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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宠之一品佞妃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顾南西
言辞,冷硬、绝情,丝毫不通人情,几分警告,几分威胁,只是……分明是予人关心。
闻柒啊,总是这样,她粗暴,无情,却最是护短偏袒。
叶九丝毫不怀疑,如若她们姐妹命悬一线,这嘴硬的女子势必要出生入死在所不惜,她啊,只会对敌人心狠手辣的。
“是!”
“是!”
回得很郑重,不轻言,君子重诺。
叶十踢了踢几欲昏死的昭然帝,问道:“主子,那她怎么办?”冷冷督了一眼,“要不要直接解决了?”
闻柒沉吟,摇头,指着沼泽地里的枯枝,面无表情:“绑紧了,割破手足。”想了想,又吩咐,“流血就够了,别让这老女人这么容易就死了。”
昭然女帝瞳孔一缩,惶恐:“你——”
叶十上前,不待昭然女帝多话,一掌便敲晕了,随即,挥剑砍了几条藤蔓,反手扣住昭然女帝,捆成死死一团,四刀,利索地断了南诏女帝手足筋脉,血流不止。只怕不出一刻,这兽群便会闻着味过来。
闻柒啊,对敌人,素来心狠手辣,杀人绝不眨眼。
越往藤蔓深处走,越照不进光亮,昏昏沉沉,森冷得让人毛骨悚然,兽群嘶吼、长啸,几乎震耳欲聋。
剥开乌黑的灌木,只见一双一双绿油油的眸子,露出锋利的獠牙。
是狼群!
七头,足足七头!
一双双嗜血的狼眸,齐齐盯着三米之外的枯藤之上,乌黑的枯槁缠着一席白色衣角,衣摆上血渍斑驳,男子一身斗篷,兜帽盖住了侧脸,不见容颜。
“嗷呜!”
一声狼嚎,顿时,狼群猛扑而去,利爪、獠牙,对着男子,欲将之撕裂吞噬。
“嗷呜!”
七头野狼,身后是凝黑腐烂的沼泽,退无可退,男子骤然飞身跃起,兜帽滑落,露出一张清俊温润的容颜。
闻柒扯了一把藤蔓,惊得几乎跳起来:“怎么是他?!”嘴角一扯,压低了嗓音,明显气恼,“尼玛,他是来找死吗?”
狼群猛攻,男子提气闪躲,长剑挥舞,不敌身后突然袭来的狼爪,白色的衣袍瞬间破裂,添了几道伤痕,血迹斑斑。
闻柒更加确定了,这男人就是来找罪受的。
坐观了好一会儿,见闻柒眉头越皱越紧,叶九便问:“主子,要不要出手?”
闻柒撇了一个冷眼,摊摊手:“我们很闲吗?”
自然不闲,只是那人显然是为了闻柒而来,如何算都算不得是闲事。犹豫沉思了片刻,叶九还是闭嘴了,她不敢忘记,那人算得上是爷的敌人,情敌是最不好对付的敌人。
这闲事,管不起。
闻柒用手指将藤蔓拉好,等看不出痕迹了,起身回头,巡视了一圈,果断地指了一处:“我们绕道。”
叶九叶十一声不吭,上前开路,回头,闻柒还一动不动。
叶九迟疑:“主子?”
“诶!”
良心啊良心!丫的作孽!闻柒叹了一口气,抬起手,一刀割破了缠缠绕绕的藤蔓,一脚踢出一个洞,扒开钻进去。
钻进去,面对狼群,闻柒拍拍手,瞧了一眼对面完全傻眼的男子,抬起匕首,纵身就扎进了狼群,一脚踢出,随即手腕一转,割破了一头狼的咽喉,放倒,她膝盖一顶,拔刀再捅了一刀,那绿油油的狼眼一合,咽气了,毫不迟疑,反身又是一脚,踢开了一头蠢蠢欲动的野狼,那野狼倒在地上,嚎叫嘶吼。
叶九叶十呆住,半晌,拔剑也扎进了狼群。
闻柒啊,有时,心很软,她却对自己狠。一个打滚,她从狼腹下滚出,随即一刀划破了狼的肚子,几乎同时,背后两只狼爪刺进闻柒肩头,她哼也没哼一声,一脚踢开了狼,跳起身子,猛地一扑,将狼死死按在地上,扣住狼爪,徒手一转,卸了骨头。
不过一个晃神的时间,七头狼,两死,两伤,闻柒肩头血流不止。
她对敌,真狠,对自己,更狠!
