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智慧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孑与2
“苍叔,您有什么话就说,只要是小子能办到的,一定会答应的,我们现在是一家人,您还为难什么啊。”
“那个,那个,小铮,你苍叔当了一辈子的睁眼瞎,因为不认字被那些黑心的酒楼饭铺坑走了不少的猎物,这样下去不是一个办法啊,你们哥俩是读书种子,好好念书,村子里不缺你们兄弟的那两口吃食,你看看能不能带着小鼠一起认字啊,不求他将来考上童生什么的,只求他将来拿命换来的猎物不要被那些黑心的店家给坑了。”
听了这话,不但云峥愣住了,趴在米袋子上的云坚强也愣住了,他们头一回感受到了知识的重要性,原来没知识会被欺负,这是真的。
家里有了一袋子米,云峥还是借了柴刀准备上山去砍柴,砍柴这种事现在变成了对心性的一种磨练,如果说以前是被生活所迫,那么现在云峥就想切实的体验一下大宋的生活状态,快速的融入到大宋这个集体里面去。
砍柴还是一样的充满了乐趣,云峥今天砍柴的速度变快了好多,衣服也换成了和其他少年一样的款式,穿着肥大的裤子,对襟的小褂子,除了头发短点,皮肤白嫩一点,走在山路上,和其余的孩子没有多大的区别。
闲暇时,就和这些孩子玩竹筷子的游戏,除了必须数数以外没有什么奇怪的,一群孩子趴在地上,凝神静气的拿竹筷子挑其它散落的筷子,只要不触动其他的筷子并且成功的数清楚手里的筷子,就算是成功了。
生活才是最好的老师,短短的时间里,这些孩子都能数清楚自己手里的筷子了,于是一小把竹筷子就变成了一大把,云峥坚信,只要这个游戏多玩几次,算清楚自己的那点柴火钱还不成问题。
今日去贩卖柴火非常的顺利,换了一个活计,这个活计很公正,一担柴火三文钱童叟无欺,云峥看这手里的三文钱,感慨了一会,就装进了一个布口袋。
回到家里已经是黄昏,云坚强不见了,小黄狗也不见了,云峥大为惊恐,从竹楼上窜下来,疯子一样的大叫,喊叫了两声,小黄狗就摇着尾巴出现在云峥的脚下,云坚强也趴在一个采桑女的怀里出现在竹楼后面。
云峥粗暴的把他从采桑女的怀里扯过来,大声道:“你跑哪去了?怎么一点都不听话?要是丢了怎么办?”
云坚强看到了云峥眼睛里的泪水,伸出小手帮着他擦掉,小声说:“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就在家里等着你。”
惊魂未定的云峥立刻就受到那些采桑女的围攻,听不懂她们说些什么,只知道她们非常的激动,一个采桑女还拿出一个绣花的样子给云峥看。
“你弄的?”云峥一眼就看出那种简笔画绝对不是大宋该有的东西。
见云坚强点头,云峥也就不用理会这些采桑女,好男不和女斗,自己带着云坚强回家吃饭才是正理,一些简笔画而已,怎么就弄得她们一个个疯魔了。
云峥淘米做饭,今天上山,苍娃抓到了一只竹鼠,自己没舍得吃,送给了云峥,他又找了一点竹笋和蘑菇,准备炖一锅香喷喷的竹鼠汤。
云坚强从自己的小口袋里摸出三文钱放在桌子上,得意的说:“我给他们画了几个小小的花样子,小花姐姐就给了我三文钱让我买糖吃,我今天还跟着她们一起去浣布……“
听到云坚强和一群小姑娘去浣布,云峥的脸顿时就黑了,一巴掌就抽在他的后脑勺上,无奈的道:“你就不能有点道德?她们浣布的时候都是不穿衣服的,专门去小山的背面,男人家是不去那里的,你不知道?“
“我只有三岁!”云坚强刚说完,后脑勺又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警告你,这种下流事你要是再敢做,我就把你打成傻子,这样就能去和她们一起去浣布了。”十二岁的孩子该懂的,应该全部知道了,小身体里装着一颗早熟的心,再跟着那些少女一起洗澡,浣布,就属于下作了,这个毛病必须给她去掉。
小锅里的米饭熟了,陶罐子里的竹鼠汤也好了,虽然只加了盐,两个人却吃得非常香甜,吃过晚饭之后,云烨就着火塘里的火,看书,自己已经答应老族长了,不用功对不起老人家赠送的那一袋子米。
云坚强也拿着一本书看,看了一会对云峥说:“大哥,你打算靠这些东西在这个时代立足?”
