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百妖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QTian
他伸出手,一字一句道:“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喽,阿远!”
“朋友?!”阿远只觉得眼前一花,这天大的馅饼砸在他的脑袋上,震得他一阵眩晕。朋友?他要和自己做朋友?自己不是在做梦吧?!
阿远目瞪口呆的样子再次戳动白龙的心窝,令他显露出更加温和的笑容,他起身抓着烤肉起身,道:“明天申时,还是这个地方。可别迟到!”说完,留下还在发愣的阿远,转身向水边走去。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阿远才把自己从巨大的惊喜中拔出来,望向白龙的背影,内心涌出潮水一般的喜悦。
他鼓足勇气,在白龙入水前一刻,大声问道:“你、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咦?”白龙歪过头来,看着紧张到咬住嘴唇的阿远。后者低下头,小声道:“我……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微风吹过,白龙看着少年,没有说话。不多久,他嘴角一弯,眼中满是笑意。
“西海龙王三太子——敖烈。”
不等阿远做出回应,清脆的响声激起碎玉状的水花,在橘黄色的天幕下,被染成火红。暖风吹岸,一向冷冽的涧水,也似乎不再那么寒冷了。
西游百妖帐 第十一章:选择相信
水下的世界比干燥的黄土地上静谧许多,细细的水流以看不见的姿态朝四面八方奔涌而去,暗绿色的草带舞动裙摆,卖弄窈窕身姿。岩石层层嶙峋张牙舞爪,或直上水面成为涧水前行的阻碍;或横向弥漫鼓着凹凸不平的皮肤。
阳光鲜至,幽暗流转在涧底柔软泥沙上。猛然间,一双琥珀色的光芒绽放,惊得鱼群落荒而逃。因鱼儿往来甩动出的气泡,你追我赶向着水面上的终点跑去。一处不起眼的山洞前,隐约有一团暗灰色的身影。它慢慢舒展开弯曲的身子,睁着那双吓走鱼虾的琥珀色眼睛,呆滞的看着面前没有意识的水草。
真烦……
敖烈听到了内心传来的不满。怎么又梦到过去了?
细想起来,告别了西海养尊处优的生活后,自己就几乎没有再做过梦了。自他儿时没了母亲后,周围的冷漠让他自动树立起一面孤僻的墙,在漫长的岁月里把自己留在孤独的狭小空间中,没有牵念,也就没有梦。后来,在天界任职当差时,每日辛苦奔波,驮着那位尊贵的玉皇大帝在五洲四海间穿梭游荡,到了晚上歇息时,只觉得筋骨都要错位,肌肉的酸痛强烈的让他怀疑躯干已不是自己的了。那样的疲惫和无聊下,根本不会允许梦境的存在。
然而,纵使他百般小心,任劳任怨,终是也有出错的时候。不过是一个走火,烧了颗仅一百年的明珠,就被玉帝送上了断头台,要剖鳞斩首。软弱的父亲忍气缄默,连一句请求都没有开口。那个时候的他,大概就是第一次觉得绝望了吧?
即使是后来被观音救下送来鹰愁涧,那种无人相助无人陪伴的孤苦感仍然像阴云肆意飘荡在心窝里。他常常窝在涧水里看着天发呆,迷茫着不可知的未来。
直到遇见阿远。
救下阿远只是一种本能,即使习惯了龙宫和天界的尔虞我诈,敖烈始终以一种沉默的态度隔绝所有的伤害,细心保护着心底的一小片纯真。离开了那些压抑的束缚,这片纯真就再也不用顾忌,放心大胆的弥漫散发开来。
只是敖烈没有想过,阿远还会来找自己,吵闹的嗓音特别符合他小孩子的身份,却也成功的让他放弃了一切戒备,甘愿显露真身和他交谈游乐。阿远看着自己的目光没有繁华城镇那些人的顶礼膜拜,没有龙宫天界记忆中的打量算计,而只是一种源于乡野淳朴生活的简单自然、毫无雕饰。他喜欢阿远这样的人,也第一次有了和什么人做朋友的欲()望。
他陪着阿远玩乐打闹,给阿远讲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民风民景。敖烈能体会出阿远比海浪还要汹涌强烈的好奇心,已经和他的名字一样相符的,对远方未知世界的无限渴望。阿远仿佛就是一个无底洞,无论自己讲了多少新奇的东西,他都听不够似的,一个劲儿问这问那。和阿远在一起时,总有说不完的话和露不完的笑容。
