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明末当土豪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武昌鱼
吴为见杨承祖兀自拿着那面盾牌,想起他刚才所问问题,解释道:“这盾牌虽轻,但防护力不错,这透明材料也是海外所产,具体制法我也不大清楚。”说着拿起一把长枪向杨承祖猛刺过去,杨承祖一惊,下意识用盾牌格挡,只见枪尖刺在盾牌上竟被死死挡住,盾牌略一晃动枪尖竟滑开了。三人看时,只见盾牌上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白印,用衣袖擦拭一下几乎消失不见。三人又自行试验了一番,果然长枪对这盾牌几乎完全没有办法。王龙不服气,用刚到手的宝刀用力斫下,这回倒是砍破了一个小口,但整面盾牌仍然保持完整,并没有丧失防御力,这一点不同于普通盾牌,后者一但被破坏,躲藏其后的士兵立时就有性命之忧。杨承祖举起盾牌,左看右看,甚是满意。也难怪众人惊奇,这盾牌防御力超强,难得的是还这般轻便,重量跟骑兵用的小盾差不多,防御面积却比得上重装步兵用的拒马大盾,这样一面性能优异的盾牌在战场上的作用不亚于一件神兵利器。
杨承祖左手持盾牌,右手拿起一把刀胚,比划着动作,口中念念有词:“敌人朝我这般砍来,我左手一挡,右手就是一刀。”说着右手作了一个斜向上的砍劈动作,接着道:“就是戴着锁甲这一刀下去也得砍断了,嘿嘿,一颗首级到手!”罗汝才和王龙都笑。吴为暗道:“这几个货肯定都在战场上杀过人,武艺都这般好,看来我也得学点招式才行。唉,要是找到张无忌那本九阳神功秘籍就好了,一掌打去,无论人畜虾蟹跳蚤,全都化成了飞灰啊。”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一拳打在墙上,不料直震得屋檐的尘土都簌簌下落,再看墙面时,只见一个拳印宛然可见。这墙壁虽是夯土所建,也是厚实坚硬得很,寻常人若要这般打出一个拳印来也是万万不能,罗汝才三人面面相觑,心中凛然。吴为自己也吓了一跳,看看自己的拳头只是皮肤红了些,也未破皮,心道,怎么我的力气这般大了,真是怪事情,好像这几天也没什么不同啊,只是胃口似乎比较好而已。难道是光门的作用?哎呀,还不知道这玩意有没有辐射,别给我整个什么毛病出来才好,回头要到医院检查一下去。
如果说前面的枪刀盾牌虽然犀利,三人还能接受,那接下来吴为拿出来的防刺服和头盔就让三人目瞪口呆了,等到弩机登场的时候,三人已经麻木了。大人啊,你这到底是要闹哪样,不带这么吓唬人的,这哪是结寨自保的节奏啊,妥妥的要拉旗造反啊,对付几个不开眼的贼寇至于象这样武装到牙齿吗?
好在三人对朝廷本没有什么忠心,要不历史上也不会都是赫赫有名的反贼了,见吴为行为异常,先惊后喜,一时都蠢蠢欲动起来。王龙性子粗直,道:“大哥,什么时候动手,咱们都跟你干!”话语里带上了江湖口吻,都叫上大哥了。杨承祖和罗汝才也是目光炯炯,望向吴为,显见得和王龙意思一样。吴为一头雾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动什么手,跟我干什么啊。无奈解释了一圈,三人仍是不信,只道是吴为觉得时机还不成熟,不愿露半点口风。
吴为见三人不信,心中一动,看来自己还是考虑不周啊,这许多装备一次拿出来太骇人听闻了,连这三个货都认定自己要造反,看来开始要是没跟他们商量直接下发下去后果很严重啊,事情还是一步一步来的好。虽然见三人误解了他的意思,但吴为对他们的反应还是很满意的,这叫一个忠心耿耿啊。从三人的反应来看,枪、刀是可以接受的,盾牌勉强也还行,防刺服和头盔他们是当成盔甲看待的,和弓弩一样都是朝廷严厉管控的东西。那就先下发前三样好了,防刺服和头盔先收着,到真正战斗的时候再拿出来也来得及,左右这东西又不需要训练。不过弓弩数量很小,让三人挑选一批信得过的人装备应该问题不大吧,关键是我的亲卫队啊,一定要选绝对忠于我的人才行,嘿嘿。分类强推了,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武昌鱼拜谢各位支持了!
