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智慧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孑与2
紧接着一声炸雷在脑后响起,云峥被气流推得飞了起来,飞出去俩丈多远,重重的摔在地上,两只耳朵嗡嗡的在响,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大地似乎都在抖动,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飞快的钻到乘烟观外面的那座巨大香炉的根部,紧紧地抱着香炉,不断地有砖瓦落在身边,还有一些砸在香炉上,叮叮当当的乱响。
等到响声停止,云峥才谨慎的探出头去,准备看看火药爆炸之后的场景。
那座青云殿似乎已经消失了,透过黑烟和尘土只能看到几根柱子七扭八歪的倒在一边,肩膀上有一个断手,云峥赶紧扒拉掉,心里想,这一回不该还有活着的道士了吧?
“苍天有眼!”浑身尘土的陆翁颤微微地站起来,匍匐在地上向苍天表达自己最真诚的谢意,他此生永远也忘不掉那朵黑红色的火焰腾空而起的场面,整座大殿的顶棚在第一时间就被掀飞了,化作漫天的砖瓦暴雨落了下来,这不是人力能够做到的事情,只有天罚才有这样的威力。
残阳下,尘土散尽,青云殿原来的位置上青烟袅袅,侥幸活下来的小道士抱着脑袋在尘土中颤抖,他们的耳孔里正在不断地往外流血,地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他们的的身上没有丝毫的伤痕,但是七窍都在流血的惨状将这里渲染的如同人间地狱,冲击波也会杀人的。
跪拜的不止有陆翁,黄翁和郑翁,几乎所有看到这一幕的百姓都在膜拜,这是真正的神灵才能降下的惩罚,一时间,哀求雷公,电母饶命的人塞满了大街。
彭蠡先生几乎要昏死过去了,从云峥进入乘烟观,他就独自站在友人的阁楼上远远地看着乘烟观,心中同样充满了悲哀,当惊雷响起的时候,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友人的阁楼上都有飞过来的砖石砸穿了屋顶掉在地板上,惊魂未定之下,再看乘烟观的主殿,那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恢弘和壮观。
从不信鬼神的彭蠡先生第一次产生了想要拜谒鬼神的想法,但是他生生的止住了自己已经弯曲的膝盖,不让它继续往下落。他忽然想起了云峥对于他说过的大变故,难道这就是?
云峥走出乘烟观的那一幕他看到了,只是他刚刚离开,那里就遭受了天罚,彭蠡先生心里升起浓浓的疑问,难道说这一幕就是这家伙安排的?
云峥抖落了身上的尘土,头发上,脸上的泥土恐怕需要好好地洗一洗才能弄干净,甩着袖子回到了陆翁的身边,把老人家扶起来,一个个都跟土人一样,根本就看不成。
陆翁胡须上沾满了灰土,但是意兴飞扬,踢了还趴在地上的跪拜的孙子一脚大吼道:“给老夫拿酒来,天道昭彰,报应不爽,如此时刻怎能无酒?黄兄,郑兄,你我今日不醉不归!”
郑惟中,黄元海也不顾自=自己如何的狼狈哈哈大笑着要陆槐快点去找酒,不去别的地方喝,就坐在这里喝酒,看一眼乘烟观,喝一口酒,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
不打扰三个疯狂的老头,云二连蹦带跳的已经跑过来了,炮弹一样的冲进云峥的怀里,笑的咯咯的,云峥揉揉云二的脑袋,反手把他扔到自己的肩膀上,驮着她就往家里走,再不走,城门就关了,云家在城里可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住。
云峥回到了家,好好清洗了一下,美美的吃了一碗面条,就直接躺在床上睡觉,这些天如果说自己不紧张那是在骗人,苍耳他们已经打跑了三股子强盗,现在,应该没有道士,强盗翻墙进云家的院子了吧?
