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智慧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孑与2
陈琳坐在下首,从憨牛手里接过一杯茶水也不喝,只是愣愣的看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峥终于写完了公文,封上火漆,交给憨牛要他立刻加派八百里加急送去京师,然后才瞅着陈琳道。
“这件事遮盖不住,但是不能让陛下知道,开局不利已经是我们失职了,如果让陛下因为此事心中再起波澜,太不值得了。”
陈琳吃了一惊道:“大帅已经知晓了?”
云峥眯缝着眼睛冷冷的道:“这是我的战场,任何风吹草动我都应该是第一时间知道。”
陈琳站起身长揖不起。
“算了,此事如果追究起来没有人能落好,算起来终归是我们的名声受损而已,也让没藏讹庞完成了他借刀杀人的计划,算他赢了一局,不过,从今往后,战场上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我云峥的声音。
宋辽西夏,三国间其实都是死敌,没有任何的苟且可能。现在和早年不同,那时候三国敌我之势尚未形成,多少还有苟且的余地,到了现在,早就没有首鼠两端的余地,一旦大战开始,死的最快的就是敌我不分的人,不止是我们会杀他,我们的敌人也同样会杀他,之所以这样做,就是给所有人留下一个干净的交战空间。”
陈琳道:“老夫失言,自然会向陛下请罪,如今事情已经出了,还请大帅火速发兵清楚委哥宁令,否则一旦他与萧打虎合兵一处,河曲城就危险了。”
云峥看了陈琳半晌,叹口气道:“梁辑本部的一万两千人已经出发了,只要委哥宁令还没有找到藏身之所,十日之后就会有军报传来。”
陈琳没想到云峥已经作出了反应,羞惭的拱拱手就要离去。
“此事虽然会解决,但是我的弹章依旧会递上去……”
陈琳再次拱手道:“理应如此!”
云峥等陈琳走了之后才对苏洵道:“一个个都是敢承担责任的,这种人其实最可怕,心中无所畏惧的干蠢事,最后还落一个好名声。
和这样的人比起来我更喜欢李常,知道自己擅长哪一方面,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碰自己不熟悉的领域。
唉,我只想安安稳稳的打一仗而已,怎么就这么多的麻烦?”
苏洵知道云峥在抱怨,也不答话,自顾自的处理多如牛毛的军报,不断地把一些重要的军报放在一边,自己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他觉得云峥实在是太闲了,大军将要出发,千头万绪的身为主帅与其将精力用在腹诽上,不如多干点实事。
在处理完大军密语之后,云峥小心的将密语封起来,交给了陈琳派来的密谍,伸伸懒腰,就走出了大帐。
一整天都没有走出军帐,走出来之后才发现天上彤云密布,大片的雪花从云层里落出来,也不知道下了多久,地上已经是白茫茫一片。
这是入冬之后的第一场雪,今年河东大旱,秋日的时候总共就下了两场雨,进入深秋之后还没下一场雪,往年这个时候,大雪至少已经下过两场了。
因为军帐本身就立在高处,轻易地能看见整个雁门关的形胜,如今,这座雄关已经被大雪笼罩住了,看起来模模糊糊的却多了另外一种迷蒙之美,主要是少了那些呼啦啦飘拂的旗子,雁门关就在一瞬间回归了远古。
在亲兵的围绕之下,云峥开始在大雪中监视自己的军营。
此时的军营静悄悄的,除了各个哨位上的军士之外,其余的军士都躲在自己的营房里烤火,淡蓝色的烟雾从烟囱里冒出来,不一会就被白雪给压制住了,形不成往日弥漫全城的威势。
石炭,雁门关附近就有石炭矿,以前的时候,因为石炭的炭气太重,稍微一不小心,人就会被炭气所伤,因此雁门关这里即便是有石炭,人们还是喜欢用木材烧成木炭来取暖。
云峥研究过雁门关附近的植被,距离雁门关和人群越远的山头,植被就越是茂盛,距离雁门关越近,就越发的荒芜,这就是几千年来人们不断砍伐的结果,如今,大家都用了石炭之后,才四五年的功夫,雁门关附近的山头上就长满了灌木。
军中取暖大多用的是鹰巢出产的铁炉子,这种铁炉子在这样的寒冷日子里显得格外金贵。
炉子上坐着一把大铁壶,壶里面捎着开水,水汽弥漫在屋子里,显得整间屋子非常的温暖。
有些军士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些黄豆放在炉盘上煨烤,随着豆子被噼里啪啦作响,笑闹着从炉子上抢黄豆吃。
“这些混蛋竟然偷吃马料!”
