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凌雪微微愕然地看了郝风楼一眼,显然不曾想到一个酸酸的读书人也有这样的‘义气’。
………………
走了一段路。
郝风楼的表现却还算轻松,忍不住低问道:“凌雪姐姐,燕王为何要让你来做探子?”
“……”
“做了探子,将来是不是要论功行赏?”
“……”
“你们的目的是不是要策反陆家老爷,也就是镇江守将……”
凌雪道:“你能不能住口,我头晕得很。”说话间又发现郝风楼搀扶自己,和自己肌肤之亲,虽然外表冷淡,心里却有些窘迫。
郝风楼呵呵一笑,很憨厚地道:“我能不能再说一句话再住口。”
“……”
郝风楼突然站定,放开了凌雪,双手负起,双目微眯,看向身后漆黑如墨的夜色,还有空荡荡的长街,他哈哈一笑,举止挥洒,气定神闲,一双剑眉微微一凝,目中放出精光,朗声道:“朋友,既然已经来了,何必要躲躲藏藏,不妨现身吧,你我各为其主,老夫看你一身功夫不易,多少会手下留情。”
说罢……
郝风楼伫立不动,冷冷一笑,又道:“怎么,不敢现身?”
凌雪警惕地看向重重的夜幕,以为黑暗中有人,顿时警觉起来。
良久,一点动响也没有,郝风楼连忙搀住凌雪,道:“快走。”
又走了片刻。
郝风楼故技重施,突然站定,朝乌黑的街巷冷笑一声,道:“朋友,你这点三脚猫功夫,也敢班门弄斧。”
还是没有声息。
郝风楼不由咋舌,道:“这些锦衣卫真懒。”
凌雪顿时无语,似乎也猜出了一点端倪,只是头有些昏沉,并没有接话。
拐过了几条街,第三次,郝风楼背着手,中气十足地道:“久闻洪武时的锦衣卫高手极多,有不少厉害的角色,可是现在看来,只剩下一群酒囊饭袋之徒了,还盯梢什么,出来吧,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
数十丈外,一个穿着夜行衣的汉子咯噔一下,汗毛竖起。
如春坊出事之后,立即便有数十人聚集,大家看到横七竖八的许多尸首,面如土色,心知这一次袭击他们的必定是高手,陆忠一死,大家没法交代,于是数十个人分各路追击,值得庆幸的是,从某个匕首上染的血迹来看,对方应当受伤,而他们的匕首往往都沾了麻药,大家料定,这个细作必定跑不了多远,对方虽然厉害,可是毕竟有伤在身,想来不难对付。
追到这儿来的人姓马名堂,马堂身手矫健,一路追击,终于发现了可疑的踪迹。
只是不明底细之下,他倒是不敢轻举妄动,而是打定主意先盯梢一段时间,心知对方乃是高手,所以马堂也不敢过份逼近,而是悄悄的尾随其后,保持数十丈的距离。
“以我马某人的身手,又如此谨慎,相隔数十丈之远居然也被发现了,此人,莫非是高手?可是,他不是应当中了麻药吗?”马堂的手心,骤然捏了一把冷汗。
他嗅到了一股杀气,想当年锦衣卫最盛时期,能数十丈之远察觉到一个锦衣卫探子盯梢的人,满打满算不会超过十人,而这些人无一不是享誉亲军各卫的绝顶厉害人物。
“听闻某些内家的高手能摘叶伤敌,若是内气到了一定地步,耳目灵敏到了极点,甚至百米之外有一片落叶落地也可以察觉。”马堂心里嘀咕,对这个威严的声音多了几分敬畏,不由想:“莫非此人当真是那种绝顶的高人?是了,否则他中了麻药,又为何会如此中气十足?可见麻药根本伤不得他分毫。”
这时候,郝风楼长笑道:“怎么,还不肯出来?你那点南派的功夫自以为瞒得过老夫吗?若是再不现身,老夫只好不客气了。”
轰……马堂脑子嗡嗡作响:“他……他怎么知道我是南派的底子,这个人竟是如此可怕?”
马堂脸色惨然,最后战战兢兢,现出了身形。
郝风楼看到了他,双眼微眯,伫立不动,假若现在便是天崩石裂,仿佛都不能使他触动分毫,他轻描淡写的远远眺望了一眼马堂,道:“既然来了,想来你也是奉命行事,大家各为其主,到时下手之时也不用客气,是了,你身上的兵刃在哪里?”
