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明末当土豪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武昌鱼
王同知见其欲言又止,面带怒色,只道是自家对退婚一事答应得太快,倒似早有打算一般,以致引得他不满。此等反应倒也是情理之常,他微微一哂,却又哪里放在心上。
有没有流贼,他心中最是明白,王泽编造的拙劣谎言漏洞百出,又岂能瞒得过他去。只是自家儿子理亏,只怕女方不依不饶,这才默认了王泽的说法,还假意去找新任延安卫指挥使,也就是接了王祯位子的刘佥事,要其出兵剿灭流贼。
刘指挥使本来与王家就不大对板,又无好处,因此不过在面上敷衍罢了,如何肯出死力,只派了一小队人马出城晃悠一圈便回营交令,只说是遍寻不着流贼,只怕已逃窜它地云云。王同知本就是做个样子,只求对外不惹人怀疑便可,也不纠缠。
老家人回转,交还婚书,李崇心中的一块大石方才放下,闻听得王同知迫不及待的丑态,大是恼怒,更坚定了自己以吴为为婿的决心。
牵线搭桥的任务自然是落在了孙教谕的头上,他与李县令和吴为两边都极是交好,正是为两边捅破这层窗户纸的最佳人选。李崇高升,吴为受杨鹤器重,眼看都是要大用的人物,孙教谕正操心如何维持自家与两人关系,闻听此事极是乐意。当下他便连夜来找吴为,多方譬喻引导,暗示吴为主动去向李县令提亲,以成就一段大好姻缘。
吴为一番谋划本就为此,孙教谕之言正中下怀,正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双方一拍即合。常言道一事不烦二主,吴为干脆托孙教谕为自己作伐,去向李县令求亲,李崇故作迟疑,犹豫再三方才允了。双方换过契书,自是皆大欢喜。
自此李崇与吴为份属翁婿,情谊又自不同。只是凡事都没有十全十美的,老丈人李崇颇有些道学,定下亲事后将李若琳愈发管束得紧了,吴为竟是难以见她一面,这也是一桩憾事了。
时近年关,安塞境内已是一片喜气洋洋的过节气氛。虽然月中“二王”率大队流贼来袭,很是喧扰了一阵,但毕竟战场离安塞县城甚远,而战后大兵入驻,军纪也出人意料地维持得极好,以致于一场大仗打下来,居民基本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反而因为大队官军入驻,庞大的军需令各行各业都是一片繁荣!
本地的商家自不用说,揽下了俘虏安置、大军后勤等大宗项目,都是赚的盆满钵满,外地商贩也因物价上涨,结结实实地跟着喝了口汤!本来安塞市面上物资过剩,竞争激烈,这些外地运货来此的商贩已经亏得连裤子都要当掉,而战后大军进驻,俘虏安置,数万人的吃喝拉撒一下就让市面上的物资由过剩变得供不应求!哪怕是引车贩浆的小贩都数钱数到手抽筋!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大受损失,那就是在“二王”南下造成的恐慌中举家逃跑的人,待他们回来,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赚钱时机,市场份额也被人瓜分殆尽,自家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不禁捶胸顿足,后悔不迭。不过吴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是要让相信自己,支持自己的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安塞营是这场战事最大的功臣,也是最大的受益者。安塞营二千多将士,落到每个人手上的就有10两银子,另外每人还分给大牲畜一头!这还只是战利品的部分,过年的福利更是另外计算,每名兵士都发双饷,平时的月饷是一两银子,过年则是二两!象什么米、面、油、鸡蛋,牛羊肉之类物资也发了许多,都是大包小包地往家里提,更是让普通百姓羡慕得眼睛冒火。可没办法,谁让你当初没选上呢,人家这可是真刀真枪,在战场上拿命换来的!
这场仗打下来,安塞营也着实算得伤亡惨重,战死一百多人,受伤近两百人,其中接近60人再不能上战场了。而这些兵士拿到的抚恤之高也是令人闻所未闻,阵亡的兵士除每家一次性发给抚恤金50两之外,如果有孩子的,安塞营负责将其抚养至十八岁,全部衣食教育全包。父母、妻室每月还可拿到一笔生活费,足以令其衣食无忧。重伤者抚恤减半,每月军饷如常发放,被分派到乡间担任指导官,负责训练乡民和缉盗等事。
安塞营的一系列福利措施让人瞠目结舌,这年头,人命贱如猪狗,在加入安塞营之前,这些兵士大都是从死亡线上挣扎出来的,很多时候哪怕是半个黑馍都要拿性命去拼,连吃顿饱饭都是遥不可及的奢望。是吴为的到来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在安塞营中他们第一次活得像个人样,为自己和家人赢得了富足的生活,所有人都深深地以这个集体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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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明末当土豪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杀贼
加上安置的俘虏,安塞现在的人口已经超过了12万,或许放到现代并不起眼,但在人口只有现代十分之一的明末已经是个了不起的数字了。要知道,整个延安府三州十九县,在最盛时也不过才五十余万口,加上持续七、八年的大旱大灾,现在人口只怕还要远低于这个数目。就算是延安府城,也不过才五、六万口,不及安塞的一半!
