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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郝风楼抿嘴一笑,他退到了一边,自己的任务完成了,至于如何善后,如何处置,这就是朱棣的事。
朱棣目光幽幽的看着阮玉,他表情冷静,不如场中其他文武大臣那般义愤填膺,良久,他莞尔一笑道:“胡氏可好?”
阮玉行礼,大大方方的道:“安南王殿下一切安好,只是听闻天朝有责怪之意,心中免不了不安,其实安南王久沐上邦恩泽,早有结好之心,奈何有人诈称前朝宗室,蒙骗圣君,是以安南王心中忧惧,唯恐上邦天子降罪。至于此次毒杀陈天平之事,安南王必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安南所侵占的土地也愿双手奉还,安南愿效前朝之制,岁岁入贡。”
朱棣叹口气道:“那胡氏倒还算知晓厉害。”
阮玉道:“下邦岂敢招惹天朝上邦?只是安南的内情,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陈氏无道,种种罪恶,罄竹难书,于是国人将其推翻,安南王不过是顺应天命而已,还望大明能够体谅到安南的内情,至于这个陈天平,花言巧语,安南王已经查明,此人根本不是大明宗室,只是王子陈元辉的家奴阮康,圣君若是轻信此人,引来两国交兵,血流千里,实在是得不偿失,下邦深知圣君仁德,所以委派下臣送出国书,愿与大明永世交好,永为大明藩屏。”
这阮玉回答得很是得体,他脸皮倒是厚得很,刚刚被人揭露,立即换了一副安南国使的嘴脸,居然大言不惭的商谈起与大明的交好事宜了。
朱棣笑了,道:“交好?如何交好?是胡氏入京请罪吗?还是安南迎立陈氏?你口称永世交好,那么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朕就不妨表表态罢,胡氏乃是逆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陈氏乃我大明钦定的安南王,胡氏篡权,就是欺我大明,圣君二字,朕不敢当,胡氏诛杀宗室,又派人来朕的脚底下行凶,到了这个时候还想交好?你以为朕会吃你这一套?朕不会取你的性命,会将你礼送出境,不过等你回到安南,去告诉胡氏,朕的大军即日便要踏平安南,诛他胡氏阖族,你的项上人头且先寄着,等到胡氏伏诛之时,朕再取你的狗头不迟。即日起!朕告诉你,朕与胡氏不共戴天!”
朱棣站了起来,目露幽光,道:“送客!”
阮玉的脸色苍白,虽然早知大明有种种恫吓安南的动作,不过他一直认为大明不过是恐吓而已,借此使安南屈服,可是看这样子,这位大明皇帝似乎是铁了心要对安南用兵了。
他铁青着脸,道:“既如此,下臣告辞。”
谈不下去,那就不必谈了。
朱棣又笑了,道:“国使要走,朕不能相送,实在遗憾,那就让郝风楼送你一程吧。郝风楼何在?”
郝风楼道:“微臣在。”
朱棣眯着眼:“你立了大功,朕自有恩赐,不过……你得送这位国使回鸿胪寺去,记着,不可伤了国使的性命。”
郝风楼看了朱棣一眼,觉得朱棣的话里别有深意。
朱棣又道:“去吧,国使已经很辛苦了。”
郝风楼会意,臣遵旨。
郝风楼几乎是押着阮玉出来。
阮玉一脸铁青,不过却不肯示弱,狠狠瞪了郝风楼一眼,冷冷地道:“你戳穿了我又如何?你们的朝廷还不是要将我当作国使的礼遇?”
郝风楼不理他,直接让他上了马车,带着几个东宫的侍卫,护着这马车朝鸿胪寺去,不过他叫来一个侍卫,低声吩咐几句,这侍卫点点头,飞马往东城千户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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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城千户所里,一个穿着亲军鱼服的人出现,此人手拿着千户大人的腰牌,直接寻上司吏周芳:“我奉你家千户大人之命,立即集结人手,前往鸿胪寺!”