那短暂的一年里,敖烈第一次无比渴望着那位他苦苦等待的人不要来。他渴盼着,不要有什么风浪来破坏自己和阿远友谊的船舶,永远不要。
但,他却忘了,能毁灭船只的不仅仅是风浪,还有人……
那晚和黑夜一样深沉的血色污秽了整片天地,到处都是牛羊甚至人类的尸体。他记得自己显了龙身,愣愣的看着身下渺小震悚的村民。他记得自己满身是血,漂亮的龙身上爬满伤痕,蓝色和红色的液体交织在一起,变成紫红,一点一点流到了地上。
可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是发愣的看着那个熟悉的面孔。恐惧、不解、惊讶甚至是憎恨,敖烈从阿远的眼睛里看到了好多东西。唯独没有信任。
大概就是在那一瞬间明白了吧?明白了自己和人类的不同,明白了他们愚蠢的将一切未知归为可怕,明白了他们自私的永远只会相信自己的看法。就像那些曾经他讨厌的人一样。
敖烈从现实回想到过去,又从过去穿梭回现实,痛苦和快乐的记忆交织在一起,仿佛熄不灭的火和用不完的水,不相上下的打斗着,将周围的环境扭曲的忽冷忽热。
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做梦了,也以为自己下定决心不会再对人敞开心扉了。可每每回想起来,心里还是微微作痛。他想过走,可每次准备出发时,又再次折了回来。他还是无法放下,无法任由阿远和村民,置于完全的危险中。
敖烈微微晃了晃头,想把繁琐的思绪甩掉,他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打算来回游荡游荡,找些早膳吃食。
就在这时,他在流动的水里察觉到了一丝特殊的味道。
琥珀色的眼睛瞬间睁大,仿佛恶狼发现猎物般的兴奋狂热从眼睛里迸发出来。敖烈只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腾地舒张,叫嚣着难以克制的激动。他不可思议的朝味道的来源望了望,便以闪电一样的速度冲了过去,留下了一大团白色的气泡。
————————
玄奘端起桌上的茶杯,细细品了一口。山野里的茶叶品质粗糙,泡出来的茶水味苦香淡,不怎么好喝。玄奘却不动声色尽数饮下,道:“这些……就是阿远施主你和白龙的故事了么?”
阿远低着头,两只手互相抓在一起。他点点头:“是。”
玄奘把玩了一下茶杯后就放了下来,笑着问:“那阿远施主,你的疑惑在哪儿?”
阿远攥紧了手,神情复杂:“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白龙。我和他相处了一年,他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暴虐,总是知书达理,彬彬有礼的样子。那样的他让我看不出一点点的残忍和血腥。”他突然眉头一簇,语调发生了变化,开始颤抖:“可是……可是那晚我看到了啊,他浑身是血,地上全是牲畜的尸体,还有几个村民的尸体……他、他……”
玄奘平静的看着阿远,突然打岔道:“阿远,你可曾真的看见是他杀的?”
阿远愣了愣,随即思考了一下,道:“没有……”
“既然如此,又为何那么确定是他做的呢?为什么不站出来说你认识他,以你的认知,白龙不会做这种事呢?”
玄奘的问题直接而且尖锐,只问的阿远缩紧了脖颈。他看着几乎贴着自己鼻尖的木桌,小声承认:“……我害怕。”
“害怕什么?害怕村民不相信?害怕他们因为你袒护白龙,反而针对你?害怕白龙真的是在欺骗你,利用你的信任?”
阿远听得面红耳赤,他使劲低着头,不敢再说话了。他没有脸面去承认,那一刻,自己确实是这么想的。
玄奘望着阿远的反应,知道自己的猜测集中了阿远的心窝。他长叹一口气,收回了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度,曼斯条理道:“其实阿远施主你根本不必自责,你的这种害怕是本能,是所有人都共有的本能。”
“怎么可能?”阿远猛地抬头,张口就要反驳,却看到玄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望着自己微笑,一时忘了言语。玄奘笑着问:“不信?那贫僧问你几个问题可好?”
“你第一次掉进水里看见白龙时,有没有害怕?”
“……有。”
“就算村民第一次见到白龙时他不是那副凶残的模样,但看到龙角龙身的他们,会不会害怕?”
