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智慧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孑与2
这是九弟最疼爱的一个儿子。郭恒川还放不下这个孩子,或许是因为郭家子孙在雁门关受损太重的原因。郭恒川不打算放弃任何一个郭家的弟子,不仅他带着一个孩子,他的亲卫们也带着一个个中毒的郭家子侄,一群人满满的躺了一山谷。
“郭爱。我们现在收拢了多少人马?”郭恒川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之后问道。
正在喝水的郭爱把脑袋从水里拔出来,晃晃头甩掉水珠子道:“大伯,咱们只有六千人了,剩下的都在昨夜的遭遇战中失散了。”
“遭遇一场,我们的人手就分散一些,这是宋军的策略,他们希望在局部集中优势兵力将我们的人一一斩杀掉,这就是宋人想要的。”
郭恒川接过侄子递过来的水囊,喝了一大口之后。看着倒伏在地上的郭家子侄对郭爱道:“不管我们躲在那里,宋人的飞鹰都能把我们找出来,所以。分散对我们来说只有害处,没有好处,除非我们分散的更加细小,让天上的扁毛畜牲不知所措才成。
休整一个时辰之后,你就带着中毒的人离开这里,继续向应州进发。我带着两千人转道向西,如果天可见怜。我们叔侄还能在浑源河畔相会,无论如何保住郭家的根基才是第一位的。
你伯父我一生征战为的就是郭家百年兴盛,如今在雁门关遭遇了前所未有之重创,郭家子侄星散流离,叛敌的叛敌,被杀的被杀,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郭爱,你记住无论如何也要带着他们回到幽州去,他们活着郭家就还有根基,他们一旦出事,伯伯我活着也是朽木一颗毫无用处。”
说完这些伤心话之后,郭恒川抹了一把老泪,靠在身后的石头上闭上了眼睛,他没有多余的功夫伤感,必须在最快的时间里恢复一点精力,为郭家的子侄趟出一条生路来。
距离他们八百里直线距离的巨鹿如今却是旌旗招展,人嘶马叫,皇帝的撵架终于抵达了这座名城。
捧日军的军容堪称天下第一,军中的每一个士卒都是人高马大,腿长手长,即便是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再加上全身上下都是锁子甲,更是将人衬托的英气勃勃。
不过士气这种东西不是用来看脸的,只要看这些人愁容满面的模样,就知道他们此时心中的想法了。
一些壮汉穿着沉重的步人甲站起来就像是一座山,可是这些只要穿着铠甲就只能站着的家伙,如今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休息,如果辽人此刻到来,不需要砍杀,用战马就能把这些人全部活活的踩死。
穿着六十余斤重的步人甲,如果没有同伴的帮忙,想要站起来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邹同愤怒的在浑身发抖,他在河北地见过狄青麾下的精锐,也在雁门关见识过云峥的悍卒,如今看到这样的一群人让他胸中的怒火燃烧的就像火山一般即将爆发出来。
狄青的麾下只要穿着铠甲就没有人坐下来,云峥的麾下只要坐下来手里必定握着刀把子,狄青麾下的步人甲武卒只要披甲就会自动列阵,手里的斩马刀就插在身边的土地上,而云峥军队里悍卒即便是趴地上喝水,也会跪在地上,一腿向后展开,喝一口水就四处观望,只要情形不对,会迅速地暴起杀人。
捧日军的主将石守信坐在树荫下悠闲地喝着冰镇的酸梅汤,看到这一幕邹同彻底的叹了口气,丢掉手里的鞭子,准备回皇帝那里。
这种事情云峥也喜欢干,只不过他的军队在忙碌,他自己悠闲,不管是喝什么饮料的时候,总有一些忙碌的军卒会跑到自己将主跟前,一把炒熟的豆子。或者一把新采摘的野果子,总会堆在自家将主的桌子上,只要看到云峥即便是在战事惨烈的战场上。所有人的心情都会安静下来,因为谁都知道那里卧着的是一头毛色斑斓的吊睛白额猛虎,只要站起来,就会吞掉面前的所有敌人。
石守信挺着一个大肚腩坐在那里……和一头肥猪有什么区别?
