎们,船过不去,人也要过去,看他们怎么拦住我们,过江,过江。”
话音刚落,刚烈的老人就纵身跳下,向着对岸艰难的游去。




炮火1906 第一百五十七章 面朝故土,一往无前
“大人,姚大人。”
许多百姓都哭喊起来,姚福升到任之后勤政爱民,廉明公正,深得民心,此刻许多人都热泪滚滚。
李安生也吃了惊,没想到姚福升过江之心如此激烈,也跳上船头,喊道:“儿郎们,跟着姚大人,过江,过江。”
扑通一声,他朝着姚福升的方向纵下,着急的向着姚福升游去,希望能够在旁照看着,不要出什么事故。
在前头被拦住的船都停止了挣扎,许多会凫水百姓都争相跳入江中,争先恐后的向对岸游去。
大牛擦去了脸上的热泪,定了定神,寻着姚大人的方向,迅速的游了过去,他是瑷珲水性最好的一个,此刻他也要当第一。
胖叮当衣服一甩,露出了一身的肥肉乱晃,尖着嗓子叫嚷道:“过江,过江,今日有死而已。”
噗通一声,溅起了大片的水花,犹如一头大肥猪跳入江中一般。
潜入水中的胖叮当得意的奸笑着,今日又当了回英雄。
恰米耶斯基大吃一惊,连忙下令舰艇熄火,停止阻拦,保持警戒,不得射杀水中清国百姓。
他刚才看的分明,那白条条的胖子,就是李大人的弟弟,听说法力高强。
那姚大人跟李大人,想必就是刚才跳入江中的两位,要是把这两位打死了,那还得了,两边立刻开战不说,他自己都断了后路。
眼下的他恨不得将两位大人赶紧从江里头捞起来,当祖宗一样供着。
李安生年轻力壮,很快就赶上了姚福升,只见他吃力的往前游着,花白的胡须给江水打散,满头的汗水。
正想着上前帮忙,只见斜里飞也似的游过来一名大汉,搀住了姚福升的一条臂膀,托在肋下,继续往前游着。
“这位小哥,你叫什么名字?你不怕吗,俄军说不得是要开枪的。”
“好叫姚大人得知,我叫曾大牛,水性好,自然要游在前头,给大家伙看看咱没偷懒。我不怕,我就游第一个,看他们用枪打死我,李大人会为我报仇的。”
李安生在旁热泪盈眶,也是暗暗振奋,他的所作所为百姓也看着,他们相信他,相信他不会让自己的百姓受了欺辱。
“好样的,大牛兄弟,我们便一同游过去,还要一同站上那故土,让俄人知道,那里是我们的土地,死也要死在那里。”
古思敏赶到江边的时候,正好看到姚福升等十余名先锋已经站在了岸上。
之前姚福升单刀赴会,独自一人过江交涉,反复来去十余回,将海兰泡当局折腾的够呛,让古思敏生出了黑龙江英雄辈出之叹。
先有李金镛等凶猛之人,又有袁寿山等一干抗俄烈士,后有程德全、宋小濂等一干抗俄英雄,如今又有姚福升与李安生等一干人强势崛起。
虽然多次吃了李安生的亏,可古思敏作为总督还不真切,姚福升的厉害他却是亲身体会到的,反复争辩,气势如虹,凛然而不可轻犯,是最难打交道的中国官员。
古思敏对于恰米耶斯基等人没有拦住姚福升头痛万分,但也无心责罚,毕竟换做他也很是难做。
“姚大人,不知道你这是为何?”
面对着许多俄方官员的嘲笑声,姚福升挺直了腰杆,微微一笑,说道:“多少年梦见故土,如今能够亲身站上这片土地,为了表示恭敬与诚挚,自然要沐浴更衣,焚香礼敬,方能对得起这些年离别故土的罪过。这大江乃是我等的母亲之河,于大江中沐浴,方显得我等的心诚。”
本来跟落汤鸡一般的姚福升等人有些狼狈,跟衣冠楚楚的俄国官员们相比很是鲜明,可是,姚福升这番话大义凛然气势磅礴,说话间须眉皆张,目如神电,震慑了俄方,刚才的嘲笑声嘎然而止,气氛很是尴尬。
只穿着一条秋裤的胖叮当欢快的跑了过来,手里提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包袱,从里头抖出两套官服,殷勤的对着姚福升与李安生说道:“两位大人,既然沐浴已毕,还请更衣。来人,摆开香案,等大人焚香祷告,谢列祖列宗,谢上天待我等不薄,让我等今日重回故土。”
李安生暗自好笑,这胖叮当也实在是贴心,出发前他跟姚福升故意不穿官服,就是为了麻痹俄方,想不到他将官服带着,还妥当的送到此处。
姚福升大笑一声,说道:“正当如此,李大人,请。”
只见他慷慨昂然,潇洒的三下五除二将身上的湿衣服除去,赤条条的丝毫不顾周围的目光,坦然的将官服仔细的穿上,将官帽稳稳戴上,理顺长须,傲然前行。
李安生在旁暗赞一声,好一个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气势凛然。
俄方官员目瞪口呆,却并没有出言讥笑,就连古思敏也是被深深的折服,刚才姚福升的形象无比高大,仿佛能够看到他峨冠博带,挥舞笔墨的士大夫模样,这才是所谓的气节,所谓的大义,所谓的君子。
李安生有样学样,脱的赤条条的,迅速将官服穿上,整治整齐,他可不想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受罪。
姚福升虎步狼行,负手行至摆开的香案之前,昂然看着天穹,仿佛在遥感当年的先祖英烈。
李安生暗暗朝胖叮当竖了个大拇指,真难为他,能够想到香案什么,这也太夸张了。
姚福升接过三支香,在香炉上点燃,静默着祷告,年年有词,香案上天地君亲师,接连叩拜,长身而起,将香插在香炉之中。
李安生也依样画葫芦,学了个七成像,虽然没有姚福升那种浑然天成的气度,却也颇有威严。
古思敏等人惊诧的看着这番表演,却说不出话来。
该辩论的,之前都已经辩论过了,他是辩不过姚福升的,只能耍赖,可眼下这形势,却不是耍赖能够应付过去的,人家都站到了这片土地之上。
越来越多的江左难民哭喊着来到香案之前,呼天抢地的叩拜着,许多年纪稍长的泣不成声。
他们时刻不敢忘记数年前的杀戮与**,仇恨深埋于心,如今终于宣泄了出来。
古思敏等俄国高官很是尴尬,他们也是人,无法熟视无睹。
一位妇女将年幼的孩子拉到了香案前,哭着说道:“孩子,来,快跪下,你的爷爷奶奶还有父亲,都是死在了这片土地之上,当年我怀了你,是大伙怜惜我,拼了命的将我抢过了江去。可救我的那几位叔叔伯伯,却死在了江上,不是他们游不过这道江,是那些丧尽天良的毛子恶狗用枪射杀了。孩子,你给死去的亲人恩人磕头,立下誓言,有生之年,一定要为他们报仇雪恨。要是你势单力薄,报不了仇,也要将仇恨告诉你的孩子,让他们不要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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