猴子准备一脚踹开房门去训斥那些军卒,却被云峥一把拉住,然后就看见大帅笑眯眯的沿着军营的边上走过去,并没有打搅那些难得因为大雪才有一日休闲的军卒。(未完待续)
ps:第一章
大宋的智慧 第二十一章 落后于时代的军队
委哥宁令的计谋获得了成功,郭恩残破的五块身体依旧被挂在军营门口,在初冬的寒气中被冻得硬邦邦的,随着大雪的降落,那五块身体又被白雪覆盖,像极了西北农家挂在家门口等待过年的冻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从宋人那里获得了六千担的粮食和大量的兵刃,右厢朝顺军司终于有了一点军营的样子。
即便是如此,大雪降临之后,依然给了这支军队非常严重的灾难,因为缺少冬衣,让委哥宁令只能带着大军缩在军营里瑟瑟抖。
萧打虎邀请右厢朝顺军司一起去攻打宋国的河曲城,还答应将这座城池送给委哥宁令作为立足之地。
这个承诺一度让委哥宁令欣喜若狂,如果真的能够攻下河曲城,右厢朝顺军司也就有了真正的活路,而不像那个已经死掉的宋人给出看似是一条活路,实际上是一条死的不能再死的道路。
对面的城池里只有六千人,委哥宁令知道这个情报之后,曾经在祖先的灵位前跪拜了整整半夜,衷心的感谢祖宗有灵,给了后人一条生路走。
河曲城的富庶委哥宁令早有耳闻,这座城池里面仅仅是存粮就有七十万担之多,更听说吗,这里储存了云峥北征所需要的所有军械,只要打下这座城池,他就能在最短的时间里重振右厢朝顺军司的声威,有朝一日也有了和没藏讹庞较量一下的根本力量。
六千宋军在他的眼中并不算什么,早在好水川的时候,面对十万宋军,自己和大哥李元昊也能在万军中隳突乎南北,纵横兮东西,韩琦,富弼皆是大宋一时之选的人才,在好水川一战中也难免战败,因此,他并没有将河曲城里的六千宋军放在眼里,反而认为这是云峥在军略安排上的一次巨大失误。
宋人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他们竟然真的认为自己可以为了活命而去投靠西夏的死敌吗?
大雪初晴,太阳照在雪地上,凛冽的寒风刺骨,脚下就是已经被冰封的黄河,昨夜已经派人试验过,几日来的寒风已经彻底的冻结了这座大河,放眼望去,河对岸的宋军竟然在在那里列阵了,而不是躲在高大的城墙后面瑟瑟抖。( 800)[ ]
委哥宁令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感受不到半点寒意,今日为了作战,他特意脱掉了自己的狐裘,铠甲底下只有薄薄的一层麻衣,即便是如此,他依旧觉得浑身烫。
萧打虎的军队还需要五日之后才能从西京赶过来,委哥宁令却一天都等不及了,越来越严寒的天气逼迫他必须早日攻下河曲城。
更何况,委哥宁令并不认为辽人会真心实意的来帮助自己,云峥是一头猛虎,那么萧打虎对他来说就是一头食人的恶狼,如果能在辽人抵达河曲城之前攻下城池,委哥宁令的名声将远播四海。
谭威站在黄河的对面,纳闷的瞅着黄河对面的西夏人,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万多西夏的残兵竟然敢打自己河曲城的主意,这样的挑战已经让他感到非常的陌生了。
河曲城兵锋最盛的时候也不过一万六千人,就是依靠这一万六千人,大军收复了神武城,收复了朔州,打的辽国南院大王萧打虎狼狈不堪,面对宋人的蚕食只能节节败退。
这些天以来,谭威早就把对面这支军队的来历和战力弄得非常清楚,这是一支被西夏人忘却的军队,不管是士气,还是装备,亦或是战力都已经彻底的丧失了。
在他知道委哥宁令杀死了郭恩之后,他就做好了接受大帅的将令过河踏平这支军队的准备,没想到自己还没有过去,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
瞅瞅自己脚上的新靴子,谭威今天不准备跑到冰面上去和西夏人打架,守在河边的三百四十架八牛弩足够把这些西夏人阻拦在黄河冰面上了。
亲兵很快在河边搭好了一座帐篷,谭威要亲兵将帐篷面对黄河的一面去掉,好方便他观察敌情。
最后一次瞅了一眼天上无聊的划着圈子乱飞的海东青,谭威钻进了这座小帐篷,一面烤着火,一面侧耳倾听黄河对面委哥宁令撕心裂肺的怒吼声。
“我们在滚钟口被囚禁了八年多,我们的亲人在黑山脚下受尽了奴役,他们本该是我大夏国最尊贵的一群人,如今,他们却不得不拿上鞭子去为没藏讹庞放牧牛羊!
