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1906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费虚
反过来让老毛子投鼠忌器,倒是个妙招,除非你舍得绕远路,不经这条驿道来贸易。
想到此地,韦明同忍不住要拍手叫好,这直接指出了胭脂沟的一大要害,既然河运与瑷珲驿道受制于人,那么便不搞直接对抗,而是迂回侧击,反制对方。
“虽说李金镛大人创下胭脂沟基业,功劳卓著,但有些地方我仍是不认同。若我们仍然不思改变,而是墨守成规,胭脂沟仍然只能一时之兴旺,不能长久,经不得挫折。”
林虎心头一震,李金镛在北地声威赫赫,李安生居然敢说出这番话来,要不是知道他平日里的为人,只怕会以为他是个狂妄之徒。
“这几日我反复思索,刚才也从众位口中得到印证,这胭脂沟是一块肥rou,兴旺了便更加引人觊觎争夺,不说想要摘桃子的人,即便是经营胭脂沟的人,也怕为人做了嫁衣而不敢仔细经营此地,存着捞一票就走的心思。我就不信袁世凯敢将胭脂沟当做长久的财源之地,所以我们也不能全指望他们,只能靠自己。”
“既然谁都将胭脂沟当成摇钱树,捞一票就走,胭脂沟便注定是个被搜刮被掠夺的地方,怎么都建设不起来。当年李金镛大人也想将胭脂沟建设起来,但股东分红过巨,而盘剥矿丁过甚,终究不是长久之策。”
“当年三万矿丁云集胭脂沟,堪称一时佳话,可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是这三万矿丁换做三万户人家在此休养生息,凭借此地黄金之富,官府组织得当,老毛子也不敢啃这块硬骨头。三万户日常所需又能刺激商事,兴旺百业,谁说不是北地一颗明珠。”
李安生侃侃而谈,这几日他逐渐理顺了思路,便打算全盘托出。
“也许兼顾矿丁们的利益很难,但我们现在从头开始,未必不能尝试下。朝廷指望不上,那么就由我们来主宰胭脂沟的命运。”
这话说的豪气干云,就连林虎也忍不住动容,连忙问道:“胭脂沟颓败又经俄人摧残,总是我等心头的创痛。我也曾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这胭脂沟如日中天之时迅速转败,竟然是一泄千里。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明白几分,但还要你说清楚些,我心里方能透亮。”
不仅是林虎,韦明同等人都有所感,这胭脂沟如果仍然走老路,不敢确保会不会再次由盛而衰。
“胭脂沟最兴旺时,不过有数万矿丁,上千家妓院,无数或明或暗的赌档罢了。试问这样的繁荣,可是你们所要的繁荣?”
韦明同默然半晌,当年他父亲的确指出过这个问题,作为曾经的老金沟金厂大股东,父亲当然盼着胭脂沟能发展起来,即便金矿采尽了,还能以此为依托,在附近重新开采新矿,而不是抽身退出,回到京城发展。
“矿丁们起早贪黑,累的跟条死狗般的出来,或许有时采的金多,工钱也多,但时常无所收获,便要过挨饿受冻的日子,如此朝不保夕。常年如此,精神上的摧残何止千万,可曾有人想过他们心里的痛。他们只是最低贱的下等人,谁会在意他们的冷暖,在意他们心灵上的需求。他们为何要醉生梦死,稍有些闲钱便要往妓女的肚皮上去透支精力,去酒肆一醉方休,去赌档寻找刺激,让他们可以不那么麻木,在寒冷的夜里,品尝人世的凄凉。”
这话李安生说的有些动情,但事实如此,残酷的现实依然在胭脂沟没有得到根本的改变。
“或许有些人听到我这话会撇撇嘴,不当回事,那些矿沟里的泥腿子贱狗们也有什么心灵上的需求么?是的,他们也是人,他们也需要安慰与关怀。若是日子过的有盼头,能够让他们赚足钱后,有别的法子生活,能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谁会愿意一领到工钱就往赌档里妓院里跑?”
