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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怨偶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陈灯
青城县里和路上所见却不同,看上去不似路上流民身形瘦弱,面色黧黑,神色漠然,个个面上还算红润,一应店铺都开着,货品齐全,路上也有叫卖的货商,人人衣着整齐并无惊惶之色。
刘四找了个店铺的老者问哪里是县衙,那老者上下打量了眼他们道:“客官听口音是京里的吧?这是有啷个事要去县衙办呢?如今县衙可不办事呢。”
刘四一愣,问道:“县衙不开衙办事那做甚么?打仗去了?”
那老者脸上带了丝激动道:“都去找我们青天大老爷去了!我们大人为了我们一县百姓不被乱兵所扰,率兵抗击匪徒,不小心掉到山窝窝里头去了,我们这县里十里八乡的壮丁,个个都是自带干粮日夜转几班的在找,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我们大人的尸体,现在我们正捐着钱给大人建忠烈祠咧!客官看起来要不要随一个捐?”
宝如心里一梗,正要再打听备细,却忽然听到有人后头叫:“夫人?”
宝如转身一看,裴瑄一身风尘仆仆,黑了不少,戴着斗笠,骑在马上,意外而惊诧地看向她,后头跟着数个腰间挎刀手里持枪的兵丁。





重生之怨偶 第91章 百转千回
裴瑄看到真的是她,眼里闪过惊异,翻身下马拱手为礼:“夫人怎么来了?这一路如此凶险,夫人怎能轻涉险地?”
宝如道:“许宁落入山崖究竟是如何?”
裴瑄轻叹了声道:“说来话长,夫人一路行来辛苦,请先去县衙歇下。”,身后的老者已是激动道:“这位夫人是许夫人?”一边仓皇下拜语无伦次道:“许大人造福百姓是个好官,好人有好报,定得天佑去任天官的,夫人福泽绵长必得福报……”
裴瑄看这老人不会说话,也不去理他,转头去命人立刻赁了一顶轿子来请了宝如上轿,却已有百姓闻讯赶来,因着城中大多是妇孺老者,纷纷捧了瓜果吃食等物,一路拥着轿子大叫着些祈福感恩的话,更有人失声痛哭,裴瑄不得不调了衙役差人护送,才将宝如送回县衙内衙中凤倾天阑。
宝如心里压抑沉重无暇他顾,看到百姓们这般,更是眼圈微微发热,连一路护持他行来的镖师们都面露敬仰之色,他们先只是觉得是官宦夫人富贵任性,一路行来又觉得这夫人当真颇为节烈,而入城后所见所闻,又反过来感概倒是这般为民做主的好官才有如此义烈的夫人。
踏入后衙,裴瑄去叫了两个小丫鬟过来准备热水给宝如洗脸更衣,又让人招待镖行的人住下。宝如虽然心急,却也知道天色已按,护送她来的镖师们肯定也是十分疲惫了需要休息,而一路行来自己的形容肯定有些不太好看相,未免失礼了,于是跟着小丫鬟们到了后衙内院。
一路上衙门内院显然才修过,却依然看得出之前的破旧,修整过也只是加高加固了墙和门,地面铺整过,种了些到处可见的茶花草花,几竿修竹显然是才种的,倒有一树香蕉树有了些年头,上头累累结了几串小巧香蕉,宝如看到那香蕉,脑中一闪而过可惜女儿不在,不然看到这个定是有兴趣的,一时却又醒悟到现实,这却不是她带着孩子过来投奔任上的丈夫,而是许宁失踪生死未卜,这一路她时常会思念儿子女儿,两头不到岸的感觉让她心里强烈不安。
她心下微微有些落寞,一旁一个青裙小丫鬟小心翼翼道:“这内院原是大人命人赶着修的,说是要迎夫人过来,后来听说夫人有孕,推迟赴任。”