穿越明末当土豪 第五十六章 编制解决了
罗汝才三人的兴奋不是没有理由的,一方面是出身军旅的经历使他们深深知道精良装备对战场胜负的重要性,另一方面,确实也是周边形势危急,各处蜂起的流寇给安塞造成了越来越大的压力,四处道路堵塞,赈粮根本运不出去!这个时候,这批装备的到来正是时候!
事实证明,吴为太低估历史的惯性了,虽然陕北局势在他的努力下比历史上要缓和一些,有5万灾民因此得活,有几位巨寇或被打败,或被自己收入麾下,但毕竟整个陕西民间怨愤积聚已久,就如同一垛干草,一点火星就燃,遍地烽火者,又何止延安一地?而现在整个草堆已经燃起了大火,自己就算是浇了一桶水上去,又如何能够立刻扑灭?历史上三边总督杨鹤也曾将主要的流寇都招抚了,结果还是降而复叛,只因为人的行为都有惯性,这种打家劫舍、**掳掠的勾当做得久了,又怎么能适应耕作戍边的穷日子?开始起兵时也许是为了一口饱饭,但到得后来尝到了不劳而获的甜头后就欲罢不能了,像张献忠、罗汝才、李自成都曾被招抚,但都又叛变,没有别的原因,只因这种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的感觉太有吸引力而已。
既然是这样,吴为开始的想法就太天真了,以为只要民众有口吃的就不会跟随流寇造反,其实民众在很多时候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力,他们手中的粮食被流寇全部抢走,然后自身也被裹挟着与他们一起流窜,不然就得饿死。就这样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的人变成流寇,天灾人祸只不过加快了这个进程而已。这种情况现代也频频出现,非洲一些战乱地区的军阀就往往将联合国赈灾的粮食抢走,将其卖掉换成军火,民众依然因为缺粮而大批饿死。根据联合国报告,光索马里在2010年到2012年间就饿死了26万人!国际社会不是没有赈灾,但到不了灾民手中!几百年前的这些流寇也是一样,只要这些流寇的核心骨干还在,灾民就无法得救。
跟罗汝才等商议既定,三人兴冲冲地回营组织人手过来搬运装备,和他们一样,众青壮也是欢呼雀跃不已,有的肩扛手抬,有的找来大车,人多力量大,很快就将装备搬运回营,并按部就班分发到了每人手中。众人领到了新装备都是爱不释手。有那性急的刚一拿到钢胚就迫不及待地设法开锋,再用破旧布条将把手胡乱一缠就是一把利刃,一试之下锋锐无比,木棍柴刀当之立断,观者更是心中火热,不仅那几台磨刀机成了热门器物,一时间普通磨刀石也成了紧俏物资。有了新装备,罗汝才他们以极大的热情组织青壮们投入到热火朝天的练兵运动中,整座营地每天杀声震天,一排排假人被长枪阵刺得草屑纷飞。同时按吴为的建议,青壮们的体能训练被有意识地加强了,这个罗汝才他们也能理解,就是打熬气力呗,照大人的话执行准没错。事实上整个军训过程中有不少吴为加入的闻所未闻的内容,但后来都证明很有效果,比如要求青壮们必须识字,识字程度与职务挂钩,为此还专门从县城请来几位老夫子来教授。再如要求青壮们保持居住场所清洁,喝水必须烧开,饭前便后要洗手等等。还别说,照此训练一段时间后感觉整个队伍的精气神确实好像不同了。正在此时,延安府又转发来一封公文,竟是三边总督杨鹤亲署的,授予安塞县典史吴为团练总兵之职,命其统御属下青壮抵御来袭流寇。原来李县令在击败高迎祥的报功文书中提到了吴为组织千余青壮击贼立功之事,而现在贼势愈炽,有弥漫整个陕西的可能,总督杨鹤禀明朝廷,命各地士绅招募乡兵团练自保兼剿贼,吴为就恰好赶上了这个机会。而且吴为既是秀才出身,又是朝廷命官,还是大地主大乡绅,妥妥的统治阶级一员,这政治出身上就是红得不能再红的那种,更难得的是对流贼还有过大胜,显然有一定军事才能,这就是难得的人才啊!就这样,吴为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入了三边总督的法眼,成为了大明朝延安府兵备道辖下的一名团练总兵。