安塞的人口压力已然极大,新的移民却仍在源源不断向这边涌来,在这乱世之中,“去安塞”已经成了支撑许多人活下去的一种信念,之前因为闹流贼被大为压制了的势头现在一但爆发出来,就蓬勃不可遏抑。近处的延川、青涧、安定诸县自不必说,就连相隔三百多里的庆阳府都有不少人连日兼程向此处赶来!
对于人口的增加吴为不像李崇一样忧心忡忡,反正安塞的粮食储备还很充足,后续供应也没问题,大量的冬小麦明年上半年就能收获,而开春还可以再种一季土豆和番薯,就算再多供应几万人也是绰绰有余。但是,对于难民来说,他们在到达安塞之前要经过漫长的跋涉,在这寒冬腊月,野无所遗的陕北大地上,这段旅程无异于死亡行军。
“云娘,来,起身喝口粥。”赵胜艰难地将妻子从躺着的草席上扶起,一只手将缺了小半边的粗陶大碗端过来,送到她的嘴边。碗里的粥清可见底,一点少得可怜的小米混着淡黄色的糠麸在其中载浮载沉。
女人似乎生了病,脸庞有些浮肿,半耷拉着眼帘,将头侧过一边。却是不肯喝粥。她有气无力地说道:“奴不饿,相公你和两个孩儿吃罢。”
一旁的两个孩童是一男一女,男孩约摸八九岁,女孩不过才四五岁年纪,都是面黄肌瘦。眼巴巴地望着父亲手里的陶碗。
小女孩忽然瘪了瘪嘴,哭道:“爹爹,我饿。”说着向碗边凑了过去。
男孩将她手一扯,喝道:“就知道喊饿,你昨天还喝了一碗粥的,娘都两天没吃东西了。”小女孩被哥哥扯住。大哭了起来。
赵胜一家是从安定县逃难过来的,说起来他们赵家在安定算是小康人家,家中薄有田地,即使是在这大灾之年,日子也还勉强过得下去。虽然平日多半也不过以糠菜糊糊之类充饥,比之寻常乡民。情况已是强过甚多。
可这一切在“二王”南下时就全部改变了。虽然见机得早,他们一家四口提前躲到了山上,总算没被流贼裹入军中,但家中却是被烧成了一片白地。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安定县令担心流贼奸细混入城中,将城门紧闭,拒不接纳难民入城。并在城门上贴出告示,让他们自去安塞就食。
可怜赵胜一家当时逃得匆忙,除了简单的行李之外别无长物,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冻饿交加,眼看就要陷入绝境。幸好赵胜运气好,在逃难的人群中遇到一位同族亲戚,百般哀求之下借给了他们两升小米和一小袋糠麸,靠着这点粮食,到安塞一百多里的路程。一家人居然走过来了差不多一多半!
