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客的娇养日常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风储黛
赵潋搓了搓手,牵着马缰绳翻身上马。
公主当街揍人,百姓们心道还是那个熟悉的公主……于是个个哈着腰退开,赵潋低骂道:“什么破驸马,什么破眼光!”
她玉手一扬,骏马长嘶,飞起一片尘灰,一人一马已飘然远去。
回头赵潋在公主府搜肠刮肚,极尽辞藻修缮之事,才堪堪写出一篇言辞恳切能交代前因后果的文章递入内宫。
在递到宫里头时,赵潋便心想着,她不如请两个捉刀代笔的谋士到家里来,平素写个信也不用这么费力。
太后正守在赵清跟前,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赵清乖巧地卧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地,只是脸色苍白,神容虚弱,没甚么光彩,太后将赵潋给的信拆开来一读,便沉怒地阖上了信,赵清便问道:“母后是在为皇姐的事操心么?”
太后听儿子这虚弱的声儿,只得心软,回过头去。
赵清舔了下干涩的嘴唇,给母后挤出一个明朗如春阳的笑容,“等将来朕大了,朕给皇姐置一个大金屋子,把天底下最好的男人都赏给她,嫁不出又如何,看旁人说什么。”
太后一愣,随即蹙着眉点了点他的鼻子,“你被你皇姐带坏了,日后少听她胡说!”
“哦。”赵清往被子里缩了缩脖子。
岂料赵潋竟真是个实战派,在确认嫁人这块儿实在行不通之后,她索性便换了一条途径,当真往府里请了两个谋士,对外是如此宣称的,可在朝在野,公主这个放荡淫.乱的名头是彻彻底底摘不下去了。
一搬出皇宫,便立即豢养美男……甚至有人私底下议论赵潋,造谣她早在宫里时便与宦官勾搭了。
门客的娇养日常 56.第五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她的话赵清还是信的, 但,说什么都晚了,好容易得空溜出宫墙来玩,却被这么一帮人搅了兴致, 赵清心里不甘,只好板起稚嫩的面孔, 将手往身后背过去,不让赵潋拉, 赵潋也是吓了一跳,只听弟弟口吻严肃:“皇姐,既已至此,那你带朕到郊外去踏青。”
其实赵清溜出宫来玩儿, 也就是为了出门踏青。否则从宫里到公主府, 除了人工斧凿的亭台楼阁, 就是人工开挖的假山假湖, 都是一样的无趣。
赵清自幼羡慕能挽雕弓西北望的将军,连皇姐的武功都让他歆羡不止, 可他想习武, 太后就说他底子弱,不让。
赵清痛恨被养作花棚里只待人来浇水灌溉的病恹恹的娇花, 他想去驰骋……
但赵潋却被小皇帝这种要求吓到了——皇帝才这么年幼,可太后太逼着他了, 养出来一身反骨, 何况这几年, 赵清越发长大有了自己的主见,他又是皇帝,不遵着他意思,赵潋也是要遭殃,可带着他出门招摇,赵潋又不肯冒这个险……
她才犹豫了这么一会儿,赵清的眼渐渐地沉下来了。
等赵潋反应过来时,赵清已经冷着脸,衣袖一甩,龙威甚重地往浮桥走去。
赵潋跟着心惊肉跳地,还拿不准主意,赵清已经过了浮桥,踩上了青绿鹅黄锦簇的小路,一边是拂春居,一边是粼竹阁,赵清脚步一转,在赵潋震惊注目之下,小皇帝右拐入了粼竹阁。
先生……
赵潋腿一软,差点没当场给弟弟往怀里一抄,将人生拉硬拽地拖出来,只好惴惴地疾步跟了过去。
那千竿风竹的绿影里,只要推开粼竹阁的大门便能望见,那衣袍如雪的男人正在与自己对弈,如草之兰,如玉之瑾。赵清歪着头看了眼君瑕,见对方不为所动,对他这个皇帝也并未见得有什么尊重,即便听到了风声,却连问候都不曾有一句,赵清一奇,走近了,倒要看看这个人是在做甚么。
他皇姐因为嫁不出去,养了两个男人在家,赵清知道。他也不反对,皇姐是公主,那帮酒囊饭袋也配不上,与其下嫁所托非人,不如自己养几个美男子在家,爱怎么玩怎么玩,还风流痛快。
赵清一下便猜到了,这人是那个解了谢珺棋局的人。
这个人最近在汴梁很风头很亮,可谓一时名噪。
赵清背过了手走上去,“你就是那位先生。”
凑近了看,赵清才瞧分明。难怪皇姐近来不爱入宫了,有如此绝色养在家中,她哪里分得出神给弟弟,赵清虽不至于吃醋,但因着他其实不大爱男人美色,一眼之下就生了轻贱之意。
赵潋才终于跟来,只见君瑕放了棋子,悠悠然地抬眸,那古井无波的漆黑瞳仁犹如两粒黑曜石,虽清亮,却无光采,他嘴唇微敛,“你就是,那位皇帝?”