周芳验过腰牌,不敢怠慢,立即开始联络各百户,锦衣卫的组织严密,一旦动员,绝不会拖沓,只小半时辰,各百户所出发,纷纷向鸿胪寺聚集。
“出了什么事?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为何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所有人的心底都是疑惑,按理说就算拿人,一般也就是弄一份驾贴去,派几个人直接索拿就足够,谁敢反抗?可是如此兴师动众,却是有悖常理。
“哪有这么多废话,大人有命,咱们顺着去做就是。”
倒是有一些清醒的人,打断这些家伙的疑问。
鸿胪寺外头,已经聚集了两百余人。
黑压压的堵在了大门之外,焦躁的等待。
反观郝风楼这边,则是闲庭散步,慢悠悠的走着,等到了鸿胪寺,那阮玉下了马车,一看到这黑压压的锦衣卫,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他冷冷的看向郝风楼,道:“这是怎么回事?本国使不需他们来保护。”
郝风楼微微一笑道:“自然不是来保护国使,而是要捉拿细作。”
他不再理会阮玉,上前一步,寻来周芳道:“鸿胪寺那边可得到了占城使节的随员名册吗?”
所有入住的使团,都需要在鸿胪寺登记造册,这都是鸿胪寺的规矩。
周芳点点头道:“从随扈到车夫人等,总计七十三人。”
郝风楼眯着眼,背着手道:“可以动手拿人了,一个都不要遗漏,先拿起来,反抗的就地斩杀,拿住之后,也统统……”郝风楼伸出手掌,切了切自己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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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生病中,头晕晕,思维有点迟钝,所以这章更晚了,请谅解!(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公子风流 第一百八十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阮玉被郝风楼押进了自己的卧房。
这里本是清静之所,鸿胪寺为了接待外藩使节,对他们的住处自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窗外树影婆娑,平时只有幽静之中偶尔传出几声鸟鸣,充满了诗情画意。
茶也斟了上来。
这是郝风楼喜欢的碧螺春,虽不是贡品,口味却也不差。
郝风楼端起茶,在这恬然之中,优雅地端起茶盏,轻吟着茶水,眼眸半张,忍不住舒服得要呻吟,呢喃道:“好茶,这样的好茶,在安南想来阮大人是吃不到的,阮大人在这里的日子也不多了,何不细细品尝,也不枉白走一遭。”
一年多的磨砺,郝风楼渐渐变得内敛起来,人确实是会变的,或许从前的他有诸多不成熟的地方,就算现在,他的心固然依旧躁动不已,他是个俗人,热衷名义,爱好享受,可即便如此,至少表面上的郝风楼却变得内敛起来,一举一动都带着几分淡然。
阮玉不安的看着郝风楼:“这里的茶再好,在我看来,也不及安南的茶饮。”
郝风楼抿嘴一笑道:“是吗?其实这茶是给你压惊的。”
话音刚落,静谧的气氛被打破,紧接着,外头传出惨呼声,阮玉色变,他身子不禁颤抖,狠狠地看向郝风楼,道:“天朝就是这样对远道而来的客人吗?”
郝风楼又笑了:“阮大人真当自己是客人?大人难道不知道大祸就在眼前?眼前这些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安南不过是蕞尔小国,在我大明跟前不过是小小蜉蝣而已,洪武十三年,你们的官军出境劫掠,大明没有理会。此后,你们侵占我大明疆土,大明也给予了宽容,而现在已经不同了,外头这七十余人的脑袋其实不值一提,事到如今,刀兵相见,天兵一到,即是血流成河,阮大人似乎只在乎这七十多个随从的性命。却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并不担心?”
郝风楼将茶一口饮尽,摇摇头,继续道:“你们还是太不聪明,并不知道你们惹到的是谁,现在是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阮大人,相信不久之后。我们还能相见。只是到时你到了南京,只怕已成了阶下囚了,你道陛下为何现在留你的性命?你真以为你所谓的国书能救你的性命?大错特错,这只是因为陛下不愿处死你,他要让你看到,你所谓的安南王最后会像死狗一般任人凌辱。你的亲族你的兄弟姐妹都会在战火中哀嚎,知道猫戏老鼠吗?猫并不会一口将老鼠吃掉,而是要慢慢的捉弄一番,玩得累了再一口吞进肚子。阮大人很不幸。因为你是老鼠,再见了。”
郝风楼说完这些,便起身离去,没有再看身后的阮玉一眼。
出去的时候,殷红的血留了一地,许多的尸首堆积起来,曾建正指挥着人清理。
郝风楼皱眉,掏出手绢,捂住自己的口鼻,匆匆出去。
周芳追上来:“大人,接下来如何处置?”