“……会。”
“当人看到从来没见过的事物,比如猛禽、植物,他表现出来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他会恐惧这些东西会不会有危险。”
玄奘笑了:“你看,贫僧说的没错吧?我们对于未知的事物,永远都是害怕要多一些的。因为我们不了解,所以我们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对自己造成危险。因为这种不知道,我们陷入了恐惧中。这种心理不仅仅是人,任何事物都是共有的。《楞严经》里有句话说‘心生即种种法生,心灭即种种法灭’,很多时候我们对外界的矛盾心理,都是因为用心去揣度而造成的。”
阿远听着玄奘的说理,虽有些云里雾里,但也明白了自己对未知恐惧的合理。他沉默了好一阵,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阿远施主,既然你愿意相信白龙,为何不试着用你的心去影响别人的心,让他们也能相信你呢?”
阿远蛊疑着:“我……可以做到吗?”
玄奘拍了拍阿远的肩膀:“阿远施主,只有当你去做了,这个问题才会有答案。如果你真的想要相信白龙,相信自己,那么就回到村民旁边,表明你的态度。贫僧,会支持你的。”
“您相信我?”阿远不可思议的看着玄奘。
“恩。”玄奘点点头,“贫僧听了你的故事,了解了你的想法,所以愿意相信。只要你勇敢的说出来,一定会有人听的。”
玄奘的支持无疑成了阿远迷惘中的救命稻草,他激动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阿远想起了白龙的救命之恩,想起了两人在一起交谈娱乐的场景,想起了白龙温暖的笑容……渐渐的,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满满生长膨胀,将先前的迟疑胆怯一扫而空,源源不断的为他输送着勇气。
终于,阿远转过头,看着玄奘的眼睛,郑重说道:“高僧,我要回到村民身边,告诉他们我想说的一切!”
那一瞬,阿远觉得胸口那块石头不见了,压抑的身心顷刻间如沐春风般放松舒展,折磨了他许久的愧疚成了永远的记忆。
玄奘望向阿远透着坚定的双眼,欣慰的笑了。
西游百妖帐 第十二章:保护我的朋友
悟空坐在涧水一处分叉口中心的石柱上,把手里的一只羊皮水袋上下抛动。
羊皮水袋里的东西已经被她倒干了,早已不知被水冲到了多远的地方,不过这正是她要的结果。因为悟空知道,世间腥味最大的蟒蛟血,是引诱龙族最有效的东西。龙与蛟天生相克,有龙之处必没有蛟,有蛟之地必没有龙。
如果闻到了蛟的味道,那条龙还能不上钩,悟空只能说她打心底里瞧不起这条龙了。
只不过,这等的太久了吧!悟空撑着下巴看着流淌的涧水,心里不住的怨念。再这样等下去她觉得自己都要成石头了,虽然自己真身确实是石头来着,但是那石头的名不叫‘望夫石’好吗?!啊呸!她等的可不是夫!
正感慨着,悟空突然敏锐的察觉到前方水流里一个游动的暗灰色身影,心下大喜——来了!她起身迎了上去,而水中的暗灰色在逐渐放大,直到水面炸开,湖蓝色恣意飞扬的龙毫在风中舞动起来。
敖烈不见有蛟,又看到了嘴角勾着笑容的悟空,察觉到自己上当了。他愠怒起来,低吼道:“你是什么人?为何骗小爷?”
悟空一手抓着金箍棒放在脖颈处,一手掐腰,居高临下道:“在下齐天大圣孙悟空,今儿找你算算吃了白马、叨扰鹰愁村村民的总账!”
敖烈愣了愣,上下打量了悟空一番,疑惑道:“孙悟空?可是小爷我记得别人说那弼马温是个女流之辈啊?怎么……”他瞄了一眼悟空的胸口。
什么叫气的一口气光想上不来,悟空现在体会到了。弼马温?女流之辈?!看他眼神是还想接着说她平胸吗?!虽然她现在是男性最后一点不值得生气但前两个说的太气人了吧?悟空怒的没话再说,举棒就朝敖烈狠狠打去。
敖烈猝不及防,赶忙闪身躲过,旋即被悟空的急躁惹恼了。一言不合就开打,这什么猴儿啊?
“什么白马、叨扰!没听说过!你血口喷人!”