“闻柒!”男子大喊,几乎嘶吼,纵身飞到闻柒身侧,满眼不可置信,全是心惊,全是心疼,呆愣在原地,忘乎所以。
叶九叶十红了眼,立马一左一右将闻柒护住,闻柒冷冷督了一眼,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撕破了衣裙一角,缠住了肩头止了血,抬眼,冷冰冰的眸光:“萧亦莫,”她冷眼相望,“你想死别拖累我。”
话落,一脚踢向萧亦莫,他几乎趔趄,一个跌坐,身后一张血盆大口正好错开他的后肩,撞上了闻柒的匕首,她毫不犹豫,狠狠用力一扎,匕首刺进狼腹,溅了她一脸黑红的血。
前后不过片刻,她救他生死,斩杀了三头野兽。
闻柒啊,他欢喜的女子,多么骁勇,多么娟狂。
萧亦莫深深看了闻柒一眼,长剑挥出,他立在闻柒身后,不退不偏一分,护住她后背,红了眼,满身风华敛尽,只剩杀气。
四人,背对,四头野狼,刀剑果决,毫不留手,片刻,斩杀干净,谁也没有多说,默契地将沾血的衣袍撕下,离开这满地血腥之处。
狼以群居,嗅觉最为灵敏,见血暴戾,很快,四面八方的狼群便会赶来,四人用最短的时间远去一里,这才敢停下喘口气。
“你怎么样了?让我看看伤口。”清俊的脸庞狼狈不堪,脏污血痕遍布,唯有那双眸子干净如初,萧亦莫灼灼得看着闻柒。
他心口,狠狠地疼,伸手,想碰碰她的结痂的肩头,手指颤抖得厉害,手还未碰到闻柒分毫,叶九叶十立马老母鸡般将闻柒护在身后,一脸戒备。
他们,毕竟曾经是敌,以后也只能是敌,楚魏分明。
闻柒一脸漠不关心:“死不了。”
确实,只是皮肉伤,只是身处这遍地野兽的巫汀崖,丁点血腥也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野兽。
这都是他所累……
萧亦莫轻声喊着:“闻柒。”声音颤抖,小心翼翼地,他满眼心疼,眸光缱绻柔软得一塌糊涂了。
闻柒抬眼,丝毫不闪躲萧亦莫灼热的视线,眸底波澜无痕,冷冷清清:“不要误会。”她冷冷看他,“我本不想管你死活,不过有句话要问你。”
嘴真狠,只是,当真不会管他死活?满嘴谎言的女子,她的话从来都不可信。
萧亦莫了然,只道:“你想问秦宓。”
闻柒开门见山:“他在哪?”