没藏讹庞想要让借宋国的手杀掉我们,我呸!他是在做梦!宋狗想要我们投降,我呸!我堂堂的苍狼子孙,焉能受宋狗的折辱。
云峥不过是一介黄口孺子罢了,以为我们会乖乖地投降,却不知我右厢朝顺军司之名乃是先帝所赐,我们宁死也不会投降宋狗!
如今,我们面前的这座城池里,有我们需要的一切,里面只有六千宋狗把守。
苍狼的子孙们,只要我们夺下这座城池,右厢朝顺军司将再一次成为我大夏最强的军队,我们要亲手夺回我们被褫夺的荣耀。
现在,冲!”
西夏人的图腾是一个凶恶的母亲图像,一对巨大的**占据了图腾的一半,这代表着是母亲之神哺育了这片大地上的所有人。
母亲的脊背微微弯曲,似乎在托举着什么,一双肥厚的大脚踩在坚实的大地上,而一双手却似乎在护卫着什么,这就让人联想到了,顶天立地,含辛茹苦,忍辱负重的母亲。
图腾上母亲的面容极为凶恶,青面獠牙,似乎正在战斗,所以西夏武士在作战的时候就认为自己在和母亲一起奋勇作战,即便是死了,也不过是重新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死去的郭恩给委哥宁令带来了粮食和刀枪,却没有给他带去他们急需的冬衣和攻城器械,这是郭恩此人在这个事件中作对的唯一的一件事。
因此,带领大军出征的右厢朝顺军司副将张贺只能带着军卒抱着一捆捆的麦秸冲上了冰面,他们不但要冲锋,还要给后续的军卒铺出一条道路出来,否则,皮靴踩在光滑的冰面上吗,根本就无法做到迅的行军。
他们不是没有看到河对面的八牛弩,只是尽量的不去想,每一个人都稳稳的走在冰面上,希望能够冲垮宋人的黄河防线,接着冲垮宋人的河曲城防,最后获得一个简单的胜利,每一个人都希望八牛弩的粗大箭矢不要射在自己的身上。
右厢朝顺军司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谭威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一窝蜂的冲锋方式,至少在这两年间,再也没有见过那支军队胆敢举着简陋的盾牌就这样大咧咧的向自己的军队起冲锋。
以前那些这样干的军队不是全军覆没就是被密集的弩箭和火药弹彻底的打残,在见识过宋军密集的远距离打击之后,没有那一支军队会再一次使用这样的冲锋方式,一个都没有。
看到这样的冲锋方式,谭威才想起来,这是一支已经被囚禁了快十年的军队,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是无比陌生的存在。
一队队的斥候不断地回报,在五十里方圆之内唯有对面的这支右厢朝顺军司,天上的海东青也没有在茫茫的雪地上看到别的军队,因此,谭威瞅着那些海东青开始向下俯冲去捕捉雪地里的兔子的时候,也彻底的放下了心,只是吩咐城中的三千部下带着城里的民壮牢牢地守卫好城池,不用管黄河岸边的战事。
天下黄河九十九道弯,在河曲自然也拐了一个弯,这里水流平缓,因此只要进入冬季就会结冰,直到黄河下游桃花盛开的时候才会开河,那些庞大的冰块有时候会淤塞河道,变成恐怖的桃花汛。
有时候为了预防黄河下游遭到桃花循的伤害,朝廷会要求河曲城在这里将河面完全炸开,将大块的冰面变成小块的碎冰,这样的活计,谭威已经干了三个年头了。
郎坦之所会放心大胆的带着城里的大部分军卒离开这座重要的城关,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座城在冬日里几乎是不可攻克的,那些看似平坦的冰面,在火药弹的轰击下,很快就会变成吃人的巨口。
半渡而击的道理谭威自然是知道的,就在那些西夏人认为自己已经把对面的宋军吓傻的时候,裂帛一声响,三百多具八牛弩一起射,长长的弩枪就像是一堵会飞的墙,从黄河的这一边向冰面上狂奔了过去。
八牛弩是京西军最擅长的一种远程武器,军卒们射出了第一组箭矢之后,看都不看箭矢的去向,开始填装第二组箭矢。
辽人手上简陋的木盾在接触箭矢的第一时间就碎裂了,粗大的弩枪射穿了盾牌,射穿了军卒的身体,然后从军卒的身体里穿出来,接着在其他军卒的身体上消耗自己的动能。
趴下的军卒是幸运的,听着出怪叫的弩枪从自己的头上掠过,眼看着自己的同袍从一个鲜活的人变成了一堆碎肉,他只能狂叫一声,恨不能在冰面上挖一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大宋的智慧 第二十二章 丢失的十年
“河曲关附近的农田全部分给迁徙进来的农民,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原本,在河曲关附近也有农民,还有少量的小商人,他们的生活原本是平和的,但是三十万秦州流民的到来,将这里脆弱的生存关系完全搞乱了,这样做是得不偿失的。
新来的流民一无所有,短时间里根本就做不到自给自足,在这种情形下,他们不但不能为边军种植更多的粮食,反而会消耗河曲原住民的粮食,介甫兄,我很想知道朝中那些大佬是怎么想的?