团练总兵虽然不是真正的总兵,但有了这个头衔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练兵了,不用整天担心被人怀疑造反。而且比正规军优越的是,团练因为是民兵性质,不用遵守卫所及营兵的严格制度。比如说一营兵必须要配备多少柄鸟枪,多少柄长枪,多少匹马骡,这些时时都要被检查,团练则在编伍和装备上有很大的灵活性,不用顾忌那些条条框框,这正与吴为的想法不谋而合,对他来说正是瞌睡遇上了枕头!既然有了正规编制,吴为就放心大胆地将一些原本忌讳的装备也下发了下去,全副武装,戴上头盔的青壮看上去与后世的防暴特警颇有几分相似。从现在起不用叫他们青壮了,他们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安塞营乡兵了!与任命公文同时送来的还有几十张空白告身,上面有京师兵部的大印,这就是当官的执照了,这真是一份大礼!不过都是团练把总、团练百总之类,连千总的文书都没有,估计杨鹤料不到一个区区团练能够超过千人。吴为当即击鼓聚将,当着众人之面,亲手在空白处填上了一干军官人等名字,并大声宣读,为其授职。罗汝才三人都授了把总之职,其下军官依次授予百总、哨官之类不等。吴为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他看过袁世凯小站练兵的事迹,每次发军饷都要亲手交到士兵手中,每发一人那名士兵都要大声道:“谢大帅发饷!”长此下去,北洋军就成了他的私军,从官到兵只知有大帅不知有朝廷。吴为现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青壮人数总数差不多有1200人,吴为让罗汝才将其用戚家军军法重新编伍,以队、旗、局、司、部、营为单位,并根据自身情况进行增减,以12人为1队,3队1旗,3旗1局,4局1司,2司1部,2部1营,每营核定员额2699人。吴为下令从5万多灾民中选拔强壮有力者补齐差额,将其打乱后与老兵混编。罗汝才三人分别统率一部,罗汝才另任中军官,也就是营总部参谋长,吴为不在时三营均由罗汝才节制。武昌鱼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各种求,谢谢各位!
穿越明末当土豪 第五十七章 商业网络
美中不足的是,总督大人只是赐下了名号告身,一应粮饷兵器盔甲被服全无,竟只个空头支票,这是一文钱都不花忽悠大伙儿甩开膀子跟流寇干的节奏啊。不过也难怪,朝廷现在自身也已经是困窘不堪,连赈灾粮食都拿不出了,更何况募兵的粮饷,要不然也不会给空白告身的时候这么大方,一发就是几十张了,这也算是一种补偿吧。要什么官都给你,自己随便填,反正又不发饷银,说不定等平乱结束就直接解散了,现在只是让大伙儿先过一下干瘾罢了。
不过吴为根本不在乎什么粮饷兵器,这些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他现在的古董生意已经常态化,能源源不断为他带来丰厚的利润。每隔一段时间延安府的“日升昌”商行就会从南边各地购买一些古玩玉石和瓷器来,然后被他带到现代出手。虽然瓷器多数是普通官窑器,但也是响当当如假包换的明朝古董啊,随便一样都是能上鉴宝节目的精品。吴为也特地交代过商行,如果看到珍品,象什么元青花啊,万历大缸啊,成华斗彩啊之类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花重金买到手,他绝对不吝重赏!这几样可都是好东西啊,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图罐价值2.3亿人民币,成化斗彩鸡缸杯更是价值2.8亿人民币!这几样东西在明朝时就属于比较贵重的瓷器,如一对鸡缸杯在明末就价值100两白银,多为皇室所用,民间收藏极少。但所谓贵重是相对而言的,后世100两也就是3600克白银不过价值2万块人民币左右,而鸡缸杯一只就值2.8亿,这是标准的一本万利啊!光门不但压缩了几百年的时间,也产生了一万多倍的溢价!