片刻沉默,萧亦莫眸中些许黯然,缓缓敛下:“他比我早入巫汀崖一个时辰,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崖顶。”始终没有再看闻柒的眸。
彼此沉默,片刻。
闻柒问:“我来时南诏城外正起战火,是你的人?”语气不冷不热,不含一丝多余的情绪。
萧亦莫点头:“是。”
闻柒眸中一丝了然,又问:“你有备而来?”自始至终,好似置身事外,没什么情绪。
他言:“是。”对闻柒他并不隐瞒,她问,他便回,没有丝毫犹豫。
闻柒并不讶异,不是谁都像她的秦宓,会为了她单枪匹马独闯南诏,她知道萧亦莫必然有备而来,在秦宓下落不明之时,在南诏女帝受制于人之时,在她无暇顾及之时,萧亦莫围攻南诏,毫无疑问,他有备而来,他早有预谋。
沉默过后,闻柒抬眼看他,秋水剪瞳的眸无波无澜,静静地看着:“是为了渔翁得利趁火打劫?还是为了……”
闻柒迟疑了一下,看向萧亦莫。
他毫不迟疑,回视她:“为了你。”
闻柒并不惊讶,他不是来了巫汀崖吗?不可能是为了秦宓,那么是为了食人蛊,是为了她。
闻柒敛了敛眸,冷而平静,他说:“我不需要,你太自以为是了。”
一瞬,他暗了眸光,失神,凝着闻柒的眼,一点一点凉了神色。
楚河汉界,她啊,分得真清楚,这样心软的女子,也会这样无情,丝毫不矛盾,闻柒爱憎从来都很分明。
闻柒说:“南诏那个老女人被我劫了,你现在可以去渔翁得利趁火打劫了,这里用不着你。”话语,说得很果决,几分不由分说,字字都掷地有声,“你可以走了。”
萧亦莫一动不动,他怎么会走,他不远万里为了她而来,怎么会走?
“不走?”闻柒挑挑眉,拂了拂衣袖,淡淡道,“那我走了,别送。”
说完,闻柒转身便走,没有多看一眼。
萧亦莫怔了一下,然后,跟上去,脚步慌乱又急促,隔着不远不近,他亦步亦趋,眸子深邃,紧紧盯着闻柒的背影,眼都不眨,好似害怕她会消失一般。
真是固执!
走了一段,闻柒回头,恶狠狠得瞪了一眼:“别跟着我。”她不喜欢麻烦,更不喜欢人情,都他娘的让她想揍人。
萧亦莫心平气和地说:“除非你打晕我。”
闻柒露齿一笑,咧出一排白森森的牙,说:“你倒提醒我了,这是个好法子。”说着,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上下打量着萧亦莫:从哪下手呢?
萧亦莫脸色白了又白,无力地喊着:“闻柒。”声音低沉又干哑,近乎央求的语气,“我只是想帮你。”
他对她低头,卑微到尘埃里。
何必呢?闻柒头疼,硬不下心肠,揉揉眉头:“你帮我一次,我欠你一次,我会记着。”也好,毕竟崖顶凶险,她不敢拿她的秦宓来赌。
萧亦莫笑得满足,摇摇头说:“不欠,刚才你救了我一次。”
闻柒哼哼一声,抬抬下巴:“那扯平了,带路。”
萧亦莫走在前头,错开闻柒的眸,若有所思。
巫汀崖险峻,几乎直入崖顶,百米之上,抬眼便是云层,笼着一层浓重的黑雾,将所有光线全数遮拦,气压很低,近乎让人窒息,入鼻的气息却腥臭无比。
崖顶,寸草不生,唯有暗礁的岩石,乌黑油亮,覆了一层绿油油的浓液。
叶九说尘土,石头,液体,甚至是空气,都是蛊毒,触之,毒入骨髓。
娆姜说,食人蛊吸食巫蛊为生,难怪,长在这么变态的地方,只是闻柒困惑,昭然那个老妖婆怎不藏着掖着,这么堂而皇之地拱手,更像引蛇出洞,让人很忐忑,只是,已经由不得她半刻犹豫了。
闻柒心跳得厉害,眼皮也跟着跳,右眼跳灾……
叶十突然压低声音道:“有声音!”
闻柒心头咯噔了一下。无关生死,因为是秦宓,她很怕,一点底气都没有,连她自己都痛恨这样无能又没出息的自己。
叶九道:“主子,我先去探路查看。”
闻柒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安:“一起。”手腕突然被拉住,回头,萧亦莫正深邃地看她,手抓得很紧,他说,“小心。”
闻柒不冷不热,没有多少耐心:“不用你说。”
萧亦莫手紧紧抓住闻柒的手腕,不放手:“不要冲动。”
她疾言厉色:“你再啰嗦就滚!”
