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修真

神雕侠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金庸
行过聘没有?下过文定没有?”杨过冷笑道:“好啊,那么你哥儿俩倒是有父母之命、媒妁
之言了。”宋时最重礼法,婚姻大事非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武氏兄弟本拟两人决了
胜败之后,败者自尽,胜者向郭芙求婚,那时她无所选择,自必允可,然后再一同向郭靖夫
妇求恳,不料竟有一个杨过来横加插手。武修文微一沉吟,说道:“师父有意将芙妹许配于
你,这话说不定也是有的。可是师母却有意许我兄弟之中一人。眼下咱们三人均是一般,谁
都没有名份,日后芙妹的终身属谁,却难说得很呢。”杨过仰头向天,哈哈大笑。
武修文见他大笑不止,只不说话,怒道:“你笑甚么?难道我的话错了?”杨过笑道:
“错了,错了。郭伯伯固然欢喜我,郭伯母却更加欢喜我,你两兄弟那能与我相比?”武修
文道:“哼,你信口开河,有谁信了?”杨过笑道:“哈哈,我何必胡说?郭伯母私不早就
许了我啦,否则有怎肯如此出力的救我岳父岳母?这都是瞧在我那芙妹份上啊。你说,你师
母亲口答应过你们没有?”
二武惶然相顾,心想师母当真从未有过确切言语,连言外之意也未露过未分,莫非真的
许了这小子?两人本要拚个你死我活,此时斗然杀出一个强敌,兄弟俩敌忾同仇,不禁互相
靠近了一步。
杨过曾偷听到郭芙和他兄弟俩的说话,有意要激得他二人对己生妒,于是笑吟吟的道:
“芙妹曾对我言道:两位武家哥哥缠得她好紧,她无可推托,只好说两个都欢喜。哈哈,世
上那有一个好女子会同时爱上两个男人?我那芙妹端庄贞淑,更加决无此理。我跟你们实说
了罢,两个都欢喜,便是一个都不欢喜。”当下学着郭芙那晚的语气,娇声细气的道:“小
武哥哥,你体贴我,爱惜我,你便不知我心中可有多为难么?大武哥哥,你总是这么阴阳怪
气的,你要跟我说甚么?”
武氏兄弟勃然变色。这几句话是郭芙分别向两人所说,当时并无第三人在,若非她自己
转述,杨过焉能得知?二人心中痛如刀绞,想起郭芙始终不肯许婚,原来竟是为此。
杨过见了二人神色,知道计已得售,正色说道:“总而言之,芙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日后我和她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相敬如宾,子孙绵绵……”说到这□,忽听得身后发出幽
幽一声长叹,竟是小龙女的声音。杨过脱口叫道:“姑姑!”却不闻应声,随即省悟是山洞
中的李莫愁所发,此人决不可与武氏父子照面,便大声道:“你哥儿俩自作多情,枉自惹人
耻笑。瞧在我岳父岳母的脸上,此事我也不来计较。你们好好回到襄阳,去助我岳父岳母守
城,方是正事。”口口声声的竟是将郭靖夫妇称作了“岳父、岳母”。
武氏兄弟神色沮丧,伸手互握。武修文惨然道:“好,杨大哥,祝你和郭师妹福……福
寿无疆。我兄弟俩远走天涯,世上算是没我们两兄弟了。”说着两人一齐转身。
杨过暗暗喜欢,心想他二人已然恨极了我,又必定深恨郭芙,但两兄弟此后自然友爱深
挚,终如其老父所愿。
武三通躲在树丛之后,听杨过一番言语将两个爱儿说得不再相斗,心中大喜,眼见两子
携手远去,忍不住叫道:“文儿,儒儿,咱们一块儿走。”
二武听到父亲呼喝,一怔之下,齐声叫道:“爹爹。”武三通向杨过深深一揖,说道:
“杨兄弟,你的恩情厚意,老夫终身感念。”杨过不禁皱眉,心想这话怎能在二武之前吐
露,待要乱以他语,武修文已然起疑,说道:“大哥,这小子所说,未必是真。”武敦儒不
擅言辞,机敏却绝不亚于乃弟,朝父亲望了一眼,转向兄弟,点了点头。
武三通见事情要糟,忙道:“别错会了意,我可没叫杨家兄弟来劝你们。”武氏兄弟本
来不过略有疑心,听了父亲这几句欲盖弥彰的话,登时想起杨过素来与郭芙不睦,他与小龙
女又情意深笃,适才所言多半不确。武修文道:“大哥,咱们一齐回襄阳去,亲口向芙妹问
个明白。”武敦儒道:“好!旁人花言巧语,咱们须不能上当。”武修文道:“爹爹,你也
去襄阳罢。师父师母是你旧交,你见见他们去。”武三通道:“我……我……”满脸胀得通
红,不知如何是好,要待摆出为父尊严对二子呵斥责骂,又怕他们当面唯唯答应,背着自己
却又去拚个你死我活。