“我们一直只知道从他们身上索取,索取他们拼死拼活得来的黄金,以为给他们黄金,便是等价交换了,以为这是应当的,理所当然的,可以一直这么下去。那么,我可以说,胭脂沟永远没有明天。”
李安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说起这些事来,内心便有撕裂般的痛,也顾不得其他,只想一吐为快。
林虎红了眼圈,这话犹如洪钟巨响,都敲在了他的耳边,他一直希望胭脂沟不要的那么冷漠,却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是啊,胭脂沟这么多年下来,除了黄金,还留下了什么,看看老林子里多少自己走进去等死的老弱矿丁们的尸骨,看看几里地外那连绵起伏数千个的妓女坟头,这些都像刀子,每天都在我心里绞。”
林虎是个重情义的汉子,这几年弟兄们受的苦,每每的伤亡,都让他心里不堪重负,胭脂沟的情形他都有数在心,只是无能为力。
“我们完全可以给他们希望,想法子吸引妇女前来胭脂沟,吸引矿丁拖家带口的来胭脂沟,让三万户矿丁人家成为胭脂沟的中坚力量。商户们必定也会欢迎,毕竟三万户所产生的需求可不是小数。眼下虽然胭脂沟人口还不到一万,但只要我们现下就开始努力,谁说不能让胭脂沟超过往昔鼎盛时,成为一大重镇。”
韦明同点了点头,说道:“道理是如此,但做起来却很难,上哪里找这么多的妇女配矿丁啊?吸引矿丁们举家前来,他们如何才能养家糊口?就算提高矿丁们的工钱,难道我们还能去拐卖妇女不成?”
他也有意与这边结盟,所以愿意一同做些实事,细细的分析起李安生所说转丁为户的缺陷所在,这矿丁们在胭脂沟安家,谁都知道好处极大,但是几乎很难做到。
李安生点了点头,韦明同倒是实干家,立时知道哪里是最为紧要的难处。
林虎与高金虎听的认真,王铁锤却是在旁笑道:“正是如此,难道真去拐卖妇女不成?要不你给我拐卖个媳妇?这个我们可不在行啊,说不定金立端他们这些开妓院的很是内行,要不你跟他们取取经去?”
韦镜心听他说的有趣,掩嘴笑了起来,倒不是笑王铁锤说的粗俗,而是她也认为凭空找数千名妇女来胭脂沟,真是天方夜谭了。
李安生笑了笑,转头问韦明同,“不知韦大少除了重开货栈,还有何打算?”
韦明同皱眉说道:“这正是个问题,过去我父亲在金厂有不少股份,如今光是靠行商难以重振当年雄风。”
林虎忍住笑看着李安生,知道这小兄弟每每有好点子,看来这次是认可了韦明同,打算给他支支招了。
炮火1906 第二十一章 胭脂沟发展大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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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有个想法,这漠河虽说边陲荒远之地,可物产丰富,眼下就能利用起来的,便是这漫山遍野的天然药材。我手上有几种中成药的方子,可以让与你。你只需开个作坊,请人采药制作成药。若是利润可观,再扩大规模,倒能为胭脂沟的老弱妇孺做些贡献。”
韦明同心里一惊,这丸药、糖浆、丹剂以及膏药等中成药利润极高,利润必然是可观的,只是京城的那几家老字号都紧紧的将祖传方子捂在手中,就靠它生钱,李安生手上的方子想必也是祖传的,竟肯相让?
这中成药一行,委实是暴利,又是立即可以筹办起来的,这是李安生能想到的却又能立即见效仅有的几项绝招。
他固然可以指导当地垦荒种植各种高产粮食,但是要等收获季节,并且取信于人,远不及眼前能够立即采来制药的满山药草。
“方子都是祖传的,我强留在身边也是无用,便让与韦大少。若是有利润,请韦大少看在胭脂沟妇孺的份上,多加扩大规模。我不用占股,只需三分红利,用来开间义学,教附近孩子识字。让这些孩子采草药,必定要让他们识字识图,能弥补妇女不识字的缺陷。将来若是红利有多,便请给这些孩子发些工钱,让有志于读书的孩子添些笔墨纸卷。”
韦明同还惊呆在地,这些祖传方子都是无价之宝,李安生竟肯相让,本还在怀疑这些方子是否真有用,但听对方一切安排妥当,连分红一事也是前后脉络清晰,这才知道对方本就有意办制药坊,让与自己,只是想借重韦家的本钱与资源,让制药坊能从速兴办起来,尽快解胭脂沟的困窘。
这时间是越发的拖不得了,就连林虎也明白李安生这是真心在为胭脂沟办事,真心在为胭脂沟的百姓着想。
“喏,这烧伤膏,是我家最为拿的出手的一张方子,当年在老家无权无势,又得罪了地方豪强,使得家传药坊没能发扬光大。大黄、地榆、黄柏、当归、冰片等等,这北地应有尽有,其他方子上的许多药,这里也能找到替代品,可见这关外真乃物产丰饶之地,岂能给老毛子强占了去。”
“改日,我便制些成药,让韦大少看看药效,也看看此地丰饶之处。”
韦明同拱手道:“这是自然,若是可行,我等再谈其他。”
他也是个谨慎之人,要确定此事真实可行,才会郑重承诺,当然他是不愿占人便宜的,这分红一事当然还要商议。
王铁锤早把李安生当做了自己人,知道这是如果真能成,他们都能受益,见双方有了合作的机会,暗自高兴,望了一眼低头沉思的韦镜心,笑着问道:“可你刚才说要给胭脂沟矿丁们找媳妇,这采药固然能让矿丁们愿意带媳妇前来,可没成家的你怎么安排?总不能真去抢吧?”
