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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以后-蓝鸢星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蓝鸢星
海报上,他身穿贴身剪裁的黑色欧式宫廷套装,内配花样繁复的纯白丝缎衬衫,黑亮的发丝随意垂落,刘海交织着卷翘的睫毛,眼神淡漠。弧度优美的唇别出心裁的涂成了艳丽的赤红,衬着异常白皙的肤色,周身散着浓浓的颓废妖冶之美,很贴切的展现了江诗丹顿秋季限量新品的主打风格——奢华,惊艳,魅惑。
原来江诗丹顿亚洲旗舰店今天在金光百货开幕,作为亚洲区代言人的展夜将亲临现场。距离开幕仪式还有一个多小时,台子前面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大多是展夜的fans。
我发觉展夜这男孩儿真的有很多不同的面孔。昨晚赛车,他领先我半个车身第一个冲线。输给他我承认是实力的差距,事实上他似乎并没有尽全力。不过赢了展阳阳,看着他小脸儿通红别别扭扭跟我道歉的样子,心情真是无以复加的好。江帆也跑得很随意,最后一个弯道的时候,他好像刻意放慢了速度,最后一个抵达终点。昨晚真正较劲的大概就我和展阳阳两个人。现在想想,突然觉得特惭愧,多大岁数的人了竟不知不觉的跟个比自己小十岁的男孩儿死磕上了。
人群不断向大厅中央聚集,真正买东西的人倒是不多,东区的人更是少的可怜。店员们大多也无心工作,一有空闲就聚在一块儿小声的议论展夜,各个看起来都是面带娇羞春光旖旎。我记得早在两个月前江诗丹顿高层就曾跟皇天接洽,商谈合作意向。亚洲旗舰店设在中国,总部高层希望亚洲区的新季代言人能启用国内当红的年轻男艺人,楚尘是当仁不让的首选。一切都谈妥了,不知为何最终的代言人却变成了展夜。我有点担心,楚尘最近的绯闻实在是多的不像话,这对他的公众形象肯定会有影响。在这种不稳定的时期,展夜却又迅速崛起。不管出于任何原因,我都不希望楚尘就这么轻易的放弃在娱乐圈多年的打拚闯出的天下。
越想越不安,我顿住脚步,掏出手机。楚尘放任自己,可身为娱乐圈的金牌经纪,精明干练的方菲不应该由着他的性子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按下方菲的号码,犹豫了一下,删掉。
犹豫,再次按下号码,又犹豫了一下,又删掉。
继续犹豫,还没考虑出个结果,手机响了,有电话进来。
我看也没看,当下按了接通健:
“喂,哪位?”
对方似是微微愣了一下,“这么快就接电话实在不符合你的作风。”
我笑,这倒是实话,“找我有事儿?”是修月,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太有精神。
“昨天你哥打电话委托我帮你挑一件适合今天晚宴穿的衣服,无论多少钱,从你的工资里直接扣。不管你在哪,四点以前到我家。”懒洋洋的声音听得我都有点瞌睡,哥哥这个安排挺不错,修月一向最知道怎么哄那些老爷子开心,他挑的衣服肯定比我自己准备的安全,“知道了,你刚起床?”
“嗯?现在已经两点多了,你觉得可能吗?”电话里传来浅浅的笑声。
“那可不好说,没准昨晚奋战的太晚呢。”我边说边走进瑞士名表专卖行。
“记得准时到我家。”说完,嘟嘟声响起,那厮毫无征兆的挂断了电话。
什么臭脾气!我收起手机,开始仔细挑选适合爸爸带的表。
三点二十分。
我提着选好的礼物乘电梯直达地下二层停车场。修月的公寓离这里不算太近,时间有点赶。
3月25日更新
因为塞车,我四点二十分才到。
按下门铃,半天没人开。敲门,还是没人开。
我纳闷,拿出手机,拨了他家电话,响了大约七八声后,接通了:“门没锁。”修月的声音传来。
我一推,果然是虚掩着的。
窗帘没开,客厅里有点暗,地板上丢的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就是没人。
卧室的门开着,洗手间里传出哗哗的水声,这厮太颓了,睡到现在才起床。
“修月?”我站在卧室门口喊。
过了一小会儿,水声没了,修月晃出洗手间,“怎么才来?”
“塞车,你没事儿吧?”我有点担心的看着他,脸色白得像鬼,“生病了?”
