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智慧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孑与2
渡口上有船,不算大,却没有船桨,很有点野渡无人舟自横的味道,一条铁链横跨黄河,上面似乎刚刚被涂抹了油脂,想过河的人只要把绳子拴在一个铁环上,就能将船拉过黄河,设计的很合理,这样的一条铁链,当初也是费了无数的人工才拉起来的,青塘人需要的青盐,就是从这里运过来的,关系到民生,不管是西夏人还是青塘人都不会去故意破坏这里的任何设施,毕竟一个需要卖盐,一个需要买盐。
战争是暂时的,交易却是永恒的,因为有了利益,人们才会花大价钱在这里水流平缓的地方修建渡口,拉上铁链,也就有了这个著名的盐津渡。
黄河百害,唯富一套,在黄河刚刚进入黄土高原的时候,它依旧清澈,水量也不大,娟秀的就像是一个少女,不过当它劈开黄土高原,冲出峡谷之后,娟秀的少女就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泼妇,疯狂的蹂躏着中原大地,以至于东京汴梁的河堤需要修建的比城墙还要高。
浪里格作为第一组到达对岸的人。在船靠岸之后,就立刻骑上自己的马消失在河岸上,其余的还需要等待,直到浪里格确认对面已经安全之后才会继续前进。
有一个铁鹞子的好处就在这里可以谨慎的避开未知的很多危险。自从看到青塘人在地上挖坑设计西夏人之后,云峥就对憨厚的青塘人这句话有了新的认知。
云峥踏上对岸的土地,站在河堤上看到的第一个动物是一匹狼,一匹青狼,同一时间,狼也看到了云峥,于是就仰起脖子吼了一声,然后整个荒原上都是狼的嚎叫声。
对狼来说,这里的食物非常丰富,对天上的苍鹰来说也是如此。狼的眼珠子是红的,云峥很担心这头狼得了狂犬病,不过在看到那头青狼下到河滩里舔水,这才确定人家是吃饱了之后感觉有点渴,毕竟人肉是咸的。吃多了就会嘴巴干。
狂犬病的一个征兆就是怕水,既然不是狂犬病,云峥就果断的用强弩想要射杀这头狼,就要扣动机弩的时候,一个只有三根手指的手掌就盖在机弩上,不许云峥发动。
“狼吃尸体没错,要不然到了开春。很容易有瘟疫出现!”孙七指小声的对云峥说,俩个人眼看着这位荒原的清洁工喝饱了水之后,摇晃着肚皮走上了高坡,临走的时候还鄙视的瞅了云峥一眼。
“荒原上的狼难道就不怕人么?”
”为什么要怕?在这里人家才是主人,大军过处,即使没有死人。也会留下一些食物给狼,这样的过路费,党项人已经交了数百年了,我们这一次也要交。”
孙七指说完话,就去给套车。那些骡子很不听话,战马一个个喘着粗气刨着蹄子很兴奋,骡子这个天生的阉货却一个劲的往河滩里跑,被孙七指狠狠地抽了两鞭子之后终于老实了。
隗明用锥帽把自己遮掩的严严实实,带着丫鬟上了骡车之后就一言不发,葛秋烟自己也上了骡车,她的预感也不好。
如果说队伍里还有什么人兴致勃勃的话,就要算云峥和猴子以及憨牛了,三个人骑在马上,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不过随着车队的深入,三个人笑不出来了,先是看见一大堆人头,被随意的扔在地上,估计是角厮罗的书记官在清点完战功之后,就不要这些脑袋了。
青灰色的人头被风一吹,有的还会在地上翻滚两下,带着各种各样的表情看着云峥。虽然没了眼珠子,但是云峥觉得这些人头就是在看着自己。
憨牛强笑着从马上跳下来,一脚踢在一颗挡路的人头上,那颗人头嗖的一声就被踢飞了,蹦蹦跳跳的掉进了一个土坑。
云峥很想躲进骡车里,但是瞅瞅自己的部下,虽然一个个脸色铁青,有的已经在泛恶心,为了军队的成长,云峥还是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继续挺在马上。
越往前面走,尸体慢慢的就多了起来,不光是人的尸体,还有一些残破的战马尸体,孙七指说战马的尸体好多都被回收了,成了将士们的晚饭,云峥不明白那些人是怎么在战场上吃下那么多的马肉的。