花娘也看到这一幕,不过她没有过来庆祝,而是立刻回到了灵犀阁,将云峥给她的两根竹管小心的塞进墙洞里,整个过程非常的温柔。
寒林师徒依然没有回来,现在用不着狙杀张吉了,但是官府的动向还是需要他们去打探。
云峥甜甜的睡着了,今夜或许会有很多人在嚎哭,也会有很多人在发问,或许还有很多人在拍手称快,更多的人却在想着如何在乘烟观修建一座新的雷公殿。
大宋的智慧 第八十二章断鸿的猜想
想要举行水陆道场,人数必须达到大衍之数,大衍之数五十,遁去了一,就成了四十九,也就是说当时大殿里原本该有五十人的,云峥跑了,所以被炸死的人就有四十九个,至于在外面执礼被大殿废墟埋掉的,还有那些被震死的人,就不知道有多少了,死了这么多声名卓著的道士,蜀中道家的声望在一瞬间不可避免的跌入了低谷。
判官鲁清源和知府刘之图到达乘烟观的时候看到断壁残垣以及遍地残尸的时候也不由得骇然色变,飞石最远坠落到两里地之外,巨大的梁柱被拦腰斩断,半截飞檐连着兽头被高高的架在大殿外的古柏上,五百余斤重的铜钟滚落到了山门前,铜钟上咬合铁链的钟纽缺失了半边,可以想象当时这口钟遭受了怎样的重击。
这不是人力所能达到的,这是天灾,或者天罚。
就在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将这样骇人的事件上报东京汴梁城的时候,成都的百姓已经帮助他们做了最完美的诠释。
一个猥琐的道士蹲在人群里,悲悯的宣了两声道号大哭道:“旱雷,旱雷降世啊,我乘烟观到底造了什么孽才会受到这样的惩罚?”
围观的百姓一个个带着奇怪的眼神看着老道蹲在地上痛苦地撕扯着头发,相互间给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就带着诡异的笑容离开道士……
“奶奶的,老子在成都城活了快三十年,头一回见到这么诡异的事情,一个大火球从太阳里面飞出来,晃晃悠悠的就掉进了乘烟观……”
一个粗壮的青皮双手环抱,一脸神秘的对旁边一个高大的读书人模样的汉子小声说话,可能是嗓门大习惯了,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话已经被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专门卖香烛的秘文阁掌柜一脸愁苦的给对面卖寿衣的掌柜诉苦:“娘哟,这日子没法过了,乘烟观都已经没有了。老子的香烛卖给鬼哟。”
卖寿衣的掌柜也是一脸的失望,远远地眺望着还在冒烟的乘烟观羡慕地说:“格老子,怎么死的都是道士,如果是云家的人死了四五十个,老子岂不是大大的发财?那些尸体都被旱雷给劈碎了,这下子侯仵作能大大地赚一笔了,光是缝合尸体的赏钱就不少赚啊。”
“杀千刀的话,还是少说,没见那些道士因为蒙骗人才被劈死了快一百个,雷公爷爷。电母奶奶。这会说不定还没走远。听到你的话之后再给你来一下子,你到阎王殿里赚钱去啊 ?”
断鸿站在人群里,听着他们喋喋不休的讨论着旱雷的神奇,一时间无所适从。很早以前,他是相信神灵存在的,但是不相信神灵会帮助人,因为他的母亲从小就祈求过几乎所有的神灵,也未能挽救一个小小世家的衰败。
现在,他忽然发现,那个神灵或许就在人间,如果自己的错觉是正确的话,那个神灵就该是那个梳着马尾巴的少年人。自己见识过他是如何玩弄人心的,断鸿不相信神灵在那个家伙最需要救援的时候就会分毫不差的过来救援,他又不是神灵最宠爱的私生子!