只见他拉开衣柜拿出件黑色衬衣扔在床上,“没事儿,估计是饿的,你帮我弄杯咖啡。”
我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离开。
在外人眼里,修月这两个字代表的是完美,优雅,迷人,白马王子的不二人选。当然,如果他的那些个忠实仰慕者看到他现在这副衣衫不整精神不振的颓样,不知会作何感想。我端着一杯热巧克力走进客厅,修月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叼着根儿烟盯着我看。
把杯子塞到他手里,烟雾呛得我眼睛有点难受,“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仔细想想,就记得某一天开始,烟成了修月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却没有任何印象。
“忘了。”他神色淡漠,熄灭了手里的烟,垂下眼皮不再看我。
“快喝,中午没吃饭?”我看看表,四点四十。
“你的衣服在床上,换好就可以走了。”说完,他随手把杯子放在茶几上,靠着沙发闭目养神。
看着碰也没碰过的热巧克力,我懒得再说什么,转身径直走进卧室。
基于多年的了解,我个人认为修月其实是个极端矛盾的人,天才与弱智的结合体。论头脑,他是毋庸置疑的天才。论性格,他时常不可理喻的令人发指。就像刚才,他要喝咖啡,如果不给他煮,不要说是热巧克力,就算琼浆玉液他也绝对不碰一下,完全无视有胃病的人不能空腹喝咖啡这种常识。纯粹是以自虐为乐趣,沉浸在痛并快乐着的变态趣味中。
时间不早了,我关上卧室门开始换衣服。
紫色无袖立领改良式旗袍,领口开成v字形,刚好露出锁骨。长度及膝,两侧的叉开的不高,优雅又不失时尚,衬着我的短发,更强调了改良旗袍所蕴含的现代气息,效果完美。搭配上他挑的银色镶钻高跟凉鞋,镜子里的人看起来活脱脱就是个优雅端庄的现代都会女性,修月这厮的眼光还是值得肯定的。价格标签都被他拿掉了,不过光看衣服的牌子我也知道,最起码一个月的工资泡汤了。
生日晚宴在市郊的一家私人会所举行。
出门前哥哥来电话提醒我不要迟到,说修伯伯他们已经到了,还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我一听就紧张上了,急急追问是谁。哥哥很平静的说,放心,不是楚尘,来了你就知道是谁了。我窘,事实上我正在担心这点,只要不是他就好。
我开车,修月负责坐车。
有免费司机能使唤的时候,修大少爷是一定不会亲自动手的。
路不熟,车速不太快。
天气很闷,燥热不已。
头顶上偶尔响起几声闷雷,风雨欲来的样子。
我打开调频收音机,转到气象播报频段。
气象小姐甜美的声音飘进耳朵里:今晚将有大到暴雨。
正听得入神,修月突然伸手调回了cd播放模式。
我侧头扫了他一眼,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看他那残样儿,估计是既没吃好也没睡好,那张人神共愤的漂亮面孔也失了往日的光彩,透着掩不住的倦意。黑色衬衣映的脸色更加苍白,嘴唇也淡的没什么血色。
可惜,我的好心修月同志明显就没领会。他见我不搭理他,于是主动来搭理我,口气还特恶劣:“离了婚就少操那些没用的心。”
“我乐意你管不着。”有时候我很痛恨修月的敏锐,在他面前我总是透明的无所遁形。
“叶南,我今年多大了?”修月突然问。我有点愣,摸不清他话里的意思,“三十。”比我大两岁,我俩生日就差两天。
“原来你知道。”修月笑,“咱俩认识多少年了?”他又问。
我心里开始犯嘀咕,这厮今天太反常了,“二十年。”八岁那年,军区大院里认识的。
“咱俩也得算是青梅竹马了吧。”他侧头望着窗外,淡淡说。
“你没事儿吧?在这儿抒什么情呢,别把自个儿弄得跟文艺青年是的。”我撇撇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美满多温馨的境界,很明显就不适合用在我俩身上。
“叶南,你说要是我结婚了,你会觉得高兴还是难过?”他依然望着窗外,自顾自的问。
听到这话,我脑子出现短暂空白,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高兴还是难过我倒没想过,可同情是肯定的。你说嫁给你的姑娘得多郁闷啊,入了洞房才发现,原来心目中那位优雅高贵的白马王子竟然是个赖床挑食任性别扭刻薄懒散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并且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男人,那得多崩溃!”噼里啪啦一气呵成,说的我口干舌燥。
啪啪啪。
修月鼓掌喝彩,笑容灿烂明媚:“叶南,没想到你这没心没肺的小白眼儿狼还挺了解我。巧克力拿来,头晕。”
“你不挺能死撑吗?”我冷哼。
“要不就说你笨呢,不要以为光女人需要哄,男人也一样,尤其是成熟男人。”
“你得了吧,我还就不惯着你这些臭毛病。三十的人了,说这话也不怕别人笑话。”
“叶南,其实我一直特想知道你的神经究竟是什么构造,钢筋?还是水泥?”