郝风楼道:“弟兄们也辛苦,让他们回去吧,让鸿胪寺的这群混账来善后,难道这种脏活还要锦衣卫来做?好啦,我要回去复命了,再见。对了,那边有个院子,是宁王的下榻之处,你们没事的时候到他门口晃晃,大叫几声,杀乱党,嗯,声音大一点,丢两个人头进院子里去,丢了得赶紧跑,不要让人抓了现行,眼疾手快知道不知道?咱们是锦衣卫,被人抓了现行,敢自称是天子亲军吗?上次胡坊百户的一个小旗,让他去五城兵马司丢粪,他倒是好,丢了粪后他竟不跑,还非要摆出一副大爷敢作敢当的样子,我的天,世上怎会有这样的蠢货?若不是推说这家伙是死了爹,悲伤过度,人都别想捞回来,好啦,好好办差去。”
周芳挨了一阵训斥,连忙道:“大人放心,这一次一定办妥当。”
郝风楼微微一笑,扬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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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已经摆驾回宫,整件事让他松了一口气,查不出凶手必定为人耻笑,而现在一切迎刃而解,有了一个交代,也不至于被人取笑。
朱棣进了暖阁,暖阁里,太子和汉王二人俱在,除此之外,还有赶来奉诏的解缙人等。
朱棣坐在椅上,手指头在御案上一下下的敲击,似是想起了什么,沉吟道:“郝风楼这个人倒是个干才。”
朱高炽面无表情,脸色平淡,不为所动,这次本是想攀咬汉王,结果如意算盘落空,不过他也没什么遗憾,如今他是太子,时间站在他这一边,他深知凡事不可操之过急的道理。
朱高煦却是眼前一亮,附和道:“父皇所言甚是。”
解缙笑吟吟的站在一边,眼眸微微拱起,补上一句:“汉王说的极是,此子确是神鬼莫测。”
朱棣沉默,深看解缙一眼。
解缙这句话端的是厉害,表面上是夸奖,可是怎么听,似乎都很是刺耳,神鬼莫测,夸得固然是能力,可是另一层意思,却是心机深重,难以掌控。
朱棣莞尔一笑道:“解爱卿似乎话里有话。”
解缙道:“微臣只是想,郝风楼年纪尚轻已是如此了得,实乃朝廷之福,只是他毕竟是快璞玉,尚需雕琢,玉不琢而不成器,眼下南征安南已成定局,何不如陛下遣他从军,好生磨砺一番,将来必定能委托重任。”
解缙的心思实在可怕,安南山高水远,郝风楼在京师的根基毕竟不稳,这种刚刚窜上来的新人,即便是一时得到了圣宠,可是一旦远走安南,一年、两年也未必能回来,到了那时,也早已从陛下的记忆中淡去。
更可怕的是,郝风楼的长项自然不是行军布阵,让他从军,岂能和那些耀眼的将军们相比?在安南立不了功劳,荒废了几年,回来京师就什么都不是了。
朱棣又是莞尔一笑,道:“你说的有道理,玉不琢不成器。”他顿了一下,才又道:“不过朕没有让他征安南的打算,安南,朕会安排他去,可不是现在,现在时候还早呢,朕既然用人,自然是要恰到好处,此次立了功劳,寻出凶徒,实乃锦衣卫楷模,理应给予赏赐,只是这赏赐如何,朕还要再想想。你们退下罢。”
解缙心里叹了口气,起身道:“微臣告辞。”
太子和汉王也起身道:“儿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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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风楼到了午门,此时有人自宫中出来,出来的正是宁王世子,他被郝风楼踹了一脚,脸面丢尽,本想入宫状告,结果陛下只推说身体不适,不愿见他。
满腔怒火的朱盘烒愤然出来,与郝风楼这冤家迎面撞在了一起。
“郝风楼!”朱盘烒捏起了拳头,只是可惜,他这拳头带着缺憾,少了一支手指,显得有些可笑。
郝风楼脸色平淡,走近几步,向朱盘烒抱拳道:“卑下拜见世子,方才多有得罪。不过卑下也是万不得已,还请殿下恕罪。”
郝风楼越是如此,朱盘烒就越是愤恨,他咬着牙,压根就没有将郝风楼的话理解为客套,却仿佛是揭他的伤疤,他天潢贵胄,何等清贵,断指倒也罢了,在东宫被郝风楼一脚踹飞,而现在,这个家伙居然还虚情假意,说什么恕罪,实在可笑。
朱盘烒冷笑道:“你死定了,本世子一定要剥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还要抽了你的筋,我活了这么大,从未有人如此辱我,不报此仇,本世子誓不为人,你等着瞧,等着瞧吧,这件事断然不会善了,我要让你知道惹到我的下场!”
郝风楼微笑道:“是吗?”