“少废话!看棒!”悟空一个转身,攻势未停。
“我劝你快些离开,你刚才用来吸引我的东西,很有可能……”
悟空不理会,继续攻击。
见悟空蛮不讲理,敖烈彻底被激怒,再也不讲究什么礼节,回击了过去。红色和蓝色来回攒动,施展法术时的光芒仿佛闪电一样刺眼,闪烁在涧水上空。尖锐的风鸣呼呼吹过,快刀一样割开周围的空气;龙吟低沉震悚,震的水浪四溅;悟空的喊杀声尖细,回荡在竹笋一样的石柱间。一时水乱风舞,两人打的不可开交。
渐渐的,修为欠缺的敖烈占了下风,一个不留神,悟空一棒打在了它的身体之上,骨骼仿佛错位的疼痛引起惨烈的吼叫,敖烈咬着牙,强忍身上的不适,打算先走为上。
察觉到敖烈的退缩,悟空眼疾手快拔下三根毫毛,变作三个分()身,跟着敖烈跳下水中,死死围住。
悟空和三个分()身一同攻击,敖烈更加招架不住,只得一边防御一边往偶然间露出的缺口游动着。慌乱中的他没有察觉到,悟空已经引他走向了通往盆地的路。
不知过了多久,敖烈在车轮似的打斗中被弄的晕头转向,恍惚间,他看到几只猴子露出的一块大缺口,不假思索地俯冲了过去。正他打算放松时,周围闪起无数跳动的白影,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接着一种由下而上的冲力将敖烈层层包裹,束缚了他的身躯,在他连喊叫都来不及时就拖他离开了水中。
空气的味道扑面而来,寒风刺骨。敖烈只觉得眩晕,接着是被抛到地面上的坠落感。坚硬的土地摔的他浑身发痛,就连惨叫都想发不出来。这一系列发生之后,敖烈终于感觉到身体没有再次摇晃,虚弱的他退了龙身,扶着头慢慢抬起头。周围传来跑动的声音,隐约能听到兴奋的欢呼声,接着这些嘈杂迅速靠近,围在了他左右。
敖烈睁开眼,琥珀色的眼睛扫视四周。
鹰愁涧的村民围着他,一脸好奇,他们小心谨慎的和自己保持着三尺的距离,疑惑、激动的打量他,仿佛打量一只猎物一样。这样的目光让敖烈倍感羞辱,他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却发现罩住自己的网比钢索还要坚韧,怎么也扯不开。
“别费劲啦,你这样要是能出来,俺老孙五百年前还用受雷打火烧的罪?”悟空略带嘲讽的声音传了过来,敖烈看着他边从天上降落,边收了金箍棒和毫毛,落地后瞥了自己一眼,就转向了村民。
“大伙们干的不错!”
刘山笑了笑:“都是圣僧计划的好!”
明白了一切的敖烈恨的咬牙切齿:“你们计划好的!”
“是啊,也得感谢你这么乖乖的上钩哦!”悟空转过身朝他笑了笑,一步步走来,“现在抓了罪犯,该是审问时间了。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龙族高高在上,为什么要干些有损身份的勾当?”
敖烈几乎是吼了出来:“我说了,你们是血口喷人,我从来没有干过那些事!”
“煮熟的鸭子——嘴硬!”悟空皱了下眉,“那么多村民都说了,还能有假?撇开这些不谈,你吃了我师父的白马,总也得为此付出代价吧?”
“我没见过什么白马。”
悟空心口涌起火气:“胡说!白马死时我跟着凶手跳进水里,看到的就是你!”
“吃了白马的不是我,另有他人!”
悟空对敖烈死不认账的顽劣态度惹恼了,怒斥道:“能一口吞掉白马,除了你还能有谁?难不成你要告诉我这水里还有另外一条龙?”
敖烈刚想再说什么,刘山突然上前拍了拍悟空的肩膀:“圣僧,别和这妖龙这么多话了,他杀了我们这么多牲畜,伤了我们这么多村民,直接教训他就得了!”
“那依你?”
“杀了他吧,免得他继续祸害人间。”刘山看着敖烈,面目都是怨恨。周围村民的目光如出一辙,都恨不得他早日消失。
似曾相识的一幕,让原本躁动喧哗的敖烈沉静了下来。天界斩妖台上的绝望孤独卷土重来,慢慢吞噬了他的心。
悟空听了刘山的建议,却出人意料的露出迟疑的神色。“杀掉的惩罚会不会太重了?虽然他伤了牲畜不错,但还没有到应斩的地步。而且据我所知,龙族的家族性很强,如果杀了他,到时候别的龙找上门来怎么办?到时候我们都招架不住的。”
刘山听了悟空的话愣住了。“那……怎么办?”