“跟你的脸皮同一种材料。巧克力在包里,榛子的被我吃光了,只剩杏仁的。”爱吃巧克力大概是我跟修月唯一的相同点。不过我吃纯粹是因为喜欢,他吃却是为了补充体力。当然这也怪不得别人,谁让他就爱自己作践自己。





离婚以后-蓝鸢星 章节_7
“凑合吃点吧,下次记得只买榛子的,还有别买德芙的。”说完,修月剥开一块儿巧克力丢到嘴里,吃的特惬意。
五点二十八分,准时赶到。
今晚我的表现不错,爸爸也很高兴,没有人提起我离婚的事儿。哥哥说的意想不到之人,真的让我很惊喜。
程哥,程海!
我跟他已经三四年没见了,没想到能在爸爸的寿诞上见到他。在西班牙多年,结婚了,有孩子了,钱也多得花不完了,可我却觉得他并不快乐。
参加爸爸寿诞的,都是跟他感情最深的老战友:程伯伯,修叔叔,齐叔叔外加我们这些第二代。程海和修月都是家里的独子,从小跟我在一个大院儿长大。齐叔叔很早就转业去了地方,我跟他的一对儿女并不很熟,只知道他的大儿子齐小北早年留美,现在做高档进口车的代理销售,规模很大,修月好像认识他。小女儿齐贝去年博士毕业后就留在d大当了讲师。今晚他们也来了,齐小北高大英俊,齐贝小巧玲珑,很出色的一对年轻人。
说起来,我们这些人里最年轻的也二十七岁了,可除了我哥和程哥外,却全是单身。以我妈为首的阿姨团对此表示了强烈的不满,并决定今后更加密切的互通有无,争取早日解决这些孩子的个人问题。
借着爸爸六十大寿的机会,这些平时分散各地的老少二代难得的聚在了一起。席间,修月程哥还有齐小北成了叔叔伯伯们的主力攻击对象,这三人的好酒量让他们极其尽兴,直呼后继有人。唯独身为高级知识分子的哥哥得以幸免,戴着眼镜儿挺着腰板儿往那一坐,任谁看了都没有劝酒的兴致。倒是那些阿姨们拉着哥哥东家长西家短的聊个不亦乐乎,看得我暗暗称奇。
修月和齐小北都不是省油的灯,哄长辈开心的那些个话简直是张口就来出口成章。能跟修月的段数相媲美,我不禁对齐小北刮目相看。相比而言,坐在我身边的齐贝就沉默的多了。话不多,大多时间都是在微笑倾听,很安静很知性的感觉,我注意到她的视线几次不着痕迹的从谈笑风生的修月身上扫过,修月的妈妈也时不时的边看着她边跟我妈悄声低语。其实不难猜,大概不外乎就是那点事儿。说起来,齐贝这种温婉娴雅书卷气十足的女孩儿,哪个男人娶回家都会觉得幸福吧。
几轮下来,在他们舌灿莲花的忽悠下,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胸怀畅尉,一杯接一杯拦都拦不住的往肚里灌。可毕竟是年龄不饶人啊,很快就有点扛不住了,这些红小鬼们势头太猛,实在是小看不得。
不过革命了一辈子,怎么能在这些毛头小子面前败下阵来!于是乎,革命家撤下火线,秘书们冲锋上前。我笑,别人我不清楚,爸爸的生活秘书石凯可是个牛人。别看他一文职军官,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说起喝酒,上至军区,下至连队,迄今未逢敌手。
修月见状,放下酒杯笑着抗议:叔叔伯伯们中场找外援,为了公平起见我们也得找!