朱盘烒见郝风楼并无一丝惧意,心里更是怒火三丈,他愤恨地道:“等着吧,就这几日,就这几日,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他不愿在这里多耽搁,说完便要离开。
郝风楼站在原地,背对着他,突然道:“世子且慢!”
朱盘烒旋身,可惜郝风楼并没有转过身来,他只看到郝风楼的背影。
这个背影长身伫立,双手慢悠悠的搭在了身后,整个人宛如一杆标枪。
郝风楼慢悠悠的道:“殿下,有一句话我要赠给你。”郝风楼顿了一下,才道:“不作死就不会死!你记住这句话,殿下,咱们后会有期。”
郝风楼不再理会朱盘烒,抬腿朝午门进去。
朱盘烒双肩微微耸动,气得发抖,他眯着眼,目中杀机重重,最后浮出一丝冷笑,自言自语道:“好,好得很,那么就看咱们鹿死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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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 第一百八十一章:奏对
朱棣选择了在武楼召见郝风楼。
奉天殿东西分文楼、武楼,它像一座亭子,四面出檐,渗金圆顶,殿顶上还缀有硕大的金球一颗。殿旁东有中左门,西有中右门。四周通达,种植了许多松柏,此时是炎炎夏日,绿树成荫,又通透无比,风直接灌进来,吹得朱棣的衣袂飘起。
朱棣凝视着远处雄阔的奉天殿,不发一言。
南京的紫禁城,建筑朴素,注重实用,当年建起这宫殿时,洪武皇帝便召集廷臣,再三嘱咐:但求安固,不事华饰……使吾后世子孙守以为法。
在这种方针之下,宫中的建筑虽然追求高阔,却实在没有美感可言,唯独这武楼却因为靠着奉天殿,皇帝经常要在这里小憩,所以才勉强修葺得体面了一些。
只是这些华美的装饰在朱棣眼前不值一提,某种意义来说,他和太祖皇帝骨子里是一样的,不重华饰,但求安固。
朱棣眯着眼,眼角处延伸出几道尾纹,随即,他走动两步,笑了:“朕记得,太祖当年在这里召集众皇子考校文韬武略,朕颇为出彩,可是太祖却只是淡然处之,反而对太子称赞有加,朕当时不忿,太祖皇帝见状,便将我叫到西暖阁去和朕说了一句话。”
郝风楼迎风站着,并没有显得多么的卑躬屈膝,他的眼睛眺望着周遭的美景,不发一言,认真倾听。
朱棣继续道:“太祖说,你文韬武略尽都优于你的兄长,可是你太聪明了,你并非太子。将来便是臣子,做臣子的,怎么能比储君更加聪明呢?这样做是为了你好,是为了将来你们兄弟能够和睦,有些时候。人要学着装糊涂。”
朱棣踱了几步,淡淡的继续道:“朕听了这些话,当时心中很是愤然,朕在想,莫非只要朕在皇太子之下,聪明也成了朕的过错?等到太子薨去。朱允文这小儿立为皇太孙,朕心里又想,若是太子,朕尚且服他,可是一个黄口小儿,不过是侧妃所诞。难道也要服气他?难道他做了天子,朕还要装糊涂?朕做了他的臣子,就要装疯卖傻?不对,这不对,朕没有错,错的其实不是朕,纵然全天下人都认为是对的。朕也绝不认这个错,有人生来就是如此,朕就是这样的人。”
郝风楼心里猜测,朱棣说的这些话想来是心里话,只是言辞之中似乎对太祖有些不满。自己听了去,实在有点忌讳。只是郝风楼不得不听,他知道,其实这些话在朱棣的肚子里憋得太久,无人倾诉,纵是他身为天子。也绝不敢肆意说出这样的话来。
朱棣幽幽的叹了口气,继续道:“可是现在,朕也面临了一个问题。郝风楼,你呀,也是太聪明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朕在想,朕是不是该把太祖说过的话来对你说一遍。告诫你,你是臣子,不该这样聪明,理应去装糊涂,装了糊涂才能长久,你看,文渊阁和翰林里的那些大臣,哪一个不聪明呢?解缙……杨士奇、杨荣、胡广这些人,俱都是人中龙凤,他们难道不聪明吗,可是他们有时候也装糊涂,在朕面前装糊涂,即便是太子,朕是知道太子的,此子虽是行动不便,却也是大智之人,可是他懂得大智若愚,他也懂装糊涂。唯独你这个家伙,太聪明了,朕晓得,你有时也会装一两下糊涂,可惜太蹩脚,这是故意卖弄,每每事到临头的时候,你这蹩脚的糊涂就不见了踪影,非要跳出来,于是锋芒毕露。”
朱棣旋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郝风楼道:“可是朕思虑再三,太祖的那番话,朕还是不必用来告诫你了,你聪明就聪明吧,一个聪明人不是什么坏事,这一次你做得很好,让朕松了口气,朕要的就是你这样的聪明人,朕带你来这里看看,不是因为这里环境优美,这些美景,朕不稀罕,朕更喜欢北平,更喜欢关塞,喜欢那千里无人烟的大漠,白山黑水的辽地。朕带你来这里,是因为从这里看奉天殿的位置最佳,你来看看,这奉天殿是否很是雄伟?”
