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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木浮生
“哦。”我急忙冲掉身上的泡泡。
“你别慌,慢慢洗,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水的。”他停了停,又说,“不害怕吧,我在这儿守着,有事情就叫我。”
“嗯。”
最后那句话,将我的心泡在了一盆甜腻的蜜水中,缓缓舒展开。
其实我不太怕黑,也不怎么怕打雷。即使是怕,也要强装着藐视的样子。但是当有一个值得依靠的人在此静静地呵护自己的时候,却觉得,孱弱胆小居然是一件如此惬意的事情。
心,又开始贪婪了。
“你……”我犹豫着说,“你不要走开啊。”
“好,我不走。”似乎话语里都含着笑。
3、
夜里,我盘腿坐在沙发上,听他讲了很多故事,甚至还有父母的一些经历。他父亲当时是从美国留学回国,在a大教书,其间遇上了她母亲。
“他们怎么认识的?”我问。
他似乎有点后悔说到这个话题,但是经不住我的好奇,只得缓缓答道:“我母亲当时是他的学生。”
霎时间,我愣了。
他又说:“我母亲年轻的时候据说大胆泼辣,父亲虽然留过洋却比较守旧,所以最后拖了很多年,两个人才结婚。”
他用了简单的两句话将这段故事带了过去,具体慕妈妈如何大胆,慕爸爸如何传统,两个人又如何终成眷属,却不再提及。
“后来呢?”
“后来,他们离婚了。”他平静地说。
我听闻之后,张了张嘴,也没挤出一句话来。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慕爸爸的去世,才导致了慕承和的单亲状况,没想到在那之前这段爱情就有了结局。
“结婚之后,我母亲开始从政,我父亲继续在研究所里做他的学究,基本上和这个世界隔绝了。开始是吵架分居,接着就离婚了。”
“为什么?”
“我想也许有很多方面,社会关系,性格特点,生活目标,家庭背景都不一样,所有的东西交集在一起就有了这么个结果。”
须臾之后,他说:“还有,也可能是因为我。”隐约透着自责。
“和你能有什么关系?”我气结。
“我五岁的时候就有了那个病,大人带我四处求医。一般孩子得这病是很罕见的,医生就说有可能是隔代遗传。因为爷爷也是壮年失聪,所以母亲就埋怨是爷爷遗传给我的。”
“我父亲当时就来气了,说是母亲的娘家一直瞧不起他,孩子跟着她姓慕不说,现在有了毛病还又推脱到他身上。”
“以此为导火线让他们分了居,母亲忙不过来,我就跟着父亲住。”
“有一次我在学校图书馆那个池子边玩儿,一时犯病就栽进水里,差点被淹死。”
“不久他们就离了。”
他的语气极淡,恍然一听,还以为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那个时候你多大?”我问。
“十岁。”
黑暗中借着夜色,我看到慕承和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屋子的大门方向,脸上似乎罩着一层淡如薄雾的忧伤,几近透明。
这时候的我并不知道这个故事的后面,还有一段让慕承和终身不敢直视的记忆。
即使胸中疑惑万千,我也不想再问了。没想到临近而立之年,这些往事仍然让他心有芥蒂。
那他现在又是什么立场呢?住在父亲留下的房子里,和母亲保持着距离,无论在什么地方提到他的时候,都只是慕承和,而不是他母亲的儿子。
临睡前,终于来电了。突如其来的光明,一下子将我们拉回了现实世界。我有些难受地眯起眼睛。
慕承和回房前,忽然说:“薛桐,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其实还有个妹妹?”
我怔忪,“……还没有。”
“我母亲后来再婚了,她是我继父的女儿,和你一样年纪。”
清晨,暴风雨后的天空一碧如洗。
今天是和慕承和约定的最后一天,走还是不走?
“本来你挺坚决的,怎么今天就打退堂鼓了。昨天晚上,他是不是对你那个啥了?”白霖暧昧地问。
“你个女色魔。”我说。
“我怎么女色魔了,你俩都接吻了,发展点什么多正常啊。孤男寡女的。有没有?到底有没有啊?”
“没有!”我申辩。
“唉——”白霖失落地叹了口气,“他昨天叫你不走了吗?”