爸爸环视席间众人,笑得好不得意:没问题,在坐的人随你挑。
修月转身,笑眯眯的看着我,眼睛都是弯弯的,“我看就叶南吧,叶叔叔家怎么也得出个代表啊。”
爸爸看看我,我看着爸爸,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对视间,那些疏离了很久的情感好似瞬间复苏,看着爸爸明明高兴却强端严肃的面孔,我觉得很温暖。
于是乎,就这样,在干掉了十二瓶部队专供茅台后,酒桌大战宣告结束,革命家代表队以醉倒一人的微弱优势胜出。革命接班人代表队仅以半人之差败北。所谓半人,就是醉意已浓,意识仍存。修月,齐小北,程海三人全部处于此种状态,三个半人相加,折成一人半。若不是阿姨们竭力阻拦,今天他们三个必然难以清醒之身离席。至于我,替下修月主攻石凯,直至战局结束仍未分出高下。爸爸眉眼间难掩得意,似乎我的好酒量给他挣足了面子,看得妈妈直摇头。我对此表示理解,所谓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像小孩,越老越喜欢计较那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儿,其实这也可算是生活中的一种乐趣。
酒足饭饱,礼物一一奉上。老战友自然不讲究这些,主要是给我们这些小辈表孝心的机会。知道我爸爱喝酒,除了我之外,所有人竟无一例外的拿出各色各样颇具收藏价值的古酒名酒,爸爸那叫一个乐,直呼这个生日过得值。
轮到我,递上精致的礼盒,爸爸打开,面无表情的端详着,气氛又安静了。看来我们父女间的问题已经弄得人尽皆知。我有点紧张,修月站在我身边,悄悄握了握我的手,热热的温度,抚平了我手心冷冷的汗意。妈妈看爸爸盯着表盒半天不说话,微微皱眉,正想开口,爸爸却突然来了句:“梅花表怎么这么多年了也不设计个新样子?”接着,利落的把表从盒子里拿出来直接带在空空的手腕上,大小非常合适。
极短的静默,倏然间笑声四起,气氛全方位复苏,热烈更胜刚才。
我望着爸爸头上花白的头发,眼睛热热的,心情却high的早已飞向外太空。
酒足饭饱,尽兴之至。
长辈们各自上了车,临走前齐叔叔摇下车窗,招呼齐贝过去,嘱咐她开车把修月送回家。齐贝想了想,点点头没说什么。
长辈们先行离去,程哥没开车,跟着程伯伯的车一起走了,上车前约我明晚一起吃饭,三年多没见我也特想跟他好好聊聊。哥哥嫂子一看这架势,嘱咐了几句小心驾驶之类的话后,也开着车走了。
齐小北坐在石阶上特悠闲的欣赏夜色,修月靠在门边的漆木柱子上,点了根儿烟自顾自的出神。刚才喝酒的中途他就出来吐了,现在铁定难受的要死。我正琢磨着要不要跟齐贝说说在回去的路上顺道帮他买点胃药,就见她走到我跟前微笑着说:“叶南,我哥喝的有点多,不知道你方不方便顺路把他送回去?他住齐景苑,不知离你的住处远不远?”声音温柔醇和,听起来很舒服。
“不远,我送他回去,你放心好了。”说完,我看了眼修月,只见他面色冷淡,没什么表情。又从那死撑呢,死要面子活受罪!我特受不了他这点,从来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儿,也不知道跟谁较劲呢!我叫上齐小北转身就走,没迈出几步又停住脚,想了想终于还是没忍心,扭头跟齐贝说:“回去的时候顺路在药店帮他买点胃药。”
天气预报说的大到暴雨终于露面了。
车刚开进市区,豆大的雨点随着一声闷雷倾泻似的从天而落。
噼里啪啦的打在车窗上,视线一片模糊。
打开雨刮,情况也不见多少好转。
为了安全起见,我放慢车速缓缓在公路上前行。
齐小北很沉默,一路上几乎都在望着窗外出神儿,酒桌上那个玲珑八面勘比修月的男人好像一下子消失了。我跟他不熟,也没什么话题,尽管开着音乐,车厢里的气氛仍然很沉闷。
看着越来越急的雨势,心情莫名的烦躁,眼看着红灯明晃晃的亮着,我却踩着油门直直的就冲了过去。齐小北愣了下,侧头看着我,“刚才是红灯。”
“嗯,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幸好两侧的车速都不快,我歉意地笑笑。
“有心事?”难得的,齐小北主动开口。
“嗯?没什么。”我随口说。
“为什么离婚?”他问。
这是今晚第一次听到离婚这个词儿,还是出自一个完全不熟的人口中,我觉得他有点失礼,“没法过了就离了,没有为什么。”
“两个人能结成夫妻是缘分,该好好珍惜。”齐小北说这话的时候,口气特苍凉,明显跟他的气质和年龄极其不符。
我有点懵,没说什么。他微微一笑,也不再说话。
齐景苑a栋到了,下车前他礼貌的跟我道别。
我调转车头准备离开,突然从后视镜里看到一个四五岁样子的小男孩从楼里跑出来直直扑到齐小北怀里。齐小北弯腰抱起他,这时候一个满头可爱小卷毛的大男孩儿也来到齐小北身边,两个人说笑几句后,一起走了进去。
展阳阳?!