浪里格从地平线上快马赶了过来对云峥说那座寨子已经被没藏讹庞烧的很干脆,什么都没有留下,不过他在前面发现了好大的一片无头尸体,那里也散落着很多的神臂弩的勾连机关,就是破损的厉害,也不知道能不能复原。
战场上的味道很清新,这是真的,尸体都被冻的像石头一样硬邦邦的,血迹也变成了黑色的冰块,狼的牙齿很厉害,在上面咬出无数条白森森的茬口,云峥命令部下必须尽快的收集这里的神臂弩部件,只要感觉像,就要全部收起来。
一柱香的功夫就收集了很多破烂,荒原上的狼已经在吼叫着催云峥这个无所事事的人赶紧滚蛋,打搅狼群吃饭是一种罪孽,云峥跳上战马,快速的领着人往山口走,孙七指从装羊的骡车上扔下来两只活羊,挥挥鞭子就跟上了大队。
云峥回头的时候,那两只羊正在荒原上狂奔,咩咩叫着呼唤着远去的车队,似乎想要追上大队,可惜作为被抛弃者,它们注定要被狼群吞噬。
云峥的定语下早了,只见骡车里飞出一个人来,一脚把云峥的一个部下踹下战马,拨转马头就向来路奔去,人还没到,手里的两把飞到就飞了出去,一头刚刚高高跃起打算咬住羊脖子的大青狼就哀嚎一声翻滚了出去。
孙七指的脸阴沉的厉害,不得不停下骡车,愤怒的看着那个跳出去的疯女人。
葛秋烟真的疯了,她竟然在试图救那两只羊,狼群不愿意放弃食物,或许是把葛秋烟也当做了食物,四五只青狼不断地在她的身边游走,脖颈上的长毛已经竖了起来,腰背半躬,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葛秋烟愚蠢的从马上跳了下来,战马嘶鸣一声就跑了,那个女人在抽出长剑的那一刻起,狼群的攻击也到来了。
等到云峥带着人驱散了狼群,葛秋烟抱着两只瑟瑟发抖的羊恶狠狠地盯着云峥说:“不许你抛弃我!”
一个比狼还要凶狠的女人竟然流着眼泪哀求自己不要抛弃她,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的武功不如你,我的手下也不一定有你的多,谁抛弃谁还很难说,葛秋烟是大宋鼎鼎大名的悍匪,官府对你的赏格不下千贯!如今我也被你们控制,现在说这样的话,未免可笑了一些,强者向弱者求援,这不是求生之道,你应该恳求高昙晟才对!”
云峥很不满意,这个女人打破了车队的节奏,尤其是在目前这样艰难的情形之下,或许那两头被抛弃的羊,让她联想到了自己,自哀自怜之下才会做出这样的疯狂举动来。
“极乐丹真的没有解药,没有啊!如果有我一定会拿给你,真的没有啊……”葛秋烟崩溃了,山坳里的平静生活和眼前的人间地狱形成了恐怖的对照,人是群居动物,当一支队伍里的所有人都对你疏远的时候,不安全的感觉就会大增。
云峥从马上跳下来,将葛秋烟的一条腿拽过来,拿小刀子挑开染血的亵裤,将烈酒浇在那道伤口上,这应该非常的疼,葛秋烟紧紧地抓住云峥的衣服紧张地说:“极乐丹没解药,你要相信我!”
云峥不说话,清洗完葛秋烟腿上的伤口之后,就难金疮药包好,让葛秋烟的丫鬟把她扶到马车上,这些人的话没地方去信,现在是艰难时刻,等到对她有利的时候,还是会出卖你没商量,同情心不是随便给人的。
既然葛秋烟上了马车还在盯着那两只羊看,云峥长叹一声,就让憨牛把羊扔上马车,不给狼了,真是不明白,着两只羊明天还是会杀掉成为晚餐,和现在送给狼有什么区别。
不同的恐怕只是葛秋烟的心境罢了,人心是难以测度的,而江湖人尤不可信!自己身上肩负着两百条性命,同情心只会成为伤害这两百条性命的诱因。
到了下午,喀罗川开始刮风,白色的碱土被风吹起来,落到嘴里非常的苦涩,荒原,战场,残尸,狼群,残破的军寨,再加上孙七指苍凉的歌声,让西北的大地变得苍凉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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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宋的智慧 第三十二章云大本事
“苍天苍唉——黄土黄——一辈子喝着黄泥汤唉……”