近几日赵潋在公主府四处张灯结彩的,为了等小皇帝入府,如今来了一个如此年幼的小少年,自然就是皇帝了。
赵潋心头惙惙,先生居然敢对着她皇弟怎么说话?
赵清眉头一挑,“你会下棋?让朕瞧瞧。”
赵清说着就要走上去,赵潋觉着小皇帝一身煞气颇重,从入门到现在,委实惊吓着她了。但她是赵清的亲姐姐,他纵然是龙颜大怒,也不会真对她做什么,没权没势的先生就不一样了,赵潋一时冲动,将手一拦:“慢着!我带你去踏青!”
语未竟,赵清就飞快地将头转过来了,露出孩童般的惊喜,但是,在看到赵潋纠结着脸蛋暗暗后悔时,赵清又蹙起了眉,往身后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皇姐心底里,最在乎的人不是朕,而是这位先生。”
赵潋:“……”小不点知道什么是在乎。
赵清搓了搓手,“也罢,既然皇姐答应了,那咱们这就走罢。”
不待赵潋反应,赵清四处将公主府一看,粼竹阁背临高墙,为了防贼,墙上都倒钉了无数钉子,他皱眉头道:“翻墙出去?不行,太高了。”
赵潋正想着如何将方才那句话搪塞过去,只听君瑕微笑道:“在下有个办法。”
赵清喜上眉梢,欢快地跳过来,“好,你说。”
公主扯了一片墨绿的竹叶往手里一揉——先生真是,好心办坏事啊。
一盏茶功夫后,文昭公主府外推出来一辆马车,赵清作为童子在君瑕身后褪着他的轮椅出门,杀墨作为车夫跳上了车,一行人瞒天过海地从禁卫军眼皮子底下溜出去了。
等出了城门,君瑕慢腾腾地从包袱里取出一瓶药,替小皇帝抹在脸上,给他恢复原貌。小皇帝正想问何不等回家的时候再将脸上的药粉给擦去,君瑕早替他想到了,“这种易容术维持不了多久,皇上还在长身体,药粉过长时间停留在脸上,会导致脸骨易位。眼下只要骗过他们就行了。”
这个人能将自己带出来,赵清就是完全信任他的。
他很高兴,这会儿马车正好停在城门外,躲在马车底下的赵潋终于探出了头,立即上车来了,弄得灰头土脸的,赵清看得咯咯直笑。
这小不点,有奶就是娘,谁带他出宫跟谁亲!