这话虽说在说笑,可在这关外偏远苦寒之地,女人历来就是财富,胡子劫掠也多有劫持女人的,这个规矩自古有之。
古代少数民族南下抢掠,最重要的物资便是丁口,女人为重。
但北地群豪里头,唯一没有抢掠**过女子的,便只有林虎这干人马,即便他们深入俄境劫掠,也没有伤害妇女,军纪严明,是林虎强力约束下来的结果。
李安生场听他爷爷说过他们他一辈时,因为实在穷,还有不少兄弟共妻的丑闻,但这也是毫无办法,就跟古代少数民族妇女是可以被继承的财产一样,父传子,兄传弟,谁教女人稀少呢?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我们既然要解决矿丁们的问题,那妓女们的问题当然也要一并解决。”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斯文的气质背后透出了坚决与勇毅。
林虎虎躯一震,挺直了脊梁,沉声问道:“可是要对金立端等一干人动手了?既然矿丁们要在胭脂沟安居,这妓女问题当然要解决。不仅是妓女,黑赌档也要一并清除。韦大少,你可是不知道,占了你房产的,都是些依托妓院与赌档的市井地痞,这些人以及背后的恶势力是此地的毒瘤,都要一并拔除。”
“此事你与刘大人商议过没有?”林虎显然对金立端等一干毒瘤早就不耐,只是暂时想不到办法。
“刘大人锐意在胭脂沟打开局面,又明白眼下内外勾结,想要破坏胭脂沟重建,自然是打算大刀阔斧。如今咱们都帮衬着他,再不是刚来时势单力孤。我跟他提了赌档与妓院的危害,他是赞同的,只是师出无名罢了。”
李安生说服刘竣时并没有费什么口舌,胭脂沟民间富,则胭脂沟百业兴盛,反过来又能反哺胭脂沟金厂,这矿丁们是再不能盘剥的了。
韦镜心饶有兴趣的看着李安生,觉得有趣,想象若是真能办到将胭脂沟如今上千名妓女都从良的壮举,可真真称得上是了不起的大功德,心想胭脂沟要真能出现这样的传奇故事才好呢。
林虎向来都觉得李安生脑子好用,却不料他能想出将胭脂沟妓女都从良的点子,不禁起了兴趣,想看看他到底有何妙招做到这一步。
韦明同也是如此,想看看对方到底出何奇谋,就连自己妹子在旁听见关于妓女从良这些话题都不在意了。
“整顿妓院与赌档,不仅要从制度上管制,也要从旁分化,要不然只顾着强行关停,是会出大乱子的。赌档当然会转入暗处,我们可以徐徐打击不足为患。只要给胭脂沟矿丁们些念想,他们也能忍住不去赌档里沉沦。我跟刘大人已经谈妥,凡是出入赌档的矿丁,一律除名。妓院倒是只能徐徐图之,这千名妓女齐齐失业,稍有姿色者妓院业主定当拉去别处,其余的就只能自生自灭。”
“妓女大多苦命,但再苦命也得苟活,若是让她们抛头露面做些杂役,不用受凌辱,想必她们也是肯的,只要工钱能让她们能生存下去。谁不想成个家,好好的过日子,两口子都能赚工钱,也能养个孩子,人活着都不贪,如此已经算是幸福。”
的确,老百姓是最为朴素的,只要有口饭吃,有家人互相安慰,能有个孩子当念想,再苦都能忍得。
林虎这才明白李安生肯将祖传药方献出的用意所在,竟是为了解决胭脂沟妓女问题。
“过去只知道胭脂沟产金,却不知道正因为矿丁云集,才有了繁华景象,这些繁华都是虚无的。当年数万矿丁的需求刺激了无数妓院、赌档如雨后春笋,从而使得人口激增,更加产生了无数需求。但归根结底,还是从矿丁们身上吸了血。没有人想过在胭脂沟兴办实业,寻找本地适宜的产业,让胭脂沟具备自身产生财富的源泉。君不见满山的老参、灵芝、不老草,松茸、猴头蘑、红景天等天材地宝,茫茫林海限制了我们生存的能力,但木耳、蕨菜、薇菜、元蘑、榛蘑、榆黄蘑、松籽、山核桃等山珍野味却静静在里头,等着我们将他们换成财富。”
“若是怕这些物产竞争不过关外其他地方,那么我们可以初加工,甚至深加工。只要修通了到墨尔根的路,物产可以源源不断的运往龙城(齐齐哈尔),凭借中东铁路运往奉天等集散地,天南海北,它们都能去得。”
“虽说修通墨尔根的道路还不现实,但我们可以暂时通过河运,受些盘剥也忍了。或者干脆走私,与河上的当家们合作。枪杆子在手中,总要派些用场。我们如今暂缺的,不过是一笔启动的资金与初次尝试的勇气罢了。”
“另外,我还想着,是否在胭脂沟办酒厂。”
“什么?酒厂?”