孙七指唱歌很好听,就是有点流氓,姑娘娃子洗澡你站山上干什么?不过云峥没时间理睬这些,他的骡车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零碎物件,好多东西上面都沾满了血,骡车里有小小的火盆,很暖和,结成冰的血很快就软化了,虽说不会像水那样流下来,但是在手里握的久了,两只手掌都被变得红艳艳的。
他不在乎这些,能拼出一个完整的神臂弩才是真的,零件凑齐了,可是该死的非标准制作,却很难难把这些零件安装到一个完好的弩架上。
制造出这样东西的工匠,在秦朝时期早就被砍头了,还能轮到他耀武扬威的在弩架上烙上自己的名字。这些人难道不晓得标准制造会减少损耗吗?零件互换是一个最起码的流程,没有一点大工业的认识。
看样子想要一个完好的神臂弩,还需要有很多的事情去做,青铜的望山,青铜的弩机,换成铁的就不成吗?云峥一边腹诽着该死的西夏工匠,一面拿着一把锉刀休整着这些小零件。
收集小工具是云峥上辈子就有的习惯,到了大宋更是如此,这一套专门用来制作铜器的锉刀,就是在青塘买的,硬度很高,就是样子很奇怪。
寒林骑着云峥的大青马听着马车里传出来的怪声音,摇着头笑了一下,半个时辰前他去看了云峥的工作进度,发现他真的拼出来了两架神臂弩,唯一的麻烦就是勾连机关七扭八歪的不成个样子,也不知道现在处理的怎么样了。
远途奔袭和刺客暗杀都是一击命中要害的法宝,也是寒林最擅长的一种作战方式,云峥知道刺杀小组由三个人组成最好,很明显寒林,浪里格和孙七指就是最好的人选。在进入西夏人的控制范围之后,他们三个人就要消失,不能和大队人马一起走,不留一招暗棋。云峥晚上的觉都睡不好。
自己也有弩箭,但是射距只有人家神臂弩的一半,短兵交接的时候很有用,到了远途刺杀就屁用不顶,云峥也有别的想法,只有用西夏人独有的神臂弩刺杀,才能造成最大限度的混乱,而且云峥也不打算让高昙晟见到寒林浪里格和孙七指。
经过云峥两天来的努力,神臂弩终于可以用了,在修改了青铜零件之后。云峥用烧红的铆钉,将这些勾连机关连接在了一起。经过浪里格的反复试验之后,三个人带着六匹马,背着神臂弩和必须的物资离开了车队,在他们离开之前。四个人在帐篷里商量了整整一夜。
西夏人的图腾很奇怪,一个青面獠牙的大脸底下是一对丰硕的*,这是一个线条化的母亲,双手后弯似乎背着自己的孩子,这是隗明公主在一块蓝布上绣出来的图案,现在它已经变成了插在车队上的旗子,这也是隗明公主皇室身份的象征。
河湟的地域辽阔。走了三天才走到有人烟的市集,见到最多的人却是彪悍的西夏武士,隗明公主简单的交谈了几句之后,就有骑兵护送着隗明来到了没藏讹庞的营地,能进入营地的只有隗明公主和云峥,其余的人都在军营外面等候。外面是一圈持刀的西夏骑兵,只要军帐里面传来命令,他们就会把这支队伍踏成齑粉。
如果说角厮罗的丹凤眼还能让人看出几分威严来,没藏讹庞那张清秀的脸,让云峥怎么也没有办法将他和冷酷无情的悍将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隗明公主的身份没有所有人想象的那样高。见到没藏讹庞也需要大礼拜见,在西夏,女子的只是附属于男人的财物而已。
这么漂亮的男人脑袋的中间却秃了好大一块,周边的头发却编成细密的小辫子,这是西夏人的标准发式,尤其是垂在耳朵边上的俩根辫子一定要显得有威仪,云峥觉得没藏讹庞现在就很有威仪。刚才被那些亲卫推推搡搡的,也被那些亲卫恶意的把全身摸了一个遍,更是被那些和西夏人没有区别的汉人刨根问底的把来龙去脉问了个仔细,这才能站在没藏讹庞的面前。
秃发阿孤那颗被石灰腌制过的脑袋就放在没藏讹庞的面前,他伸出一只洁白的手掌,屈指笃笃的敲着秃发阿孤的脑袋问云峥:“秃发阿孤是你杀掉的?”
“见识了大将军的威严,我很想说不是,可是这颗人头确实是我从他脖子上剁下来。”云峥苦笑着回答。
没藏讹庞笑了起来抬头看着云峥说:“角厮罗给了你什么样的承诺让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还敢来到西夏的地界?”