杨过冷笑道:“武二哥,『芙妹』两字,岂是你叫得的?从今而后,这两字非但不许你
出口,连心中也不许想。”武修文怒道:“好啊,天下竟有如此蛮不讲理之人?『芙妹』两
字,我已叫了七八年,不但今天要叫,日后也要叫。芙妹,芙妹,我的芙妹……”突然拍的
一下,左颊上给杨过结结实实打了一记耳光。
武修文跃开两步,横持长剑,低沉着嗓子道:“好,姓杨的,咱们有多年没打架了。”
武三通喝道:“文儿,好端端的打甚么架?”杨过转过头去,正色道:“武老伯,你到
底帮谁?”按着常理,武三通自是相帮儿子,但杨过这番出头,明明是为了阻止他兄弟俩自
相残杀,不由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杨过道:“这样罢,你安安稳稳的坐在这□。我不
会伤他们性命,料他们也伤不了我,你只管瞧热闹便是。”他年纪比武三通小的多,但说出
话来,武三通不由自主的听从,于是依言坐在石上。
杨过拔出君子剑,寒光挥动,擦的一声响,将身旁一株大松树斩为两截,左掌推出,大
松树上半截倒在一旁,切口之处,平整光滑。武氏兄弟见他宝剑如此锋锐,不禁相顾失色。
杨过还剑入鞘,笑道:“此剑岂为对付两位而用?”顺手折了一根树枝,拉去枝叶,成为一
根三尺来长的木棒,说道:“我说岳母对我偏心,你们两位定不肯信。这样罢,我只用这根
木棒,你们两位用剑齐上。你们既可用我岳父岳母所传武功,也可用你们朱师叔所传的一阳
指,我却只用岳母所授的武功,只要我用错了一招别门别派的功夫,便算我输了。”
二武本来忌惮他武功了得,当日见他两次恶斗金轮法王,招数怪异,自己识都不识,但
此时听他口口声声“岳父岳母”,似乎郭芙已当真嫁了他一般,心中如何不气?何况他傲慢
托大,既说以一敌二,用木棒对利剑,还说限使黄蓉私下传的武艺,两兄弟心想自己连占三
项便宜,若再不胜,也是没脸再活在世上了。
武敦儒终觉如此胜之不武,摇了摇头,刚想说话,武修文已抢着道:“好,这是你自高
自大,可不是我兄弟要叨你的光。若你错用一了招全真派或是古墓派的武功,那便如何?”
心想你这小子武功虽强,不过强在从全真派与古墓派学得了上乘功夫,当在桃花岛之际,你
给我兄弟俩打得亡命而逃,又有甚么了不起?是以用这番言语来挤兑于他。
杨过道:“咱们此刻比武,不为往时旧怨,也不为今日新恨,乃是为芙妹而斗。倘若我
输了,我只要再向她看上一眼,再跟她说一句话,我便是猪狗不如的无耻之徒。但若你们输
了呢?”这几句话自是逼得他兄弟俩非跟着说不可。事当此际,武修文只得道:“咱们兄弟
俩输了,也永不再见芙妹之面。”杨过向武敦儒道:“你呢?”武敦儒怒道:“咱兄弟同心
一意,岂有异言?”杨过笑道:“好,你今日输了,倘若不守信约,那便是猪狗不如的无耻
之徒,是也不是?”武修文道:“不错。你也一样。看招罢!”说着长剑挺出,往杨过腿上
刺去。武敦儒同时出剑,却挡在杨过左侧,只一招间,便成左右夹攻之势。
杨过迳向前跃,叫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你两兄弟联手,果然厉害。”武敦儒提
剑又上,杨过举着木棒,只是东闪西避,并不还手,说道:“『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不可续!』这首诗你们听见过么?”武修文喝道:“你罗唆些甚
么?师母私下传你的功夫,怎地不施展出来?”武敦儒一声不响,只是催动剑力。
杨过道:“好,小心着,我岳母亲手所授的精妙功夫这就来了!”说着木棒上翻下绊,
使个打狗棒去中的“绊”字诀,左手手指伸出,虚点武敦儒的穴道。武敦儒向后闪避,武修
文“哎”的一声叫,已被木棒绊了一交。
武敦儒见兄弟失利,长剑疾刺,急攻杨过。杨过道:“不错,同胞手足,有难同当。”
木棒幌动,霎眼之间竟已转到他身后,拍的一声,在他臀上抽了一下。他这木棒似是慢吞吞
的转动,但所出之处全是对方竟料不及的部位,打狗棒法变幻无方,端的是鬼神莫测。武敦
儒吃了这棒虽不疼痛,但显是输了一招,惧意暗生。武修文跃起身来,叫道:“这是打狗棒
法,那□是师母暗中相授?明明是师母传授鲁长老之时,咱们一起在旁瞧见的,你偷学几
招,算得甚么?”杨过木棒伸出,拍的一下,又绊了他一交,这一次却是教他向前直扑。武
敦儒长剑横削,护住了兄弟。
杨过待武修文爬起身来,笑道:“咱们一齐瞧见,何以我会使,你却不会?我岳母跟鲁
长老说的只是口诀,招数却是我岳母暗中传我的。连我的芙妹也不会,你们如何懂得?”