云峥苦笑着说:“还能如何?我在这里几乎就是废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了走以前考学的旧路还能做什么?你也要学,只要我们能考上秀才,就能在这个世道里横着走了。“
云坚强所问非所答的突然对云峥说:“大哥,我今天淘气了,你怎么不打我?我听说孩子淘气了,家长都会揪住孩子揍一顿,那一会你已经很生气了,为什么不打我,我很想知道挨家长的揍是个什么滋味。”
大宋的智慧 第八节寒号鸟
这里的冬天很少下雪,只有阴冷的雨水,潮且湿。
云坚强靠在火塘边上不住的发抖,云铮将家里所有能保暖的东西都给他披上,这个孩子还是在瑟瑟发抖,还好,没有发烧,如果他在这个鬼地方发烧生病,云铮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没有医院,没有医生,没有药品,除了向上天祈祷之外,没有任何的办法,最近的中药铺子也远在十五里以外的豆沙关。
也许是孤儿天照顾的原因,来到这个世界三个月了,两个人都没有生过病,尤其是云铮,经过三个月砍柴的磨练,他现在和苍耳家的棒小伙子没有什么区别,一口地道的当地口音,让老族长非常的满意,在他看来,这就算是寨子里的娃儿了。
冬天下雨实在是遭罪,简陋的竹楼根本就无法挡住潮湿空气的入侵,哪怕云铮将火塘烧得再旺也无济于事。
小黄狗钻进了云坚强的被子,抱着小狗或许会暖和些,这只狗已经长大了很多,成了一条半大的黄狗,虽然只是一条土狗,却是云坚强的命根子,云家只有两口人,云大,和云二,寨子里的人就是这样称呼云家兄弟的,小黄狗理所当然的就成了云三。
“坚强,把被子裹紧些,不要透风,想睡了就睡一回,今天我们什么都干不了。”云铮放下手里的书,小声的说。
火塘上挂着的陶罐有了声音,云铮煮的姜茶终于烧好了,给坚强的碗里倒了一点,见他还是苦着脸不愿意喝,云铮摇摇头就来到墙边上从钩子上割下来一小块蜂巢,泡进坚强的碗里,那里面有蜂蜜,有了蜂蜜,姜茶也就不那么苦了。
这是大自然的馈赠,云铮当然知道,为了这个蜂巢,自己后背上被马蜂蜇了两个鸡蛋大包,三天以后才慢慢下去。
明年的这个时候一定要盖一间土坯屋子,虽然土坯屋子经不起大雨的侵蚀,云铮也打算这么做,竹楼实在不是自己兄弟能住的习惯的。
云铮从一节粗大的竹筒里倒出来一个钱袋,其实不用数,他就知道那里面有一百三十一文钱,拿出来看看又重新塞了进去,拿塞子堵上。
“大哥,我们俩来的时候身无长物,可是我记得你还有一个手机啊。把它卖掉,我们的房子就有着落了。”
“别想了,手机被我砸掉了,只留下一个手机挂件,那个手机挂件虽然能值一些钱,但是不能动,那是我为你准备的,万一你生了病,我需要拿它去换钱给你看病,没关系,明年我一定能赚够钱给我们盖一间房子,说不定是一间青砖大瓦房。