不过如果收到了鸡缸杯,吴为并不准备将它卖掉。这可是2.8亿一个的杯子啊,咱就拿它招待客人喝茶,这是什么b格?再高档的会所也得跪了。
虽然元青花、鸡缸杯暂时还没有影子,但其他官窑瓷器着实收了不少,这段时间宝聚斋在国内古玩市场上的名头越发响亮了,利润更是丰厚之极,周展都不知多少次庆幸自己当初让吴为入股的决定了。不过,让人大掉眼镜的是,最大的赢家还不是宝聚斋,而是刘老的沁碧阁。这段时间“日升昌”将明末省城西安市面上的翡翠都搜罗一空,弄得当地翡翠卖价都涨了两倍。因为量实在太大,连刘老也没能力一口吃下,双方协商后决定由沁碧阁代售,售价的2成作为佣金。这样一来,沁碧阁可以决定出货的节奏,不至于太过猛烈地冲击到市场,而吴为也可以获得较高的收益,双方实现了双赢。因为两边的收益都是直接打到吴为的银行卡上,搞得现在一段时间不查的话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上面余额到底是多少了,反正身家上亿的标准是早就超过了的。
雄厚的财力为吴为在明末的一次次大手笔提供了坚实的基础,他现在通过圈子里的关系,找到一家有贵金属大宗交易许可证的贸易公司,直接在现货市场采购高纯度工业白银,并将采购的银锭运到明末。以此为资本,“日升昌”获得了飞速的扩展,各地的分号如雨后春笋一般开设。
吴为虽然一般在当地直接收购现有商行,利用原有人手,但人力缺口还是十分巨大,不能完全满足需求。但这个问题也好解决,有5万灾民的安塞最不缺少的就是人力资源。因为能够支撑到安塞的灾民都不是最穷的,里面有不少人识字,还有的甚至本身就做过买卖,有一定的商业技能。吴为从这些人中招募人手,先是送到延安府“日升昌”总号里进行统一培训,合格者再根据情况派往各地。商行雇员待遇十分丰厚,主要职员还有干股分红,因此众人趋之若鹜,但商行各种规矩制度也极为严厉,违反者一但发现轻则扣薪训诫,重则立刻辞退。按照吴为的规矩,整个“日升昌”实行军事化管理,各地分号建立武装护卫队,实行武力护商,人手则在安塞营中选拔。种种措置经营,一时也说之不尽,随着“日升昌”的分号开设越来越广,一个颇具规模的商业网络开始渐渐成形。
吴为对“日升昌”的定位是为自己在明末的一系列构想服务的集团公司。它一方面做金融生意,利用自己从现代筹集的巨量白银资本向其他商人提供贷款,另一方面其自身也是传统商行,从全国各地贩运物资入陕,如棉花、布匹、茶叶、药材,做火药需要的硝石、木炭和硫磺等,既平抑了物价,又赚取了高额利润。这其中有一种不得不提的特殊货物,那就是人。
崇祯元年是个多灾的年份,持续八年的陕西大旱灾要到第二年中才稍有缓解。因受灾的地方极多,以致陕西各地最兴旺的市场竟然是人市!但在这大灾年份,人是最不值钱的,牲口死了还可以吃肉,人死了只能往路边沟里一扔。在陕西的人市上,一个壮丁只值2斗粮食,一个大姑娘只换得5升小米,小孩的价钱更贱,老人则根本没人要,只有等死。的确,有很多人历尽千辛万苦到达了安塞而活了下来,而更多的人,他们身无一日之粮,去往安塞的路途对于他们来说难比登天,更别提一路上的盗贼蔽道,危险重重了。他们仅有的自存之道,除了乞讨,只有侧身人市卖身求活一途而已。
吴为早就从灾民那里听得各地许多惨状,但他当时光是眼前的这几万灾民就忙得焦头烂额了,根本没有余力顾及其他。直到土豆收获,安塞的粮食危机解除,才得以腾出手来。他调拨了大量粮食和资金,指示“日升昌”就地在各地人市中购买人口,并统一用船运回安塞。吴为特别提到,要保证灾民家庭完整,不要拆散他们,只要是活人,不论老人小孩他统统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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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明末当土豪 第五十七章 人市
时值荒年,延川县城街道两旁的店铺生意多不景气,城内城外遍地都是拖家带口,蓬头垢面的灾民。这年头,家家都没有余粮,城里贫民饿死的也不少,哪里还有多少人来施舍!这些灾民无非是上山采食树皮蓬草,聊以挣命罢了,有那极少数的幸运儿能在大户人家觅得一两件活计,每日挣得两把糙米,那已经是皇天菩萨保佑了!这些时日哪天官府不往城外拉几车饿殍?