但赵潋还是觉得君瑕这是办得过火,倘若小皇帝在宫外遇到不测,禁卫军又是被他们故意支走的,这是大罪。
城外有一片公主坡。
听闻前朝有个出嫁的公主,与他在外豢养的道士偷情,就是在此相会的,后来两人双双被皇后勒杀在此。公主坡幽静偏僻,时而彩蝶纷飞,赵清一下马车就扑了上去,将蔓草纷延的草坡踩得满地婆婆丁飞如轻絮。
见赵潋还闷着口气出不得,君瑕微微笑道:“公主,要下雨了。”
他不说也罢,一说,赵潋确实觉得有几分闷热,天方才还晴朗着,眼下却又起了风,阴沉沉地压了下来,是要下雨的前兆。
赵潋道:“所以等会儿下了雨,咱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将皇上带回家了?”
“不仅,”君瑕缓缓摇头,“我给卢子笙递了一张字条,让他在我们出发半个时辰后,通知禁卫军赶来公主坡。”
赵潋怔了怔,随即大喜过望,食指将君瑕的胸口一点,“先生你可真是贼。等会儿,我好生看着我弟弟去,等人将他接走。”
只要能让赵清出宫,稍稍玩那么一会,禁卫军赶来只能说他们聪明,回头赵清怪不着她头上,太后那边也能交代。
赵潋欢欢喜喜跳下了马车,随着车板一颤,君瑕微微含笑,让杀墨也将自己推了下去。
他的轮椅卡在车上,行动不怎么便利,杀墨废了老大劲,才将先生弄下去了,吃力不讨好地埋怨:“先生,我好好地成了车夫!你还故意弄个轮椅让我搬……这待遇。因为人家不是公主的弟弟,就不能有个好?”
君瑕缓缓摇头,“不因为你不是公主的弟弟,因为你不是皇帝啊。”
“……”扎心了。命好的人他就是命好。有个在朝局上无往而不利的太后娘,一个蛮横刁钻,却护短得要命的公主姐姐,一家子权倾朝野,自个儿垂拱平章。这真是旁人羡慕不来的投胎技巧。
君瑕只是嫌弃马车里逼仄,闷得慌,方才又颠簸得狠了,胸口有股气出不得,脸色早已一片苍白,杀墨眼睛尖,一把扶住君瑕的右臂,“先生?”
就知道不能让先生胡来,幸得杀墨带了药出来,从袖子里摸出一只白净瓶子,取了两粒红丸,就着喂给君瑕,另取了一只水袋,君瑕笑着接过来,让他不要大惊小怪,混了水,药便入了肚。
杀墨差点跪在君瑕跟前,“先生你……”
“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君瑕趁着人不在,腿轻轻一动,踢了杀墨一脚,“把眼泪忍回去。你多大了还哭。”
杀墨就是要哭。
就是因为知道这是个治不好的老毛病,他才担忧啊。要是早知道先生来了汴梁,每天为了公主各种操心、忧思郁结的,他就该在路上时连哄带拐的将人掳回去。
赵潋仿佛听到了一些动静,本来正陪着赵清试他新做的弹弓,手不知道怎么转了个花,一颗石头弹在脑门上,“砰”一声,赵潋痛地惨呼,忙将弹弓塞到赵清手里,朝君瑕的方向看了过去。
先生正歪在轮椅上,恹恹地,在忍着什么折磨似的,杀墨手忙脚乱地在那找东西,赵潋心一凛,刚抚平的心又七上八下了起来,犹如野马脱缰似的一道狂飙,差点撞出了喉咙口。她一想说话,就是一哽。
君瑕将脸微微一侧,听完,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敲了几下,元绥也不禁纳闷。
先第一眼看时,她并不觉得赵潋这个门客有何可敬可怕之处,但转眼他就解了断桥残雪,每当他一挑眉,露出这么一副雍容自若的形容时,便让敌手不禁有种畏葸退缩之意。
君瑕敲了扶手之后,修长而白的手指便一动不动地垂下来了,食指与中指处于一种半戒备半懒散的状态,赵潋疑惑地收回目光,棋局在一半处,先生方才敲那几下,并不是随意为之,而是有意在警醒,那么他所指的方向——
赵潋移动棋子,复行几步。
元绥镇定地将柳眉一颦,往君瑕处盯去,可在触碰到君瑕古井无波的黑眸时,又笑靥似花地问道:“先生不单会围棋,对双陆也有心得?”