马堂发觉自己的后襟已被冷汗浸透,喉结滚动,大气不敢出。
郝风楼笑了,道:“没有带来是吗?老夫与人交手素来不喜欢对方手无兵刃,这样罢,这把剑便送给你,你来。”
郝风楼唰的一声抽出凌雪腰间的细剑,拿在手里掂量几下,随手将长剑抛到一边。
“……”
一寸长一寸险,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马堂也算是半个会家子,又怎会不知,现在对方自信满满,竟是将剑送给马堂,要空手对敌。马堂又见他自称老夫,再依稀看他年岁并不大,心里不由嘀咕:“都知道内家的高手到了一定程度,能够返老还童,纵是一甲子的人,看上去也像青年,今日竟是当真让我撞见。”
“来拿吧!”郝风楼轻描淡写的道。
马堂吓得汗毛炸起,下意识的后退,又看郝风楼如闲庭散步一样朝自己踱步逼近,他的心理防线顿时崩溃。
性命要紧,这个时候,哪里还管的了什么使命,马堂二话不说,拔腿便跑,因为跑的太急,脚下还绊倒了一下,摔了个嘴啃泥,可是身后,冷风阵阵,仿佛那位高人已经逼近,对方的拳风已经抵达了自己的后颈,哪里还敢向后张望,一下子便不见了踪影。
凌雪看得目瞪口呆,当马堂出现的时候,她的心还紧紧缩了一下,郝风楼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自己又恰好中了麻药,此时对方若是发难,这卿卿性命,只怕是要葬送于此了。只是不曾想,身边这个教习,居然三言两语,就将对方打发。
凌雪看郝风楼的目光,隐隐多了几分敬意。
郝风楼心里却是感叹:“这种虚张声势的手法,本来是忽悠妹子的,谁曾想如今连男人都要忽悠。师傅,你老人家安心的去吧,弟子已将咱们情圣一门发扬光大,已经达到了男女通吃的地步。”
忍不住擦了额头上的冷汗,低声道:“我好怕怕,还好对方一时吓住。”
“快走。”
公子风流 第十三章:靖难功臣
一觉醒来,凌雪看到陌生的环境,再感觉到自己的酥胸上竟是搭着一只手,这只手在自己酥胸上来回的揉啊揉,让凌雪忍不住低声呻吟了一声,只是耳畔传出低鼾,鼾声幽绵……
这是哪里,怎么回事?
凌雪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昨夜的记忆瞬时的涌上心头,再联想酥胸上的这只手,联想到昨天夜里那个古怪的教习,凌雪大惊,她只记得自己到了陆府的时候,意识已经模糊,之后的事呢……
她整个人像是炸开一样,一骨碌起身,翻起手掌,蓄力要一掌将万恶之手的主人拍成肉泥。
可是等掌风刚刚要击下,却发现自己身边睡着的却是个小丫头。
“你醒了?”
有人掀开了帘子,郝风楼的笑容依旧是自信中带着几分翘起的得瑟。
“嘘,小声一些,昨夜为了照顾你,这丫头可是忙活了半宿,咱们出去说话。”
凌雪惊疑不定,发现自己这个独当一面的燕王‘细作’居然被眼前这个酸教习捏在手心,心甘情愿的依他行事。
凌雪趿鞋下地,蹑手蹑脚,跟随郝风楼到了外头的小厅。
郝风楼叹了口气,道:“人生的际遇有很多种,比如有一种人,运气就不太好,被家中父母扫地出门,未婚妻也逃了,既没有前途,身上的银钱也所剩无多,这样的可怜人是不是很值得同情?”
凌雪沉吟道:“先生何故感慨?”
郝风楼指一指自己的鼻子:“我就是这个喝凉水都塞牙缝的人。”
凌雪觉得处处都被动,不由没好气地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郝风楼哂然一笑,道:“我叫郝风楼,松江府人,来这陆家嘛,说出来怕人笑话,其实是来追求陆家小姐的,这陆家小姐原本和我早有婚约,只是可惜陆家对我有一些误会,不得已之下我只好隐姓埋名,指望将来能澄清这些陆家的误解。不过眼下我决定将此事先放一放。”
凌雪恍然大悟,不过郝风楼开诚布公,让她微微一愕,郝风楼昨天的表现实在有点老奸巨猾,虽然若不是他,自己只怕早已落入了那些锦衣卫之手,不过凌雪心底深处,对郝风楼并不信任。
这话怎么有点怪怪的,这个家伙真的没有出息,眼巴巴跑来这是非之地,原来只是去追求陆小姐。可是他说要把追陆小姐的事放一放,再结合现在郝风楼看向自己很是灼热的眼神……他是什么意思?
