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有鉴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水冷酒家
“既然不法侵害已经被制止,你为何还要继续击打?”苑丹又问。
“啥是不法侵伤?”何茂林不解地问道。
“就是他对你妹妹的攻击行为?”苑丹直皱眉,觉得跟何茂林交谈特别费劲。
“你刚才问俺啥?”转头何茂林就忘了。
“他既然已经倒下了,你为何要害继续用酒瓶攻击他?”苑丹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语提问。
“俺妹妹已经那样了,再说,俺也害怕,他手里可是拿着刀子嘞!”
“一同打了多少下?”
“俺忘了,当时整个脑子都混了。”何茂林露出努力思索的表情,还使劲抓了抓头。
“你可否报警或者拨打急救电话,对受害人刘柱进行及时救治?”苑丹又问。
“俺才不管他,俺妹都快死了,躺在那儿有出气没进气。”何茂林道。
“审判长,我的询问完毕。”苑丹道。
“请坐!”方朝阳压压手,又把头转向另一边,“请辩护人对刘柱进行询问。”
辩护律师田云苏从辩护席上站起来,她三十出头,皮肤白净,人长得很瘦小,齐耳短发,带着一副黑框宽边的眼镜,整个人显得很是精明干练。
“审判长好,两位陪审员好,首先,我想说明一点,关于此案,我是无偿进行代理的,只想为了一份公义。”
“我们知道了,开始询问吧!”方朝阳点点道。
“被告人何茂林,你当时喝醉了吗?”田云苏问道。
“俺没醉,两瓶啤酒正好,当时只喝了一瓶。”何茂林答道。
田云苏皱眉,这显然不是她想要的回答,如果被告人处在醉酒状态,意识不清醒,法院是会酌情减刑的。
何茂林也是很实在,并未隐瞒任何事实,在他看来,妹妹正处在危险之中,保护妹妹,天经地义。
还是老问题,对于这类案件,正当防卫和故意杀人之间的界限非常模糊,各级司法机关也不好掌握。
“刘柱是否有攻击你的举动?”田云苏又问。
“俺拿着酒瓶跑向他,他当时红着眼睛,也拿刀冲向俺,看起来想要杀了俺。”何茂林道。
“为什么你没有受伤?”
“都是俺妹!俺妹抱住了他的腿,俺这才躲开了那混球的刀子。”
“在你击打刘柱头部完毕,他是否已经生命垂危,就是快要死了?”田云苏又问。
“那俺咋知道他是不是快死了。反正他满脸淌血,在俺抱起妹妹时,他还把刀子扔了过来,差点就扎到俺的腿。”何茂林道。
“你跟刘柱之间,以前也发生过冲突吗?”
“他总打俺妹妹,俺妹回娘家哭,俺心里生气,也骂过他好些次。”
“有过肢体冲突吗?就是动过手吗?”
“那倒是没有,俺说实话,也有点怕他,他的体格壮得像头牛。”何茂林道。
“这就是说,以前没有结仇了?”田云苏问道。
“我反对,辩护人具有诱导被告人答复内容的嫌疑。”公诉人苑丹举手道。
“反对无效,被告人回答这个问题。”方朝阳道。
“没有,有时为了俺妹妹少挨打,逢年过年,俺家也不图他的东西,俺还给他送过好些,就想让妹妹日子好过点儿。”何茂林如实道。
“审判长,我的询问完毕。”田云苏道。
不得不说,田云苏是个有经验的好律师,问题都在点子上,方朝阳向她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田云苏回了一个微笑。
“下面进行法庭举证质证。首先由公诉人就起诉书指控的事实向法庭出示证据。”方朝阳道。
公诉人李春雷起身,首先出示了作为凶器的啤酒瓶照片,瓶子并没有碎裂,上面沾满了血渍,同时附加了警方的检验报告,证实上面的指纹,就是何茂林的。
“请值庭法警将书证交给被告人看。”方朝阳道。
法警拿着书证,放在何茂林的跟前,方朝阳继续问道:“被告人何茂林,看清楚了吗?”
“俺眼睛很好,看清了。”何茂林道。
紧跟着,法警又把书证递交到法官席,方朝阳和高亦伟、穆凡都仔细看了,相互点了点头,这才还给了李春雷。
“被告人何茂林,你对这份书证有异议吗?”方朝阳问道。
何茂林露出疑惑的眼神,显然是没听懂,方朝阳无奈地问道:“就是有没有意见,啤酒瓶是你使用过的吧?”