林虎与韦明同等人都以为自己耳朵有问题,是不是听错了。
胭脂沟粮食都要高价从龙城等地购来,虽说这边物产丰富,总不见得顿顿吃狍子rou,顿顿吃山货,顿顿是鱼吧,粮食可是硬通货,这粮食自己吃都奢侈,别提还用来酿酒。
“你这是上瘾了吧,想着整倒妓院与赌档便罢了,想要连那些酒肆一同拔起?”
在关外,暴利行业除了军火与大烟外,便是茶叶、盐、药品、酒等等。
这李安生搞制药便罢了,还想着酿酒,的确有些太激进了。
看着众人望向自己的眼神都满是疑问,李安生笑了笑说道:“我有法子让粮食增产,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增产。我在美利坚国不务正业,也学了许多关于农事上的知识,也有这上头的经验。试问,若是我们在此垦殖,粮食完全够自给自足,还能用来酿酒,你们敢不敢干。”
一席话倒是问住了大家,场面有些安静下来。
李安生侧着头,带着笑,望向众人,眼神中闪烁着复杂但满是智慧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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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火1906 第二十二章 林虎的心思
由于中国是缺粮大国,酒向来是受管制的,虽说如今允许民间涉足酒业,但办酒厂限制极多,还要交税,李安生提出私办酒厂,走黑市卖酒,实际上是大逆不道的。
但是天高皇帝远,林虎等人就曾经扫平过好几处京城权贵在黑龙江设的黑酒庄,知道这些烧锅的利润丰厚能让人铤而走险。
“凭啥权贵们可以漠视王法,他们办得,我们就办不得?”王铁锤嚷了起来,如果真有粮食给他们奢侈一把,他是无论如何愿意办酒厂的。
林虎不动声色的看着李安生与韦明同,心里暗暗吃惊,果然没有白拿的好处,刚给了韦明同一个甜头,便要他直面如此刺激之事,敢不敢加入进来,纯粹是李安生在试探韦明同的胆量与魄力。
如果韦明同是个谨慎之人,那么便不会再提制药坊之事,双方也就没有任何的合作可能,韦明同为了在胭脂沟立足,也不会与他们闹僵。
可韦明同如果加入进来,便只能给李安生绑在船上,一条道走到黑,偏偏他真这么有魄力,便能显示他自身的超绝决策能力,李安生便能多一个强力的盟友,而且是坚定的盟友。
林虎不禁为李安生的心计与手段折服,谁当了他的敌人定然痛苦,可当他的朋友却铁定是幸福的,从他肯一门心思的为矿丁们打算便知道,有情有义的人往往能够得到更多人的拥戴。
又望向韦明同,不禁为他感到同情,落入了李安生的算计当中,可偏偏又对他有无比的诱惑。
真要将制药坊与酒厂办起来,韦明同便能够凭借此产业重新成为韦家的领头羊,有望执掌韦家大权,将四分五裂的韦家重新扭成一股绳。
真真是妙,如果韦明同上了船,那么整个韦家便被绑上了贼船,不然,谁来为酒厂打掩护?李安生这是在拉韦家下水,利用整个韦家的资源。
假以时日,此子必为枭雄。
有什么能迅速的改变胭脂沟的面貌,暴利。
有什么能迅速的将志同道合之人凝聚到战船上,暴利。
韦明同也精明,安之若素,没有在意酒厂一议,只说等制药坊能办成再说,模棱两可。
李安生也不多说,仿佛是吃定对方的模样,的确有必要先给对方点甜头,而不是给人空谈的印象。
回去的路上,李安生打马飞奔了一阵,分外痛快,最近跟高金虎学骑马,已经是有模有样,除非是出去打战才会露出马脚。
高金虎与赵大两个师傅倒是很赏识这个徒弟,聪明好学又能迅速上手。
就连沉默寡言的洪老六也是不吝啬溢美之词,要知道他平时是难得夸人的,不是为了李安生对他师长般的尊敬,而是为了他的悟xing与毅力。