“……没有。”
“那你还犹豫个啥,赶紧走得了得了。要是他不喜欢你,就此趁早找个台阶下。要是他喜欢你,”白霖邪恶地笑了下,“那你故意走了,正好气死他!”
我思前想后,觉得白霖这人虽然和我一样没心没肺的,但是说的还挺对。我趁早给自己留点后路吧。
在家里捣鼓了一阵,还顺便替他收拾下客厅。
前几天不知道他从哪儿带回来一瓶红酒,他就随手就放在玄关的鞋柜上。我对酒不在行,不知道应该怎么放。只记得餐桌边有个齐腰的柜子,似乎酒都放在里面。
打开柜门之后,在好几瓶伏特加瓶子旁边,我看到一个不大的长方形的纸盒子。切面是菱形,灰白盒子的腰上绕着一圈深紫色。恍然一看,朴素却精致。
我以为是个什么小容量的洋酒盒,所以好奇地拿出来看了看。这下才发现,它根本不是酒,而是一瓶香水。
得到这个结论后,我的心倏地凉了。
它是我第一次在他家发现的,女性用的东西。
我从没买过这类玩意儿。一来完全没那个兴趣,二来也没有那个能力,小小的一瓶可以花掉我一两个月的生活费。倒是赵晓棠以前经常用。她从不自己买,都是这个哥哥那个哥哥送的。
用赵晓棠的话说:当男人不知道给女人准备什么礼物的时候,送钻石或者送香水准没错。前者消费门槛较高,后者要大众化些。
当时白霖还不屑地白了她一眼:我看你要么做情圣,要么就得去做尼姑,算是彻底顿悟了。无论什么浪漫动人的事情,只要经由你的嘴一说,都俗不可耐。
盒子未曾开封,从它刚才呆的角落来看来,应该放了些日子了。他想送的是个什么样的异性呢?他为什么买了又搁在这里?是一直没有机会,还是最近因为我杵在这里,让他根本就没有接触那个人?
我想起白霖说,他是不是当你是什么替身了。慕承和说:我有个妹妹,和你一样的年纪。两句话一直翻来覆去地在我脑子里绕成一团。我知道我电视剧看多了,想象力被成功激发,并且全是狗血又雷人的剧情。
可是,自己越想下去,越是感到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郁结于胸。
小心翼翼地将香水放回去之后,我回房继续收拾行李。
不到中午他就回来了,带着食材,还破天荒地对我说:“我做鱼给你吃。”言罢,兴致勃勃地去翻书柜里的食谱。一面看,一面做。
过了会儿,香味从厨房飘出来。
“薛桐,吃饭。”他说着,端了两盘菜放餐桌上,正好看到我将盥洗间的牙刷和日用品收回自己的行李袋。
他的睫毛颤动了下,又重复了一声,“吃饭了。”
我不挑食,别人做什么就吃什么,但是依旧无法否认,那盘鱼还蛮好吃的,有点甜有点酸,就是我平时嗜好的那个味道。
“那边宿舍联系好了?”他问。
“嗯。我和另外一个新来的女老师住一起,正好下周一起培训。”我埋头吃饭。
“缺不缺什么?”
“不缺了,要什么从家里带过去就行。”
“准备什么时候走?”他又问。
我听见这话,有点不是滋味,米饭堵在嘴巴里,嚼了几口,赌气说:“吃了饭就走。”
“我送你。”
“不用了。”我也坳上了。
吃过之后,我抢着捡碗筷,两下三下洗干净,就收拾自己剩下的行李。
气氛凝重。
所有东西被我整理成两个大包放在玄关,然后开始换鞋。
慕承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忙来忙去,最后走过来,弯腰替我提起东西。
我想从他手上将包夺回来。
但是,他没松手。
在我固执地使了点劲后,他妥协了。
我告别道:“慕老师,再见。”说完,就去拉门。
在锁被拉开,门隙出缝的那一瞬间,他的手倏地伸过来,将门大力的拉了回来,只听“砰——”地一声,锁了个结实。
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我有点错愕。
他的眼中带着薄薄的怒意,嘴唇紧紧地抿着,耳根都是红的。生平第一次撞到他生气的模样,没想到发怒的对象居然是我。
我说:“我马上就消失,再也烦不了你了。”
他却突然问我:“薛桐,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我错愕了。
就算他在生气,但也不能蛮不讲理是不是,我据理反驳他:“什么要怎么样?要我走的是你。先亲了我,然后又不理我,整天躲着我的还是你。好像多看我一秒钟都要长针眼的那个人,仍然是你。”
我越说越觉得愤恨不平,最后不禁连名带姓地叫他:“慕承和,我还想问,你究竟要怎么样?”
