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策繁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暖笑无殇
落座没一会儿,就有小厮端着上好的茶点上来了,极品的雪山云雾,即便是燕家,如今怕也是没有这么好的云雾了。
目光落在颜枫身上,看着他一席紫色华服举止间隐隐流光溢彩,想来绸缎面料亦是上品,听闻某个小国皇室御用锦缎便是这般的华服……
燕兆修拨弄着手中佛珠,看着颜枫端着茶杯、在窗外微光下晶莹玉润般的指尖,那是一双保养得宜的手,他看着那双手出声问道,“楼主唤燕某前来,所为何事”
“嗯”目光从茶杯之后轻轻抬起,颜枫挑眉,浅笑,笑意带着他特有的风流,“不是燕二少千里迢迢来了本楼主的藏书楼要买卖消息么如今,怎么变成了……我唤您前来了”
“我是来了这藏书楼不假,但明人不说暗话,难道每一个失望而归的客人,楼主都要在那候着然后一起喝一杯茶么雪山云雾……可经不起这么败。”燕兆修意有所指地示意了一下面前的茶水,转动着佛珠的手微微搁下,另一只执起茶杯,茶杯看着极薄,可是滚烫的茶水入杯,杯体却自是温润而已,并不烫手。
燕兆修目光一凝,重新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杯子,玉白杯体,却看不出什么稀罕的地方。
“呵呵……”颜枫却是并不在意燕兆修的打量,格外轻松自在地靠着椅背,眼神带着侵略性,“您燕家二少能和普通客人相提并论么既然是谈生意,自然是价高者得,若旁人能有燕家财力,我颜枫日日在那候着又如何或者……要我亲自代替那掌柜坐那,也是成的。”
燕兆修摇摇头,抬头注视着颜枫的眼睛,肯定说道,“你不会。”
即便颜枫口中说着唯利是图的话,戏谑的眼底却是清明一片,这种人,最是不为名利所累……不然,不会名满天下的藏书楼说放手就放手。
所以,他今日侯在那里,绝对不是看在燕家的财势之上。
如此被肯定地戳破,颜枫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本就是戏谑玩笑话,若是燕兆修信了才怪。他笑了笑,换了副很认真的表情,解释道,“你知道的,我们家言希和南宫府那位大小姐甚是要好,而南宫府和你们家小公主又甚是要好,左右关起门来也就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自然是要本楼主亲自招待的。”
理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但是——以为他是鲸落那个傻丫头么
言希和颜枫都是什么样的人说白了,就是冷心冷情的人,除了他们自己如同护仔的老母鸡一般呵护起来的人,旁人的生死与他们何干
他们呵护起来的人,南宫凰算一个,可燕鲸落却不算了,更何况,还是又远了一层的自己燕兆修。
这一点,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即便因着鲸落似乎和言希有了那么点关系,可这点关
316 凯旋(二更)
即便颜枫已经自认为已经倾尽全力地明示暗示了,觉得即便是再傻的二愣子也该听出自己的弦外之音了,可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燕兆修似乎并没有接收到颜枫自认为格外明显的暗示,他幽幽叹了口气,终究是放下了茶杯,那口气,绵长、无奈,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的方寸之间,目光空灵,仿佛透过眼前案几看进多年前的故事里。
那故事,微甜,带着血的腥味,于许多年之后的午夜梦回里,带着历史泛黄的霉尘味道。
以至于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对待这个往事、对待这个旧人,到底是何种情感亦或只是自己最初的一点求而不得的执念。
他神情恹恹地站起身,终是什么都没说,在颜枫的瞠目结舌里,拱手,说道,“今日,多有叨扰之处,告辞了。”
说罢,竟是转身径自离开,徒留颜枫准备了满腹说辞,甚至是故作而言他的台词,竟是半点没用上!
……
颜枫不可置信地看着门口,尚在微微晃动地门帘昭示着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这个二愣子找人的时候有离开的时候这么干脆的话,言希早就成燕家二少夫人了!