凌雪不由脚跟微退,心里说,这个登徒子,莫非是放下陆小姐,转而来对我……
旋即,她心里不由好笑,自己怕个什么,对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自己一掌就可以拍死,当是他怕我才对。
郝风楼道:“凌雪小姐,你觉得我怎么样?”
凌雪大窘,心里骂:“好一个见一个爱一个的登徒子。”可是腮边却不由升起霞云,她不争气的发现,自己对这个家伙实在没有太多的恶感。
凌雪违心地道:“其实你长得也不是很好看。”
郝风楼却是郑重其事地道:“当然,长相是一方面,那么内涵呢?”
“内涵……”凌雪觉得很难启齿,她自幼就是练习剑法,此后又是为燕王东奔西走,虽然见多识广,可是还从来没有见过脸皮厚到这种程度的男人。
郝风楼叹道:“你难道就没有发现,我临危不惧,智谋百出吗?”
凌雪只能颌首点头,郝风楼昨天的表现实在不像个无用书生。
郝风楼道:“那么你觉得我做探子怎么样?”
“你……”凌雪哭笑不得,原来这个家伙竟是想为燕王效力。
郝风楼叹道:“像我这样的男人,世上已经不多了,这绝不是我自卖自夸,若是让我为燕王效力,有三个好处,这其一,燕王眼下正在用人之际,像我这样的人才不可多得。其二嘛,就是我在陆家已经有了身份,你们的目的必是策反陆老爷,我是在陆家教习,所以不必特意绞尽脑汁安插进来。其三,便是我已经得罪了锦衣卫,他们已经将我视我为眼中钉,所以你们也不必担心我蛇鼠两端,和朝廷勾结。”
经历过昨夜,郝风楼可是经过了深思熟虑,首先他是个怕死的人,若是其他时候,他不会趟这趟浑水,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泡陆家小姐才是王道,不过眼下,既然已经得罪了锦衣卫,自己没有了退路,还不如放手一搏。而另一方面,他深知历史上的燕王靖难成功,这个时候不趁机刷一点功绩,实在对不起自己。
凌雪:“……”
郝风楼道:“小姐为何不发一言。”
凌雪只好道:“你既然已经得罪了朝廷,我也信你,燕王殿下已经陈兵江北,苦于无法渡江,镇江守将是战是降,确实已经关系到了燕王殿下和数万将士的身家性命,可是你当真……”
郝风楼连忙道:“我是真心啊,学生久仰燕王殿下大名,早想卖身投靠,奈何没有门路,燕王殿下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想来你必定是燕王殿下极为信重之人,还请姐姐不嫌,收了我吧。”
凌雪沉吟片刻,还是被郝风楼说动了,沉吟道:“好吧,我恰好也需要一个帮手。”
郝风楼大喜:“只是眼下战局如何,还请姐姐相告。”
好歹昨夜共过患难,凌雪倒也开门见山,道:“眼下最关键的,还是这镇江,现在江北的朝廷各路大军已经朝燕军扑来,而燕军前有长江天堑,后有数十万虎狼追兵,若是十日之内再不渡江,则燕王危矣,只是在燕王南下之时,江左各府县已经坚壁清野,早已焚毁了舟船,燕军既无船只,又不习水战,所以想要强渡,却是千难万难。因此,燕王殿下的关键还在这镇江府,若是镇江守将肯归降,则大事可定。”
郝风楼皱眉:“只有十天?”
凌雪道:“这也没有办法,燕王殿下其实早有南下之意,所以半年之前就命我伪装陆家的一个远亲前来投靠;只是不曾料到这一路南下如此顺利,等到想要再另行安插人手时,镇江府已经是草木皆兵,早已封锁了水路,燕王就算是想加派人手,也是来不及了。”
郝风楼苦笑,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跳进了坑里。
十天啊,要说服一个将军投降,人家和你无亲无故,凭什么听你的?
可是换句话来说,靖难之役固然是危机重重,可是燕王能不能做皇帝,渡江最是关键,不渡江,燕军就是流寇,渡了江,顿时便可泥腿子变成金龙。可以说,这是一件天大的功劳,现在想来,郝风楼都觉得自己的小心肝在扑通扑通的直跳,本少爷这莫非是要建立丰功伟绩了?