“没意见,就是俺用过的,六星牌啤酒,三块三一瓶。”何茂林点头道。
“辩护人有异议吗?”方朝阳问道。
“有!”田云苏举手道。
“请讲!”
“公诉人用词不当,啤酒瓶不该被标注为凶器。”田云苏道。
李春雷脸色有些不好看,说道:“被告人就是用这个啤酒瓶,将刘柱袭击致死,不标注凶器,那应该标注什么?”
“啤酒瓶并非管制器具,应该标注侵害物品。”田云苏强调道。
“田律师,不要抠字眼了,这没有多大意义。”方朝阳摆手制止道。
“总之我认为,啤酒瓶不能列为凶器,它没有凶器的属性。”田云苏固执道。
在法庭上,出现这种情况并不奇怪,辩护律师总会利用熟知的法律规定,不停反驳公诉方,以争取自己的论点论证能够合理成立。
“公诉方,请继续出示证据。”方朝阳道。
青天有鉴 第125章 证人到庭
李春雷再度起身,取出一份尸检报告,法警交给何茂林之后,他也看不懂,只表示看清楚了。
尸检报告上显示,刘柱遭受钝器反复击打致死,头部伤痕只有一处,但淤痕却多达八处,导致血管破裂,脑神经中断并死亡。
何茂林表示无异议,但辩护律师田云苏却再度提出了不同意见。
她认为,不能凭借这些淤痕来判断击打次数,受害人在挣扎过程中,也会碰触到其它物品受伤,接着出示了一张照片,刘柱死亡现场的附近,堆着一堆砖头,上面还沾染着血渍。
“辩护人,你在质疑法医的判断吗?”李春雷道。
“我没有质疑法医的能力,但是,法医并没有写明,遭受多次击打,警方和检方不该主观推断击打次数。”田云苏毫不让步,又说:“另外,对于刘柱是否患有脑部或者心脏疾病,也没有做出详细的分析。”
好厉害的一张嘴,李春雷竟然被反驳的哑口无言,使劲捶了一下桌子,坐了下去。
接下来还是继续举证,田云苏每次都表示有异议,控辨双方唇枪舌战,直到上午十一点半,举证环节仍然没有结束。
不能不说,这场辩论非常精彩,方朝阳和高亦伟、穆凡相互看了一眼,点点头,午饭不吃了,庭审继续进行。
“审判长,公诉方要求受害人的姐姐,证人刘来南出庭作证,陈述事实。”苑丹起身道。
“传刘来南到庭。”
这个名字非常有意思,谐音就是刘来男,说明父母想要个儿子。
旁听席上,一名年近四十的女人走了出来,站在证人席上,体格看起来非常健壮,一张圆脸,眼睛很小,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劳作。
“请坐吧,讲一下你的姓名、年龄和职业。”方朝阳道。
“俺叫刘来南,是刘柱的姐姐,今年三十八岁,在家务农。”
“证人刘来南,根据我国法律规定,证人有如实向法庭作证的义务,如有意做伪证,要承担法律责任。你听清楚了吗?”
“俺听清了。”
“请你在如实作证的保证书上签字。”方朝阳示意道,法警立刻拿上保证书,让刘来南签字后,交给了书记员赵芳芳。
“下面,首先由公诉人向证人发问。”方朝阳道。
“证人刘来南,根据你的证词显示,事发前半个月,也就是五月十五号,被告人何茂林曾经扬言要打死刘柱,可有此事?”苑丹问道。
“有啊,俺那天经过柱子家门口,亲耳听到的,声音可大了,还有摔东西的声音。”刘来南道。
公诉方想要证明,何茂林具有杀人动机,案件的发生并非偶然,而是积怨已久的结果。
如果何茂林早有杀人动机,案件造成的严重后果就是蓄意而为,借着维护妹妹的安全,达到报私仇的目的。
“被告人何茂林之前可否跟受害人刘柱发生过激烈冲突?”苑丹又问。
“打过架,俺弟弟胳膊上还被他咬掉过一块皮,好长时间才好,都留疤了。”刘来南道。
“那跟俺哥无关,是俺被他打急了,下口咬的。”旁听席上的何茂仙激动地站起来,大声道。
“坐下,法庭会给你陈述的时间。”方朝阳示意道。
何茂仙坐了下来,胸脯激烈起伏,气得不行,可能是扯到了伤口,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
“审判长,公诉方发问完毕。”苑丹道。
“被告人何茂林,你对证人的证言有什么异议吗?”方朝阳问道。
“她在胡说八道。”何茂林激动道,“俺其实胆子很小,没跟刘柱打过架,为了俺妹妹,也不敢说要打死他,要不早就劝他们离了。”
“辩护人可以对证人发问。”方朝阳道。
就在刚才,辩护律师田云苏已经不停地在纸上记录着,听到审判长的话,立刻起身问道:“证人刘来南,能详细说明,你听到何茂林扬言要打死刘柱,是什么时间吗?”