武修文不知他曾有异遇,当洪七公与欧阳锋比拚之时曾将招数说给他听,心想他这话多
半不假,否则何以他一闻口诀即能使棒,自己却半点不解,但兀自强辩:“这是因为各人品
格不同了。这棒法唯丐帮帮主可使,咱们无意之中听见,未有师母之命,岂能偷学?只有卑
鄙小人才牢牢记住了。你不知羞耻,徒惹旁人耻笑。”
杨过哈哈大笑,木棒虚幌,拍拍两声,在二人背上各抽一记。武氏兄弟急忙后跃,满脸
胀得通红。杨过笑道:“此刻既无对证,我虽用打狗棒法胜了,你们仍是心服口不服。好
罢,我另使一门我岳母暗中所授的功夫,给你们见识见识。”他瞧瞧大武,又瞧瞧小武,问
道:“我岳母的武功,是何人所授?”武修文怒道:“你再不要脸,岳母长岳母短的,咱们
不跟你说话啦。”杨过一笑,道:“那又何必如此小气?好,我问你,你师母拜洪老帮主为
师之前,武功传自何人?”武修文道:“我师母乃桃花岛黄岛主之女,武功是黄岛主嫡传,
天下谁不知闻?”杨过道:“不错。你们在桃花岛居住多年,可知黄岛主的绝技是甚么功
夫?”武修文道:“黄岛主博大精深,文才武略,无所不通,无所谓绝技不绝技。”杨过
道:“这话倒也不错,以剑而论,黄岛主使的是甚么剑法?”武修文道:“你何必明知故
问?黄岛主玉箫剑法独步武林,名震天下,江湖上无人不知。”
杨过道:“你们见过黄岛主没有?”武修文道:“黄岛主云邀天下,神龙见首不见尾,
连师父、师母也找他老人家不着,咱们小辈的焉能有缘拜见?”杨过道:“那他老人家的玉
箫剑法,你们是没有见过的了?”武修文冷笑道:“那一年黄岛主生日,师母设宴遥祝,宴
后曾使过一次,咱兄弟俩与芙妹倒是亲眼得见的。那时杨兄已到全真教另投明师去了。”杨
过笑道:“不错,后来我岳母……好好,后来你师母暗中却把玉箫剑法传于我了。”
武氏兄弟相顾一眼,均是不信,心想当年杨过虽曾拜黄蓉为师,但知师母只是教他读
书,并未传授武功,因之在桃花岛上相斗,他不是自己兄弟敌手,最后打伤武修文那一推,
听柯公公说乃是西毒欧阳锋的蛤蟆功。想那玉箫剑法繁复奥妙,郭芙虽是师母的独生爱女,
迄今亦未得传授。杨过自终南山归来,每次与师母相见,均是匆匆数面即便分手,就算师母
有心传他剑法,也未必有此余暇。
杨过木棒轻摆,叫道:“瞧着,这是『箫史乘龙』!”以棒作剑,□地伸出,噗的一声
轻响,武敦儒右胸早着。木棒若是换作利剑,这一剑穿胸而过,他早已性命不保了。
武修文见机得快,长剑疾出,攻向杨过右胁,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杨过木棒回转,忽地
刺向他的右股。这一招后发而先至,武修文剑尖未及对方身体,手腕先得被棒端刺中,长剑
便非脱手不可。他急忙收剑变招,缩腕回剑,左腿踢出,杨过的木棒却已刺向武敦儒肩头,
身随棒去,寓守于攻,对武修文这一腿竟是不避而避。武修文一脚踢空,武敦儒却已情势紧
迫,疾挥长剑严守门户,才不让木棒刺中了身子。
数招之间,二武已是手忙脚乱,拚命守御还有不及,那有余暇挥剑去削断他的木棒?杨
过口中叫出招数:“山外清音,金声玉振,凤曲长鸣,响隔楼台,棹歌中流……”木棒连
刺,潇洒自如,着着都是攻势,一招不待二武化解开去,第二招第三招已连绵而至。他东刺
一棒,西削一招,迫得二武并肩力抗,竟尔不敢相离半步。二武当时看黄蓉使这剑法,瞧过
便算,只道这些俊雅花俏的招数只是为舞剑而用,怎想得到其中竟有如许妙用。听他所叫的