只是这个时候妻子云娘终于病倒了,赵胜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几次他都看见妻子偷偷将自己的吃食省下来给两个孩子,自己却宁愿饿着。今天赵胜将最后一点粮食也煮了粥,至于粮食吃完之后怎么办。他已经顾不了那许多了,他只知道现在不能让妻子在自己眼前活活饿死。
忽然赵胜用手指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男孩忙用手将小女孩的嘴巴捂住,每个人都在其他人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惊恐。
毡帐外夜风呼啸,众人仔细听时,却什么也听不见,地面上的火堆将人影映在毡帐上,摇曳不定。
赵胜将碗放下,从身旁的包裹中抽出一把匕首,缓缓地挡在胸前,如临大敌。男孩也从地上捡起来一块石头,挡在妹妹身前。
赵胜的紧张是有原因的,他们所在的难民队伍足有数百人之多,每天晚上都能隐隐听到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惨呼之声,只怕是有人被其他饿极的人杀来吃了。每当这个时候,赵胜都把匕首握得紧紧的,眼睛在黑夜中瞪大了,要是有人打自己家人的主意,他就要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突然赵胜冲着毡帐外大声喝道:“是毛家兄弟吗?你们待要如何?”说罢外面仍是没有动静,他觉得头顶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从篝火中捡起一支燃着的大树枝,盯着眼前的黑暗,用力掷了出去。
只见火光中人影憧憧,三名汉子如鬼魅般站在帐外空地上,隐隐看到眼睛似乎都是红的。
毛家兄弟其实并不姓毛,他们是躲到深山里挖矿为生的人,这些人生活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形同野人,陕西民间叫他们“毛葫芦”。“毛葫芦”们十分凶悍,杀人越货之事也偶有听闻。
本来他们极少与乡民接触,只是今年大旱太过厉害,树木尽皆枯死,竟连他们也在山中存身不住了。
为首一名汉子杲杲笑道:“俺们饿得厉害,正好听得你这儿有只小羊在叫,就寻过来瞧瞧。”口音古怪,听起来说不出的诡异。
赵胜闻听哪里还不明白他们指的是自己女儿,大喝道:“几位好汉,俺这里还有碗米粥,情愿送与几位,还请到别处再去寻些吃食。”说着一只手将粥碗端着缓缓走出帐外,离着三人还有两丈多远时半蹲着将碗放在地上,然后缓缓后退着回到自己的毡帐中。
三人站立不动,交换了一个眼色,为首之人笑道:“俺们兄弟三人,你就这么一碗薄粥怎么够分,还是将小羊交出来的好,大不了到时候也分你一杯羹罢了。”
赵胜见无法善了,紧握匕首,在胸前用力挥舞了几下,大声道:“几位好汉何必苦苦相逼,真若不放过俺时,就拼了这条性命也罢!”
三人没料到赵胜身上还有匕首,不禁对望了一眼,他们虽是不惧,但终究多了一层忌惮,这汉子情急拼命,万一伤到自己,反而不美。左右难民有的是,实在不必冒这个险。
为首汉子笑道:“也罢,喝了你这碗粥再去找别的小羊。”说罢将地上粥碗端起,三人隐没在黑暗中。
赵胜兀自不敢放松警惕,紧握匕首,眼睛直瞪瞪地望着外间,过了良久,隐隐听得风中传来远处一声惨呼,他不禁身子一颤,也不知是谁又招了毛家兄弟的毒手。两个孩子偎依在母亲怀中,将她抱得紧紧的,一家四口这一夜哪里敢稍稍合眼?
好不容易到得天明,赵胜正昏昏沉沉地直欲睡去,忽然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异响,他当即一个激灵跳起身来,钻出毡帐,只见几名官军模样的骑兵围着地上几名汉子,兵刃都拔出鞘来,如临大敌,而那被围住之人形貌凶恶,除了毛家兄弟还会有谁?
一名骑兵用马鞭指着地上的一只残手,惊怒道:“你们竟然......竟然吃人!”
地上为首之人见事情败露,眼前几名骑兵器械精良,自家万万不是敌手,慌忙跪在地上道:“几位将军息怒,俺们也是饿得没办法啊,才刨了具尸首......”话音未落,一个女子踉踉跄跄跑过来,抓住那名汉子哭喊道:“你们这些吃人的恶贼,你还我女儿命来,她才8岁啊,就被你们活活煮来吃了......”
原来毛家兄弟昨晚被赵胜逼退后又去寻了别家,竟又害了一名小女孩性命,为首之人还将残手揣在怀中,不料几名骑兵经过,他们往道旁避让得急了,残手竟从怀中掉出。一名骑兵眼尖,看出异样,唿哨一声,召唤前面几名骑兵返回,将毛家兄弟团团围住。
这几名骑兵正是安塞营派出接应难民的人马之一,为首的正是刚刚取了“二王”首级,立下大功的吴十一。吴为为了接应投奔安塞的难民,派人带着辎重物资顺着通往安塞的各条大道沿途援护,这几名骑兵后面不远就是载满辎重物资的大车,而象这样的队伍,一共有十几路之多。
吴十一这次立了大功,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突然见到这等人间惨剧,不禁又惊又怒。他和随行的几名骑兵都是乱世中挣扎出来的,这等事见得多了,只是在安塞这方乐土待得已久,再见到这种情景,不禁恍如隔世,一时哪里接受得了?