走进了昏暗的大帐,赵祯正在低头看着桌案上的一封奏折,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提起朱笔在上面批了几个红字之后抬起头想和邹同说几句话。却发现邹同抱着拂尘站在角落里双肩不住的抖动,还有低哑的哭声传过来。
赵祯大奇。问道:“怎么了,朕好不容易有点好心情全被你给毁了,要是被人欺负了,就去找回来。身为天子家仆没道理这样隐忍吧?”
赵祯的一番话正好说到了邹同的心酸处,转过身来噗通一声就跪倒在赵祯的面前哭泣道:“官家,奴婢不是在为自己哭,而是为官家的处境伤心,奴婢刚才出去转了一圈,去看了看捧日军,奴婢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一支能打仗的军队,看到的是一支在东京市上逗弄百姓高兴地杂耍戏班子。这样的军队如何能够保卫官家,这样的军队如何能保证官家的龙体康泰。不成的,官家,咱们回大名府去吧。”
赵祯奇道:“咦?你一介宦官也懂得什么是强军。什么军队用不成?跟了朕这么些年,还真的没有发现你有这本事。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总不至于是看面相吧?”
邹同见皇帝笑呵呵的似乎不在意大哭道:“奴婢跟在官家身边,是不知道,即便不知道什么样子才是强军的样子,可是奴婢这几年出使云大将军的军中。狄帅军中也不是一两次了,就算是不懂强军。可是奴婢见过什么才是强军,还知道对比的。
在狄帅军中,将士们处处注意仪容,不论是行动坐卧走都是有规矩的,哪怕狄帅给出再艰难的军务,他们也会舍命完成,这就是听号令的强军。而在云大将军的军营里,奴婢就像是走进了猛兽群,不管是小兵还是将佐没人看奴婢的脸,他们都在盯着奴婢的要命地方,好像都在研究从哪里下刀才好。”
赵祯抽抽鼻子笑道:“听起来似乎还有那么几分道理,不过不能把捧日军和我大宋两位名将的麾下相比较,他们的职责就是作战,一个听号令,一个像猛兽也是应该的,你倒是说说捧日军给你的印象是什么?”
“猪圈!”
邹同小心的看了皇帝一眼,果断的说出自己的看法。
“猪圈?”赵祯惊讶的提高嗓门问道。
见邹同肯定的点点头,赵祯坐会椅子上皱眉道:“如今定州岌岌可危,朕不愿意从狄帅那里抽调军兵,也严令他不得私自抽调军卒前来,而云峥那里本身就实力不济,顾不了定州战局,这个时候也只有捧日军这三万多人闲着,不用他们用谁?”