宝如点点头也不答话,进了房间看到房间里虽然布置得并不精致,却十分舒适,她喝了一杯热茶,便去就着小丫鬟拿来的热水洗脸洗手,却看到另外一个鹅黄色衫裙的小丫鬟拿了个茉莉花胰子过来给她洗脸,有些诧异看了看她,那小丫鬟杏脸桃腮,长得颇为秀气,看到她看她连忙蹲了蹲身子道:“婢子小茶,和小苹都是大人买了来说是要伺候夫人的,□□过一段时间,知道娘子习惯用这茉莉花胰子洗脸,这是大人让人去成都特意买回来的鹅油胰子。”
宝如心里一阵烦闷,接过那胰子往帕子上打了打,低头洗脸,因着她一路行来尘土满面,又刻意擦过暗粉让肤色晦暗遮掩面容,如今洗干净后,便露出了白腻的肌肤和眉目如画来,两名婢女都有些吃惊,更加殷勤小心地替她解开发辫替她梳头更衣。
裴瑄在花厅等了没多久,便看到宝如梳洗过换掉了男装走了出来,一套浅黄襦裙套在纤瘦的身子上,显得人淡如菊静如黄花,一缕乌发贴在雪白的面颊,双唇紧紧抿着,带着一路奔波的风尘与难以遮掩的淡淡疲惫和憔悴倦怠,唯有一双眼睛格外的亮,若是没记错,她应该才生产过,这一路奔波寻夫,想必心中煎熬,越发清减,叫人难以想象她曾经在京里那神采风流、形容明秀来。
裴瑄心里暗叹,起身施礼,宝如回礼道:“裴护卫不必多礼,还请说说详情。”
裴瑄道:“许大人之前一直带着乡勇乡军抵抗,大破匪徒反军,那些叛贼看青城不行,便绕路往成都去了,后来听说占了成都,渐渐成了气候,又来骚扰多次,所幸许大人一直坚守城中,青城县一直未被兵祸荼毒,一直坚持到朝廷援军来到,反攻重新夺回了成都,一路剿匪。偏偏有一路匪徒死性不改,挟持了之前的蜀州知州占山叫嚣着要青城县给他送粮草若干,大人本想不理,又怕来日被朝堂攻讦,道他营救长官不利,便亲自带了乡兵去剿匪,那日大人原使了计策,十分稳妥,大破了匪寨,救下那知州后我们一同护送知州,押送俘虏回城,没想到途中又遇到了残匪要营救匪首,因着才下过雨,场面混乱,路途太滑,大人被人推到不慎滑落山崖,我等援救不及,眼睁睁看着大人滚了下去!后来我们当即便要下山去看,只是大雨才过,泥石太滑,没有绳索难以下山,只得先回城准备。”
宝如心中仿佛千百根针穿刺,半晌才哑声开口:“后来呢?”
裴瑄皱着眉头道:“我当夜回去就组织了人手去找他,偏偏天公不作美,一直下雨,路滑天黑,当晚直找了一夜都没找到人,天亮了只找到些崖中树枝上挂着的碎衣服,一直找了几日都没有找到,因为是春天,有些人也怀疑会不会遇上了野兽……一连找了数日都没有找到人,之后……毕竟尚有公务,不好一连多日派着公人在找,大家也觉得希望很是渺茫,知州大人便定了停止官府搜索,上奏朝廷,报了殉职请功,百姓们因为一直感念许大人的恩德,自发组织了民夫分了几班在搜索,仍是不曾找到人,我这些日子也一直在找,范围已扩大了许多,还是没有能找到宠婚。”
宝如嘴唇抿得死紧,心里却油然而生出一种荒谬来,怎么可能?上天难道让许宁重生一次,便是来这一个上辈子没有来过的地方死的吗?她真就不信,若是命运不可更改,那至少也得等到许宁活过中年,当上相爷,才算……
她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脸上变得煞白——难道许宁的寿数,是分给了那上辈子没有这辈子多出来的一子一女?
裴瑄看她脸色,小心翼翼道:“如今天也黑了,夫人千里迢迢过来,想必一路辛劳,不若且先安置,我一直在派人搜寻,一有消息,立时让人来报你,你看如何?”
宝如过了一会儿才道:“从城里到他堕崖的地方要多久?”