几名骑兵中也有人有类似遭遇的,不禁切齿痛恨,一时众人都是望向吴十一。吴十一眼睛冒火,用马鞭向为首那名汉子劈头盖脸地抽下去。
那汉子身手甚是灵活,侧身让过,抽出一把朴刀将那女子挟住,狞笑道:“是爷爷吃的又怎样?这小羊味道当真不坏!”另几名汉子也向他靠拢,纷纷抽出兵刃来。
吴十一终究年轻,见女子挡在那汉子身前,不禁有些束手束脚,和几名骑兵只一味逡巡怒骂,突见那女子双手抓住刀刃,势若疯魔,嘶喊道:“杀贼啊!”便即将脖子往刀刃上一抹,软软地倒了下去。事发突然,那汉子竟是呆住了。
吴十一目眦欲裂,举刀高喊:“杀贼啊!”与几名骑兵一道跃马向几名贼人冲去。
赵胜也冲了过去,手里紧握着匕首,他与身周的其他百姓一起用尽全身力气呐喊着,耳中只有一个声音。
“杀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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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明末当土豪 第一百二十八章 愿为大人效死
赵胜被补进了安塞营,成为了一名团练乡兵,原因是他独力杀死了一名“毛葫芦”。抢在所有骑兵的马刀接触到那名“毛葫芦”的脖颈之前,他就将自己的匕首深深地刺进了贼人的胸膛。吴十一悻悻地看着赵胜,这人不知跟贼人有多大的仇,居然比自己还快了一步。
他不得不捏着鼻子给赵胜开具了一张证明,在一张黄裱纸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地写下两行字:兹有义民赵胜助战有功,斩首一级。落款是“吴十一”,蘸着贼人的血重重地摁下了他的大拇指印。
安塞营的规矩,赵胜这算是协助军事行动立功,凭此证明可以领到一份价值不菲的奖励钱粮,而安塞百姓更看重它代表的那份荣耀体面,往往将它挂在家中正堂用以夸耀同侪。
说实话,赵胜当时冲上去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他并不知道那一纸证明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到了安塞,赵胜壮着胆子拿着这张纸找到了营中,一名小军官查验无误后很客气地带他到了后勤部领取了他应得的奖励。
直到被那名小军官送出营门,赵胜兀自晕晕乎乎如在云端,他怀里贴肉揣着沉甸甸的十两银子,手在外面捂着,银子冰凉,咯得肌肤生疼,心里却是暖乎乎的。
刚才那后勤部官员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义民赵胜,斩首一级,奖励白银十两!”他问自己是要银票还是现银,银票这东西赵胜没见过,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现银。那名官员还贴心地给他兑换了一些零散铜钱,以方便他的使用。
出得营门,一群商贩围了上来。他们消息最是灵通,知道赵胜得了一注大财,都上来推销自己的货物。
“老客到我那去看看,上好的山猪肉,一寸厚的肥膘!只卖30文一斤呐。”
“湖州产的棉布。价廉物美,您给婆姨小孩来几尺?”
“老客是外地人吧,这大冷天您得买个蜂窝煤炉子回去,那叫一个暖和!”
赵胜被吵得晕头转向,突然看见一个小贩在人群外围一跳一跳的,手里举着几个白面馍馍。顿时精神一振,向那人挤过去,问道:“这馍馍多少钱一个?”
“正宗的西安孙记肉夹馍,3文一个您呐,老客来几个?”小贩又惊又喜。
肉夹馍?里面还有肉!赵胜心里琢磨着,那3文一个着实一点也不贵!他先买了两个尝尝。一试之下顿时欲罢不能,白面馍馍轻薄酥软,里面夹着炖得烂烂的卤肉,一口咬下去肉汁都要溢出来!两个肉夹馍飞快地消失在自己嘴里,他毫不犹豫地又要了10个,婆姨和娃娃们没吃过这东西,要让他们尝尝鲜!
小贩喜得抓耳饶腮。转身往自家摊位走去,肉夹馍没有现成的,都是现卖现做,其他商贩用嫉妒的眼神看着他,继续着他们的推销。
当他将做好的10个肉夹馍交到赵胜的手上,接过一大把铜钱时,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看着赵胜在掏铜钱时从怀中带出来的那张黄裱纸,随口说道:“老客好运气,刚来就补进了营兵。这下一家子吃喝不愁了,啧啧。”
赵胜没听明白,道:“你说的什么意思,什么营兵?”
那小贩没注意到周遭众人给他的眼色,飞快地说道:“您是义民吧。典史大人有令,安塞营团练缺额,优先从义民中递补。营兵每月的月饷一两银子,足额足饷,概不拖欠!您现在补进去,正赶上关年饷,象白面、牛羊肉、油、盐什么的,哎呀,好多东西,说也说不过来,反正够一大家子过年绰绰有余,啥都不用买了!”