一遍又一遍的在火场搜寻蹊跷之处,乘烟观除了烟火气还有一点硫磺的味道,原来摆着雕像的地方如今成了一个大坑。至于三清雕像的脑袋在半里地之外找到了一尊,那是太上老君的,其余的两尊完全化成了飞灰。
铺地的方砖有些还存在,扫去上面的浮土,发现越是靠近大坑位置的方砖,碎裂的就越多,而大坑那里一块方砖都不存在……
如果是天罚,第一个被劈中的地方 就该是三清雕像才是,这就完全形成了一个悖论,假设雷公电母是存在的,那就说明神灵也是存在的,如果神灵是存在的,那么三清也就是真实存在的,难道说雷公电母这样的下位神,也敢冒犯道祖?
乘烟观在遭受天罚之前已经遭受了一次火厄,断鸿红很想找到那些修复大殿门窗还有给雕像涂金的工匠,找到了一些,但是另外一些人却从未见过,这就太可疑了,或许那些中人知道工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断鸿站在废墟堆里这样胡思乱想着……
“干活!”脾气很差的捕头一鞭子抽在断鸿身边漆黑的木头上,今天被知府训斥了一遍,捕头认为自己太无辜了,天罚这种事情,怎么也能怪罪到自己的无能上?
遭受不公正的待遇在断鸿身上并不罕见,不善言辞,家境贫寒,再加上他总是和捕头想的不一样,所以被派去做最脏最累的活计已经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断鸿张张嘴,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低头干活,从地上捡起一条大腿,放在竹筐里,这条大腿还没有找到主人,现在他的工作就是努力的把这这些残肢拼起来,然后再将埋到乱葬岗,其余道观的道士不肯接受这些人,认为他们是遭受了天谴的罪人,不该享受道门的丧礼,旱雷已经将他们的灵魂彻底的击碎,算不上尸解或者兵解,臭皮囊一具,不要也罢 !
断鸿知道成都府的好些道观都在最短的时间里换了观主,明明知道这才是那些人不愿意收留尸骸的主要原因,在他报告了捕头之后,得到的唯一指令就是:“闭上你的臭嘴!”
事情的构架断鸿已经猜出来一大半,他甚至已经确定了凶手,唯一搞不懂的就是云峥是怎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的,当时青云殿四分五裂的时候断鸿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从一开始 他就不相信云峥这样的人会束手就擒,龙门镇的事情告诉他,那个满脸笑容,说话细声细气的少年身体里藏着一头可怕的恶魔。
谁家少年在看到一箩筐人头之后还能喜笑颜开,不忘记自己的赌约?
说到赌约,断鸿就轻声的笑了一下,他的腰里如今缠着整整三贯钱,这就是自己在这次事件中唯一的收获,三文早餐钱,只隔了一个晚上就变成了三贯钱,这都要拜云峥所赐,如意赌坊盘口中赔率最高的“全身而退,”只有自己押了三文钱,虽然是千倍的赔率,却只有自己一个人押了这个盘口,成都城里最鲁莽的赌徒都没有在这个盘口上赌过一文钱。
想到官家的文告断鸿刚刚因为赢了钱升起的快意,很快的就消失了,七十三人死亡,九人重伤,轻伤者无数,这无论如何不是一个能让人开心的数字。
而最让断鸿感到伤心的却是最后的结论——天谴!