我们在屋子里砌上一个大炕,到了冬天我们把炕烧得暖暖的,告诉你,热炕可比暖气好的太多了,我们在炕桌上架上一个红泥小火炉,炖上一锅酸菜白肉,连汤代肉这么一吃,别提有多过瘾了。“
云坚强流着口水嘿嘿的傻笑,似乎已经看到了那样的日子,云铮宠溺的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拍一巴掌,就拾起继续看。
小黄狗的耳朵忽然支棱了起来,云铮瞅了一眼小黄狗,拿着推开自家的门往外看,外面的小雨依然无休止的下着,寨子里仿佛笼罩在一片青雾里。一群官差突然从青雾里钻了出来,云铮觉得非常可笑,为首的一位官差骑在一匹比驴子大不了多少的马上,两只脚都快要挨地了,就这样还挺胸抬头的大声吼道:“老苍头,你这个老狗给我听着,官家要整治豆沙关城防,每家每户都要出一个壮丁,少一个就拿你这个老狗去顶。”
苍老笑呵呵的从竹楼里出来拱手笑道:“刘都头,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快快上楼,先喝两碗淡酒去去寒气,这样的天气里还要公干劳神,真是造孽哟。”
刘都头一偏腿就从马上下来,把手里的马鞭子交给衙役,骂骂咧咧的随着苍老上了楼,云铮放下手里的,吩咐云坚强自己小心保暖,自己去去就来。
以前苍老就说过,只要官面上来了人,自己就要过去陪着,云铮上了苍老家的竹楼,看见苍耳和他家的小鼠缩在角落里,还有三个妇人更是留在里屋不敢出来,只有苍老陪着那五个官差烤火饮酒。
苍老见云铮走了上来,连忙拉着云铮的手对刘都头说:“您看看,这就是我们寨子里的宝贝,前些年一直在外面跟着先生求学,今年就要参加县试了,这才回乡。您看看,他是读书的人,身子单薄,您看看这阴冷的天气里下苦力孩子受不了,您就高抬贵手,放过这个孩子一马。”
听了苍老的话,云铮走上前一步朝着刘都头拱手道:“长辈的一片好心,小子心领了,但是立户执役乃是国法所定,爷爷,您这是为难刘都头了。”
刘都头玩味的看着云铮,他发现这个孩子有别的孩子所没有的镇定,哪怕现在面临着寒冬执役的苦头,依然把话说的不卑不亢,虽然话语里有激将之嫌,却不失分寸,狗日的,读书人说话都是这个调调。
“既然你知道这是国法所在,也该知晓执役之后可顶明年的夏赋,这也说不上是一件坏事,你既然已经顶门立户,本都头就不得不把你当作大人对待了。”
苍老大急,每年冬日里都有劳役,那些活计不是搬石头,就是抬土垫城绝对不是云铮这样的小身板能挺的下来的,正要说话,就见刘都头从怀里掏出薄薄的一本账册,拿给云铮道:“出工执役是必然的,谁都帮不了你,但是在工地上干什么活,本都头倒是能够调剂一二,既然你是一个念过书的,国朝对读书人向来优待,更何况我们绵州本来就是荒僻之地,读书人少得可怜,只要你能在一个时辰,把这本账册核对好,本都头就请你在工地上管膳食账册,不用下工地干活,同样算你完成劳役,你看如何?”
