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的忠犬宣言(全本)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扶华
只是他看起来还是瘦,长了个子却一点肉没长,她又开始嫌弃他身上的骨头咯人,逼着他多吃,再乐呵呵的看着他不安的说实在吃不了更多。
太医说他除了风寒还操劳过度,秦束这人就是永远都学不会让自己休息,以前那么拼命是想证明自己,想让她觉得他是有用的。后来她开诚公布的和他说了,他虽然没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心思,却仍旧没怎么改,说是无论如何也要为她分忧。秦束,是个怎么说都说不听,固执己见的傻子,比萧淮与也没好上多少。
这会儿,他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脸色苍白,脸庞消削瘦,看着就有些心惊。他本来平日里脸上就不见什么血色,说是幼时身体不好,一直没能好好调养,年纪轻轻的就一身的毛病,又是半夜里休息不好,又是不时头疼,冬日里手脚冰冷盖多少被子都暖和不起来。
她怎么就喜欢他了呢,也没见得多讨喜,长得也平平常常,怎么就这么喜欢他呢。柳清棠不敢想象,若是秦束真的出事了,她要怎么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这辈子。以前在书上看到相恋的两人一方死去,另一方也不愿独活的故事,她当时还觉得十分不能理解,哪有这种为了另一个全然没有关系的人放弃生命的。现在她知晓了,如果对方离开人世,就会带走所有高兴的事,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柳清棠又忽然想起自己的父亲,他这么多年对娘亲念念不忘,十年如一日的想着一个死去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柳清棠坐在那里看着秦束发呆,胡乱想了很多。桃叶缀衣两人端了饭食,她看也不看的叫撤下去,只枯坐在那里。劝不动她,桃叶缀衣只好闭口不言,寄期望于秦束能快些好起来。
秦束昏睡一日,半夜的时候才醒,他先是觉得脑子昏沉抽疼,随即就听到太后娘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醒了?是不是很难受?要不要喝水?”
秦束睁开眼,看到烛火下柳清棠面带倦意担忧的看着他。秦束愣了愣脑子一下子清明不少,他估摸着这会儿已经是深夜,这么晚清棠怎么还在这里。于是他立刻便开口说道:“我已经好了不少,不用担心,这会儿也晚了,你回去歇息吧。”
“没事,我现在睡不着。”柳清棠听他声音嘶哑,转身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扶着他的头喂给他喝。
“饿吗?我让人给你煮粥。”柳清棠摸摸他的额头,感觉没有之前烫了,神色终于放松了。如果真的是瘟疫,不会一日就退了热,看来只是普通的风寒。
“我不饿,清棠今日有用膳吗?”秦束问,见她胡乱点头说有吃过,便知晓她没有,有些不赞同的道:“清棠去吃点东西然后回去休息吧,我明天就好了。以前我也不是没有生过病,也都照样好好的。”虽然他那次在明寿殿差点病死,但是也熬了过来,对他来说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他从小就是这般,怎么也死不了,命硬的很。何况现在还有她在,他怎么都舍不得死的。
柳清棠没有说话,忽然隔着被子抱着他,静了好一会儿才说:“秦束,你快些好起来,过几天我想让你替我去一次南边。”
秦束这会儿生病,万一瘟疫来了他本就没有好透彻,再染上疫病就糟糕了,或许她该让他暂时避开。
一旦决定了,柳清棠就不再犹豫,接着道:“我上次接了一封陈情书,说菱郡郡守贪污受贿欺压百姓,想着派个钦差去查一查。据说那菱郡郡守和朝中某些官员勾结,我不能在没弄清究竟是哪些人之前派这些人去,但是魏征他的妻子有身孕,我不好让他去,哥哥那边……也有些事,只能让你去一趟了,好吗?”
“自然是好的,我过两日就动身。”秦束没看见她脸上表情,丝毫没察觉不对,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摸了摸她的头答应下来。
“这一去恐怕也得两三个月呢,先别打草惊蛇,我想要他手上那份朝中勾结官员的名单。查这些肯定是要费上些时间的,你病刚好不宜太劳累顺便在那边调养一□子也好。暗里查这个,明里却是去给皇帝采选秀女的,也不用急着回来,好好查清
宦官的忠犬宣言(全本) 章节60
楚才是。若一切属实又拿到名单,那些贪官就先直接收押了。”柳清棠伏在他身上,语气听不出丝毫异样,仿佛她真的是为了让他去做这件事。
事实上她早就清楚,本准备过了这瘟疫,年底菱郡发生一场小□□的时候再让魏征带着军队顺理成章的镇压,顺便解决了那些她上辈子早就知晓的害虫贪官。可如今为了暂时支开秦束,只能让他提前去做这件事了。
听秦束一一应下,柳清棠便又轻轻的笑了一声,“我听说这一路南下风景甚好,秦束,你替我好好看看,回来时一样样都讲给我听好不好?”