不过眼下高兴得实在太早,虽然知道历史上镇江的守将会投降,可是天知道是怎么个投降法,说不定人家不降了呢,那本少爷岂不是成了叛贼。
郝风楼很纠结,痛并快乐着。
他决定把事情问得更清楚一些,一番追问,才知道凌雪固然武功不错,也暗中刺杀了一个对朝廷忠心耿耿的武官,并且在外放出了流言,说是陆家老爷必反,想要借由朝廷之手,将陆家老爷子逼反,可除此之外,再无建树。
郝风楼欲哭无泪,不专业啊姐姐,这点小手法想要逼反一个守将,或者让朝廷怀疑陆都督,人家也不是傻子,怎么会上你的当。
郝风楼沉吟道:“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凌雪也知道自己这点儿小脚猫功夫有点拿不出手,眼下是病急乱投医,管他是兽医还是庸医,试一试总没有错。
郝风楼道:“再放出流言出去,就说陆都督乃朝廷大大的忠臣,为朝廷镇守镇江,劳苦功高,还常常对家里人说,当今皇帝圣明,他要粉身碎骨,剁了小j……那句话就算了,总而言之,他陆都督,乃是大大的忠臣。”
凌雪疑惑道:“这样有效?”
郝风楼苦笑:“还有十天时间,最好有效。”
凌雪也吁了口气,似乎在为此事发愁,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哦,是了,你就是那个郝风楼,那个松江府的郝风楼?”
郝风楼觉得很悲剧,姐,你是细作啊,是深海啊,你怎么如此后知后觉,方才告诉你我是郝风楼,是松江府来的,你现在才反应过来,你要专业一点啊。
凌雪接下来道:“你的花柳病好了没有?”
郝风楼彻底的服了,五体投地,两腿一软,一头栽倒在地。
凌雪吓了一跳,连忙手足无措的扶他。
小心翼翼看郝风楼额头,发现郝风楼的额头摔破了一个小口子,不由道:“见血了,疼吗?”
郝风楼咬牙切齿,道:“疼。”然后不由失声笑起来。
凌雪道:“你笑什么?”
郝风楼轻轻揩了点血丝在指尖,下巴微抬,仰角四十五度,眼角微微模糊,泛着银光,动情的道:“虽然很疼,可是我为燕王流过血,我为靖难立过功,念及于此,我的心情便久久不能平复,你看,我指尖上的血便是明证。凌雪姐姐,将来燕王南渡之时,你面见燕王殿下,一定要告诉他,在他春风得意的背后有一个身心健康的大好青年曾经为他流血流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公子风流 第十四章:先下手为强
接下来几天,郝风楼振奋精神,仿佛人生一下子有了目标,他不是个官迷,不过想到燕王渡江之后,自己忍辱负重,流血流汗,立下这偌大的功劳,将来肯定是少不了建功封侯,到了那时,被爹娘扫地出门算什么,本少爷吃香喝辣。
锦衣卫那边并没有什么举动,一方面洪武年间就已经裁撤了锦衣卫,所以郝风楼料定这是他们擅自举动,这些人未必想事情公诸于众。毕竟陆忠就是锦衣卫,当今皇帝自称仁义,可是现在陆家里头布置了锦衣卫,此事一旦张扬出去,肯定要引起天下哗然。
所以郝风楼暂时还是安全的,他依旧去陆小姐那儿上课,依旧还是用故事去启迪陆小姐,只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好在再过不了多久就要解脱,若是能混个功劳,到时候不免要改头换面登门,所以他授课时也是轻松。
至于凌雪,这两日却是不见踪影,想来是去布置流言了,果然过不了多久,整个镇江便传出种种消息,坊间许多人都说陆都督忠肝义胆,决心与镇江共存亡,流言往往会伴随着各种小故事,而故事的主人翁自然都是陆都督,什么面向江北怒发冲冠,什么想到燕王打到江北之后失声痛哭,深恨燕王导致生灵涂炭。
这些消息也在陆府流传,郝风楼听了,微微一笑,心里不由想:“朝廷会有什么反应呢?”
…………………………
在京师的中军都督府,魏国公徐辉祖正皱着眉,他时而坐下,又时而站起,围绕着小厅来回踱步。
坐在一边的则是一个四旬上下头戴纶巾之人,此人目光一闪,淡淡道:“公爷怎么看?”