云铮接过刘都头递过来的账簿,翻开看了一下,心中立刻就有了底,原本以为会是传说中的四柱清册,那需要知道旧管和进账,只有知道了实际数额再减去支出才是一本完整的账簿,现在自己手里拿的不过是一本流水账,里面还充满了三七二十八之类的谬误,这些必然都是贪腐的证据,云铮轻笑一声,在苍老忐忑的眼神中开始心算这些简单的账目。
大宋的智慧 第九章账房先生
“这里总共支出银钱五十六贯七百三十五文,库房还存有纱帐三顶,锄头十一柄,白灰三千斤,粗炭四百斤,竹炭八十斤,另存有糯米酒两坛,糙米俩担,鸡子二十五枚,刘都头,这本账目就说了这些,小子不知道这些物事的单价,所以无法核对,请见谅。”
云铮合上账本,将账本双手递还了刘都头,苍老喜悦的都有些坐立不安,刘都头却端着酒碗自顾自的喝酒,云铮便一直躬身等候刘都头发话。
直到一碗酒喝完,刘都头这才抬头看着云铮的眼睛说:“没发现疏漏?我们都是粗人,有时候难免会记错账,你是读书人,难道就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云铮将刘都头的酒碗填满酒,恭敬地放在他的面前说:“小子只听到都头说要核对这本账册,没听说要查账的话,如果都头需要小子重新审核账目,小子这就去做。”
满脸络腮胡子的刘都头哈哈大笑,重重的一巴掌拍在苍老的肩头说:“你这老狗好运气,寨子里出来这样灵性的娃子,和该你寨子兴盛啊。
同样的账册老子拿给光岭村的霍家小子看,他竟然指着账簿说老子把账目记错了,还要帮着老子重新记账,奶奶的,俺老刘吃这口都头饭已经吃了两代人了,会他娘的不知道三七二十一?老子要是不记成三七二十八,手底下的弟兄们的酒钱从哪里出,这样的账簿,就算是县太爷都不会过问,一个识得两个字的白丁就敢小瞧老子,读书读傻了他,好好的去雨地里背石头清醒,清醒。
二十几岁的人不如一个小娃娃明白人情世故,老苍头,你的面子我老刘可是给你了,就是这个娃娃,这就定了,明天上工的时候来找老子,记账的差事就交给他了,叫什么来者?姓还挺怪。“
云铮再一次拱手道:“小子姓云名铮。”
刘都头起身往身上套蓑衣,其余的衙役也跟着站起来,开始准备离开,苍老竭力的挽留吃完晚饭再走,刘都头以天色已晚,担心赶不回豆沙关为由拒绝了。
临出门的时候看着云铮意味深长地说:“膳食账册其实没有什么油水,层层扒皮下来,到了这里也就是能吃饱肚子而已,小子,饭你可以敞开肚皮吃,给家里的弟妹带口吃的也是常理,手要是脏了,小心老天打雷收你。”
云铮笑着伸出双手对刘都头说:“多谢都头教诲,您看小子这双手,活到现在为止,虽然日日砍柴,却不曾沾染过半点污秽,小子很想到临死的时候这双手依然保持的如此的干净。”
刘都头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叶包,放在云铮的手里笑着说道:“有意思的小娃娃,不错,这里有半只鸡,算是犒劳你的,皇帝还不差饿兵哩。”
不等云铮拒绝,刘都头就吼了一嗓子,带着衙役下了楼,又骑上自己那匹可笑的滇马顶着小雨再一次没入了青雾。
云铮扶着苍老,送走了刘都头又回到竹楼,这一回竹楼里就不像刚才那样压抑了,苍耳,小鼠,还有三个妇人都围了过来,唧唧喳喳的问个不停。只有小鼠看着荷叶包流口水。
云铮打开油纸包,将半只鸡撕开,鸡胸脯肉双手捧给苍老,苍老哈哈一笑,接过来就吃,云铮又把鸡腿撕下来用荷叶包好准备带回去给云坚强,剩下的那点鸡肉就全部给了迫不及待的小鼠。
苍老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拉着云铮的手说:“咱们寨子总算是出了一个拿笔杆子代替脊梁的孩子,好啊,爷爷没看错你,明天就跟着爷爷去豆沙关工地,云二就放在这边,家里人看着不会出岔子,劳役一做就是四十天,早出晚归的你也没办法照顾他。”