“好。”
63、第六十一章 疫病
秦束的病好了三天之后,柳清棠虽然外表仍旧不疾不徐的让人为他准备出行菱郡的行装,拟定随行官员,但是心里无比焦急。他毕竟是病了一场,脸色怎么都称不上好看,若是可以柳清棠自然不愿意他这时候还要舟车劳顿,但是若要留在禹京,将要来临的瘟疫对现在的他造成的伤害可能更大。他现在还没调养好,要再沾上瘟疫就真的危险了,柳清棠不愿意冒这个险。
“你一路上不要赶那么急,明面上是提前去南方为皇帝采选秀女,若真的那么直朝菱郡去,我怕菱郡郡守会生疑,到时候你们就很难查到些什么了,先到附近的州县转转再去菱郡。你身体还没好,要多注意,我吩咐那些随行的奴才们好好照料你,但是你自己更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回来时让我发现你瘦了,后果你是知道的。”
“我省得了,不会让你担心。”秦束说完又有些迟疑,“可是我离开的太久,这边……”
“不用担心,我还不至于被你养的真的变成什么都不知道的富贵闲人。”柳清棠笑容自信又明媚,倒和前月刚谢的灼灼牡丹有几分相似,可不是人间富贵花的模样。
等到了秦束离开那时候,已经是七月初了,再不走或许他真的就走不了。柳清棠在他离开前夜,听他念完一段诗经后,转身抱住他的腰,“真不想让你走。”
秦束放下书,慢慢的顺着她的头发一下下用手梳理,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他知道清棠只是说说而已,既然她决定了就不会改变。
他是个没有多少善心的人,或者说自私至极更为恰当。对许多事,他都保持着一颗漠然的心,对他人的苦难也没有常人那种同情心,至于自己,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同情的。这世上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不幸,不过是千千万万个人其中一个而已,而他如今还活着,有爱人,岂不是最幸福不过的。
或许是一直以来的经历所致,他从不觉得谁有义务去管另一个人陌生人的生死,若是自己不曾努力挣扎,想着那些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救助又有什么意思。不管菱郡是不是贪官作乱,他都不怎么在意,他更想待在清棠身边护着她。
但是秦束又知道,他爱着的这个人和他的自私不同,她最是忧国忧民,爱着这个生养她的国家和所有的子民。所以有时候,秦束面对她总是不自觉地会觉得自卑,然而又有着抑制不住的自豪。
从当上太后,清棠就没有一日忘记南朝这个背在身上的责任。她总是觉得自己应该背负这些,被压得喘不过气,那他就帮她一起背,既然她在意,他就必须也要去在意。她想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只求,有朝一日她能过得轻松一些,不要再这样满腔心事。
秦束这还是头一次离开禹京,作为太后身边的红人,派来劝劝负责这次事宜的总管,单独有一辆马车,再加上太后娘娘三令五申,秦束这个大总管差点没被供起来。随行的官员们只能两三人一辆马车,就算如此依旧是浩荡的一个车队,再加上专门守卫车队的一队柳家骑兵,一路上顺利的很,不仅没有任何强盗蟊贼敢来自讨苦吃,连天气也十分的好。
车队里有一向负责在民间选秀的,也有名义上是随行选秀实际上却是柳清棠安排下来协助秦束的,不乏柳清棠派系下厉害的角色。他们自然也是知晓这次南下的真正目的并不是选秀,而是查找菱郡郡守贪污受贿鱼肉百姓的证据,只是他们不明白的是,为何太后娘娘临行前会吩咐他们今后的几个月,如果有禹京的消息也要瞒着那位秦总管。
主子的心思猜不着,只能照做,还得听从吩咐好好照料那位秦大总管。不说宫内的人,人人听过秦束的恶名,就是他们这些在朝为官的,还有在外面为主子做事的小人物,都听过这位的不少事迹。那桩桩件件被传的心狠手辣的事迹,简直都快和主子娘娘的凶名齐名了。
先前一群人还很是战战兢兢生怕这位在宫里太后娘娘那金窝窝里出来,吃不得苦又要乱发脾气。只是真正相处下来他们才发现,这位被传的凶恶的大总管实际上真是好相处,也不用他们操什么心,或者费心讨好照顾。