他认为这两个字是对捕快这个行当最大的侮辱,也是在侮辱天下人的灵智,但是想要断鸿找到根本原因,说出一个确实的依据来,他却束手无策。
陆翁在大宴宾客,来不及等到小重孙女的佳期就大宴宾客,任何人,哪怕是叫花子从家门口路过,都会被笑的像寿星老头一样的陆翁拉进家门去饱餐一顿流水席,同样大摆筵席还有黄家以及郑家,所这些天,大街上的乞丐都不见踪影。
陆家的声望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攀升到了极致,成了这次事件中最大的受益人,和善人家的匾额不但被知府送了回来,还专门登门致歉,黄郑两家的丝绸生意也重新获得了官府的采办,份额比起以前足足多了三成。
和陆家宾客盈门的场景比起来,云家就显得非常的幽静,云峥躺在一把躺椅上,高大的黄桷树在这里留下一大片浓荫,在树下午睡最惬意不过,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总有鸟屎从天而降,所以云二就抱着一根长竹竿子帮着哥哥轰赶那些鸟雀。
腊肉坐在小凳子上纳着鞋底子,大少爷很奇怪最讨厌穿街面上买来的好鞋子,偏偏喜欢穿自己的做的这种能分出左右脚的鞋子,虽说是少爷给的主意,腊肉还是非常的高兴,所以鞋底上就用麻线密密的纳了一遍。
云峥懒懒的伸出手,云二就立刻把一把小茶壶放在哥哥的手里,非常的乖巧,这一次,他算是真的对哥哥服气了。
老廖在前厅清点着各色的礼物,尤其是陆家送来了大批的嫁妆,全都装在红漆的盒子里,摆满了大厅,老廖带着丫鬟们清点,然后记账忙的不亦乐乎,刚刚清点完了陆家的贺礼,黄家,还有郑家的贺礼就相继到来了。
陆家送礼物的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悄悄地进了后院,看到懒猫一样窝在躺椅上的云峥,掩着嘴偷笑,年纪小的那个没有忍住,笑的大声了一点被云峥听见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嘿嘿的笑道:“说是过来送礼物的,怎么把人也送过来了?”
陆轻盈没好气的咬了一下手帕恨恨地说:“我只是来看着我的嫁妆。”
“都说新婚夫妇过门前一个月不宜见面,你一点都不遵守规矩,我很担心你出嫁的时候,被你堂兄弟背出门的时候你会笑出来。”
“也就是一个登徒子而已,真当自己是个宝贝了?哎呀,不说这些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告诉我好不好?”陆轻盈蹲在云峥身边腻声问道。
大宋的智慧 第八十三章女主人
成为一个女人的英雄,这是非常令人愉快的一件事,骄傲如陆轻盈也放下架子,乖巧的如同小猫一只,至于小虫,已经把云峥看的如同神一样高大,
“没办法,我这人就是这样,总是得到上天的庇佑,昨天在人家给我做水陆道场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梦里去了一趟天庭,遇到了雷公,电母扔了几把骰子,结果雷公赌输了,开始胡乱发脾气,我匆匆的醒来撒腿就跑,结果雷公就随便把乘烟观给炸了,火气也消了,刚才在我的梦里还邀约我再去赌几把。”
小虫听得眼睛瞪得溜圆,不断地摇晃着自家的小姐大声说:“小姐,小姐,我就说姑爷认识神仙,就像柳毅认识龙王一样,那个赤须龙不是也发大水淹了八百里吗?姑爷这回请雷公轰死了那些坏道士,雷公啊,小姐,姑爷啊,雷公真的是长着一个鸟头么?”
陆轻盈被小虫摇的左右摇摆,无奈的点点头,伸出右手在云峥的腿上狠狠地扭了一下说:“也罢,男人都是这个样子,有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对我们小女子说。”
云峥皮笑肉不笑的说:“算不得什么事情,小事一件,你嫁过来之后就知道咱家的底蕴有多么的厚重了,请雷公打雷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以后飞天遁地都不算难事。”
小虫更加的激动,把陆轻盈摇晃的就像风中的扶柳,她现在在希望的就是让小姐快点嫁过来,这样自己说不定也能见到神仙。
“呸,还是一副登徒子相。”陆轻盈说完,就拽着小虫离开,走了两步之后回首盈盈下拜道:“苦了你了。”
云峥笑的见牙不见眼,摇摆着手大气的说:“小事一件!”
陆轻盈走了,云二抱着竹竿子嘟囔道:“小事一件?命都差点没了,要是再来两件大事,还不知道你会成什么样子。嘴咧的能塞进去拳头。恶心!”