云铮再一次谢过苍老,担心云二一个人在家出事,连忙告辞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发现云二,云三正捂着被子说话,听不清楚说些什么,狗叫的声音很大,云铮先给火塘里丢了一些干柴,开始煮饭。
“大哥,你真的要去支应劳役?我听宝姑她们说很苦,还以为今年不用支应劳役,谁知道还是来了,你能不能受得了啊?实在不行我们就走,去大城市我们的活路会宽广的多,以你的本事,弄口饭吃不难。”
云二抱着黄狗担忧的对云铮说。
云铮继续做饭,从怀里掏出那支鸡腿,穿在树枝上放在火上烤热了以后塞给云二说:“这些事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你现在的任务是赶快长大,以后不能再说这些没心没肺的话,男子汉总是要有担当的,我们拍屁股走了,你让苍老怎么办?你以为那些差役说少一个人就拿老族长去顶的话只是随便说说?我们好不容易有了户籍,现在离开就是逃户,抓到后会被编成军户,下场更惨。“
云二知道云铮是个什么性子,嘴里嘟囔了一句,就开始抱着鸡腿啃,一只鸡腿怎么也不够云大,云二,云三吃的,云大也就吃了一小条,其它的都进了云二和云三的肚子。
“大哥,其实我现在挺满足的,真的,比我以前过得日子好多了。从没有人愿意为我去吃苦,只有大哥你,我知道,要是没有我拖累,你一定不用吃这样的苦头,也不用去搬石头了,更不用为了那个没用的户籍去拼命。“
云铮奇怪的看了云二一眼说:“谁说我是去吃苦的,你大哥我要是连一个劳役都逃不掉,这么些年的社会白混了,以后少说恶心话。“
云二一下子从被子里钻出来跳上云峥的后背,死命的拿着小胳膊想要把云大活活勒死,他刚才真的以为云峥会去搬石头,心里难过到了极点,谁知道这个家伙就等着看自己的笑话,气死人了。
云二的小胳膊能有多大的力气,云峥毫不理会,继续坐在火塘边上,搅着陶罐里菜汤,任由云二在自己的身上胡闹。
云三帮着云二叫了两嗓子,见没人理会自己就把下巴搁在前爪上打了个哈欠,继续闭目养神。
窗外的冻雨还是在不急不缓的下着,只是竹楼里的寒气,似乎被米饭的香气全部驱逐了出去。
大宋的智慧 第十节豆沙关
冬日的寒雨如泣如诉,缠绵的让人火冒三丈,刚刚烘干的衣衫不一会就能攥出水来,湿漉漉的裹在身上让人动一下都难受。
云铮从牛车上跳下来,牵着牛来到棚子底下,拿着麻布先给牛擦干,自己满脑袋的雨水先不忙着擦,到了这里他才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牛比人更重要,帮厨的几位妇人帮着云铮从牛车上往下卸糙米,其中一个妇人见云铮浑身泥水,就抱怨说:“怎么能把蓑衣盖在糙米上,这些米没两天就会被吃完,淋点雨也不要紧。“
云铮从牛车上卸下来一小篮子鸡蛋,笑着对妇人说:“不打紧,这些都是给人吃的,怎么能见水,见了水之后岂不就成了双蒸饭?大家伙都在下苦力,吃不饱会出人命的,前几天伙食尾子还有一点剩余,我就买了一点鸡蛋,给大家弄点甩袖汤喝,暖和暖和。”
妇人呵呵的笑道:“还是你有法子,往年光是糙米都不够大家吃,你硬是操持的大家有饭有菜,现在还要做汤,在这么下去工地上的日子就成了县老爷过的日子了。”
云铮苦笑一声,也不知道那些官老爷是怎么给的供应,糙米给的很少,可是盐菜却往死了给,也不知道是那一年腌的盐菜,黑乎乎的一大坛子,管库的还说不够了尽管来拉,云铮瞅了一眼封条,上面有武胜军的印记,不用说这是从军队里淘汰下来的。