秦总管除了表情阴沉些话少了些,从来没有发过脾气,有些时候他甚至让人觉得很是谦虚,有什么不懂的还会向他们这些地位低他许多的人请教,虽然是头一次,但是也将车队管理的很好。
那些柳清棠安插进来的人倒是有些明白,为何这位秦总管会在短短时间内爬上这个位置了,无论何时,运气通常降临在愿意努力的人身上。事实上他们之中很多人面上恭敬,心里都有些不以为然,一个宦官,除了谄媚主上,还能有什么能耐。这一路相处下来,倒是稍稍改观。
有些人什么都不会,选择了自暴自弃不看不闻,有些人什么都不会,却选择了学习。有些人什么都没有,整日埋怨自己为何没有,有些人没有,则是会去尝试让自己有。这位秦总管就是后者,而这样的人通常太少。
就像他们主子太后娘娘,那时候一介女子杀了王爷和一群大臣,不也被人诟病,许多人觉得她出格,但是迫于权势敢怒不敢言。他们这些支持太后娘娘的人,了解多了只替娘娘不值。太后娘娘虽然是女子,但是绝不输男子,并且比许多人都更要关心这个国家,有时候让他们这些口口声声报效国家,却大部分在心里想着权势美人的男子感到羞愧。事实总是在主流之外,可见那些所谓流言实在不可尽信。
秦束察觉到有些人对他的态度变化也从没在意,他只在意清棠,其余人不管如何都与他无甚干系,只是为了行事更加便宜,更好的做好清棠吩咐的事,他必须做出个态度来。一路上除了更多的了解南方的一些事和那位菱郡郡守的事,他都坐在马车里看风景,一刻都没有浪费。
事实上这些美景虽然美,却并没有让他有多少触动,之所以这样认真的看过每一处,只是因为清棠说,等他回了禹京,要将这一路上的美景说与她听。即使和她在一起时间已经不能算短了,但是他依旧是不怎么会说话的,平常她爱逗着他说话,他只好绞尽脑汁的多说些什么,但是他依旧觉得自己做的不太好。
看着那些孤雁落霞、古村晚树、薄暮山林等美景的时候,他都在担心自己是否能在清棠面前形容这些美丽景色的千分之一来。他连找些好听的词都找不到,只能拿着书看着景色对照上面的句子,找到合适的勾起来,然后假装清棠就在面前,一遍遍的练习怎么说听起来会觉得好一些。她那么期待的样子,他如何都不忍心让她失望。
后来,秦束干脆找了一个画师随行,让他画下所有他觉得清棠会喜欢的景色。拿着那些画卷一张张翻看,秦束突然想到等回去之后,她看到这些,说不定第一时间不是称赞景色美,而是嫌弃这画没有她画的好。不过,看着这些画,他再和她描述,说不定她会更能理解,至少比他口头上空泛的说要好上许多。
明明出来没有多久,他却开始归心似箭。忍不住催促出了禹京就慢腾腾的车队,却被人劝住了。
“太后娘娘特意吩咐过,不让走的太快。”这一句就让秦束无可奈何了。
秦束一行人走了一个月,才到了菱郡临近的渭郡,像模像样的在渭郡郡守的接待下开始在民间选择一些,身世清白年龄足够尚未婚嫁的适合女子。选秀之繁琐秦束是不管的,他只管这群人不乱来便是,再说他的心思也不在这个做幌子的选秀上。
这会儿的消息传递很多时候还是十分落后的,再加上上面有心封锁,秦束他们自然不知晓,就在半个月之前,整个禹京城范围都被军队包围,不许进出了。
禹京城内的消息被封锁,驻扎在禹京城外的兵官对外只说在进行军演,那些没能进城的百姓都被严令不能乱说。在普通百姓眼里,自然是这些看上去不好惹的兵官说什么就是什么,也没有人敢去为了好奇心一探究竟,只能乖乖的闭着嘴。
至于禹京城内的情况还好,由于柳清棠早有准备,在发现头一批所谓得了‘风寒’的人后,她就亲自派了身强体壮的守卫前去带人隔离,不管怎么说,身体强壮的兵和普通百姓比起来,比较不容易得那种疫病,所以上辈子得疫病的多是身体不好的男人以及女人老人和孩子。自然也有身体好的男人,但是相对来说要少上许多。
在人们不明白她为何这么做的时候,她让早就准备好的太医站出来说明了这是疫病,那太医当然心中忐忑,他们一群太医诊断都是普通的风寒,可是太后娘娘要他们如此说,他们别无选择。人都有逃避心态,他们宁愿太后娘娘是想接这个谎言做些什么谋逆的大事,也不宁愿是真的发生了瘟疫,否则情况真是太可怕了。
谁都怕死,即使是自己的亲人,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把自己的生命搭进去。所以当柳清棠下命令所有这种情况的病人都要统一和人隔开诊治照顾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反对。