邹同哭诉道:“奴婢知道官家是在哀痛我神卫军的两万将士之死,可是您带着比神卫军更加不堪的捧日军去复仇,这不是好办法啊,奴婢知道官家下了死命令,不准臣子劝谏,可是奴婢是官家的家臣,宁死也要实话实说啊。”
赵祯的眼圈有些发红,上前把邹同搀扶起来笑道:“不要说得这样伤感,朕知道捧日军是个什么样子,朕其实就是想看看大宋还有多少人在乎朕的性命。
告诉你吧,狄青的六千亲卫已经星夜赶来赵州,庞籍的密使也已经快马追过来了,想要劝诫朕不要去前线,富弼,文彦博,包拯以及朝中大臣都被吓得魂飞天外,好些人正在星夜赶路,希望能把朕阻拦在赵州。”
邹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等他心情平复下来,赵祯哈哈笑道:“云峥到时希望朕去见识一下真正的战阵,正和朕的心思,哈哈哈哈……”(未完待续)
ps:第二章,说白话恭贺新禧,不如多写一点实惠,祝我的兄弟姐妹们新春大囍……
大宋的智慧 第三十八章什么气都比不上运气
邹同听了此话吓得肝胆俱裂,膝行几步抱住皇帝的腿大哭道:“官家,慎行!慎行啊,云峥已经疯了,他已经疯了……”
赵祯瞅着脚下哭的如同烂泥一样的家仆胸中多少有些酸楚,自己从小就长在深宫,身边只有妇人和宦官,好在这些人对自己都忠心耿耿的,陈琳也好,邹同也好,在他们的生命里自己才是他们的全部,心胸简单的一眼就能看透,不像那些大臣,一个个表面上忠君爱国,实际上暗地里有多少蝇营狗苟的龌龊事不足为外人道,而这些奴才总是能在一些小事情上让自己感到温暖。
赵祯安抚邹同道:“不妨事,云峥自己会亲自过来,你不知道吧?他在偏关已经生擒了辽国在西京的留守萧火儿,偏关一战,整座城池已经成了瓦砾堆,但是辽国的五万精骑全军覆没,辽国的承旨林牙郭恒川也已经被他击溃,如今正在十万大山中仓皇逃窜,我大宋军队正在追剿,进攻宁武关的辽国南院特使耶律达古已经逃跑,龟缩在朔方惶惶不可终日。
雁门关之战胜负已分,哈哈,云峥正在请旨,问是否要乘势席卷燕云十六州中的西北四州,逼迫辽国从河北,真定两地退兵,使宋辽两国重归战前的态势。
这可是京西路监军李常的奏本上说的哟。
云峥也上了奏本,看他的奏本朕的心情总是很愉悦。那上面只有一句话:“忽听神卫军惨事,微臣怒发冲冠,不日将亲自率兵手刃此獠。”
这个混账东西在奏折上没有抬头。底下没有具呈,没头没脑的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没有丝毫的人臣之礼。
呵呵也就是这么一句话,让朕郁闷多日的胸怀豁然开朗,相比之下区区文案上的花头不值一晒,看到这本奏折,朕总算是明白汉武为何那样纵容霍去病了。和云峥霍去病这样真性情的人计较会失了帝王的风度。
耶律花塔号称辽国金狼,你们也都说云峥是我大宋的吊睛白额大虫。朕非常的想看看大虫对金狼会是一种怎样的战斗。”
邹同坐在地上幽怨的看着皇帝,知道自己被戏弄了,如果知道云大将军会亲自领兵过来,鬼才会去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去劝谏皇帝。
胡乱擦一把脸上的眼泪换上一副笑脸道:“官家。既然大将军会过来对付耶律花塔这个恶贼,御驾是否就停在巨鹿城等候大将军到来,奴婢刚才听李监军奏折里说大将军正在追缴辽人,来定州估计还需要几天,这个时候官家真的不适宜先行动身。”
赵祯叹息一声道:“朕把百官撂在大名府不准他们跟过来确实有些任性,你说的没错,石中信虽然忠心可嘉,但是要他上阵杀敌确实难为他了,你以为朕看不出来他这些天正在学习云峥的统军之道?哼!画虎不成反类犬!
要是真的靠他去打仗。辽国人会生生的乐死的,只要朕出了事,我大宋的这场大战也就不必打了。
传令石中信和巨鹿知府。由石中信接手巨鹿城防,孩儿军监察方圆三百里,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即可禀报!”
邹同见皇帝决定不往前面走了,勉强抑制住心头的欢喜,脚步轻盈的走出知府家宅,去找石守信和巨鹿知府这两个已经濒临崩溃的可怜人。
邹同走后。赵祯在大厅里走了两步,忽然一阵强烈的晕眩让他的身形不稳。两个伺候的宦官立刻将身子垫在皇帝的身后,放松全身的肌肉免得硌坏了皇帝,其余的宦官也轻轻地扶住皇帝,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
赵祯摇晃两下,努力地站直了身子,甩甩头,闭合两下眼睛,晕眩感这才如同潮水般退下。
“刚才的事情不必记入起居注。”赵祯坐定之后就朝站在角落里的经筵日讲官吩咐道。
一个面无表情的学士拱手应承道:“遵旨!”