话音刚落,他就吃惊地看到赵胜一言不发,攥着装有肉夹馍的油纸袋,转身向营门跑去,速度飞快。
再看众商贩都望向自己,眼神不善,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家嘴上没个把关的,竟是无意中断了众人财路,不禁苦着脸,缩了缩脖子。
一个时辰之后,赵胜又走出了营门,这次他穿着一身簇新的鸳鸯战袄,脚上穿着长筒厚底的皮靴,腰间挂着刚刚配发的横刀,看上去颇有几分威风。
一名年轻的脚夫推着一辆鸡公车跟在他身后,车上载有白面,猪肉,食盐和其他许多年货,车身沉重,在被踩得坚硬滑溜的雪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车辙印。
“小邱兄弟,麻烦走这边。”他叫住那名叫小邱的脚夫,笑眯眯地说道。
大年三十的晚上,赵胜家中。
屋子正中的蜂窝煤炉烧得正旺,整个房间温暖如春,赵胜穿着一件薄夹袄,额头上都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妻子云娘正在和面包饺子,赵胜给她打着下手,夫妻二人边包饺子边唠着闲磕,不时相视而笑。屋子外面热闹得紧,到处都是小孩子们的欢声笑语,烟花爆竹是他们的最爱。
兄妹二人从下午开始就跟在父亲身后纠缠不放,赵胜最后给了儿子二十文钱两人方才破涕为笑,飞快地跑开。他知道,两个儿女是羡慕别人家小孩的烟花和吃食。
大过年的,就图个高兴,不用太省着了,赵胜想着。
“当家的,咱们这窑洞当真是好,不但宽敞,而且既通风又暖和,比以前咱们在安定的屋子还好。”女人微笑着说道,手里麻利地将面皮和肉馅捏成了一个元宝形的饺子。几天时间下来,她脸上的浮肿大部分消了下去,脸色也好了许多,透出了淡淡的红晕。
“嗯,听说以前是个什长的屋子。”
“啊,那什长住哪去了?”女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诧异地问道。
“听说是因为在战场上带头逃跑,被......斩首了。屋子是安塞营的,他的家属自然就不能再在这里住了,这不,便宜了咱们。”赵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啊?当家的怎么没跟奴说?”女人吃了一惊。
“跟你说了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还不住?”赵胜笑了笑。
“他的家人太可怜了,这寒冬腊月的,这个年可怎么过啊。”女人有些不忍。
“也没什么可怜的,他那是罪有应得,听说这个什长在流贼冲过来的时候掉头逃命了,差点造成了他负责的那一段队形的崩溃。”赵胜不以为然。
“哦,很严重吗?”女人好奇地问道。
“嗯,当然严重了,差点造成几千大军兵败如山倒,那时还不知要死多少人,你说严重不严重?就是因为他一个人贪生怕死!”
“唔。”
“要是我的话,宁愿战死也不会当逃兵,安塞营赏罚分明,战死了还有五十两抚恤银子,家属子女的衣食住行也都是军队管起来,这一逃,可就什么都没了,连家人都受牵连抬不起头!”
赵胜顿了一顿,又说道:“你知道我是怎么被补入安塞营的?就是因为打‘二王’的时候死人太多!”
女人没有作声,眉头微皱,手里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竟是担上了心事。
赵胜哈哈一笑,道:“怎么,你怕了?”
见女人沉默了,他正色道:“大人对咱们全家恩重如山,要不是他派人来接应我们,咱们......到不了安塞。”
赵胜看着女人,脑海中浮现出当时的情景。云娘几天没吃东西,只剩下一口气,加上一夜担惊受怕,天亮时已是晕了过去。两个孩子只以为她死了,趴在她身上大哭起来。那几名骑士见状,取出自己的干粮煮粥,让自己喂她喝下,这才将她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那名叫吴十一的少年骑士见冰天雪地,道路难行,另外给自己安排了一架马车,送自己全家回转安塞。
女人抬头望着自己的丈夫,竟已是泪眼婆娑,缓缓说道:“当家的说的是,与其死后还要落个骂名,倒不如尽力向前,就算死了,也算报答了大人的恩情,无愧于心。官人出征时,奴与两个孩儿自会在家为你祈福,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奴也会为你守节,把两个孩儿带大。”
赵胜有点感动,笑道:“呸呸呸,大吉大利,大过年的,什么死啊活的,咱们一家吉人天相,连‘二王’都奈何不了咱们,这就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不但死不了,还非要为你们博个封妻荫子不可!”
两人正自含情脉脉,只觉喜乐无限,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欢呼和喧嚷声。二人对望了一眼,赵胜道:“我出门去看看孩子。”说罢穿上了一件棉袄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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