才短短三天,各处病患都差不多被控制在柳清棠清楚的地方,连一些不愿意相信,把亲人藏起来的,柳清棠也派人去搜了。她必须狠下心,这种时候如果任由这些病患分散,到时候疫病传播起来会更加恐怖,死的人只会更多。她是上位者,只能为更多人的生命负责。
也正是到了三天后,越来越多的人得了这‘风寒’,半信半疑的太医们才察觉不对,病患渐渐不是风寒的症状,他们吓出了满头的冷汗,也顾不得太后娘娘是怎么知晓的这些,全部投入了紧急的讨论研究之中,整个太医院前所未有的忙碌。
就算仍旧死了一批人,但是这个开头,比之上辈子到了半个月后情况不能收拾,死了许多人才被害怕责罚的官员报上来简直好上太多。或许她这次能救下更多的人,如此就最好了。
而且柳清棠还发现,这辈子,许多慈安宫原本得了疫病被送去明寿殿的宫人,这辈子都没有得病。虽然其中不乏秦束调走了一些,但是剩下那些,柳清棠有印象的都早早的被她让人盯着了,竟然都没有事?
说起来,她在宫中这样的地位,本是最不可能染上这疫病的,因为就算是上辈子,最开始爆出疫病消息的时候,那些可能染病的宫人和一切可能感染的东西都被调开了,还有无数珍贵药材用在她这里,吃食衣物无一不小心,况且她那段日子深居简出,按理怎么都不会染上疫病,但她确实染了病,还差一点死去。
一个半月的时候,桃叶告诉她,原来盯着的几个宫女之一有些不对劲。那个宫女叫燃香,是管着她这慈安宫香料的,选的香颇符合柳清棠的心意,在这慈安宫里做了几年了,是个二等宫女。柳清棠让人盯着,只是因为她和其他几个都是上辈子得了疫病的,以防万一得了疫病及时隔离,没想到桃叶却告诉她,盯着她的人发现燃香在她的香里面加了东西,那东西正是得了疫病的人用过的东西。
宫中得了疫病的早早被送到了明寿殿,他们用的东西自然只能从明寿殿里拿。而慈安宫这一个多月来都不让这些宫人们人进出慈安宫,燃香是怎么得到的这种东西,又为什么放在她的香里,背后定然是站着谁的。至于这个谁,不外乎那几个。
皇帝将要年满十五,已经差不多可以亲掌朝政,上次父亲还震慑了周边各国,没有外患的情况下,便只剩下内忧。有些人是想着,她这个做了六年多执政太后的人,也差不多该退下去了。担忧她不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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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就要置她于死地,事实确实如此,只是一退便是死,她不想退又如何。
这样一来,她上辈子为什么会在重重保护下染上疫病的原因,也就再清楚不过了,百密总有一疏。
只是这次,燃香被识破,而她又有了防备,情况会如何呢。
64、第六十二章 归来
柳清棠本想把燃香处置了,但是她转念一想,又有了另一个念头。
于是第二日,宫里的有心人都发现本就戒备森严的慈安宫更是脸只鸟都飞不进去了,而且大宫女之一的桃叶还神情焦灼的去了太医院叫了太医院院首。
众宫人纷纷猜测慈安宫里出了什么事,太后娘娘也得了疫病的流言不胫而走。柳清棠则是稳稳地坐镇慈安宫,等着自己猜测的那个消息传来。上辈子她得了瘟疫,皇帝也得了瘟疫,她一直没有多想,如今想来上辈子那时候她对皇帝外甥看的比自己还重要,周身给他护得好好的,他怎么会也无缘无故的得了瘟疫。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或者说为了不必承受‘太后得了疫病逝世’这件事的冲击,而故意传出的消息。如果她猜的不错,如果这辈子她没有得疫病,那皇帝也会在他的长安宫里好好的,若是她得了疫病,恐怕过两天皇帝那边也会传来他染了疫病的消息。
这么静静等了两日,果然有惊惶失措的小太监来慈安宫说是皇上染了疫病。当缀衣来报这个消息的时候,柳清棠还是忍不住捂了一下胸口。即使她早就看清了萧淮与的真面目,但是印证了前世早在皇帝十五岁的时候,就处心积虑想着杀掉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觉得心中悲凉。