他们是来帮助我北征的,还是前来拖我后腿的?”
云峥之所以阴阳怪气的说话,原因就是庞籍给自己送来了三十万赤贫的关中流民。
这几年关中的旱灾不断,加上沉重的赋税,导致关中有田地的百姓大量逃离,听说秦岭里面多得是流亡的野人,因为没有吃盐,常年躲藏在深山的缘故,浑身长满白毛的人也不在少数。
天知道庞籍是怎么把这些人从深山里找出来送到河曲来的。
王安石仰天长叹道:“人家说这都是我变法造的孽,于是顺理成章的送到了我的面前!”
“……”
“河曲关战事正烈,庞相他们确实失策了。”陈琳也是脸色发白,今日中午他看到了那些流民,状况之凄惨,几乎不忍卒睹。
“如今,大宋国内粮食最多的地方就是河曲……,这里的存粮几乎比东京南北两个仓库的存粮加起来还多,人家不送到这里送到那里去?
再者,云帅就要北征。在河曲存放这么多的粮食做什么?不如让这些流民们把他吃完,这就叫做就食!”
云峥拿指关节敲打着桌面面无表情的道:“庞相他们这是在给我下死命令呢,此战只能胜不能败,胜利了什么都有,失败了那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河曲?”
云峥回头看看担忧的陈琳道:“河曲关这些年威震河东。虽然只有六千本部兵马委哥宁令的两万残军想要攻陷那里依旧是在做梦。
等到梁楫的大军到来之后,就是委哥宁令全军覆没之时,所以啊,河曲关你不用担心,你只要多想想怎么安置这三十万流民才是正经,庞相下的好棋啊。不管我们多么的位高权重,要是把这三十万流民饿死了,千秋之下,我们定然逃不脱“民贼”二字。”
王安石忽然笑道:“既然他们说是我造的孽,那就由我来承担。云帅,卑职申请屯田月亮河。”
云峥怜悯的朝王安石道:“你如今孤身一人成不了事的。”
王安石仰天大笑道:“烂船还有三斤钉,云帅尽管北征,王安石就留在月亮河屯田了,等大帅北征胜利归来之时,下官也定能把这里打造成一个塞上江南!”
云峥见王安石的面孔红的厉害,知道这不是因为激动造成的,只要看他紧握的双拳。就知道这家伙这时候是多么的愤怒了。
“数九寒冬,那些人缺衣少食,如果在野地里多停留几天。说不得就会全部冻死,算了,如今也来不及盖房子了,就先委屈这些人挖一些窑洞先住下吧,等我的大军走了,再给他们把军营腾出来。人家派这些人来的目的就是逼迫我早日出征腾军营呢。”
政客的心是铁石做的,云峥总算是验证了这一点。所以他将已经完成的奏折丢进了火盆里,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他甚至能想象的到,只要自己的大军出来雁门关,李东楚的白马军立刻就会封锁城关,而姜哲守卫的宁武关,郎坦守卫的河曲关也同时会闭关锁国。
这一战就跟过河的卒子一般除了向前冲,绝对没有后退的余地,想要重回大宋,除非从大军拱卫的河北回去。
“梁辑回军之后,我们就立刻离开,只是白马军必须为我前驱,我手下的力量还是稍显薄弱一些,一旦陷入久战,我需要有一个补充兵员的后备军。”云峥瞅着陈琳慢慢地道。
陈琳第一次发现云峥的眼神是如此的阴森,想要驳斥,话在嘴里玩味了很久还是咽了下去,他很怀疑如果自己说不许李东楚的白马军出关的话,云峥很可能会当堂翻脸。
委哥宁令泪如雨下,嗓子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嘶吼声,一张原本还算清秀的脸如今扭曲成了一团,双手陷进河堤上的泥土里血迹斑斑。
三千最精锐的西夏勇士,用各种各样怪异的姿势仆倒在冰面上,原本光洁的冰面,如今被攻城弩厚厚的铺了一层,鲜血甚至来不及扩散,就被寒冷的北风凝固成了一团显得格外鲜艳。
张贺的嘴哆嗦了好久才道:“他们哪来这么多的八牛弩?”