云峥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地图恭敬的捧给没藏讹庞,没藏讹庞拿小刀子扒拉开地图,瞅了一眼上面的路线图,晒笑道:“还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一条商道就足以让你忘记了死亡的恐怖,忘记了西夏人的威严。
现在告诉我你打算如何活命?送隗明公主回来这样的功绩还不足以让你活命,最多让你不受罪的死掉,你也看到了,钱财对我不起作用。”
云峥之前想的没错,西夏人不会容易的让自己活命的,想要活命就必须贡献出比生命更有价值的东西来。
“小人是厢军的将主,这一点大将军已经知晓了,您看了我们低微的战力就知道我们不是用来打仗的那种厢军……”
没藏讹庞笑道:“军队不打仗还能有别的用处?哦!我忘记了,你们另外的一个职责就是赚钱,莫非你和别的厢军不一样?”
“是的,大将军,小人带领的这支军队是专门的医官!就是专门负责在战场上救死护伤的,这也是小人胆敢进入西夏境内的原因。”
没藏讹庞愣了一下,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军队,大宋的军队他也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一支军队。
云峥不等没藏讹庞反应过来就拱手道:“小人之所以会来到西夏,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打算看看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样子的,您说的没错,大宋的厢军其实就是将主的奴仆,我不愿意把他们调教成敛财的工具,可是他们的战力又不可能调教成勇士,于是,小子就另辟蹊径,将他们调教成一支专门在战场上负责救死扶伤的军队。
据在下的研判得知,直接战死在战场上的军卒并不多,死亡人数最多的地方恰恰就是伤兵营,而负伤的那些军卒,也往往是战场上最勇猛的人,这样的人一旦得到很好地救护活过来,战力就会上浮一个等级,于是小子就遍访名医,特意制作了上等的金疮药,总结归纳出来一整套适合军队的卫生防疫管理条例,请大将军一观!”
云峥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手札放在没藏讹庞的面前。
没藏讹庞用敲过秃发阿孤脑袋的那只手又敲着手札盯着云峥问到:“你是宋人,这样的东西本帅听着都动心,你为何不上交给上司,而是送到本帅这里,是何道理?”
云峥皱着眉头无奈的说:“小人把这东西上交给了上司,上司只有一个评语,要我安守本分,莫要异想天开,小人又越级上奏,结果,就被派来开拓商道了,如果不是因为祖上还给我留下来了几个能打仗的家将,商队根本就到不了青塘!”
“宋人昏聩,本帅能理解,但是角厮罗乃是一代雄主,难道他对你的本事也无动于衷不成?休要说假话,胆敢蒙骗,本帅会让你后悔来到人间。"
没藏讹庞发怒的样子很恐怖,云峥甚至能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威严,觉得自己就像回到了豆沙寨,又被那头豹子盯上一般,全身往外冒着寒气。
强自收摄心神无奈的说:“我和董毡是好友,阿里骨不愿意,三番两次想要杀掉我,这就是为什么是我这个武力最弱的人杀掉了秃发阿孤,而不是房间里的别人,角厮罗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内斗,所以就勒令我必须亲自将秃发阿孤的人头送到大帅面前,我在想,他大概想借大帅的手杀掉我吧。”
没藏讹庞笑着摇摇头,打开手札看了起来,刚开始还带着一丝玩味的态度,到了最后,他的面容越来越郑重,连续看了两遍之后合上手札,对云峥说:“有本事的人才能活命,有本事的人才会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也只有有本事的人无论去了哪里都会受到尊敬,也只有有本事的人才会让人忘记他犯下的罪行。
现在,展示你的本事吧,伤兵营就在后面的土岗上,你到底能让我尊敬,还是让我砍头,就看你的本事了。”
云峥骄傲的点点头,笑着对没藏讹庞说:“大帅,我需要热水,需要干净的麻布,需要一些帮手,还需要一处向阳背风的地方重新安置伤兵营,现在我不用看就知道,伤兵营里肮脏的根本就进不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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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大宋的智慧 第三十三章屠夫医生
人其实因为有用才会被人家利用,因为有利用的价值在会被别人重视,重视之后,你就有了可以闪转腾挪的的空间,直到为自己打下一片天空。