他被我说的怔了下,脸上的怒意被另一种表情取而代之,“我……”依旧没了下文。
我摆摆手,掀开他的胳膊说:“我走了。”随即又去开门。
这一回,他比之前还要快,制住我的动作,然后用身体将我抵住,猛然吻了下来,他的牙齿磕在我的唇上,生生地疼。我想扭头躲开,却被他钳住下巴,丝毫动弹不得。越是用力挣扎,他贴得越紧。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的力气可以比女人大那么多。
他的气息透过他的吻,铺天盖地地袭来,激烈凌厉。和第一次的吻截然不同,甚至和平时的他都不一样,盛气凌人地几乎让我晕眩。
时间似乎停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放开我,却依旧脸对着脸,鼻尖挨着鼻尖。
我顶着略微充血的嘴唇,面无表情地直视着他。
他亦然。
就这样,我们相互盯了很久,直到彼此的呼吸渐渐平稳,我终于没憋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4
慕承和却没笑。
他神色缓和了许多,耳根的红渐渐褪去,皮肤比我们去海边之前黑了些,但是丝毫也没有掩盖住那份隽秀和灵气。
他拉我入怀说:“不要走。你走了,我肯定没有勇气一个人继续在这里住下去。”
一句极度朴素话,像是种花蜜般的芬芳,在空气中逐渐蔓延,使我的整个身心都妥协了。
我缓缓地应了他。
那日午后,慕承和像个孩子似的,看着我把那两个包掏空,然后将所有东西又一一放回原位。
智商高的人不一定情商就会高,看来心理学家们果然说的是真理。
假期里,单位给新老师岗前培训。所谓的培训就是开会,学校人事处的老师一人一个主题,每个主题一到两天,就给讲学校的规章制度,让我们记笔记。
因为是学校的二级学院,既不在师大西区,也不在校本部,而是在城市另一头的一个大专学校旧址里。怪我一时被慕承和迷惑,答应他留下来,害得我每天要提前一个小时出门,幸亏附近有条地铁线,不然这种酷暑的天气,我觉得我会死在路上。而那间单身宿舍,被我用作午间休闲地。
室友也是今年的新老师,叫张丽丽,她毕业前就签约了,所以比我对这里熟。
她说:“这些老师都听爱护我的,所以工作起来挺好。”
“这么早就混熟了?”
“我没给你说吗?我就是这里毕业的,虽说是个二级学院,不过好歹挂的是a大的牌子是不是。”
“哦。”
“薛老师,你哪儿毕业的啊?”
“a大。”
“本部?”
“本部。”我一边抄笔记,一边回答。





独家记忆 第29章 保加利亚玫瑰(3)
张丽丽的脸色变了下,随即又笑说:“所以说现在工作不好找,无论是什么学校的,考上名牌大学的时候有多风光,毕业出来大家都是一样。”
我知道,她暗示我和她殊途同归来着。
第二天开会,她又挨着我坐。当日的培训内容是“如何正确处理师生关系”。会议室那头负责主讲的魏老师问:“老师们认为应该如何处理师生关系?”