云大两脚就把云二打跑,然后又舒服的躺了下去,胜利者就该有这样的待遇,财色兼收本来就不算是什么神话,只要拼一下,就能够得到,桌子上放着老廖送过来的账本,这一次做的事情得到的收益,远远地超乎了自己的期望。
彭蠡先生不讲理啊,只给了一个月的假期。假期一结束就要穿上书院那件难看的衣服去上课。还要从最低级的班级开始学起。
从头学一遍。这不是问题,年龄太小就出人头地其实没有半点好处,除了让人家把你当做异类,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最后被当成猴子戏耍一下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明天就要接亲了,彭蠡先生早早的就去了陆家,鲁清源也去了陆家,送上全套的礼物,从大雁到五谷一样不差,为了加强云家人的气势,寒林老道在腊肉的百般哀求下换掉了自己的脏衣服,带着徒弟也跟着去了,主人家会将他们留在家里好好地招待。
云峥带着弟弟在家里没有等到试婚丫头的到来。很是失望,不过一想到那个试婚丫头很有可能就是小虫的时候,云峥就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糟糕。
云家说到底还是人少,大清早的出去接亲只有一小队人马,不说别人。走在最前面苍耳都觉得很丢人,因为陆家的接亲使节的车队都比云家的队伍雄壮的太多了。
真正不在乎的只有云家哥俩,云二怀里抱着一只大公鸡,鸡嘴被腊肉用绳子紧紧地捆上,要不然那只公鸡总是要叨一下云二才会罢休。
云峥没有换什么吉祥的衣服,更没有戴什么插了花的乌纱,承奉郎的官衣实在是太难看,绿了吧唧的像蛤蟆皮,云峥不希望自己还没有成亲,就浑身绿油油的。
陆家可谓宾客盈门,餐桌都已经摆到巷子里了,四邻乡亲都来祝贺,陆翁笑的开心,见到云峥骑着马过来,更加的开心,谁家老祖宗会去迎接新女婿,但是陆翁就这么做了。
云峥远远地跳下马给老人家施礼,陆翁牵着云峥的手呵呵笑着直接就进了门,那些拿着花杖想要打新郎的女眷面面相觑,手里的花杖怎么都落不下来。
接亲的速度快的惊人,云峥刚刚到了陆轻盈的绣楼下,陆翁就高声的吼了一嗓子:“轻盈孩儿,快下来,你夫君来接你了,赶紧走吧!”
陆槐,陆籍羞愧的几乎想要一头钻到地里去,老头回头恶狠狠地说:“滚到一边去,嫌老头子给你们丢人了?这么大的岁数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只要是好孩子就要抓住,一刻都不能放松,只要两个孩子过的和美,脸面算得了什么。
你陆槐当年不就是因为担心脸面放走了一个好孩子,到了现在还整天做一些酸不溜丢的诗来缅怀一下,如果你当年胆子再大一点,陆家还能多几个孩子,自己活得辛苦,就不要勉强自己的孩子,这就叫做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被老头子揭老底,陆槐红着一张脸只有躬身受教的份。
云峥张着大嘴在一边嘿嘿的笑,这实在是太有面子了,陆轻盈盖着盖头被她堂哥陆元背下了绣楼,一直送到云家的马车上,云二大笑着把公鸡塞给了陆元,还把公鸡嘴上的绳子也给解了下来,那只公鸡狠狠地在陆元的手背上啄了一下,陆元吃了一惊,手松了一下,那只公鸡就扑棱棱的飞到房顶上不下来。
陆翁在云二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然后就笑呵呵的对云峥说:“走吧,快走吧,莫要对不起我的孩儿,此生和她好好地过日子,老夫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有一口吃的,不要忘了给轻盈一口。”
云峥跪倒在地,给陆翁磕了三个头,这确实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头子,虽然未免执着了一些,但是这些都是个人的性格所致,改不过来。
小虫被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被送了过来,红扑扑的小脸上还挂着几滴泪珠,坐在后面的马车上嘤嘤的哭泣着向陆家的仆役告辞,她在这个家里已经生活了四年。
“你哭什么,我家的饭很好吃。”
“我不吃饭,我舍不得刘婶,还有花叔。”
“没关系,我家还有苍叔和廖叔,都是很好的人,我嫂子都没哭,你哭个什么劲。”
“小姐哭了,刚才在绣楼里已经哭过了……”
马车匆匆进了成都城,又匆匆的从城里出来,路过桃林的时候,陆轻盈吩咐马车停了下来,带着盖头从桃林里折了一只带着青桃子的桃树枝子抱在怀里,又坐回了马车。
花娘远远地看见云峥带着新娘子回来了,就立刻要老廖他们出来迎接主母,大概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云家,上了马车就打算离开。
云峥拉着马车的缰绳说:“我本来就没有几个朋友,五沟躲在豆沙寨,笑林又去了老鸦观,你要是再回到灵犀阁,我家里还有客人吗?”