“闻柒,答应我……”声音渐进轻缓,萧亦莫深深看她,欲言又止。
闻柒几乎用吼的:“你到想说什么?我耐心不多。”
沉吟迟疑了片刻,萧亦莫还是那两个字:“小心。”
闻柒抽出手:“梦里,”她冷冷地看了一眼,然后一脚踢过去,“等老娘手闲下来再来揍你。”说完,往崖顶的岩石处跑去。
萧亦莫顿在原地,膝盖火辣辣的疼,她还真用了全力,起码这一瞬脚疼得动不了。
梦里……多熟悉的两个字,听起来有点陌生,萧亦莫浅浅一笑,一瘸一拐地跟着那远去的女子身影。
“天啊!”
忽然,叶十一声惊呼,瞪大了眼,昏暗里,全是绿油油的光,还有一身黑衣的男子,斗篷覆面,只露出了侧脸轮廓,依然绝美,身后,是万丈深渊,只差一步。
闻柒皱了眉,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兽群,紧了紧手中的匕首,果然,右眼跳灾。
叶九将声音压得极低:“主子,爷身后是悬崖,不能进攻?”
数之不尽的野兽,即便本领通天,也绝无生还之路,唯有守,只能逃,丝毫都不能乱,不能错,狼是暴戾的动物,巫汀崖食蛊的野狼更不能激,一旦见血,不死不休,那么,五个人对千万头兽,必死无疑。
她不能慌!不能!
闻柒盯着那悬崖上的男子,眸光裂成碎影,声音几乎颤抖:“不要惊动了兽群。”黑雾浓重,铺天盖地地扑面而来,她几乎要不能呼吸,几乎要看不清那绝美的容颜,声音,破碎,“左翼潜袭,右翼撤退。”
一步一步,趋近,十米之距,蠢蠢欲动的狼群缓缓逼近,悬崖上的男子,微微后退。
不敢动,谁也不敢动,一动,便是血雨腥风,至死方休的撕咬与斩杀。
闻柒屏息,视线里,全是绿油油的狼眸,还有那张刻进了眼眸的容颜,那么美,那么模糊。
“啪嗒!”
轻响,只是轻响,细微的一声,那么刺耳……
叶九大呼:“不好!”
闻柒募地睁大了眸子,只见狼群张牙舞爪,无数张血盆大口嘶嚎,朝着男子扑去……
他退,只一步,身后万丈深渊……
“爷!”
“爷!”
叶九叶十尖叫,大喊,撕心裂肺,便是萧亦莫也惊呼出声,唯独闻柒安安静静的,一言不发,半合的眼眸看着悬崖,看着狼群,看着消失在视线里的那一抹黑色的身影。
她的秦宓,看不见了,娆敏说过,巫汀崖之下是食人花,会食人,尸骨不留……
她的秦宓,那么爱干净,一定不喜欢。
“主子。”
“闻柒。”
叶家姐妹都红了眼,忍着眼泪看着闻柒,身后,萧亦莫一脸担心地凝望,闻柒听不到,看不到,死死盯着悬崖,盯着调头而来的狼群,成千上万的狼,来势汹汹。
久久沉默,狼群已近,闻柒一动不动,安安静静的睁着眼,失神。
久久,她说:“丫的,也不等等我。”
“咔哒!”
匕首坠地,她双手环着肩膀,脚踮岩石,纵身一跃,踩着狼群而过,扎下了悬崖……
不过一瞬的光景,闻柒那样决绝,将身影扔下了万丈深渊。
萧亦莫几乎随影飞下,伸手,只抓住了一手的冷气,他嘶吼:“闻柒!”
“主子!”
“主子!”