活该这么多年没找着人!颜枫气呼呼地起身,搁下茶杯就走,丝毫不心疼价值连城的极品雪山云雾,带着他几乎不离身的酒壶就往楼中内院楼中而去。
……
而在遥远的极寒之地、雪域之巅,尚且不知道颜枫为了自己已然暗中操了许多年的心的言希,还在风云回廊里吃着点心晒着久违的太阳。
点心还是会送来,隔个两三日,可见下药之人对此很是精通,既能让他们体内保持不间断的药效,又能不动声色不被察觉,如此药效,少得几乎没有什么作用,只是令人困乏倦怠罢了,只要不动用武功,便丝毫察觉不出。
而他们在这院子里,显而易见,即便会武也该是避嫌的,哪里还会堂而皇之的耍把戏
卖艺么
药,还在继续下着,那位夫人还是热情好客得很,眼瞅着近日来阴雨连绵,又亲自带着人送来了新棉被,还顺带带了一人两套换洗衣裳。
总之,处处周到地让言希他们一度忘了自己是囚犯,只以为自己其实是座上宾。
对此,言希接受地诚惶诚恐,实在推拒不了才千恩万谢地受了,之后言语之间也是一遍遍地道着谢,仿佛受宠若惊的模样。
和风细雨、日色温软地反复岁月静好,渐渐的,言希眉眼之间愁云散尽,在这院子里乐呵呵地过着日子,即便是阶下囚还是没有出入院子的自由,但终究什么都不缺,便也似乎不急着离开的模样了。
就这样,似乎打着太极的模样。
只等着谁先露出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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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盛京城,终于在年节前两日的时候,迎回了大捷凯旋的将士们。
整个盛京城家家户户门口都挂起了红灯笼,热闹的街道更是张灯结彩、御林军们充当了花童,提前花了两日的时间,才将几条街道挂上了彩色绸缎花。
冰雪覆盖下的盛京城,突然之间宛若春风忽起,热热闹闹起来了,百姓们一大早晨曦未起天色昏暗的时候就翘首以盼,等待的队伍从城门口一路排开,排到了皇城势力范围之外。
再里面,便是进不去了。
即便如此,为了维护治安,御林军们也早早地在各路段站起了岗,几乎是五步一人,长枪横档,谨防百姓们推搡将人
317 请出牌位(一更)
南宫凰的混不吝,打小就是谁都治不好。
也没人真的舍得治她。
但南宫凰性子野、对母亲却是极好,平日里但凡南宫夫人虎了脸她便老实一小段时间,是以,实在没办法的时候,老侯爷便只能搬了自家儿媳妇出来。
而如今日这般,却是第一回。
大堂里,檀香袅袅,氤氲的雾气里,跪着的少女眉眼如画,微低着头不曾言语,司竹、一舟等人跪在南宫凰身后,一字儿排开,想要求情的话到了嘴边终究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们一进南宫府后门,就被等在那里的忠叔给带来了这里,风尘仆仆的,连个梳洗的时间都没有,一进来看到这阵仗,老侯爷拄着龙首拐杖,背对着门口面对牌位站着,南宫凰当下肃了脸,一声不吭上前几步,老老实实跪着了。
“三年前,你说要走,即便我如何不愿意,但最终我还是同意了。”静默之中,背对着所有人的老侯爷沉声说道,声音寒凉、沉重,宛若沧桑历尽般,透着倦意,“可彼时我便告知于你,无论何时、何事、何地、何境遇,须要记得,自己是南宫家唯一仅剩的血脉。”
声音沉重,他似乎仰面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三年里,你音讯全无,除了那一颗如今还在我院子里的草,便是只字片语都不曾有捎回来!清远一次次地来,你却瞒我瞒地紧……若非那一次大相国寺,怕是你如今还瞒着我!我知你素来报喜不报忧,想来这三年你也艰难,即便同我说了我也终究是老头子一个,也帮不上什么忙,顶多便是在旁干着急罢了……”
南宫凰跪着,沉默不语。
忠叔在边上看着干着急,这个时候但凡大小姐说一句软话,这事儿便也过去了,左右大小姐也是安全地回来了,彼时也是老侯爷同意了才走的,侯爷就是气不过大小姐这一去数月半点音讯全无、自个儿在府中既要担心外面的大小姐的安危,又要担心后院这个“大小姐”会不会被识破,于是日日夜夜幽思多虑,是以才大动干戈罢了。
只是往日格外机灵有眼色的南宫凰此时却是半点机灵劲儿都没有,就这么呆呆跪着,半低着头,发丝因着奔波有些散乱,鬓角的发丝垂落,遮住了她微阖的眼,有些神色莫名的。
唯独跪着的身姿依旧笔直,宛若骨血里的骄傲。
沉默。气氛沉凝,令人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夫人的牌位摆在哪里,导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说一句劝慰的话,祖孙俩却都是犟脾气的人,谁都不愿说一句软话。
老侯爷背对着所有人,身形有些佝偻,因着背后少女无言的沉默,龙首拐杖敲着地面,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气愤,“南宫凰!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我如何下去见你母亲说我将她的女儿丢了你要我如何对着你父亲交代你要我如何向南宫家列祖列宗交代说我不曾保护好南宫家最后的一点血脉”
“南宫凰!我一生戎马,功名赫赫足以光宗耀祖,如今,你却是要我晚节不保么!”