云峥的卫生防疫条例对西夏人来说就是一个笑话,那个条例里面的第一条就是做好各人的卫生,云峥看了一样脏乎乎的西夏人,觉得没藏讹庞的算盘打错了。
向阳坡上清理出一块空地,铺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石灰,简易的房子搭起来之后云峥就开始接收伤兵,战争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该死的军卒已经死光了,轻伤的也已经复原了,留在伤兵营里等死的这些人,都是能救回来,但是很费劲的那种。
甲子营的军士早就被云峥训练过了,知道那种人能救活,那种人救活之后也会是残疾,那些伤口已经发炎的那种,云峥没心思帮他消炎,唯一的做法,就是锯掉,反正能把人救活,至于能不能上战场谁去管。
“这种已经发青变黑的手指,已经没有救治的必要了,这是被冻伤的,也就是说,这四根手指都要锯掉他才能活下来,现在是寒冬,伤口不讨容易感染,如果溃烂化脓,就要锯掉整只手,甚至是整只胳膊。
您再看看,这个伤患,他的伤口看起来很大,很恐怖,但是却不致命,只需要把已经长好的皮肉切开,露出新鲜的血肉,再用丝线缝合在一起,不出一个月他又会是一条好汉。
这一位的伤口看似愈合了,为什么还不能行走?原因是当初处理伤口的时候没有处理干净,表皮长好了,皮肤下面却在化脓,这是一定要切开重新清洗的,要不然他这辈子就不要想走路了,甚至疼痛会追随他一生。
军队是一个集合体,人数多。所以必须要讲究个人的卫生,都说病从口入,这句话一点都不假,为什么军队里总有疫病发生?原因就是一个个太不讲究了。佛家说一滴水里有十万生灵,这话我以前就当他们是在胡说,后来发现,这是对的,您或许不知道,借助一种名叫显微镜的东西,您就会看到一滴水里确实有不只是万条极度微小的小虫,一些特定的小虫就是疫病之源。
大帅不必怀疑,如果您能找来最通明的硬玉,我们叫做水晶。通过高手匠人仔细打磨之后,您就能看到这些,这才是我最重要的发现,可惜啊,被人家称之为胡说。”
没藏讹庞和云峥游走在新的伤兵营里。对于面前的这个营地,没藏讹庞充满了好奇心,这里给他最大的印象就是干净,非常的干净,根本就不像是污秽满地的伤兵营。
能不能治好病,没藏讹庞现在不下定语,但是被治理的井井有条的伤兵营。就算是元昊来了,也不得不称赞一声管事的好本事。
伤病的精神面貌首先就不一样,不像先前在伤兵营的时候听天由命,营地里充斥着浓郁的药草气息,有些士兵被清洗干净之后抬进一间彻底用白灰粉刷过的房间里,然后会有一个人过来。在他的颈侧按压片刻,那个军士就会昏过去,然后被绑在一张铁床上,被两个手持大锯的壮汉,或者将腿锯下来。或者将手锯下来,而后伤口的位置会被烙铁将血脉烫到闭合,过程非常的短,伤兵甚至来不及多喊叫几声,就完成了整个过程。
“您麾下的将士体质都非常的好,以前在宋地,很多的军士从铁床上熬不下来,直接就死在那上面了,这也是在下被人诟病的原因。”
云峥陪着没藏讹庞看完了一例手术,就邀请他去病房里看看,病房里出奇的暖和,没藏讹庞脱掉了裘衣,用党项话和几个半靠在床上的伤兵交谈了几句,而后回头对云峥说:“确实不错,他们说自己感觉很好,尤其是食物。”
云峥呵呵的笑道:“这是必然的,伤患的食物和常人的食物当然有很大的不同,只可惜鸡蛋少了一些,否则这些人的身体会恢复的更快。”
“你做事很大气,这有别于一般的宋人,说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会尽心的为宋国的仇敌治疗伤患?”没藏讹庞心里依旧没有底,有些事情必须要问清楚。
云峥低下头想了好一阵子才多没藏讹庞说:“我其实很不明白,为什么这片土地上的人要互相攻伐,契丹人天生就是放牧的,宋人天生就是种地的,西夏人一半种地,一半放牧,老天有这样的安排其实很不错,银州那里湖泊众多,水网密布堪称鱼米之乡,人间天堂,你们却不知道好好地打理那里,却骑上马去攻伐出一片自己不要的荒蛮之地。
西夏人只要把银夏二州治理好自然能够物阜民丰,你们不知道好好地治理自己的内地,却想着依靠武力去抢夺,抢夺来的财富只能富裕一时,不能长久的指望,这个世道其实都是在不停地流转的,等到你们无法依靠武力抢夺的时候,你们的灾难也就降临了,我认为这就是你们马背上的民族兴也勃焉,亡也忽焉的原因所在。
我与其说是一个官员,不如说我是一个医者,医者父母心,不管受伤的人是宋人,还是西夏人,或者是一个野人,在我的眼中都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如今我是一朵飘萍,走到哪里就在那里治病救人,无论如何,治病救人不会有错。”
没藏讹庞似乎说到了云峥的伤心处,他朝没藏讹庞拱拱手,就向那间最大的简易药房走去,腰板挺得也不如初次见没藏讹庞时那样的挺拔,带着一股子落寞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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