“俺记得,下午四点多,刚从田里回来。”刘来南道。
“天气情况怎么样?”
“很好啊,要不咋能在院子里吵架。”
“审判长,辩护方认为,刘来南的证言不可信,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今年的五月十五号前后两天,整个东安市都在下雨,雨水覆盖了小康村。”田云苏道。
刘来南显然愣住了,眼睛咕噜转了几圈,说道:“那就是俺记错日子,是五月五号。”
“被告人何茂林,五月五号那天,你在什么地方?”田云苏问道。
“俺忘了!”何茂林老实地说道。
“证人刘来南,请问你是如何判断,扬言威胁要打死刘柱的就是何茂林?”田云苏继续发问。
“都在一个村上,咋能听不出来。”刘来南道。
“那时你距离大门有多远?”
“俺就在门缝上听着。”
“有狗叫声吗?”
“没有啊!”
“刘柱家养了一条田园犬看门,就拴在大门旁,你距离那么近,狗怎么可能不发出叫声?”田云苏又问。
“那狗跟俺很熟,不咬的。”刘来南的脸上,明显掠过了一丝慌乱。
“据我们调查,你跟受害人刘柱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常年都不登门,原因是父母将房产和积蓄,都给了这个弟弟。”田云苏道。
“俺弟弟是在背上长大的,俺们关系很好的,你别胡咧咧,俺说的都是真的。哎呀,俺那个可怜的弟弟啊,他到死都闭不上眼啊,俺的弟弟唉!”刘来南拍着大腿拖着长腔哭了起来。
“法庭不许喧哗,将证人刘来南带下去。”方朝阳敲了一下法槌。
刘来南不愿意放弃,还在那里继续嚎哭,方朝阳只好让法警将她带离了法庭。
“公诉人,还有其它证人吗?”方朝阳问道。
“没有了!”
“审判长,辩护方要求请证人崔二常到庭作证。”田云苏道。
“允许!请证人崔二常到庭。”方朝阳道。
此人并没有在旁听席上,被法警给带了上来,是个体重超过一百八的汉子,看起来四十多岁,相貌粗犷,长着一脸络腮胡。
青天有鉴 第126章 极强危险性
可能是第一次上法庭,崔二常显得有些紧张,站在证人席上,一个劲地搓着手傻笑。
“请坐吧!”方朝阳道。
“谢谢法官大人。”崔二常的话,引起了一阵笑声。
“讲一下你的姓名、年龄和职业。”
“俺叫崔二常,今年四十三岁,职业是务农,偶尔帮别人杀猪宰羊。”
国家早就禁止了私人屠宰,不能保证牲畜是否健康,也谈不到卫生检疫。但在农村,屠夫这个职业依然存在,也有推着车吆喝着卖肉的情况,还被冠以绿色无公害字样。
这不是本案的重点,田云苏律师找来崔二常,应该跟刘柱行凶的刀具有关。
宣读完证人的义务和责任,并且在保证书上签字后,方朝阳道:“请辩护人向证人发问。”
“崔二常,刘柱用来刺伤何茂仙的刀具,来自于哪里?”田云苏问道。
“是俺的,真晦气啊,刀子沾上人血,也被没收了。”崔二常不满道。
“他在什么时间,以什么借口拿走的?”