裴瑄道:“也要两个时辰,主要是山路难走,如今天也黑了,去找也不好找,明天我再去找。”
宝如坚定道:“明天你们什么时候出发,我也去。”
裴瑄看她那一副几乎要崩溃却仍撑着说话如常的样子,着实有些不忍,却也知道她千里而来,若是不亲眼到地方见见是不会死心的,点头道:“好的,今晚还请夫人好生歇息,明天卯时我到前衙来等您一同出发。”
床宽大而厚实,铺着柔软的被褥,都是晒过的,山水床帐四角悬着的都是许宁惯用的香,清冽悠远,宝如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按理说她一路颠沛流离而来,身子已疲倦到了极点,却仍是难以入眠。
最终她起身,翻着卧房里的东西,不由自主地想着许宁平日是如何坐在桌前磨墨写字,如何用他的镇纸来压住写好的字纸,修长的手指如何用那粗瓷茶杯饮水,如何将书一本一本地放回书架归整齐全。
她打开桌子抽屉,看到里头有一个锦盒,拿起来打开,里头薄薄的一叠纸,却都是宝如写给许宁的家书,下头压着一张金黄色的银杏叶,她依稀想起是某天她夹在家书里寄给了许宁。
她轻轻捏起那张银杏叶,看到已经有些发脆的叶面上,许宁用蝇头小楷题了几个字:一种相思题叶笺。
她垂了睫毛,轻轻转动那小扇子一般的金黄叶子,想着这男人实在是酸得叫人笑话,前后两世加起来都一把年纪了,看着脸上总是冷静自持的,谁会知道他能悄悄冒着问罪风险从千里之外跑到京城看她,又会做出在叶子上写字这般幼稚行为?
她仿佛看到许宁凝视着叶片的目光,专注而执着,他明明是那样一个冷淡沉默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她面前哭和笑,索取和给予,恐惧和紧张,满足和喜悦。
她最后还是回到了床上,疲极入睡,却在朦朦胧胧间,感觉到了好像外头有喧闹声,她努力想睁开眼,却又实在疲累之极,明明心里想着要起来去找许宁,却终究醒不过来。
她却不知她本身产后失于调养,又一路担惊受怕,赶路更不必说疲劳奔波,虽然心里撑着要找许宁,倦极的身体却再也不听她的指挥,沉入了深沉的睡眠中。
再醒过来,已经天光大亮,屋里通明,她猝然坐起来,感觉到身体四肢无一不沉重酸痛,却仍是恼怒叫人道:“小茶?卯时怎么不叫我起来?”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帘子一挑,却有男子逆光而来,面容神色看不太清楚,一身沉青色的衣袍,显然来得急了,宽大的袍袖被风吹得微微鼓胀了起来,乌黑的长发垂身而下湿哒哒地滴着水,蓬勃的金色的晨光笼在那人的身上,如梦似幻。
宝如怔怔喊了声:“许宁?”




重生之怨偶 第92章 死而复生
许宁近前来伸手将宝如紧紧揽入怀中,宝如闻到了真切的水汽和干净的衣物上薰的香,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喉咙梗住了,鼻子一酸,眼眶里发热,睫毛沾湿了一片。
许宁感觉到了她的泪水,低头轻吻她的长发,温声道:“是我,你辛苦了。”
这个怀抱那样紧,好像要把宝如整个人揉进他的身体里,宝如感觉到了一种茫然的恍然,好像心里还有空在想:果然没死嘛,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仿佛真的有多么委屈一般。
其实她也没有做什么。
许宁抱着手下那个裹在宽大素绫中衣里头的身子,感觉瘦得可怜,一种强烈的感情从胸口直欲冲出,他深深呼吸着伸手去扳起那张泪流满面的脸起来,低头吻去那些咸涩的泪水,他从来没有这样强烈的渴望和庆幸,清晨阳光给屋里纸壁染上一层暖色的光,他颤抖着去亲吻那张有些干裂的唇,隐隐约约许多学过的诗词在胸口鼓噪着,依稀是白首不相离,又仿佛是梧桐相待老,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着头温柔缱绻的吻着宝如。
许久以后他们两人仿佛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宝如含着鼻音问许宁:“你到底怎么回事,没死为什么不回来?闹得沸沸扬扬的连朝廷敕表都得了,这会儿再活过来怕是要欺君之罪了。”
许宁眼角斜斜地飞起,嘴边眉梢布满了灿烂的笑意:“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听裴瑄说你生产一切顺利,儿子如今是谁在带?”一边起了身到了床边桌子那儿拿了一样用帕子包着的东西走了过来。
宝如道:“他还小的很,放在京城了,我爹娘自会照应她。”
许宁有些叹息:“你这身子才生产过,这般千里奔波,只怕要坏了身子,明天我让大夫来看你。”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打开那脏兮兮的布帕,从里头拿出了一串羊脂白玉珠串来,整串珠子显然是同一块玉料雕出来的,通透温婉,下头坠着的坠子是金累丝托上嵌着一块晶莹剔透,碧如新柳的绿宝石,光泽温婉,许宁将那串项链围到宝如颈上,满意地看着那串珍珠衬得宝如肌肤如雪,可惜的是宝如形容憔悴,不免有些美中不足,他不由的有些遗憾。
宝如低头看那坠子,奇道:“你这是掘了宝藏了?”