“……”
剑已出鞘,再无所顾忌,唯有杀,漫天满地的血,叶九叶十女子并肩,杀红了眼,染了一身血,满脸的温热,早已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不会独活,谁也不会,都得死,都要陪葬的……
野狼一头一头倒下,逆流成河的血将巫汀崖黑色的尘土染成触目惊心的红色。
“闻柒……”
悬崖之上,萧亦莫摇摇欲坠,望着黑雾缭绕的崖下,他眼角滑出一地透明的液体,缓缓滴落。
生死相随,他便知道,一定是这个结果,只是未曾想到,闻柒这样毫不犹豫,毫不留恋,这世间,她只看得到一个秦宓,只容得下一个秦宓,只要一个秦宓,连自己都不要,抛弃了性命,抛弃了尘世,随他黄泉碧落黄土白骨……
萧亦莫轻喃,容颜白得透明,全是荒凉:“闻柒,可否等我?”
话,随着风飘远,他纵身,跃下了悬崖,浓浓缭绕的黑雾,将他的身影湮灭。
生死相随,黄泉碧落,其实,并非难以抉择,不过奈何不得情深。
------题外话------
我是亲妈……亲妈





帝王宠之一品佞妃 第五十二章
萧亦莫轻喃,容颜白得透明,全是荒凉:“闻柒,可否等我?”
话,随着风飘远,他纵身,跃下了悬崖,浓浓缭绕的黑雾,将他的身影湮灭。生死相随,黄泉碧落,其实,并非难以抉择,不过奈何不得情深。
夜了,点点星子,漏过巫汀崖厚厚的雾霭,在乌黑的藤蔓上映下隐约的碎影,似有若无,斑驳轻轻摇曳。
巫汀崖下,风起,男子御风而来,掖起黑色的衣角,染了泥,还有些许血红,一身风尘,大大的兜帽下,是一张生若惊华的容颜。
“她在哪?”
嗓音,慌促,低沉,极是醇厚。
枯藤下,昭然女帝骤然抬眸,惊慌,转瞬轻笑,眼底,是肆意了的痛快,她嗤:“你来晚了。”扬唇,得意地讥讽,“这张脸,真的是一模一样呢。”
绝色绝代,倾国倾城,在北沧,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秦褚,秦褚……
他该将他千刀万剐的。
“我的女人若有分毫损伤,千百倍以偿。”寒冽刺骨的话,落了,男子抬袖,风刃起,直袭昭然女帝,转身,他飞起,身影没入巫汀崖的黑雾。
那样迫不及待的身影,可是如何?秦宓,你晚了,晚一步,一败涂地……
“哈哈哈……”昭然女帝大笑出声,唇边,血流涌出,她抹了唇边血渍,阴鸷的眼望去崖顶,“这次,孤赢了。”
巫汀崖上,狂风大作,风雨欲来。南诏城外,烽火硝烟,血流成河。天,暗了,烽火台的光影,早被染红了。
天襄六十年,十二月,西启出兵,攻入南诏城外,北帝守城,仅以千人。
南诏城下,卫兵高声传道:“报!”