赵祯的眼光落在桌案上的奏折上面,一股难以抑制的酸楚涌上心头,拿手抚摸着李常的报捷文书,抚摸着云峥霸气四溢的请战文书心中暗暗叹息:“朕的江山四海升平,内有能臣不懈于内,牧民有方,外有猛将威震四夷,旦有不臣手到擒来。
这样的家国天下正是帝王成就万世功业之时,而朕的身体却每况愈下,上苍啊,你对朕何其的不公也……”
“老天爷啊,你这是要活活的逼死我老石啊!”
石中信大口喝了一碗酸梅汤,瞅着树枝缝隙里的蓝天发出了今日不知道第几次的哀叹。
很想把自己灌醉来个一醉解千愁,可是自打离开大名府,石中信一口酒都没有喝过。
在大名府的时候,喝酒吃肉还能百无禁忌,好歹还有韩琦,文彦博这些大脑袋帮自己抗雷,天知道皇帝发什么疯,一纸诏令就把那些人全部留在大名府,偏偏指定自己统军随他北上去找辽国悍将耶律花塔为神卫军报仇,报仇这种事难道不该找狄青,或者云峥这种人吗?家里面弱小的挨揍了,难道不该找家里最彪悍的兄弟出头找回场子吗?为什么会派自己这样的一个胖子?
石中信拍拍自己的大肚腩,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能爬上战马,两百多斤重的身体,也不知道有没有一匹合适的战马能驮着自己去冲锋陷阵,从大名府到巨鹿区区三百里路程,自己已经换了五匹战马了,换来的是两条大腿内侧血肉模糊,这都是被马鞍子磨的,五匹战马也已经有四匹战马被废掉了,而第五匹战马分明是一头极为健壮的骡子。
每回看到自己的坐骑耳朵比别人的坐骑耳朵长出来一大截子石中信就想发火,想骂亲卫副将几句,瞅瞅自己肉山一样的身形还是无奈的闭上了嘴巴。
以前过日子是论年过得,现在过日子必须要论天来过来,神卫军都指挥使老姚也算是熟人了,平日里没少受他招待,青楼瓦肆里面杯来盏往的也曾热闹过一阵子,在青楼里面连襟兄弟都不知道当过多少次了,平日里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的兄弟盟誓也不是没说过,当初说这话的时候纯粹是为了占他便宜,老子快六十了,那家伙四十不到,即便是同日死了,自己也占了十好几年的便宜。
如今一想到姚度这家伙的脑袋破皮烂肉的被搁在京观的最顶上,石中信就极度的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占那些不值钱的便宜。
“娘的,还真是举头三尺有神明,一语成箴了,老姚,你他娘的在阴间莫要走的太远,哥哥我马上就要来了,结伴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石中信把碗里的酸梅汤倒了一半在地上,把剩下的眼睛一闭就一口喝完了。
“你死不了了!”邹同没好气的一屁股坐到石中信的面前,给自己倒了一大碗酸梅汤子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石中信蹭的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窜了起来,小狗一样的拉着邹同的袖子道:“我的好兄弟哎,酸梅汤子等会喝,好歹给哥哥我一个明白话啊,这会心里就像是油煎一样难过。难道说陛下不准备去定州了?谁这么有能耐,能劝的陛下回心转意?