他知道李安生从来就没有放下过替他报仇的念头,手刃仇寇固然痛快,但是能够借着正当的名义报仇,自身又不受损失,这才是真正的复仇之道,让信任这个徒弟,所以一直在隐忍着,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看到希望。
跟着李安生与林虎纵马跃上土丘,劲风袭来,胸怀激荡,忍不住长啸出声。
“六哥,虽说暂时动不得王飞雄,断他条臂膀倒是桩小事,之前怕刘大人生出疑忌,如今倒能借他的名义来筹划。”
洪老六在胭脂沟矿丁中颇有威望,本可以代矿丁们出头,但他却选择低调,让一干他的追随者有些不解,但只有王铁锤等寥寥几人知道洪老六的苦衷。
洪家是武学世家,在沧州当地也是豪门大族,虽说洪老六从来没有承认过出自沧州洪家,但林虎等人都将当年沧州的一件大案与他联系起来。
当年庚子事变,慈禧西窜,随行许多王公大臣,惇郡王载濂与辅国公载澜因怕力主抚义和团对洋人用兵而遭慈禧清算,只轻身追随慈禧,令载澜之弟载溗携带两家家产跟随大队人马,准备半途入蒙避祸,却不料遭乱民围杀。
两府护卫竟然大部死于乱中,财物尽失,就连载溗也是死于非命。
当初洪家子弟中颇有声望的洪定邦就为载澜等雇佣作贴身护卫,照理洪定邦武艺高强,又有师兄弟相助,没有理由护不住载溗。
洪定邦给确认死于此乱,但据说尸体面目全非,给载澜斥为洪家师兄弟伪造之尸,洪定邦生死也就成了个疑案。
而洪定邦也被怀疑参与了乱民暴动道的策划,只是洪家一口否认,咬定洪定邦死于此难。
若不是慈禧想着要将当初怂恿着招抚义和团作乱的几位王公权贵推出来当替罪羊,只怕洪家要遭灭顶之灾。
后来道上有谣言,说是载溗在大同乡间强抢民女,更是想杀良冒功,洪定邦出于义愤,设计杀了载溗,为了不为洪家惹祸,制造了身死假象潜逃。
而大同乡间豪族姚家在那次乱后彻底全族消失,也成为了一个重要的疑点,直指当初载溗之死背后的不简单。
林虎纵横北地,与北地群豪多有结交,消息也灵通,大同乱后,内蒙便多个股神秘胡子,势力颇大,为首的当家使五虎断魂刀,而失踪的姚家,恰恰是刀术大家。
洪老六在胭脂沟颇为神秘,谁都知道他武艺高强,勇毅果敢,有一番邪魔不敢近的气概,却事事低调,不肯扬名,与他刚强xing格极为不符。
这次洪老六经历丧妻之痛,整个人就如一把方经磨砺的刀,引而不发,气势逼人,又愿意教李安生与铁远等武艺,从他武艺套路上来看,林虎等人便怀疑洪老六便是当年纵横河北武术界的洪定邦。
只是洪老六不愿多说什么,林虎也就不去多事,若是洪定邦还在人世的消息传出,那么当年载溗为乱民所杀一事便有蹊跷,洪家怕有灭族之祸。
可如今洪家在沧州是大不如前,便是有朝中权贵打压的缘故,载澜等虽身死,但势力还在,洪家总是有被怀疑的污点,能够给洪家受些磨难,朝中的权贵是不会错过任何机会的。
李安生倒是不知道这段秘闻,只是为洪老六身上的人格魅力所吸引,认认真真的跟他习武。
王铁锤等人对洪老六颇为尊重,李安生也以为是洪老六武艺高强的缘故。
“刘大人敢千里携银接手胭脂沟,也是有些魄力的,要是他连整肃胭脂沟藏污纳垢之处都不敢,那么也不值得我们将希望都寄托于他身上。王飞雄是权贵派来的一条狗,刘大人未必不想赶走,可如此一来便太过明显。只要抓住对方的把柄,刘大人未必不敢决断一回。唯今之计,是要让对方主动露出马脚。这事也不能操之过急,当徐徐图之,可不能打草惊蛇。”
既然打定主意要抢先发难,当然再多忍耐些时间也无所谓了。
他们这些人要走向何方,能创下的怎样一番事业,暂时还没有眉目,只能将眼前的阻碍一一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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