他从未连名带姓地唤她,今日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直呼其名,可见心中气愤。这些日子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不知道她在哪里,一舟自给了她便从未对自己汇报过她的消息。皇帝疑心病重,即便派了太医来还是不相信,是以南宫府只能府门大开“迎接”各方眼线,其中危机忐
318 授权(二更)
老侯爷这才看着南宫凰,朗朗说道,“我南宫一族,征战沙场而不败的神话,来自于一支队伍,名唤黑鹰骑。这你知道。而黑鹰骑的主人,便是南宫家家主,这你也该知道。”
他见南宫凰点了头,才说道,“而你不知道的是,这一代黑鹰骑的主人,是你,南宫凰。”
这一代黑鹰骑的主人,是你南宫凰。
檀香袅袅里,掷地有声的一句话,情绪依旧平稳,仿佛只是阐述一个事实一般的简单。
落在南宫凰耳中,却宛若雷霆风暴劈开苍茫大地,落下骇然巨锤。
每一个字她都听见了,却独独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这些字组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茫然地抬头,却见老侯爷已然双手举着一舟的佩剑递了过来。
一舟的佩剑她自然见过,通体黑色,比之寻常的剑还大上许多,却也显得有些钝重,在一舟手中却真真是一把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的好剑,可见一舟实力强悍。
她看着这剑,却没有接。
老侯爷抽出佩剑,摩挲着说道,“这把剑,是黑鹰骑历代首领的剑,代表着无上的荣耀与使命,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他说着,看向边上情绪隐隐有些激动的一舟——这位年轻人,像极了他的父亲。
忠诚、可靠、勇敢、无畏。
眉眼俊朗一片清明,他极是喜欢这个年轻人,今日有心还他一个最慎重地认主仪式。他看着虽然狐疑却没有出声询问的南宫凰,继续解释道,“这把剑鞘,是南宫府家主、黑鹰骑主子的身份象征。红宝石,是你南宫凰的。”
“南宫凰,你才是这一代南宫家族的继承人,即便你父亲再次续娶生儿育女,即便再生一个儿子,这一点都不会改变。”他认真地看着南宫凰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眼睛,忽而微笑,带着终于说完而有些如释重负的轻松感,说道,“即便你母亲还在,并为你生下了一位弟弟,这一点也不会改变。这把红宝石剑鞘,就是属于你的,这一点,在你出生时就已经决定。”
……
这天下,从未有过女子接掌家族的先例,何况是武将世家南宫家族
对面一派霁月风光的老人,和方才最初回府所见时相比,少了一份沉重,反倒如释重负了。
而这份沉重,却因着几句话,全盘推到了她的肩上。
檀香袅袅里,身旁很多时候都格外沉稳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年轻人明显呼吸都急促了,一舟……从未如此情绪外露过。
南宫凰转身看向一舟,“你……”
南宫凰才一个字出口,一舟霍然抬头,几步走到南宫凰跟前,噗通一声跪了,结结实实的,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沉闷而响亮,南宫凰皱皱眉,刚要拉他起来,便听他一字一句格外清晰地说道,“现任,黑鹰骑首领一舟,见过主子!”
……
原来,皇帝寻寻觅觅而不得的黑鹰骑,一直都在盛京城堂而皇之地出入。
原来,整个南宫家早就已经交到了自己手中而不自知。
原来……
太多不曾设想、也不敢设想的事情,竟在她不知不觉间,已然有人将道路铺设完毕……
只是她不懂。
“为什么……”抬起头问道,她不懂,偌大家族庞然大物怎么能够交到自己手中,甚至,彼时楚兰轩和自己
319 “南宫凰”(一更)
南宫夫人的牌位是她亲手捧回祠堂的,那牌位在手中重若千钧。
祖父最后拄着拐杖离开的背影,微微佝偻,这个年过半百历经沉浮的老人,这些年经历的大风大浪都是她这个不肖子孙带来的。
祖父说得语焉不详,她却也拼凑出了一个大概,一舟的父亲她不认识,可是黑鹰骑首领她却是知道的,那个长着黑胡子的铁血汉子,笑起来很是豪爽,自己人生里的第一杯酒便是他教的,自己辛辣地连连咳嗽,他便在边上哈哈大笑着。
他素来跟着祖父同进同出,一直到随后几年边境战事频起,他才去了战场相助于父亲,却在战场上为了救父亲而身亡……
只是不曾想,他竟是一舟的父亲。
祠堂门口的两棵巨大银杏树在冬季多了几分庄重与肃穆,她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需要祖父和父母做下这般的决定,但一定和母亲有很大的关系。
若是往日不知道母亲身份还好,如今既知道了,想来,这是母亲预知将来上官家绝不会善罢甘休为自己的孩子寻求一份最坚实的后盾吧。
母亲……
那位女子与自己相处的年岁并不多,她大多数时间都同父亲在封地,而自己大多数时间却在盛京,封地苦寒条件恶劣,自己去了没多久就吵着要回。如若知道……如若知道来日无多,想来即便是再苦寒之地,她也日日留在那儿。
即便如此,母亲给自己的印象却极为深刻。
那个女子,高贵华丽、即便穿着普通的长裙布衣,却也掩不住的风华气度,相比之下,盛京城那些贵妇故作姿态的端庄便显得有些东施效颦罢了。
母亲从不谈身世来历,只说是无家可归的孤儿,因着略懂药理,是以在某小镇给大夫做帮手,那日进山采药遇到了不小心失足坠落的祖父拼死救了,祖父感念将她带回府中,谁知道父亲竟对其一见钟情,是以,八抬大轿娶了做南宫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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