哥哥我这就下令全军收拾行李,这就回东京去,现在天色还不算晚,最少还能走三五十里路,捧日军上前线的速度是慢了点,可是往回家跑,哥哥我敢说云峥麾下的骑兵都撵不上。
你放心,回到东京之后,不管谁劝的陛下回心转意,哥哥我都有大礼奉上,这就是救了我老石全家的性命啊,放心啊,你那一份也少不了,哥哥我在辽东淘换了不少好东西,回到东京就送到你侄子家里去。”
邹同撂下手里的空碗道:“陛下没打算回东京!”
“啊?”
石中信惨叫一声道:“难道还要去找那个耶律花塔的晦气?算了,我还是亲自去找陛下吧,告诉陛下捧日军已经打不了仗了,就是一个花架子,被陛下砍头,也好过坑了官家,坑了大宋江山。”
邹同第一次发现这个家伙似乎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这个家伙绝对不会眼看着官家往火坑里走而一言不发,就冲着这一点,把事情全部告诉他不算亏,只是这家伙的运气真是好到了极点,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有大脑袋跳出来替他顶缸。
不管是谁看到别人的运气比自己好多少都会生点气的,邹同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酸梅汤慢条斯理的喝着,等石中信跟头老驴一样的转圈子转的差不多了才慢慢地道。
“你运气好,用不着上战场了,云帅在雁门关外生擒了辽国的西京留守萧火儿,又把辽国的承旨林牙郭恒川逼进了绝境,战事再有几天就会全部结束,三十五万辽人能逃回去的就只有攻击宁武关的耶律达古的几万人,云帅听说神卫军的惨事之后,向陛下请战为我大宋战死的将士复仇,将亲自领兵前来定州,陛下有旨,命你接手巨鹿城防,咱们不往前走了,等云帅到了定州再做打算。”(未完待续)
ps:第一章,恭祝兄弟姐妹们紫气东来,运气爆棚,至少也要像石中信一样猪一样的活着,遇到事就有大脑袋顶缸,自己躲在后面发大财!
大宋的智慧 第三十九章恨一个人好痛!
石中信楞了好久,然后就爆发出一长串歇斯底里的大笑。在邹同担心他会笑死的时候,石中信渗人的大笑猛地停了下来。
冲着邹同拱拱手道:“公公慢走,本帅这就要擂鼓升帐,商议一下我军进入定州之后的应对之策。”
邹同莫名其妙的抱起自己的拂尘,瞅着大义凛然的石中信不明白这家伙搞什么鬼,刚才还对去定州视作鬼途,怎么转眼间就变得毫无畏惧了?还敢撵自己离开!这种事云峥做理所当然,他凭什么?正要出言讥讽几句,就听石中信小声道。
“老邹,买卖上门了。”
邹同挠挠后脑勺奇怪的道:“什么买卖?”
石中信嘿嘿笑道:“老云不管杀到哪里,哪里都是人头滚滚的,那些人头对他,以及他的部下基本上没用处啊,反正只要打完仗,他的部下陛下都会按照国朝最高规格赏赐的,兵部,户部也不会去他的军中点检人头,上一次他倒了一街道的腐烂人头已经把那些人吓着了,即便是御史也对京西军的战功丝毫不怀疑,只会找他们别的麻烦。
娘的,我们捧日军要是上报一点战功就难上加难,不管是户部,还是兵部,亦或是御史言官,不见到人头根本就不承认战功,即便是看到了人头还要查一下老子是不是在杀良冒功,老云有人头,我们有门路,总不能让将士们杀敌一场没有好处吧?
你家侄子自从被陛下赏赐了一个承局官之后。一年多没动弹了吧?你就那么一个当儿子养的亲侄子,难道不为他的前途打算一下?”
邹同奇怪的问道:“这是军功,和他一个户部承局小官有什么关系?八竿子都打不着。”
石中信反手就把自己腰间挂的一柄刀抽出来拍到邹同的手里道:“你家侄子见捧日军要出征。心忧国事,自己没机会上战场,特意献出了家传的宝刀托付军中猛士,希望他能用这柄宝刀为国杀敌。
战后一检点,死于这柄宝刀下的辽人不下三十人,斩下的敌军人头更是不计其数……你说说,这样丰厚的军功难道就和你侄子这个献刀人没关系?这他娘的是美谈啊!”