我诧异,不知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个小男孩难道是齐小北的儿子?
想起他在车上说过的话,我的心情一时间更加沉郁。
离开齐景苑,雨越下越大。
(3月26日更新)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我放好热水,整个人浸在浴缸里,酒精慢慢从体内散去。
蒸汽弥漫的空间,视线模糊成一片,眼皮渐沉。
半睡半醒间,隐隐听见手机铃声在客厅里响起。
我懒懒的迈出浴缸,围着浴巾走进客厅,从包里掏出手机。
两通未接电话,修月打来的。
我拨回去,对方很快接起:
“到家了?”
“嗯。”
“早点睡。”
“嗯,齐贝给你买药了吗?”
“齐贝?进了市区后我就让她回去了。”
“啊?那你怎么回家的?”
“打车。”
“胃还难受吗?”
“明天上午我不去公司,有什么事儿你就打我手机。睡了,拜。”
说完,挂断。
同一时间,窗外闪电划过。没多久,雷声轰鸣。
我握着手机,反复琢磨着刚才电话里传来的那个有气无力半死不活的动静,善良再次战胜理智。草草把身上擦干,套上t恤牛仔抓着车钥匙匆匆出门。
这么晚了,电梯里肯定没人,我决定还是自力更生走楼梯下去。十几层也不算高,就当健身了。空荡荡的楼梯间,白渗渗的感应灯,咚咚咚的脚步声,越走我越觉得心里毛毛的。拐进第七层时,怎么跺脚感应灯也不亮,大概是坏了,我郁闷,下意识加快脚步。偏偏就在我精神最紧张的时候,手机铃声极其突兀的冒起,效果直逼午夜凶铃……
我一哆嗦,飞快的按下通话键,口气非常恶劣:“喂,哪位!”吓死我了。
没人回答,只有极浅的呼吸夹杂着微嘈的雨声透过话筒传进耳中。
我手心开始冒汗,汗毛蹭蹭立正。
正想挂断电话,脑子里突然灵光闪过,“请问哪位?!”这种天气,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却又不说话的人,“楚尘?”我试探的问,声音有点抖。
“南南……”久违的声音,我的心倏然揪成一团,“你……”
“这么晚还没睡?”楚尘问。他的声线很低,话音里透着股特殊的磁性。
“准备睡了,你呢?”我脚步放轻,不让他知道我正在户外活动。
“嗯,也要睡了。晚上一个人,把门窗都关好。”他说的很慢,每个字都很轻,却透着关切。我的心一抽一抽的疼,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最近还好吗?”我问。
“老样子,你呢?”他问。
我们都感受到了彼此的无措,问着些毫无营养的问题,挣扎着心里的惦念,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我看报纸上讲你最近推掉了很多原本都谈好的广告约还有访谈节目,出什么事了?”尽管知道这些事已经不属于我该关心的范畴,可我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不要看那些娱乐版,还有,晚上不要一个人去酒吧,不安全,现在治安不好。”尽管他掩饰的很好,我还是听出他的声音有点颤,似乎在强抑痛楚:“睡觉的时候把腿垫高一点,止痛药能不吃就不吃。”所以说,我最讨厌这种阴沉的雨天。
“南南,我……”
从楼梯间拐进地下停车场,怒!电话断了,没信号了!
我急急转身沿着楼梯跑到一楼大厅,迫不及待的按下拨号键,一下子就通了:
“刚才断线了。”我跑的有点喘。
“你在外面?”楚尘微微提高声音问。
“没,公寓楼的大厅里。”我边说边走到旋转玻璃门前观望外面的雨势。
“这么晚跑下楼有事儿?”楚尘稍稍犹豫了下,问。
“没,下来拿信。”我撒谎,有点心虚。从小我就是个不爱撒谎的好孩子,每次说假话的时候必定会脸红,幸好是对着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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