张丽丽小声说:“薛桐,这个李老师长得帅吧。”
“嗯,还行。”
“他以前教过我们的教育心理学。对我挺爱护的。旁边那个比他稍微年轻点的是魏老师,对我特好,以前读书时……”她又开始噼里啪啦地炫耀个没完,不禁让我想到念书时,女生楼那个被我的“亚美爹”气走了,再也不来我们宿舍的“小日语”。
她不过就是想让我羡慕羡慕她嘛。
可惜我实在不稀罕,要是换两年前,我还得告诉她:“其实没啥,a大传说中那个惊才绝艳玉树临风,人家人爱花见花开车见爆胎的老师也挺爱护我的,爱护我到都强吻我两回了,还死乞白赖让我和他住一块儿来着。”
可是前几天,慕承和教育过我,要我好好和同事相处,别一天到晚和念书时一样就知道贫嘴。所以我谨遵师尊教诲,笑了笑对张丽丽说:“是吗?那你真走运。”
晚上在家,慕承和心情极度愉悦。他白天去飙车了,说是某顶级跑车组织什么全球文化之旅,在a城也做了一系列活动邀请了一些人试驾,慕承和的一位朋友知道他喜欢车,就叫了他。
他一边替我洗菜,一边兴致勃勃地给我讲白天的经历,像个去游乐园回来向家长汇报奇遇的孩子。
“自己开?”我问。
“先有意大利和德国那边来的专业车手做示范,然后就可以自己开。”他说,“薛桐,你知道吗?它百米加速只要三秒钟。”
我瞧着他的兴奋劲不禁好笑:“你刚才说是什么车来着?名字太长了没记住。”
“布加迪威龙。”
“很好的车?比宝马还好?”名车里我就知道宝马和奔驰,还有白霖那悲催的悍马。
“这个,看个人喜欢。”
“那你等着,以后我挣了钱给你买一辆。”
“好。”他也笑了。
土豆丝倒进油锅里,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
饭菜端上去,我坐在他对面,继续刚才的话题,“慕承和先生,总结一下,您试驾是什么感觉?”
他眼睛闭起来似乎在独自回味,须臾笑意流淌,薄唇轻扬说:“好像在贴地飞行。”
“飞行啊?我都没坐过飞机。”
“那有机会我们去订航班,哪儿也不去玩,就在各大洲机场蹲点,一趟接一趟围着地球绕圈,让你一次性过瘾。”
我咯咯咯地乐了,“当我是人造卫星呢。”
好不容易挨到天气凉快点,慕承和居然出差去。他说:“我不在,你也不要住这里,这几天暂时和你那个同事一起住宿舍吧。”
“哦。”送走他,收拾了点东西,就往学校里去。
张丽丽问:“你和你男朋友吵架了?”
“没有。他出差。”不可否认,我听见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心里无比舒坦。
“他干嘛的?”
“老师。”
“你俩同行啊。”
“嗯。”
“同行好,也不好。”
“为什么?”
“作息时间同步,还有共同话题,但是都当老师多没意思,两个人收入也不高,一棵树上栓死了。”
“那你准备找个什么样的?”我问。
“不知道,反正得比我挣得多。”张丽丽答
“哦。”
“你别告诉我,你没想过这些。现在谈恋爱哪儿像大学的时候,谁热情,谁长得帅,谁学习好就喜欢谁,不合适还能换一个再试试。现在工作了,只能发展抱着以结婚目的目的男女朋友关系。”
按照张丽丽的标准来说的话,她是肯定不会再找一个老师了吧。
那为什么,慕承和这么喜欢我当老师。
虽然他嘴上没说,心里多半在撒欢。
“不过,”张丽丽还补充说,“还有一种男人,别看他资历平平,都比不上我们,但是他有一双好爹妈,这种人也是稀缺资源。”
下午,张丽丽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从学校收发室取回来的包裹。我嗅到空气中有个奇怪的味道。
她背着我在厕所里接了个电话,烦躁地说:“你都叫你别寄,同事看到我家里给我捎的全是这些乡下东西,多丢人。”
我转过身去接着看书,听见她从厕所里出来,将包裹整个一起扔到垃圾筐里。
后来,好些个同楼的新老师一起出去吃饭,也叫上了我。大热天,喝着冰镇啤酒,吃火锅大快朵颐。在那么吵杂人声中,我突然思念起慕承和来,就在和他分开不到十二个小时的时候。
张丽丽和一群男老师打成一遍,虽说她的目标不在这些人中,但丝毫不影响她对异性的热情。我不喜欢那些动不动就爱和异性搞暧昧的女孩,也不喜欢处处炫耀自己的人,更加不喜欢嫌弃自己出生甚至父母的儿女。
所以我不喜欢张丽丽,张扬、虚伪、势利。
回到宿舍,洗了个澡出来,我发现垃圾筐里的包裹被人捡了起来,放在外面的窗台上。此后几天,房间里都飘着那个味。
周末约白霖和赵晓棠一起逛街,我对她们说这些。
白霖说:“要论张扬势利眼拜金,谁比得上我们的赵晓棠啊,怎么没见你烦她。”
我说:“那不一样。”
赵晓棠自己问:“怎么不一样了?”