邹同的脸皮抽搐了好几下。总算是消化了石中信的这番话,把手里的刀子还给石中信说道:“此事我一无所知!”
石中信睁大了眼睛道:“小儿辈私下里的一片爱国心。告诉你干什么?告诉了还叫心意吗?那是钻营!”
邹同落荒而逃……
郭恒川挥刀斩开前面的荆棘,路越发的不好走了,为了不被天上的飞鹰发现自己的踪迹,辽军只在晚上行军。白天隐藏在山坳里,或者密林里面一动不动。
这已经是离开十八盘的第六天了,装干粮的口袋已经变得空荡荡的,无数的军卒饿的头昏眼花,走几步路就会吧唧一声倒在地上。
山里面能吃的东西几乎都被他们吃干净了,如今,能捉到一只山鼠运气就算是好到极点了。
刚开始的时候追击他们的还是京西军,从第四天开始,追击他们的就已经变成了本地的岢岚军。郭恒川发现了这一变化,想要回身去教训一下这些没用的宋军,可是全军上下肚子里没有食物。手脚酸软的提不起刀子,只能眼看着宋军站的远远地,用弩箭将好多饿的动不了的自家兄弟生生的射死,然后就欢呼着冲上来拿刀子割走他们的左耳朵……
仗打到了现在的模样,基本上已经烂掉了,郭恒川深深地陷入了懊悔之中。如果十八盘是一个彻底的绝地,或者宋军彻底的堵死了出路。近二十万想要活命的辽军,即便是不能突围,无论如何也能给宋军造成最惨痛的重创。
就是因为有活路,所以从上到下就没有人选择硬拼这条看似艰难,实际上最正确的活路。
何林,张巍,谭延寿这些外姓人统御的军队担心自己的部下成为郭恒川突围的牺牲品,在第一个晚上见战事不利,就带着部下脱离了辽军大队,率先走进了群山。
六天下来,郭恒川不管走到哪里都能看到辽军的尸体,整座大山都充满了尸体的腐臭气息。
张巍死了,何林死了,这是郭恒川收拢溃兵之后得到的消息,谭延寿不知所踪,这三个人统御的十万军队,就这样被有毒的粮食和无处不在的宋军给吞没了……
浑源河那里去不得了,郭恒川亲眼看到宋军的骑兵在平原上来回驰骋,一些想要偷偷溜下去的辽军被天上的飞鹰发现了,不大功夫就会有大队的骑兵冲过来,将那些零散的辽军在平原上追的无处躲无处藏,最后精疲力竭的倒在地上被战马踩成肉泥。
计算过那些骑兵出发的时间,郭恒川得出了一个结论,应州城应该已经陷落了。这些骑兵就是从哪里出来的。
想到这个可能之后郭恒川就有一种想要立刻死去的感觉,郭爱带着郭家的子侄辈的目标就是应州,此去必然会尸骨无存。
多等了一天之后,噩梦终于变成了现实,靠近浑源河边缘,一些大树被剥了皮,上面写着“郭恒川投降,否则斩你全族!“的标语,郭恒川甚至在一块大石头上看到了郭爱的首级……
破鼓万人捶!如今来搜山的不光是宋军,还有无数刚刚收割完庄稼的大宋边民,他们拿着叉子,拿着铡刀,拿着各种奇怪的东西漫山遍野的搜寻残余的辽人,听说抓到一个辽人就能领到一百文现钱!
郭恒川还听说,不论是谁只要能抓到他本人,赏金三百贯,前罪一笔勾销。
从那一刻起,郭恒川总觉得自己后面有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也是从那一刻起,他睡觉都需要睁着一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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