许宁含笑低声:“可不是么?你听说过前蜀宝藏的传言么?”
宝如一愣:“你真的挖到宝藏了?”
许宁低低道:“前朝覆灭的时候,五国并立,后来便是本朝□□得了天下,当时蜀地富甲天下,最后攻破其皇宫的时候却没有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当时就一直有传说,蜀国皇宫的宝藏被藏起来了,好让流亡的蜀国太子得以复国一品唤神。”宝如瞠目结舌,许宁笑道:“我来青城县任县令的时候,阅读县志,这里民间也一贯有说青城山有宝藏的传说,却从来没人找到过……倒是有樵夫砍柴砍到过中间藏着银锭的树圆木,也有渔夫在江中捞到八宝刀鞘,却也仅此而已,无人真正发掘到宝藏。”
“那天我滚落山崖,由于连日下雨,想必土石松软,我猝然落下去居然在山崖中央的山壁那儿陷落了下去,一路滚进去到了山腹中的一个大洞里,里头黑乎乎地不辨方向,我摸索着路走了一夜,天亮的时候借着石缝里的一点天光,发现到了一处极大的山洞中,看起来应是天然形成的,我慢慢走了许久想找出路,却来到了一处石室中,里头堆着一个一个的大箱子,打开一看,全是各种各样的金银珠宝,更有金银器皿、刀枪剑戟等物随意丢掷,最想象不到的是,还有两株一人高的八宝树,赤金的树干,纯金的叶片,又用各式各样的宝石雕刻成美丽的花朵,若是在阳光下,一定十分迷人,我当时都惊呆了。”
宝如低头看那坠子又看看他,脸上神情几乎写着不信两个字,许宁忍不住笑了:“我说得是真的,我给你挑了这个,只是觉得合适你。”
宝如想了一会儿道:“那后来你怎么走出来的?没吃没穿的。”许宁嘴角几乎藏不住笑容,他的宝如,根本不特别关心那令人为之神魂颠倒疯狂的宝藏,反而一直在替他着想,想着如何出去。
许宁道:“我从那里好不容易找到出口,却不能出去,都是陷阱。”
宝如吓了一跳,上下打量许宁,他显然刚清洗过头发和身子,修过脸,一点都看不出受了重伤的样子,她伸手去掀许宁的袖子,许宁也并不躲闪,看着她拉起来,也只看到一些已经结痂的擦伤。
许宁道:“放心我没那么傻,我仔细看过他的阵法,依稀知道些破解的方式,另外找了一条生门,走了好几天才从另外一个小山洞走了出去,结果却深陷密林之中,根本不知方向,不知到底身在何处,而自己又饿了好几天,那些金银珠宝都是吃不了的,我在外头想着办法吃些野果子和野菜,又弄了些鸟蛋什么的,差点变成个野人,走了好久,才走出了大山。”
宝如看他轻描淡写,却知道绝没那么简单,饿着肚子,滚下山崖,又极为疲惫的在黑暗中寻找路途,换别人只怕早已被野兽吃了,他却逢凶化吉,足足陷在山里几个月,想必过得也是野人一样的生活了,难怪他回来也先去洗漱换衣……大概是怕自己担忧。
她低头不语,许宁却抱着她翻身上了床笑道:“我如今也累得很,你陪我歇息歇息,等醒过来我得上奏表章,一是要说说我怎么没死,二是得想办法将这宝藏的事报给官家又不能牵连到自己。”
宝如卧在他的胸膛上,感觉到他也瘦得骨头微微有些硌人,稍微蹭了蹭脸低声道:“要把宝藏交给朝廷么?”