徐辉祖叹口气,道:“燕王老奸巨猾,不会这样简单。此前镇江有流言说陆峰必反,陆峰这个人一向谨慎,这些话,本督是一句都不信的。可是现在却又流传出这个流言,这断然不是空穴来风,想来是背后有人有意为之。问题在于,这是谁传的消息,为何要放这种流言?”
“国公的意思是?”这纶巾之人眼眸一张,闪出狐疑之色。
徐辉祖伫立在案旁,淡淡道:“假若我们猜测这两个消息都是燕王所为,前一个消息说陆峰必反,这肯定是挑拨离间,可是后一个消息……燕王为何要这样做?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纶巾之人不可置信,道:“公爷的意思是,或许陆峰和燕王已经狼狈为奸,为了取信朝廷,所以故意传出这等流言……”
徐辉祖苦笑。
纶巾之人凝道:“陆峰虽然早年和燕王共事,可是依学生看,他不是这样不知轻重的人,或许这也是燕王的布置,借此来挑拨陆峰和朝廷的关系。”
徐辉祖叹口气:“这既可能是燕王更高明的反间之计,也极有可能是陆峰当真蛇鼠两端要做这等背信弃义之事,就算后者只有一成可能,可是朝廷也不能不防,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已经不能冒险了。”他顿了一顿,正色道;“现在临阵换将已经不可能了,陆峰在镇江水师中的声望甚重,一旦换将,后果可能更坏,你下一封军令,命梁辉所部在句容一带布防,以防不测。”
纶巾之人摇头道:“这样的布置岂不是分明提防镇江吗?只怕那陆峰得知,必定心里不痛快。”
徐辉祖又叹了口气,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如此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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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之后,郝风楼给陆小姐授了课,却是有个女婢过来道;“请风先生去见夫人。”
郝风楼应下,由小婢领着去了后院的一处花厅,果然夫人端坐在那里,夫人见了他,顿时含笑,道;“小女没有刁难风先生吧?”
郝风楼不知陆夫人为何要找自己来,只得跟她寒暄,道:“小姐秀外慧中,刁难二字不知从何谈起。”
陆夫人道:“哦?先生已经见过了我那女儿?”
“呃。”很不给面子,郝风楼确实没有见过陆小姐,所以这秀外二字显然不切实际,郝风楼只好道:“我猜的。”
陆夫人只是莞尔一笑,似乎想进入正题了,幽幽地叹了口气。
郝风楼道:“夫人何故叹息?”
陆夫人道:“本夫人烦心啊,女儿的事要烦,家里的事也要烦。”
郝风楼笑道:“夫人这是自扰,府里的人都羡慕夫人,都说夫人好福气。”
陆夫人笑吟吟地道:“冷暖自知,不说别的,就说老爷吧,他近来也是诸事不顺,听说今日在营里摔坏了一个翡玉,这翡玉还是我早年送他的,你看,他说摔就摔,一点情分都不讲。”
郝风楼悟了,陆夫人不是来寻自己聊家常,而是听说陆老爷摔了东西,希望自己给她参谋参谋。
不管怎么说,郝风楼上一次的提点,确实给陆夫人的帮助很大,陆夫人要拴住丈夫,需要一个帮手。
郝风楼心里喜出望外,随便敷衍了陆夫人几句,便告辞而出,去寻了凌雪,道:“事情成了。”
“成了?什么成了?”凌雪一头雾水。
郝风楼背着手摇头晃脑地道:“咱们的离间计成功了,方才陆夫人那边得来的消息,说是陆侯爷摔了块玉佩。”
凌雪托着下巴,效仿郝风楼一样思考,或许以为学郝风楼的肢体语言就可以迷糊灌顶,犹如脑白金一般,能够增加智商,可她还是糊涂:“这和摔玉佩有关系?”
郝风楼叹口气:“你想想看,陆侯爷统领镇江水师,这是何等人物,这样的人会轻易失态吗?一般的小事,能迫他做出这样的举动?依我看,定是我们的流言放了出去,朝廷虽然也是半信半疑,可是为了以防万一,肯定是做了一些举措,而这些举措在陆侯爷看来,就是朝中有人故意针对他,你想想看,陆侯爷会怎样想?”
凌雪激动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也看出了一些眉目,只是……哎……”
郝风楼见她叹气,道:“事情都成了,我们又立了新功,你为何叹气?”
凌雪苦笑道:“可是我听到最新的消息却是江北的朝廷军马已重新站稳脚跟,自各路南下,试图围堵燕军,燕王殿下前有虎狼、后有追兵,若是三日之内再不渡江,则要被重重合围,必败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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