南诏城墙之下,戎装着身,乃北沧军统晋五,只道:“说。”
卫兵道:“北沧地牢被劫,荣帝已出逃,探子来报,一个时辰前,荣帝已去巫汀崖。”
巫汀崖……
一个时辰前,秦宓应昭然女帝,守城南诏城下。
一个时辰前,线人刚报,闻柒入巫汀崖。
是计,调虎离山……
晋五抬头,西北方巫汀崖的天,乌黑一片,他渐进沉下脸色:“晚了,已经出事了。”
卫兵不言,只是心头惊恐,隐隐觉得大祸将至。
“全军听令。”晋五高声令下,“退兵,赴巫汀崖。”
北沧退兵,不过片刻,南诏池渡将军援军城下,对西启三十万大军。一个时辰之后,西启退兵半数,以赴巫汀崖,只传言,萧太子失踪。
这日,祸起萧墙,四国混战,却不见一位主帅。《天下治》有记:“天襄五十九年十二月,女帝于巫汀崖下遇兽群,断一臂,伤及肺腑,险而丧命。同日,大燕西启入攻南诏,北沧对阵,中无主帅北军撤退,南诏渔翁得利,破西启三十万大军,两国联盟破,南诏独立三国鼎立。”
一日之间,乱天下大势,四国重新洗牌,西启南诏联盟破解,北沧西启对阵,南诏一国独胜,血雨腥风,独不见大燕胤荣太后,而后,市井传闻不断。
传闻,昭然女帝以大燕胤荣相挟,迫北帝守城南诏,敌对西启,仅以千人。
传闻,北沧先帝秦褚未亡,出逃南诏,误闯巫汀崖,坠崖身亡。
传闻,大燕胤荣于巫汀崖坠下,同日,北帝与萧太子失踪。
然,只是传闻而已,孰知各种缘由,连连数日,大燕北沧西启三国按兵不动,任南诏烽火燎原。
整整七日,三国大军驻守巫汀崖,几乎一步一兵,将崖底翻覆,千军万马不吃不睡,七日,崖底仍旧没有寻到丝毫痕迹。
胤荣太后与萧太子怕是凶多吉少……
“爷已经七天没有合眼了,再这么下去会出事的。”程大一剑砍了崖顶灌木,抬头,眼眸通红,看着巫水对岸男子的落魄萧瑟的背影,忍不住泪眼纵横。
七日,足够爷疯狂了,可是,爷却安静地叫人心惊,一言不发,只是发了疯似的穿梭在崖底的灌木里,任巫蛊侵蚀肺腑,一声不吭,唯有偶尔唤着那两字。
“闻柒……闻柒……”
梁六听着,同样红了眼,更加卖力地扒开乌黑的灌木,一寸一寸地查看,手上几乎血肉模糊,梁六好似麻木,面容沉重得没了多余的情绪,唯独嗓音哽咽得厉害:“除非爷倒下,否则就是掘地三尺,爷也不会罢手。”
掘地三尺,何尝不是呢,巫汀崖下方圆不过几里,崖下一条巫水、满地有毒的灌木,早已翻过来了不止十遍,然,一无所获……
程大抹了一把通红的眼睛,硬生生将眼眶里发热的液体给逼回去:“巫汀崖下到处都是兽群,就怕……”声音越发哽咽,程大低头,一句话不说,肩膀细微地颤抖。
“她不会死。”
声音隔着三米宽的巫水传过来,带了初春的冷,嘶哑、干涩。这是七天来秦宓说的第一句话。
程大抬头,只见乌黑的巫水面上映出了落魄颓废的人影,一身脏污,衣袖破败,双手不停地扒开满是针刺的黑色灌木,满手的血,染红了一地枯木,容颜脏污,下巴已生出了青灰,苍白的脸,荒芜的眸。
那双手,曾白皙如玉,那容颜,曾倾国倾城。
“爷。”程大没忍住,大颗大颗泪砸下来,烫得他满脸火辣辣的疼,张着嘴,竟说不出话来。
都知道的,如果闻柒找不到了,那爷也回不来了。
秦宓背着巫水,佝偻着背,远了些,身影清瘦,有些踉跄,一步一步往前,一双血色结痂的手穿过漆黑的灌木,颤抖极了。
久久,他说:“她死了,我会去陪她。”
血,淌了一地,汇进巫水。
程大不言,低头扒着爬满针刺的灌木,眼泪砸在一地刺目的血红里。
大燕北沧西启三国大军,整整七日,千军万马几乎将巫汀崖掘地十尺,满地乌黑的灌木,混着泥土、血液,泥泞一片,下了大雨,水漫巫水,毒入皮肉,然,无一人撤离。
雨,淅淅沥沥,灰蒙蒙的崖顶,阴冷极了,死寂一片,偶尔,狼嚎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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