许宁低声道:“那么多的宝藏,我们是一辈子都用不光的,如今国库是空的,官家若是有了这宝藏,能放手做很多事情,但是这东西献上去是个麻烦,我得想个好办法好好布置,不能让人知道我已进去过,更不好让人知道我还截留了一点呢,只能借托为神神鬼鬼往祥瑞上靠了,我只有个大致想法,却还没有想清楚布置清楚,我先睡一觉,起来再慢慢想周全了。”
宝如看他话越说越小声,知道他其实也已疲累到极点,便也不再说话,将头靠近他的肩窝,两人就这般交颈而眠,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虽然是白日,两人也无从顾及,一人大难不死逃出生天,一人千里奔波终于得见良人,这一觉,却是两人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安心的一次。




重生之怨偶 第93章 宝藏得现
夫妻二人黑甜一觉,丫鬟们全都不敢进去打扰。而外头许县令死而复生的事却已飞快传开,一传十十传百,全县老百姓们奔走相告,普天同庆,甚至不少人干脆在门口摆了香案叩谢上天,又有许多人拿了瓜果蔬菜鸡鸭来不由分说地堆在大门。
瓜果不值几个钱,却都是百姓们一片心意,等许宁醒过来出去听了衙役的回报,便教衙役们都收了起来分给这些日子白天黑夜搜寻他的壮丁乡丁们以犒劳他们。官差衙役们也很是激动,他们皆是许宁这一任才提拔上来的,真心知道这位县太爷到底为本县做了多少实事,剿匪查案杀污吏,修桥铺路,打井开矿,办纺织厂,组织种茶,不过两年不到,青城县焕然一新,东西种出来能卖掉,外头的商人也开始进来收茶收布收矿,人人有差事干有了奔头,眼看着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哪有不真心实意拥戴这个好官的。如今连带这些官差衙役们都深受百姓爱戴,不免与有荣焉,既高兴许宁回来了,一边却又担忧许宁这次只怕要被提拔换走了,要知道这县太爷一换,又不知道换成什么样的人了,正所谓一蟹不如一蟹,他们都是本地人,却也不可能跟着许宁再去下一任,不免喜忧参半起来。
许宁不知道这些衙役们的想法,却是关在书房半日,鼓捣许久,下笔如飞写了洋洋洒洒一篇奏表,命人飞马送去成都知州府,再顺便请个高明的妇科大夫回来,要给宝如看一看身体,她身子应当是有问题了,他醒来发现床单有污渍,问宝如,才知道这些日子她淅淅沥沥的有下红,虽不多却淋漓不止,她也只说应当是产后的恶露,许宁却变了色,心中存了这事,连发现宝藏的心都淡了许多,倒是心心念念想着立刻请了大夫来给宝如看看。
晚间大夫请到,把脉后摇头,只道是产后操劳过早,劳倦伤脾,气虚下陷,以致冲任不固不能摄血,恶露不绝,若治不及时或迁延日久,可因失血伤阴而致血虚阴竭,倒要变成个大症候,为今之计只能慢慢的调养,断不能劳神动气,许宁心下暗自懊恼,让大夫只管开方,又飞马派了人去成都买了最好的药材回来煎了给宝如调养。
却说那知州之前得了许宁搭救,如今又得了他死而复生写的奏表,一看内容,原来上头写着他滚落山崖,迷迷糊糊之间有白鹿接住了他,载着他往密林云深处一处山壁前,听到轰然震响,石壁中开,贝阙琼楼涌现峰顶,有耆儒冠带下迎入内,只见琼楼连苑,瑶树当阶,重重朱红阑干,处处碧云庭户,竟是一处仙乡福地,有一老者身穿水田朱衣,手捧瑶天玉简,道是先蜀皇室,因知当今皇帝圣明,愿将藏宝献上,以泽万民,给他绘了一副藏宝图,让他带回来献给明主,拂袖命翠虬华盖车载他回到平地,待到他恢复清醒,走出密林回到县城,才知道不过一炷香功夫,他居然已失踪三月之久,如今将藏宝图交给朝廷,请朝廷派人发掘宝藏。