招数,似乎当日黄蓉确也说过,二人剑上受制,固极窘迫,心中却更是难过,深信杨过这门
玉箫剑法确是黄蓉亲传。怎想得到杨过与黄药师曾相聚多日,得他亲自指点玉箫剑法与弹指
神通两门绝技?
杨过见二人神色惨然,微感不忍,但想好事做到底,送佛送上西,今日若不将他二人打
得服服贴贴,永不敢再见郭芙之面,那么两兄弟日后定要再为她恶斗,直至二人中有一个送
命为止。有道是药不瞑眩,厥疾不瘳,既要奏刀治病,非让病人吃些苦头不可,当下催动剑
法,着着进迫,竟是一招也不放松。二武愈斗愈惊,但见棒影幌动,自己周身要害似已全在
他棒端笼罩之下,只得咬紧牙关,拚命抵御。
二武所学的越女剑法本来也是一门极厉害的剑法,只是二人火候未到,郭靖又口齿拙
劣,不善将剑法中精微奥妙之处详加指点。因此他兄弟若与一般江湖好手较量,取胜固已有
余,在杨过木棒之下却是破绽百出,不知其可。杨过的玉箫剑法本来也未学好,只是他武功
比二武高得太多,何况二武心中伤痛,急怒交加,不免出手更乱。
杨过不使杀着,却将内力慢慢传到棒上。二武斗了一阵,只觉对方手□这根树枝中竟有
一股极强吸力,牵引得双剑歪歪斜斜,一剑明明是向对方刺出,但剑尖所指,不是偏左,便
是刺到了右边。木棒上牵引之力越来越强,到后来两兄弟几成互斗。武敦儒刺向杨过的一招
往往险些中了兄弟,而武修文向杨过削去的一剑,也令兄长竭尽全力,方能化解。杨过长笑
一声,叫道:“玉箫剑法精妙之处,尚不止此,小心了!”笃的一响,木棒与大武长剑相
交,但碰到的是剑面,木棒丝毫无损。武敦儒立感一股极大的黏力向外拉扯,长剑几欲脱
手,急忙运力回夺。杨过木棒顺势斜推,连武修文的长剑也已黏住,跟着向下压落,双剑剑
头一齐着地。武氏兄弟奋力回抽,刚有些微松动,杨过左脚跨前,已踏住了两柄长剑,木棒
□起,棒端在二武咽喉中分别轻轻一点,笑道:“服了吗?”
这木棒若是换作利刃,两人喉头早已割断,就算是这根木棒,只要他手上劲力稍大,两
人也非受重伤不可。二武脸如死灰,黯然不语。杨过抬起左脚,向后退开三步,见两兄弟神
情狼狈,想起幼时受他们殴打折辱,今日始得扬眉吐气,脸上不自禁现出得意神色。
二武此时更无丝毫怀疑,确信杨过果得黄蓉传了绝技,但自幼疾恋郭芙,若如此一战,
即便永不再与她相见,终是心有不甘,又觉适才斗剑之时,一上来即被对方抢了先着,此后
一路手忙脚乱的招架,师授武艺连一成也没使上,新练成的一阳指更无施展之机。武修文突
然喝道:“大哥,咱们要是就此罢手,活在世上还有甚么味儿?不如跟他拚了!”武敦儒心
中一凛,叫道:“是!”两人挺剑抢攻,更不守御自身要害,招招均是攻势。
如此一变招,果然威力大盛,二人只攻不守,拚着性命丧在杨过棒下,也要与他斗个同
归于尽。杨过木棒指向二人要害,二武竟是全然不理,右手使剑,左手将一阳指的手法使将
出来,各以平生绝学,要取敌人性命。杨过笑道:“好,如此相斗,才有点味儿!”索性抛
去木棒,在二人剑锋之间穿来插去。二武越打越狠,却始终刺他不着。
武三通旁观三人动手,一时盼望杨过得胜,好让两个儿子息了对郭芙之心,然见二子迭
遇险招,又不免盼他二人打败杨过,心情起伏,动□无已。
猛听得杨过一声清啸,伸指各在二人剑上一弹,铮铮两声,两柄长剑向天飞出。杨过纵
身而出,将双剑分别抄在手中,笑道:“这弹指神通功夫,也是我岳母传的!”