这句话委哥宁令也想知道,在八九年前,宋军之中虽然也少不了八牛弩的存在,但是这种需要八个人才能运作的武器,在宋军中并不多,一来,八牛弩造价昂贵,二来这东西需要大量的人手去控制,因此在军中只能作为威慑性的武器存在,想普遍运用根本就不可能。
他们根本就无法理解倒是那个将作监这几年是如何改进这些超级武器的,因为多了棘轮这种装置,原本需要八个武士才能使用的武器,变成两个人就能轻松使用轻便武器。
也因为大宋拥有了草原之后,牛筋这种带着弹性的材料已经很容易就能得到,再加上木质黏合的弓臂逐渐被鹰巢生产的软钢代替,所以,在云峥的倡议下,大宋将这种珍贵的远程武器装备的到处都是,尤其是河曲这种重要的关隘里,更是八牛弩装备泛滥的灾区。
如今,宋军的单兵装备价值已经从庆历年间的三贯零四百文钱,上涨到了十一贯七百文,这些年因为厢军在被不断地裁撤,军队人数减少了六成,但是战力却比以前至少增长了三倍有余。
尤其是云峥麾下的京西军,装备之豪华更是冠绝大宋。
谭威等待了好久都没有等到西夏人的再一次进攻,见那些西夏人站在河堤上看着冰面上的尸体,走又不走的有些烦闷,眼见天色已晚,大军在城外宿营实在不是一个好事情,于是,就下令大军后队变作前队,带着八牛弩缓缓地退进了河曲城。
委哥宁令没有下令追击,当斥候禀告说宋军已经全部回城之后,就带着亲兵走上了冰面,从军卒的尸体上拔下一根攻城弩,回头问张贺:“你伯父当年就与云峥的部下交战过,你是唯一能够出滚钟口的右厢朝顺军司的人,你来告诉我,那时候他们也装备了这么些八牛弩吗?”
张贺茫然的道:“家叔父不曾提起,反而提起了一种叫做火药弹的武器,还说这种武器一旦使用,声如惊雷,落地如霹雳,人马触之皆碎。”
委哥宁令灿笑一声道:“看样子以我们的能力,还不足以让人家施展那种武器!没藏讹庞囚禁了我们十年,也让我们和战场脱节了十年,看样子这十年宋国的作战方式有了很大的改变,我们却什么都不知道。”
“大帅,我们还攻城吗?”张贺心中惴惴,不由得小声问道。
委哥宁令摇摇头道:“不用了,在我们还没有搞清楚宋军真正的战力之前,还是不要进攻的好。”
张贺黯然道:“留在军营中恐怕也是死路一条,大帅将宋使分尸之后,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如今天气逐渐转寒,不用宋人来攻打,我们在这样的天气里也活不了多久。”
委哥宁令命亲兵们将散落在河道上的攻城弩全部收集起来,自己军中也有八牛弩,但是缺少攻城弩,宋军虽然杀掉了三千悍卒,却也留下了非常多的武器,虽然取得这些武器的代价未免惨重了一些。
“我们已经接触过宋军了,那就不妨再接触一下契丹人,宋军这些年变化很大,却不知契丹人是不是也变得同样不可战胜?”
看着部下将一捆捆的弩矢抬进军帐,委哥宁令探手烤着火若有所思的对张贺道。
张贺不明白委哥宁令为什么会这样想,犹豫一下问道:“大帅,我们既然已经和宋军撕破了脸皮,就该和契丹人结成同盟才是,为何还要和契丹人翻脸,如果那样做的话,我们就会两面受敌。”
委哥宁令粗暴的打断张贺的话道:“我们本身就是敌人,谁告诉你我们一定要打击一方,再拉拢一方的?
你还没有看明白吗?不管是宋人,还是辽人,我们都没有和他们媾和的可能,虽然我们是为了大夏和契丹人之间的盟约出来作战的,但是,你看看,那些契丹人真的就把我们当做盟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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