那知州看绘制那藏宝图的白绢,似绢非绢,其色殷鲜,透明雪亮,光软无比,水不能湿,正似传说中的冰鲛纱,如获至宝,慌忙也写了折子,却也并不敢匿宝抢功,只连着许宁的奏表封了密折,派了差役星夜送往京都,又即日派了军队围了宝藏所在那处,却也不敢就挖,只静等京中旨意。
不多时果然京里飞奔来了特使,命人发掘宝藏所在,数千兵丁在官员监押下前去发掘,发现那处入口居然是在河水之下,将河道上游堵住,泄了水去,露出水中淤泥,发掘进去,便发现石砌密道,一路飞弩毒箭尖刀陷坑不绝,好不容易进去,果然发掘出金银满室,又有金树两株,玉石珠宝、八宝器鼎无数,日光之下,这些宝贝运出来时,灼灼生光,许多人都拜倒在地,痛哭流涕,感谢神仙赐福。
京中特使及地方官员一毫不敢占,清点后封上封条藏好,又专折飞奏朝廷,准备上缴国库,正是国库空虚,四方匮乏之时,京城里官家看到奏章果然掘得宝藏,龙颜大悦,没多久便下了圣旨,原青城县令许宁治县有方,抗敌有功,又得遇仙缘,发前蜀宝藏,于国于民有大功,着即日擢升为益州知州,兼转运使。
一来一回数日,许宁接到圣旨的时候,众人贺喜不迭,一时车马填门,庆贺不绝,整个蜀地官员乡绅都来贺他,不日便往成都上任,少不得忙忙碌碌收拾一番。百姓们知道他要走,又是一番轰动,不过知道他好歹还是在成都为官,又放了些心。待到赴任那日,一县的绅衿民庶,为感许宁德政,送了许多万民散德政牌,约有上万人手执高香一路送至城外,蜀地文风本盛,许多举贡生监,又都做诗文送别,亲自携来面呈,络绎不绝我为女皇你为妃。累得许宁步步停舆,人人慰劳,到了成都府转运使官衙,又有成都官员来贺他,便是宝如也接了不少帖子,人人趋奉不迭,许宁却要她安心休养,替她全数推了应酬,只在内院安心调养。
宝如看到众人这般兴奋踊跃,十分意外,问这转运使是何职务,许宁笑道:“主掌益州这一路财赋﹐兼领考察地方官吏﹑维持治安﹑清点刑狱﹑举贤荐能等职责,官家这是喜极了,一下子把我从七品升到了二品,我过些日子便给你和你娘请个诰封。”
宝如含笑:“你有死讯的时候,早已追赠了户部侍郎了,却早也不是七品了,如今那么大的宝藏都献给他了,能不高兴么,他倒信你,也不怀疑你是否藏了东西。”
许宁笑吟吟道:“他知我甚深,当然知道那些什么祥瑞都是假的,定是我发现了宝藏编了个祥瑞遇仙、歌功颂德的梦,彼此心造不宣罢了,只是为着免除后患,这次发掘宝藏我却是故意弄大些,让这蜀地的官员都参与,亲眼看着那秘藏从水中发掘,陷阱原封不动,这般才能显示出我一毫未取,大公无私,高风亮节……谁也不知道那里从山崖往下还有别的密道,我前些日子已让裴瑄将那道全填上了,全无痕迹。将来回京官家若是问我实情,我就说是在匪徒窝里拿到的藏宝图,看着像是真的,编了个借口让官家好发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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