西边安塞听说倒是有粮,只是路途艰难,中间还在闹流贼,而且一路大旱,烈日曝晒,动辄上百里地不见人烟,十成倒是有九成九要把性命送在路上,东边紧邻山西的石楼县,那边年景比陕西略好,但当地官府又建关设卡的,严防陕西灾民入境,那架势比防流贼也不差什么了,也是去不得的。一南一北的清涧延长两县灾情只有比延川更重的,环顾四周,竟没个投奔处!
这年头,能活到今日已是造化,哪天往路边一倒也就一了百了,来世投胎时再千万擦亮眼睛,莫再投胎到这背时的地界来也罢!灾民对自己的处境早已经麻木了。
城中百业萧条,却有一个去处比往日更热闹出十分去,那就是城西的骡马市。这大灾年景,人都没有吃的,哪里还养得起骡马,这骡马市也就名不符实了。但虽然卖骡马的贩子不来了,这里仍是摩肩接踵,人头攒动,一副热闹景象。跟这热闹场景显得颇不和谐的是路边一排排的人跪在地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无一例外的是都在自家后颈上插上一根茅草,这就是自卖自身了。有人经过,哀恳声此起彼伏:“老爷买了俺去吧,俺吃得少,干得多,只要5升小米。”“俺啥都不要,只要给俺一口饭吃,情愿给老爷终身为奴。”“老爷看看俺这闺女,已经十三了,瞧这细牙,这皮肉,只要您1斗小米!”
来来往往向他们不住打量的多数是南边来的人牙子,灾民们的吆喝根本激不起他们半点怜悯,他们用挑剔的眼光寻找着自己认为有价值的目标。越是荒年这些人牙子的生意就越兴旺,南边河南湖广乃至江南各地的高门大户对婢女奴仆有着大量的需要,趁着这儿遭灾,着实可以大赚一笔。也有一些人是那高官贵戚之家派来的管家主事之流,他们是直接到灾区采买奴婢的。这样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服饰与人牙子的不同,要华丽得多,而且不像人牙子只要青壮,他们中有人是愿意接受全家自卖为奴的,他们认为这样的奴仆忠诚度更高。这样的买家是最受灾民欢迎的,因此他们的出现也引得灾民们发出更大的喧嚷。
在这市场上,时不时可以看见有这样的一幕幕悲喜剧发生:一个半大女孩哭哭啼啼地被人牙子带走,不住回头张望,她的父母拿着卖她得来的一点点粮食牵着她的弟妹向她无言地招招手。至少这一家子又都暂时可以活下来了,这已经足够引来周围灾民羡慕的目光。至于等待女孩的命运是什么,是沦落**为娼,还是运气好成为大户人家的婢女,一切都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怎么也比活活饿死来得强!
除了这些自卖自身的灾民,市场中央还有几座高台,台上站着一排排的男女和小孩,下面围满了买家和观众。每个台上都有一个本地人牙子大声推销着,努力向众人介绍着他们的优点和价钱。一般来说,这上面没有老人,多数是青年男女,也有一些小孩,他们的衣着勉强还能蔽体,面目也擦拭过,卖相要好于那些自卖自身者,当然,价钱也要高一些。这些人多半都是只要一口吃食就将自己卖给了人牙子的,反正看起来这种选择也坏不到哪里去。而人牙子养活他们也是有风险的,万一卖不掉还要亏本,现在粮食就是银子!