“我的身份不好,别冲撞了家里的喜气。”花娘在说到成亲的时候神色就有些不自然。
云峥鄙夷的瞅了花娘一眼说:“原本家里的第一场婚礼该是给你准备的,腊肉给自己压金线的时候还帮着你一起压了,蜀锦也选了最好的,你自己磨磨蹭蹭怨得谁来?我家老翁尊说的太对了,见到好的就要立刻下手,脸面才是害人精。
另外,在我的面前千万不要说什么冲撞之类的屁话,九阳伤官这样的东西我都不怕,谁会在乎你的那些事情,一会你就当喜娘吧。”
花娘今天出奇的好说话,瞪了云峥一眼就进了家门。
人家新媳妇是要背进家门的,云峥自然也不能免俗,背着陆轻盈就进了家门,对于地上的火盆和马鞍子根本就无视,直接就到了大厅,众目睽睽之下就用秤杆子挑开了陆轻盈的盖头。
底下传来一片惊呼声,云峥这才发现今天的陆轻盈美的让人窒息,亏大了,本来应该在新房里自己慢慢看的,现在被他们抢了先。
云家没宾客,云峥也没有刻意的去请,彭蠡先生和鲁清源现在作为男方嘉宾正在陆家胡吃海塞, 蜀中的人似乎非常的欺生,自从上回因为浇水的事情和乡邻闹翻之后,云家越发的冷清。
陆家过来的喜娘瞅着空空荡荡的院子,吃惊的几乎合不拢嘴,她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情形,不守规矩的老祖宗,不守规矩的新娘子,再加上不守规矩的新郎官,这个婚礼就没办法再办下去了,只好放手随他们去折腾。
陆轻盈被掀掉盖头之后这才发现不是新房而是客厅,饶是她胆量很大,也不由得局促起来,不知道说什么,涨红的俏脸更加增添了几分颜色。
“轻盈,咱家的人都在这里,你以后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们都是共同经过罹难的人,只求在一起相持相扶的把这一生好好地过完,你是这个家女主人,也是唯一的女主人,云家算不得大,也算不得巨富,不过,从现在起,这个家你说了算。”
云峥刚刚说完,老廖就上前一步施礼道:“夫人,老奴姓廖,是府里的管家,这是咱家的进出账目,目前尚有结余四千三百贯。”说着话,就把账目恭敬的放在陆轻盈身边的桌子上。
腊肉吃力的拖过来一个大箱子对陆轻盈说:“夫人,这是咱家的田亩账册,还有内宅的花用,婢子不知道还有多少,都在这里了。”
老廖说话的时候陆轻盈还能保持住自己的气场,腊肉说话的时候,她就没办法继续高高在上,陆轻盈早就打听出来了,腊肉在云家向来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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