君瑕将唇一动,微笑道:“略懂一二。”
对汴梁人来说,上三流到下三流,都认为围棋是风雅之物,而握槊之流不过是为了解闷玩乐,是以公卿大夫极少有人会双陆的。元绥起先单看君瑕这一身气度,以为是落魄贵族,不得已而委身赵潋,但细细想来,但凡有士大夫之气节的,谁能看得上不学无术、蛮横刁钻的赵潋。
她将嘴唇一扯,明知这两人下棋不光彩,暗中有所窜通,却不动声色。一来,她也想知道,一个眼瞎的谋士能不能助得猪手气的赵潋胜过自己,二来,元绥对君瑕也动了心,她想招揽他。
门客的娇养日常 57.第五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但赵潋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 她相信君瑕并不是很乐意随着于济楚回汴梁城, 于是笑吟吟地挥掌隔开, “那就不必了, 多谢于大人好意。我们还要逗留一个时辰。”
于济楚闻言, 看了眼赵潋,目光复杂, 她略微心虚地瞥向别处, 于济楚轻叹一声, 照着君瑕揖手施礼,“先生不答应, 在下也不强求了。”他起身之后,握住了刀柄,声音往下一沉, “告辞。”
等于济楚领着巡御司的人一走,赵潋可算松了一口气,君瑕听到她歪着头叹气的声音,唇瓣细微地上扬,“公主, 与巡御司的于大人有什么过节?”
赵潋回眸, 五味杂陈地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 先生不知道的好。”
她一点不想让君瑕了解她过去有多少段风流韵事。
但没想到, 于济楚才一走, 赵潋身后忽地一道强光坼地分天, 赵潋来不及惊讶, 跟着一个惊雷如重鼓一面,轰隆地诈响了起来。赵潋手背一僵,那点湿润和凉意稀疏地砸落脸颊时,她俯下目光呆呆地盯着君瑕,“先生,真下雨了。”
君瑕尚未说话,连着青黛如墨的远山,碧茵茵的公主坡,一阵缥缈的强风刮过,带起一波连绵汹涌的雨,沿着山坳口一道刮了出来似的。
杀墨赶紧跳上马车,给先生翻出一柄雨伞,在他头顶遮住。
但带出来的人实在太少了,根本不够用,杀墨一手撑着伞,一手便难以搬动先生的轮椅。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们家先生恢复正常人做派啊。
杀墨急得脸色煞白,装瘸被揭发事小,淋雨事大,杀墨那柄伞被大风一刮便有翻折的趋势,赵潋皱着眉头,半截身子都湿透了,走过来要替杀墨帮着推轮椅,但才走动了一截路,湿润的土壤将君瑕轮椅上的铁铆卡住了,赵潋要往前推,但动不得。
雨瓢泼地往下灌,君瑕伸手搭在赵潋的手腕上,不觉蹙眉,“公主淋湿了身子,不是玩笑,先回车里去。”
赵潋正急着要将他退出来,君瑕说了什么,用了何种口吻她不及细听,这轮椅卡在软泥里推不出来,依着赵潋那蛮狠强悍的个性,早下手动粗了。
她看了眼君瑕,乌润如玉的清眸一动,在杀墨惊呼一声时,她忽地弯下腰,两手一抄便将君瑕抱起来了。
杀墨惊得差点扔掉了雨伞。
赵潋瞥了他一眼,冷冷道:“还不过来给你家先生撑伞!”