“就是刘柱死之前,他醉醺醺地跑到俺家里,说是借俺的杀猪刀用一下,回家去杀狗,还说给俺狗肉。”崔二常道。
“对于刘柱借刀的真实目的,你有没有起疑心?”田云苏继续问道。
“开始没有,后来他跑出去,俺好像听到他在路上骂,去杀那个臭婆娘,就觉得不对劲,赶紧追了出去。他跑得很快,没了人影,俺发现他不在家,狗还好好的,于是到处找,就看见大林子用三轮车拉着满身血的小仙从家里出来了。”
“请你描述一下,当时看见刘柱的情形。”田云苏道。
“刘柱满脸血,正躺在地上抽,手里还握着刀,俺吓坏了,连忙打电话报警了。”崔二常道。
“你确认他手里握着刀?”田云苏问道。
“俺看得真真的,直到警车和救护车来了,刀子才掉在地上。”崔二常道。
“审判长,辩护方发问完毕。”
田云苏是个非常有经验的律师,她对崔二常的询问,证实了三件事。刘柱有目的要去杀死妻子,在被何茂林用啤酒瓶打倒之后,刘柱并没有马上死去,手里一直握着刀子,表示他可能再次对何茂林发起攻击。
田云苏一直在努力证实,刘柱具有极强的危险性,在那种情况下,何茂林的行为算作正当防卫。
“公诉人有需要发问的吗?”方朝阳问道。
“有!”苑丹道。
“请公诉人向证人发问。”
“证人崔二常,你刚才讲述,好像听说刘柱说,要去杀那个臭婆娘,好像这个词汇,应该理解成不确定吧?”苑丹道。
“我反对,公诉人在刻意挑剔证人的表述能力。”田云苏起身道。
“反对无效,证人回答公诉方的提问。”方朝阳道。
“俺听清了,他就是那么骂的,不然也不会跑出去找他。”崔二常道。
“你第一次看见受害人刘柱时,他的眼睛是否闭着?”苑丹继续问道。
“露着一条缝,俺其实想把刀给拿下来,又怕他不小心伤到俺。”崔二常回道。
“在你看来,刘柱应该处在濒临死亡的状态吧?”
“情况不好,在那里不停地抽,嘴角好像也有血沫子。”
“审判长,公诉人发问完毕。”苑丹道。
崔二常被带离了法庭,回头不忘喊了句,何茂林是个热心肠的好人,这让被告席上的何茂林颇有几分感动,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辩护律师田云苏继续申请证人出庭作证,正是何茂林的妹妹何茂仙。
她也是一名真正的受害者,但是,犯罪实施者刘柱已经死亡,而且跟她是夫妻关系,无法追究相关的责任和赔偿。
何茂仙含着眼泪来到证人席,走完流程之后,她突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把所有人都惊呆。
“法官大人,你看看,这就是那个畜生扎俺的一刀,差一点就碰到心脏,要不是俺哥,俺一定死了。”何茂仙一把扯开上衣,露出了并不白皙的胸脯。
一条暗红色的伤疤,如同蜈蚣般趴在左胸之上,异常的触目惊心。
方朝阳也被搞愣了,连忙敲了一下法槌,“何茂仙,马上穿好衣服,否则,立刻驱逐出法庭。”
何茂仙急忙将衣服拢好,说了一句令人啼笑皆非的话,“俺虽然没生育过,但也不怕人看见,女人不都一个样嘛!”
这话让田云苏和苑丹都有些脸红,书记员小赵连忙过去,帮着何茂仙系好了扣子。
“辩护人可以向证人发问。”方朝阳道。
“证人何茂仙,你和刘柱之间的家庭矛盾,持续了有多长时间?”田云苏问道。
“刚结婚那一阵子还好,后来因为俺不能生育,一直打啊吵啊的,闹腾了差不多八年。”何茂仙道。
“不能生育是你的原因吗?”
“俺不知道,反正就是没怀上,也没去检查过。俺就觉得,他好像有毛病,别看他体格很壮,但晚上经常出虚汗,早起枕头都是湿的。”何茂仙道。
“这次,你是打算真的离婚,还是说说而已?”田云苏继续问道。
“真打算离,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他染上了赌钱的毛病,赢了还好,输了就拿俺出气。赌这东西,哪有总赢的,还是输的时候多,俺就常常挨打,棍子都打折过几根,身上全都是伤。”说到这里,何茂仙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哭声充满了悲凉。
过了好一阵子,何茂仙才稍稍恢复了平静,这一过程中,大家都拿出了耐心,静静地等待着。
“证人何茂仙,打算离婚,为什么去找你哥哥商量?”田云苏问道。
“爹娘都没了,俺就这么个哥哥,不找他还能找谁,他也很疼俺,就是一直劝俺不要离婚……”
“仙,哥不对,早知会这样,就该早离婚。”被告席上的何茂林,满怀歉意地说道。
“辩护人还有问题要发问吗?”方朝阳打断了兄妹二人的对话。
“有!”