郝风楼凝视远处的奉天殿建筑,在他看来,古代的建筑再雄伟,相比于他这后世之人也不值一提,可是在他眼帘之中,那古朴和厚重的建筑坐落于太阳的余晖之下,笼罩在琉璃瓦折射出来的光晕之中,这孤独的建筑却有一种浩然之气,使人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
郝风楼忍不住道:“这不是雄伟,陛下,臣以为,奉天殿在臣的眼里断不是雄伟。”他连用两次相同的话来肯定自己的观点,随后道:“微臣看到的是一股气,天子居所,天下中枢,政令皆出于此,千万人为在此站有一席之地而争得头破血流,武官流尽了鲜血,文人悬梁刺股,为的也不过在这里有个立锥的地方罢了。”
朱棣大笑,道:“这里将来会有你站脚的地方,哈……或许三五年,或许十年,朕也说不准,其实你的命运掌握在你的手里,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和自己息息相关,学士解缙有意让你去安南,随军远征,好立下战功,不知你可愿意吗?”
郝风楼顿时警觉,犹豫片刻道:“一切都凭陛下吩咐,陛下要让臣去,臣只好奉旨。”
朱棣背着手,淡然道:“可是你看上去很不情愿,怎么,不愿意磨砺一二?”
郝风楼摇头道:“微臣有自知之明,行军打仗并非微臣所长,若是随军不能立下寸功,岂不是教陛下失望?”
朱棣又笑了,道:“对,朕也是这样想,不过你会去安南的,不是现在,而是一年之后,等到大军平定了安南,朕要让你送那陈王子回国,你想必明白朕的意思吧?”
郝风楼犹豫片刻,道:“陛下真想让陈王子总揽安南军政?我大明十万将士浴血奋战,岂可为他人做嫁衣?”
朱棣摇头,苦笑道:“你呀,太斤斤计较了。朕方才还说你是聪明人,你看,你现在却真正的糊涂了,朕既然让你送陈王子去安南……自然……哈哈……”
郝风楼顿时明白了,所谓的送,其实就是控制,自己的任务是借陈王子安稳安南国内的局势,同时,也绝不能让陈王子完全失去掌控。这里头得有个度,既不能做曹操,也不能让他来做重耳。
郝风楼道:“微臣明白了。”
“而眼下呢……”朱棣淡淡的道:“等这陈王子大病初愈了,你便去看看他,和他联络一二,他的性命毕竟是你救的,无论他心里怎么想,总得对你感激,借着这个功夫和他打打交道,摸清楚他所有的底细。还有,神武卫那边也不能放松,你去安南时也需要一批神武卫,你那东城的事,眼下倒是步入正轨,朕听说你现在做了甩手掌柜?”
郝风楼微笑道:“陛下,微臣这不是甩手掌柜,这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是千户,自然不能事无巨细都去过问,除了一些大事上拿主意,其他的事自然是让一些有担当有能力的人去做。”
朱棣不由嗤笑,道:“一个千户也有这样的官威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话说得好,你是这样做,朕也是这样做,前几日有人弹劾有御史奏劾甘肃总兵官左都督宋晟擅窃威权。朕就下旨他们说:任人不安,则不能成功。况大臣奉命边塞,岂能尽拘文法;今当与宋晟讲明,使其释疑。朕还敕谕宋晟:御史奏你专擅,此言官欲举其职,而未谙事理。为将不专,则事功不立。朕既命你督理边陲,事有便宜,即行而后奏陈。何况朕知你甚深,而委以重任。希望尽心边务,始终如一,建功立业。”朱棣说到这里,不由笑了:“你觉得如何?朕和你看来也是有共通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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