到此地步,武氏兄弟自知若再与他相斗,徒然自取其辱。杨过倒转双剑,轻掷过去,拱
手道:“多有得罪。”武修文接过长剑,惨然道:“是了,我永不再见芙妹便是。”说着横
过长剑,便往颈中刎去。武敦儒与兄弟的心意无异,同时横剑自刎。杨过一惊,飞纵而前,
铮铮两响,又伸指弹上双剑。两柄长剑向外翻出,剑刃相交,当的一声,两剑同时断折。
就在此时,武三通也已急跃而前,一手一把,揪住二人的后颈,厉声喝道:“你二人为
了一个女子,便畏自残性命,真是枉为男子汉了。”
武修文抬起头来,惨然道:“爹,你……你不也是为了一个女子……而伤心一辈子么?
我……”话未说完,星光下只见父亲脸上泪痕斑斑,显是心中伤痛已极,猛想起兄弟互斗,
实是大伤老父之情,哇的一声,竟哭了出来。武三通手一松,将他搂在怀内,左手却抱住了
武敦儒,父子三人搂作一团。武敦儒想起自己对郭芙一片真情,那想到她暗中竟与杨过要
好,连师母也瞒过自己兄弟,将生平绝技传了她心目中的快婿,看来旁人皆是假心假意,只
有父子兄弟之情才是真的,伏在父亲怀内,不由得也哭了出来。
杨过生性飞扬跳脱,此举存心虽善,却也弄得武氏兄弟狼狈万状,眼见他父子三人互相
爱怜,他心中大为得意,暗想我虽命不久长,总算临死之前做了一椿好事。
只听武三通道:“傻孩子,大丈夫何患无妻?姓郭的女孩子对你们既无真心,又何必牵
挂于她?咱父子眼前的第一件大事,却是甚么?”武修文抬起头来,说道:“要报妈妈的大
仇。”武三通厉声道:“是啊!咱父子便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那赤练魔头李莫愁。”
杨过一惊,心道:“快些引开他们三人,这话给李师伯听见了可大大不妙。”他心念甫
动,只听得山洞中李莫愁冷笑道:“又何必走遍天涯海角?李莫愁在此恭候多时。”说着从
洞走了出来,只见她左手抱婴儿,右手持拂尘,凉风拂衣,神情潇洒。
武氏父子万想不到这魔头竟会在此时此地现身,武三通大吼一声,扑了上去。武敦儒与
武修文长剑已折,各自拾起半截断剑,上前左右夹击。杨过大叫:“四位且莫动手,听在下
一言。”武三通红了眼睛,叫道:“杨兄弟,先杀了这魔头再说。”话说之时,左掌右指已
连施三下杀着,武氏兄弟剑刃虽断,但近身而攻,半截断剑便如匕首相似,也是威力不少。
杨过知他们身有血仇,决不肯听自己片言劝解便此罢手,只是生怕误伤了婴儿,叫道:
“李师伯,你将孩子给我抱着。”
武三通一怔,退开两步,问道:“你怎地叫她师伯?”李莫愁笑道:“乖师侄,你攻这
疯子的后路,孩子我自抱着。”她接了武三通三招,觉他功力大进,与当年在嘉兴府动手时
已颇不相同,而武氏兄弟也非庸手,三人舍命抢攻,颇感不易对付,是以故意叫杨过“乖师
侄”,好分三人之心。武三通果然中计,叫道:“儒儿,文儿,你们提防那姓杨的,我独个
儿跟这魔头拚了。”杨过垂手退开,说道:“我两不相助,但你们千万不可伤了孩子。”
1...7475767778...13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