“哦!哦哦!”杀墨傻兮兮地举着雨伞回来,遮过君瑕的头顶。
赵潋袭了一身冷雨,抱着君瑕往马车走去。
她骨架长,比君瑕矮不了多少,她常年习武,拿长刀亦能运斤成风,君瑕骨瘦如柴,只剩一副架子似的挂着几两皮肉,赵潋虽然吃力,却还抱得动。
君瑕不知想到了什么,嘴唇带笑,“公主,只是头顶有朵碍事的云,等风将它吹过了,雨自然散了。我在下面待一会没事,公主金枝玉叶,怎么能……”
“先生不要总说我金枝玉叶。”赵潋脚步一收,颦着柳眉朝他一瞧,本来是很不喜欢的一句话,待瞧见他那双恍若无波的漆黑瞳子,又将嘴唇一抿,声音又不自觉柔了,“没事,几步路而已。”
她不肯让君瑕发觉自己已经很吃力,快抱不动了,只好赶紧踏上马车,那空着一只手的杀墨搭了个把手,赵潋咬牙,绷紧了身子将君瑕托入了车中,一股强风往里狠蹿,赵潋哆嗦了一下,可算将人放了下来了。她决意将臂力再好好练练。
外头不消赵潋说,杀墨已自觉坐上来开始驾车。
赵潋将车门一拉,从座椅底下翻出了一只包袱。
翻衣服时,赵潋将手一停,“对了先生,入城之后我找人替你将轮椅取回来,要不行,我找人给你重新做一副,你看如何。”
君瑕没说话。
因为,赵潋已经熟练而自如地将腰带解开了。
“……”
君瑕捏住了左手食指,竟一时觉得坐立难安,“公主,公主在做什么?”
“淋湿了,自然要换衣裳。”她已经利落地拨开了上衣,露出白嫩如藕节般的小臂,圆润光滑似脂膏的香肩,兰麝的芬芳缠绕在鼻尖,越来越近,君瑕正微微怔着时,赵潋笑吟吟地往前凑过来,“先生,不要声张,别教杀墨听见了。”
君瑕说不出话来。
赵潋道:“先生也看不见,只当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便好。”
君瑕总算体会到,梗得难受是种什么滋味了。
人活到这个岁数,按理说就算不成亲也该有个把通房解闷的女人了,偏偏君瑕没有。虽然大部分是因为这具身体的缘故,但他真的对女人这种程度的亲近有着天然的抗拒,即便是公主,也有点施展不开,因而这回是真正地脸红了一把,毫无意识地心跳在撒欢儿狂飙。
但他不能转身,因为他在赵潋意识里,还是个盲人。转身倒显出几分端倪来了,只好故作从容不惊地捏住了一幅雪白广袖。
尽管君瑕看不见,但赵潋还是不能完全不顾忌,脱到最后一件抹胸时,她的脸颊含着两朵妩媚的粉红,悄然背过了身。
幸得赵潋的马车门都是闩儿的,赵潋早插好了。她飞快地换了一件抹胸,然后长叹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完全的裸,就安全多了。
于是赵潋坐回来,将薄如轻烟的软烟罗木兰纹的丝袍系上,胸前的白绸带随着纤巧灵活的手指熟练地一拉。也系好了。
赵潋平日里爱着红裳,极少穿素衣,但这一身似烟气似云气的衣裳笼着少女如花抽苞的柔美修长的娇躯,又恰似琼花如海,潋滟雪浪。君瑕轻拈着衣衫,多看了她一眼,尽管这一眼在赵潋眼底什么都没有,她还是轻轻一笑。
“先生,我们这算是着一般色,一般风流了?”