她刚刚重生回来的时候,还在想着,错处都在两个首辅,皇帝之所以和她离心,是从这一年的瘟疫过后,被身边的小人唆使,才渐渐开始的。谁知道,自欺欺人到头来,还是知晓了事情的真相,一次又一次的告诉她,她上辈子十几年的光阴就浪费在这么一个畜生身上,十几年的呕心沥血,十几年的关心爱护,就换得个这种结果。
柳清棠坐在空荡荡的厅堂,突然想念起秦束。若是以前,就算再难过,她也会埋在心里,然后再高傲的昂起头,让那些让她不好过的人同样不好过。可现在,她却第一时间想找到秦束,想靠在他身上听他说会儿话。
“缀衣,发消息给之前安插在长安宫的人,我想知道皇帝究竟是不是真的得了疫病。”柳清棠站起来,脸上表情未变,秦束不在,她便依旧是那个掌控朝政许多年不知悲苦为何的女人。
“告诉哥哥,那个养在庄子里的女人,差不多可以用了。还有冯源玉那边,让他拾掇他父亲冯首辅,将那个女子送进宫来。”
“桃叶,你亲自带人去长安宫,将那个姓王名越湘的女子抓起来,同燃香一起关在宫狱里,等秦束回来处理。若是长安宫的管事拦着,不用多说,直接用王越湘得了疫病需要隔离的理由抓了她。既然皇帝此时染了‘疫病’,我倒看看他能不能起来维护这位王首辅的庶孙女。”
王越湘,王首辅这时候送进宫来的庶孙女,也就是上辈子皇帝的贵妃。她之前一直以为皇帝宠爱这位王贵妃,现在明白了这只是个靶子,甚至整个后宫他都不在意,那些上辈子争斗来争斗去的女子们统统都是他顺手竖起来的靶子。既然如此,这些个小人物,就不值得她放在心上,将王越湘顺手处理了,也好为她准备的那个女子清出一条路。
那个她花了大心思培养的女子,必须好好的待在皇帝身边,皇帝现在还不能死,但是他必须在她觉得合适的时间里死去。
“还有,我要出宫一趟,去杨府。”柳清棠做的决定,谁都不能更改,即使桃叶缀衣两人都无比担忧,还是按照她的话,分头忙了起来。
杨素书这会儿差不多已经有七个多月的肚子,挺着肚子的样子让柳清棠看着就心惊肉跳。而且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从桌案上乱糟糟的一片医术和药材来看,她已经许久没有休息了,萧淮与就站在她身边,手里端着一碗鸡汤。
“素书,药方如何了?”若是可以,柳清棠当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催促好友,但是若是再不快些,死的人更多,就算是她发动军队也抑制不了多久了,而且禹京不能总是这样不管不顾的隔离,再多些时候,外面就要有流言了,万一传到别国,说不定又会起争端。
杨素书停下手上的事,端过萧淮与手上的碗喝了一口,这才道:“差不多有些眉目了,再过几天给你一个新的药方,你让太医院里那些人试试。”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萧淮与就站在她背后给她一下下的锤肩膀。这段日子,不仅是宫里乱糟糟的,杨素书这府里也乱了一阵,许是经历的多了,差不多一个多月不见,柳清棠就觉得萧淮与似乎比以前傻乎乎的样子好了一些,虽然也没好多少。
“清棠,我觉得你仿佛早就知道许多事,你告诉太医院那些人,之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那是瘟疫,是我告诉你的。我记得自己从未说过这种话,而且你为什么那么笃定我能研制出治疗这次疫病的方子?”杨素书十分严肃的看着柳清棠,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不弄清誓不罢休。她的固执都藏在温和疏离的面容下,但是一点不比柳清棠这个好友少。“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把你当做可以以性命相托的知己好友。”
柳清棠苦笑一下,最后只说:“你这个情况本就劳累,受不得刺激,等这次瘟疫过去,你生下孩子,我会告诉你。”
杨素书摇摇头,最后还是无奈的道:“好,我等着。”
“素书你也别太拼命了,当心自己的身子,万一以后我的干儿子怪我怎么办。”
“你要是能少让我这么心惊胆战的胡乱猜测,我就好得很。”杨素书说着,喝完了碗里的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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