白霖接嘴:“是你自己小心眼。”
路过一家香薰店,白霖问:“你家那瓶香水最后咋办了?还在哪儿?”
“嗯。”
“什么牌子的?”
“不知道,我也不懂,反正以前没见你们用过。”
“不如,你也买点回去,熏熏你家慕老师?”白霖笑。
最后,我在那里买了一堆香薰和精油,老板还赠送了我一个香薰灯。
回到宿舍,我好奇地把香薰灯用蜡烛点起来,装了些水,滴上精油。片刻之后,整个房间都飘着一个薰衣草的味道,顿时好心情的去叠衣服。
张丽丽推门而入,手上端着从隔壁借来泡方便面的大半饭盒开水。
她闻到香味,愣了下,脸色随之垮下来,将饭盒放在桌子上,几步走去将窗台上盒子里装的豆干咸菜臭鸭蛋全部给倒在垃圾筐里,然后再将垃圾袋拢起来准备扔出去。
“张丽丽,”我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她冷眼瞅我,将垃圾袋提起来。
我急忙去弯腰拦她,一不小心打翻了香薰灯,里面香薰油溅过来烫到我。我惊得跳了起来,手一甩却打翻旁边的饭盒,开水泼出来,半数洒到我的手肘上,过了两秒钟才觉得火火辣辣的,疼得我呲牙咧嘴地跑去自来水管去冲凉水,渐渐地看到皮肤上起了几个水泡。
所以,慕承和第二天回来的时候,我左胳膊正上着烫伤药。
他皱着眉,“怎么弄的?”
我带着委屈向他告状。
他观察了下,“这可不能沾水,夏天感染了可不得了。”
洗澡的时候,慕承和替我仔仔细细地包起来,让整只手臂沾不到水。然后在这种状态下,我独臂完成洗澡穿衣工作。
“可是,我还想洗头。”我挠了挠,出油的头皮。
“明天洗吧。”他说。
“不行,会熏死人的。现在几点,我去洗发店好了。”
他看了下表,想了想说:“我帮你洗吧。”
慕承和去搬来电脑桌前的椅子,将靠背放低,恰好抵在盥洗台上高度一致,放了个靠垫在座位上,试好水温,然后就示意我躺上去。
我照着他说的仰躺,脖子垫了一层毛巾,头发正好放在盥洗盆里。
他俯下身来,弯着腰,手指伸进我的发丝。伴着流泻而出温水,我顿时觉得惬意极了。
“这个你也会?”
“我爸爸生病的时候,我照顾了他好一阵。也是这么给他洗头的。”他说。
热水随着他的手,漫到我的耳际,舒服得要命,使得我想闭上眼睛慢慢享受。可是,又舍不得不看他。
一张清秀韵致的脸如今悬在我的上面,眉心轻轻拢着,在认真地挤洗发水。
我瞅着他,一秒两秒三秒……
他瞥了我一下,然后将一张毛巾搭在我脸上,遮住我的视线,说“这样不会溅到眼睛里。”
“你肯定是不想我看你。”我嘟嘴。
他笑了下,没狡辩。
“我头发太长不好洗。”
“嗯,是够长的。”
“小时候,我妈怕麻烦,就一直给我留短发。你都不知道,我多羡慕那些女孩儿,时而梳着可爱的小辫子,时而长发飘飘的。我就琢磨啊,等我长大了,有人权了,一定要把头发留很长很长。”
他不急不缓地揉着我头皮。
“可是后来,白霖说我个子小,留长头发显得更矮,所以我就全都扎起来。赵晓棠也说,要是我剪个短发,会俏皮一点。“
说到这里,慕承和没有继续沉默,缓缓开口说:“我觉得长头发也行。眼睛大大的,留着齐刘海,头发又黑又亮,像个洋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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