“咳。”君瑕的手指掩着唇,轻一咳嗽。
也许是顾忌着君瑕这病体,杀墨赶车极慢,反正即便窗外风雨如晦,里头也是一片温暖湿热的。
赵潋甚至热得不想将外裳披上,只合着这身中衣懒懒地靠住了马车壁,“先生身子真轻,明明人也高,怎的,就这么轻呢。”
君瑕的脸浮着病态的白,赵潋不让他多说话,自顾自地接过话来,“改日,我把太医传到公主府里来,好生替先生诊诊。”
君瑕轻声道:“公主,这不合礼法。”
赵潋摇头,“管他合不合那劳什子礼法,我喜欢的人,我挖干心思也要对他好。”
这几日赵潋这种有歧义的暧昧话说得愈来愈多了,应付赵潋时时的调戏,君瑕只有一招百试百灵——装聋。
只要装作没听见,赵潋也不会真咄咄逼人。
见君瑕一如既往地微拗头颅,不肯与她碰触目光,赵潋也不恼,反而觉得先生这隐藏得极深极深的羞涩发作起来,真的是动人到不行。
她从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以来,是第一次有种小鹿乱撞之感。就像方才将人抱在怀里时,那种怦然和温暖,像一股细而弱的泉流,沿着筋骨蔓延至百骸四肢,让赵潋有种陌生的渴望和火热。
门客的娇养日常 58.第五十八章
此为防盗章
“唉。”独善其身太难了。
赵潋心里想着, 手里多放了几块冰。
这本来是柳黛的活儿,但赵潋却抢了过来, 柳黛见她心不在焉的, 还是想自己动手做, 赵潋道:“等会儿端给燕婉,我出去了。”
“嗯。”
但赵潋再回院子里, 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天到了晌午, 烈日骄阳灼烤着地面,水面蒸起一股潮热, 赵潋这一身黑, 热得浑身冒汗, 找不到燕婉,赵潋只好问了人, 才知道燕婉自来熟地一个人往后院去了。
赵潋心一紧, 正要上浮桥,却见燕婉又碎步走了回来。
她低着头,右脸将脸颊捂着,可怎么也藏不住那绯红的耳朵尖, 赵潋喊了她一声,燕婉没听到, 直至喊到第二声,她才如梦初醒似的, 捂着滚烫的脸颊, 羞着笑靥如花, “阿潋,你……我见着……”
赵潋往粼竹阁看去。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给先生选的地儿风水不好,一个两个客人前来,从来不到拂春居,都自发右转去骚扰她的先生。赵潋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但燕婉不问主人便直闯别人家宅后院这个毛病,确实让她不喜欢。
燕婉粉嫩的嘴唇曳起一弧刺眼的红,赵潋松开手后退两步,燕婉还没意识到,没几根肠子又藏不住事儿,羞着道:“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燕婉对君瑕只有一面之缘,上次他随着赵潋来参加她的芍药会,约莫也是这个时辰,他人困倦,燕婉亲自招待,让他到后院就着绿荫歇憩一会。君瑕待人翩翩有礼,看着循规蹈矩,不多说话,但她说什么,他也接。
那时候,燕婉对他就有点好感了,心想着阿潋能找个这么好的门客养在家里,她为什么不能呢?
动了这个心思,不是因为赵潋,是因为君瑕啊。
但是燕婉是真没有想到……原来君瑕对她也有好感,会温柔地唤她“婉婉”……
燕婉这时候才意会过来,骇了一跳,可是、可是君先生是阿潋的人啊,阿潋喜欢他,不然不会带着他到芍药会上,还给他机会,让他大放异彩一举成名。可是这要怎么办,燕婉愧疚地瞅了眼赵潋,见她神色沉凝如山,更是心中惴惴:可先生喜欢的人是我,这要怎么办?我要对不起阿潋么?不行啊……
赵潋没想到燕婉如此丰富的心理活动,她只觉得燕婉眼下眼神飘忽地,想着她的先生,心里有点不舒坦。
“阿潋,我、我走了……”燕婉实在太乱了,因为得到了先生“芳心”,她歉疚地不敢看赵潋,步子轻快地就往外走了。
诚然她有私心,来见赵潋,说了这么一通话,也是想趁机溜到公主府后院,远远地瞟上那人一眼。
在大周,在汴梁,士庶有别,她们公卿王侯之家,即便成婚也要门当户对,君瑕这种出身连入赘都不够。燕婉也就是清楚,才更加不想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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