“请继续,尽量简短。”方朝阳道。
“何茂仙,刘柱行凶之前,从什么位置掏出的凶器?”田云苏问道。
青天有鉴 第127章 靠谁来保护
“他把刀子藏在左边腋窝下,夹着的,俺和哥哥都没发现。”何茂仙比划一下位置,又说:“他让俺跟他回家,俺不答应,说这次一定要离婚,他突然伸手拿出刀子,直接就扎了过来。”
“你遭受攻击后,处于什么状态?刘柱接下来又做了什么?”田云苏问道。
“他拔出刀子,俺就倒下了。这时,俺哥拎着啤酒瓶冲下来,他就拿着沾着血的刀子,又想去害俺哥。俺那时还没昏倒,就抱住了他的腿,怎么也不能让他把俺哥也杀了。”何茂仙回忆曾经发生的事情,身体还在颤抖,这其中有恐惧,也有愤怒。
“审判长,辩护人发问完毕。”田云苏道。
“公诉方又问题需要向证人发问吗?”方朝阳将头转向公诉席这边。
“有!”苑丹举手。
“好,尽量简短。”
“证人何茂仙,你是否目睹了何茂林用啤酒瓶重击刘柱的过程?”苑丹问道。
“俺那时喘不上气,眼睛也看不清了,没看见。”何茂仙道。
“审判长,公诉方没有问题了。”苑丹道。
证人何茂仙被带离了证人席,方朝阳敲了一下法槌,宣布道:“下面开始法庭辩论,首先由公诉人发表公诉意见。”
苑丹和李春雷小声交流了几句,随后,苑丹起身道:“审判长、陪审员,这起发生在小康村的恶性案件,起源于夫妻矛盾,却造成了一死一伤的严重后果。公诉方认为,虽然被告人何茂林的攻击行为,有特定紧急情况下的特殊因素,但是,人的生命权高于一切,不容轻易剥夺。我们认为,被告人何茂林连续重击刘柱,造成其死亡,当时并没有采取任何施救的举动,涉嫌故意杀人罪,证据充分,事实确凿,请求法庭予以重判,以保护每个公民的合法权益……公诉意见发表完毕。”
“下面由被告人自行辩护,被告人何茂林,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可以讲出来。”方朝阳道。
“俺没想杀刘柱,他拿着刀子,就是怕他再起来杀了俺妹。”何茂林道。
何茂林唠唠叨叨,说话没有主题,到底还是被方朝阳打断了,进入下一个环节,由辩护人发表辩护意见。
法庭上格外安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辩护律师田云苏,为了维护当事人的权利,一定会发表犀利的言辞。果不其然,田云苏整理下衣服,离开了辩护席,来到法庭中间的空地上,目光炯炯地环顾四周。
法庭并非港台片拍摄的那样,严格来说,是不允许辩护人离开座位的,但方朝阳并没有制止田云苏的举动,对于这个案子,他在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尊敬的审判长、陪审员、公诉人,还有在场旁听的诸位,不瞒大家,我本就是离婚的女人,深刻体会过家庭暴力对女性的伤害。我遭受的是冷暴力,尚且无法容忍,可想而知,时常遭受殴打的何茂仙,生活该是多么的黯淡无光!”
旁听席上,又传来了何茂仙的哭泣声,而被告席上的何茂林,手铐哗哗作响,也在不停擦拭着眼泪。
“一个无法逃脱的女人,终于做出了勇敢离婚的决定,而将其视为发泄工具和禁脔的男人,却拔刀相向,残忍地想要杀害妻子。兄妹情深的哥哥,为了保护妹妹,也为了保护自己,一向懦弱的他,勇敢地拿起啤酒瓶跟凶手展开了斗争,最终成功地挽回了妹妹的生命。我想问,何茂林的做法,哪里错了?我们向来鼓励见义勇为,每个公民都应该制止不法行为的发生,如果何茂林深陷牢狱,请问,再遇到危险发生,谁还敢伸出援手?行凶者是不是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杀人,而旁观者还在考虑,是否会因为自己的勇敢,将要受到法律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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