没办法,云铮就拿盐菜和山民换糙米,换一些荤油,山民们只要有盐吃就是一件大好事,哪里还会去挑捡,这倒让云铮捡个大便宜,他负责的这一百多名劳役对自己的伙食非常的满意,也难怪,有米有菜的谁都说不出个不字出来。
山民其实就是逃户,他们躲在山里不出来,自耕自食,听起来似乎逍遥自在,实际上天天都在生死边缘打滚,和大山斗,和野兽斗,还要和山里的盗匪斗,在山下打了一个月的交到,云铮硬是没见到一个上了年纪的山民,他们活不过三十岁的。
喝了一大碗的甩袖汤,云铮才感觉到身体有了一点暖意,甩袖汤还是自己教会这些妇人做的,只需要一把木薯粉,一个鸡蛋就能做出好大一锅汤来,再随便撒上一点青菜沫子,不但看起来好看,味道也不差,就是没什么营养,骗骗嘴而已。
收工的铜锣响了,劳役们一个个鬼一样的从雨地里钻进了棚子,围着火塘打着摆子不愿意离开,掌勺的妇人就抡着大勺子开始撵人。
“围着火塘还想不想吃饭了,小相公看你们可怜,今天给大家伙准备了好吃食,有鸡子呢,多喝一口,去去寒气。”
憨厚的苍耳差点被挤到棚子外面去,云铮就拉着他坐到自己的破桌子后面,这里好歹能背背风,给他端了一大碗汤,说不到优待,只不过上面薄薄的蛋花稍微多一些。汤很多,苍耳多喝了一碗,肚子里没食,装满了清汤,一动弹肚子就咣当咣当的响,就像刚刚喝完水的大牲口,没人笑话,都一个样子。
这里的糙米饭,云铮从来都不限制,加上两条子盐菜他们能吃一大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云铮发现自己的饭量也在猛增,人头大的粗瓷碗,自己吃两碗不在话下。
来到工地上已经一个月了,刘都头总共出现了三次,没想到今天他也过来了,看看劳役们的饭碗,满意的点点头,又从锅里舀了一勺子蛋汤尝了一口,眼睛不由得发亮,给自己装了一大碗,坐在云铮的破桌子上边喝边说:“走了一大圈子,就你们这里看起来像个活人待的地方,小子,丈量土方的活计会不会干,如果会干就跟我去丈量土方,这活不让你白干,一天五十文钱。”
云铮笑道:“您这是要重新挖沟啊,小子自然会干,不但会干,小子还知道您准备要在半山挖渠,山上堡垒里的积水排不出去,现在是冬日,这点小雨就涝了,要是等到春夏大雨,哈哈,山上就有热闹看了,说不定咱们冬天干的这些活就白干了,都得被雨水冲垮。”
刘都头闻言放下手里的碗,在云铮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笑道:“就你鬼机灵,奶奶的,读书人就该是你这样子的才是,赶紧想个最省钱的法子,这是多出来的活计,上面不给钱,想出来了,俺老刘犒劳你。”
“其实啊,山上的积水没必要清出去,豆沙关北坡就这么一个山头,山势险要易守难攻,所以大人们才要在这里建立堡垒,和豆沙关形成守望相助之势,可是啊,山上缺水,这就注定了这座山头不能守得长久,如果我是敌人,在兵力允许的情况下就围住这座山,不需要多久,十天足够了,这座山就会不攻自溃。”
刘都头搬起云铮的脸戏觑地说:“没看出来,咱这里还有一位兵法大家,你倒是说说,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让俺老刘好好的涨涨学问。”
云铮说书先生一样的拍一下桌子道:“储水的地窖,要是挖渠,这条渠总长不会少于三里地,按照现在的进度,您最少要干一个月,如果您把山上的那个涝池子利用起来,就没有这个忧患了,三五天就能清出来。下大雨的时候雨水会流进涝池,你就不用担心雨水冲进下面的堡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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