悟空看着白龙,叹了口气:“换个惩罚的方式吧!留着他的命。你们放心,我会把他交往该交的地方,决不让他再骚扰你们。”
村民互相看了看,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听取了悟空的建议,没人继续嚷着要杀敖烈。刘山对不能取敖烈性命也很失落,可又不想搏了悟空的面子,只好妥协:“……好吧,那就大家伙一起拿东西,打他一顿出气好了。”
悟空似乎并不想参与,她对刘山点了点头,就走到人群外,不再看里面。
敖烈坐在网中,看着村民你拿榔头我拿锤的朝自己走过来,苦笑着闭了眼睛。
大伙们的手都举了起来,准备落下。
突然嗖的一阵风声,一根利箭准确无比的钉在了敖烈面前的土地上,围聚的村民吓了一跳,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悟空也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和村民一样往箭的来源看去。只见阿远背着箭袋,从不远处的石头上蹦下来,拼命往这里跑。大概等他跑开几秒后,玄奘的身影也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师父?”悟空吃了一惊,顾不得和自己错肩而过的阿远,跑向玄奘的方向。
“你怎么来了?”
玄奘大口大口呼吸了一下,道:“为了阿远和白龙。”
悟空顺着玄奘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阿远在众人的错愕中拨开人群,站在了敖烈的面前。他张开双臂,大声喊到:“住手!不要伤害他!”
悟空吃了一惊,村民都吃了一惊,刘山最先反应过来,有些生气道:“阿远,让开,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我知道……”面对刘山眼神里的示意,阿远选择了无视,他回头看了看敖烈。后者一脸吃惊的看着他,似乎从未料到他会这么做。阿远惭愧的笑了笑,小声说到:“对不起……我来晚了。”
随后,阿远转过身,挺起腰肢,大声道:“我在保护我的朋友!”
西游百妖帐 第十三章:龙蛟错
此话一出,所有村民倒吸了一口凉气,敖烈更是收缩了瞳孔,感觉仿佛做梦一般。刘山顿感头晕目眩,他好不容易才稳定了心神,对着一脸倔强的阿远恨铁不成钢的吼着:“阿远!你怎么会和这种妖怪做朋友?!不许胡闹了!”
“我没胡闹!”阿远大声打断,语气哽咽起来,“我和白龙在我十岁时就认识了。当年是他救了落水的我!他陪我玩,给我讲好多好多神奇的故事……他是好人,他不会做你们说的事,我相信他!”
慢慢走近的悟空听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神奇的进展?
刘山气的脸发红,他强压怒气,尽量平和的说话:“阿远,你别傻了。你和白龙私下结交不说,还反对村民为他犯得罪行进行惩罚,你这是不要命吗?”
“白龙不会做这种事!他一定没有做!”阿远梗着脖子,眼角已经有了泪痕。
“村民们都看见了,你还不信么?”
“我就是不信!”阿远在刘山话音未落就大声回答,“我就是不信白龙会做这些事!你们说你们看见了,但你们看见的只是白龙,你们有谁真正见了他杀了那些牲畜吗?”
果然,阿远的质问声刚落,村民们都愣住了,他们面面相觑,谁也给不出回答。
瞅见了希望,阿远继续道:“各位,求求你们相信我吧!我和白龙相处了一年,如果他真的是你们说的那样,我早就死了一百次了。牲畜的死一定另有原因!”
气氛陷入了尴尬,悟空陪玄奘站在人群外面,也没了主意。看师父的意思,应该是支持相信阿远,那自己要怎么做?反过来阻止村民么?但是表现得这么变化无常会不会不太好啊……
无奈,她只得沉默着旁观。
阿远扭过头,对敖烈说道:“敖烈,你说话啊!伤害牲畜的另有其人对不对?”
他的眼神里满是期盼,恨不得下一秒就想从敖烈口中得到想要的答复一般。敖烈记忆中的阿远从没有流露出这样的神情,他每一个呼吸间都近乎颤抖,心跳的砰砰声不凭借任何东西几乎都可以听到。
那种不被信任的痛,像冰山一样在阿远炙热的目光中,一点点融化而尽。
“……是,这个涧水里,除了我,还有一个我也说不上名字的家伙。”
突然,刘山打断了他:“可仅凭他自己的话,和你说的这些事情,还是没有说服力,如果白龙和你的相处只是伪装呢?现下没有特别的证据证明不是他干的。”
“那同样没有特别的证据证明是他干的。”阿远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僵持的局面铺展开来,一时间,阿远挡在敖烈面前,村民看着阿远,玄奘和悟空看着他们,谁也不说话。冷凝的寒气凝固着水气降下来,掠夺着空气,让温度不断降低。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