现在台上正在拍卖的是一家子,男人大约25、6来岁,中等个子,一看就是那种老实巴交的庄户人,女人约摸22、3来岁,倒是样貌齐整,个子还高过男人去,身后是两男一女三个小孩,小的不过2、3岁,大的不过4、5岁,都未到总角之龄,畏畏缩缩地躲在父母身后不敢看人。只见人牙子露着一副黄板牙,说得口沫横飞:“这一家五口,只要白银20两!20两啊,各位,一头牛都要50两啊,20两就买5个大活人去!要不是这大灾年景,怎么着也得80两!”下面一人“嗤”的一声,道:“一头牛总还有一二百斤肉,这一家五口,就是5张吃饭的嘴!这里面还有三个干不了活儿,只能浪费粮食的拖油瓶,凭什么能值20两?20两好买七八斗小米了,现在一个黄花大闺女也只值得一二斗小米,象这样的小孩那边路旁有的是,给口吃得就跟你走!”众人看时,说话之人长得一副团团脸,酒糟鼻,头戴四方巾,身穿长衫,象是管家模样。那人牙子老脸一红,忙道:“那边的价钱是便宜,但来历不明,再加上半分规矩都不懂,老客你就敢用?......俺这就不同了,本乡本土,知根知底,官府黄籍具在!万一中途跑了,你还可以来找俺这个卖家晦气,那边的跑了你找谁去?”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他这倒也是一番道理。只见那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道:“你既如此说,也就罢了。只是我家主人说了,不要这一大家子,只要这个女人,作价多少?”台上男子和女人听了都是一惊,看过去时,只见那人身边有一位20来岁,身着圆领绸衫,富家少爷模样的年轻人,样貌倒还称得仪表堂堂,只是眉宇间隐隐带着一丝乖戾,想必就是他口中所说的主人了。一旁还站着几名斜眉耷眼的帮闲,看来与这两人是一路。那人牙子见来人模样,显是非富即贵的,不敢造次,陪笑道:“老客说笑了,哪里有把一家子拆开来卖的道理?这常人买仆,总是欢喜一家大小都买去,一家子都得了生路,对主家也最是感恩忠心不是?......再说了,您将这女人买走,剩下一个男人带三个小孩俺也不好出手啊。”只听那少爷模样的年轻人对那中年男子说了什么,那中年男子道:“既如此,就给你20两,买下这一家子,只这女子我们带走,男人和小孩白送与你。”他这话中,竟是看中这名女子,嫌男子和小孩碍事的意思。那人牙子听得此话,一时踌躇不定,半晌道:“25两,既做了这等缺德事,总要多给些还愿赎罪的香油钱。”那少爷当没听到他言语中的暗讽之意,点了点头。那中年男子将褡裢取下,伸手取钱。
台上那一家中的男子噗通一声跪倒,不住向人牙子磕头,将台面的硬泥地碰的咚咚直响,连声道:“黄老板,您可是答应过俺们不拆散俺们一家五口的啊。”那女子羞愤不已,也跟着跪倒,将小孩揽入怀中,低头抽泣。三个小孩见父母如此,都是嚎啕大哭。那人牙子板着脸道:“签了卖身契就份属奴仆,听凭主人发卖,这点子规矩都不懂!这位公子看中你婆娘,那是她的福气,少不得吃香喝辣,穿金戴银,说不定今后过来接你们爷几个一起去享福呢!”这后半句一听就是哄骗的话,前半句倒是无可辩驳。拆散骨肉,一般人都不会为之,因为太过缺德,但依律法,那人牙子完全有权力这么做,事实上,因为利润,有不少妻离子散的人间惨剧日日都在发生,这也只是其中一桩罢了。旁观众人颇有不忍之意,都是指指点点,那公子只是充耳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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