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怨偶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陈灯
皇宫,起火了。
重生之怨偶 第112章 此消彼长
昏夜沉沉,青砖马头墙上的夜空起了黑云,仅漏出疏疏几颗星光,而皇宫上空红光涌动,冥冥中仿佛一种预示。
宝如站在中庭,看向半片红光的幽深长天,听到靴声响起,转头看到许宁从书房走来,解了身上的薄披风替她披上,也看向那边,风声里传来嘈杂的人声,墙外已能听到巡城的兵丁捕快骑着快马四处奔跑维持秩序以防歹人趁乱行事。
宝如转头看许宁,他微微抬着头,神色淡淡,凝视着天边的眼却暗蕴冷电青锋,她轻声道:“你们都准备好了?”
许宁轻轻嗯了一声:“这一次后,朝堂一些地方应能换上我们的人,官家以后应当能更得心应手一些。”
宝如轻叹了口气,朝堂倾覆,不知多少官员被从顶峰黜落,多少人家妻女一朝被置入尘埃,想到此节,不免想起前世许宁被问罪抄家的时节,她没有去看,却知道那是什么场面。许宁似知道她在想什么,低低道:“天降之灾,无可避免,你放心,宫中已有准备,即便是前世一连烧了数座宫殿,许多官员引咎辞职,官家雷霆之怒最后却仁慈宽大处理,一人未杀,这一世不会连累太多无辜之人的超级装备大师。”
宝如轻轻嗯了一声,问他:“这一世你先争取了官家站在你这边,又占了先机,借得天机,朝堂争斗应当能处于不败之地吧?”
许宁沉沉道:“总有八分把握,凡事预则立,不过也不敢托大就是了。”面上并无喜色和轻松。
天茫茫亮时,一夜未睡的许宁换了官服乘了轿子出去了。
这次皇宫大火举国瞩目,宫内虽然因才整饬过,损坏不多,却也烧了几座宫殿,朝堂震动,官家下罪己诏求直言,并下旨彻查,王丞相不了折子求罢相,相关官员上折请罪,许多官员一朝被黜,朝堂一下子多出许多位子,一连数日,许宁不是在外就是在书房见人,忙得几乎未曾踏足后院,只是偶尔来陪两个孩子吃个饭,又匆匆出去了。
因着出了这件事,宝如知他一心扑在朝事上,也不理他,自己在家一心一意与淼淼和荪哥儿玩耍。
这日门房却有人来报,同乡林谦求见夫人。
宝如一怔,这一世几无交往,她几乎忘了这人,她问来传话的下仆:“没和他说相公不在吗?”
下仆恭敬回道:“已说了,他说要求见夫人,还道是夫人武进老家的亲戚。”
宝如沉思了下道:“那就请去花厅。”一边叫青柳:“拿身见客的衣裙来给我换了。”
林谦在花厅左等右等,心急如焚,半日后才看到宝如姗姗来迟,他心下虽然腹诽,仍是站起来施礼殷勤道:“嫂子您可来了,一向可好?哥儿姐儿都好么?”
宝如懒懒道:“都好,你一向可好?今儿来是为着什么事儿?”
林谦道:“好教嫂嫂知道,因着屡试不第,家里着急,我便弃了科举谋差使,去岁求到许大哥头上,哥哥果然好生厚道,给我荐了个差使,在启部司副使、户部郎中张恭大人手下做幕僚,给的修金颇为丰厚,我心里是十分感激大哥给我荐的这差使的。”
宝如道:“哦?一年有多少修金呢?”
林谦道:“一年将将也能有二百金。”
宝如点头:“也够你一家嚼裹了,我看许宁三品官一年的俸禄也不见得能有这么多。”
林谦有些尴尬道:“原是如此,但我们这等刀笔吏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许大哥却是前程光明,如今又是皇上近臣,我们万万比不得——现如今却有一桩事要求哥哥帮忙,只是这些日子许大哥着实太忙,不得不求到嫂嫂这里来。”
宝如道:“我妇人家,却不知道你们朝廷大事,你且说来听听。”
林谦道:“前些日子皇宫失火,朝中处置问罪了一批官员,张大人却被问罪,道是平日修造督促不利,修造金给得不足致使宫中失火时建造工料堆积过多失火,这真真儿的是无妄之灾,分明都是那上头的官员倾轧,受了池鱼之殃,如今张大人暂时罢了官,道是要彻查,我因是他手下幕僚,从前颇得他信重,免不得受小人谗讥排挤,如今查得紧,却是怕被人诬陷,如今许大哥正得圣宠,听说不日便要升任,我想着若是许大哥能收我做他的幕僚,想必那等小人慑于许大人威势,不敢再为难加害,原该当面与许大哥说说,他一贯关照于我,定不会推拒,只是如今许大哥着实太忙,竟是碰不上,只有求到嫂夫人这里,求您看在都是同乡又有亲的面上,见到许大哥,千万替我说一说情。”
宝如心下想着许宁这人睚眦必报,却一直不见他说过动林谦,却原来埋了线在这里,也不知埋了多久的线头,如今才爆发,这林谦小人一个,只怕在户部上下勾连,赚了多少黑心钱,这会儿经不起查,才怕了,眼看是要借着这一次要将他整下去了,不由心中暗自称快,面上却仍是一派懵懂道:“你说的也是,不过这些东西我一贯说不上话你是知道的,待相公回来我与他说便是了重生之契约幻想世界。”
林谦微微放心道:“嫂夫人千万莫忘了,此事要紧。”叮嘱了几次,毕竟男女有别,起身告辞出去了。
晚上许宁回来听到林谦求见过宝如,走到后头来道:“今天林谦来求过你了?”
宝如点头:“是,我还道你怎么不整治他呢,原来在这儿等着。”
许宁冷笑了声:“前世这张恭便是与宫中太监勾连,贪了不少宫中修葺款,他这样的小人,到了那张恭手下,正好比老鼠落入油缸,岂有不染指的?正要借着这次一次整死他,下次他再来,你莫要再见他以防狗急跳墙,对你和孩子不利,这些日子门户谨严些,对外只称病莫要见外客了。”
宝如道:“他这次会得个什么罪名?”
许宁道:“看官家心情,最轻也要个流边,重的斩立决。这会子朝堂正沸沸扬扬,救火不力的、借失火抢劫民家的、因失火拆民房防火遭了民怨沸腾的都被问了罪,官家借着此事正彻查宫中和三司弊病,太后和王相的人手都折进去不少,罢的罢降的降外放的外放,我们之前安排的人手多多少少这次都能说上话了。”
宝如看他眉宇间轻松一派,不免笑道:“那看来官家心情颇好,大概他这次也就是流边了。”
许宁冷哼了声:“他这样的文弱身体,自有他苦头吃的。”一边又道:“这次太后吃亏,皇后却要起来了。”
宝如道:“此消彼长,内宫本就这两股,这也是难免的,却不知安贵妃是不是要吃亏。”
许宁摇头道:“却不止此消彼长,失火那夜,皇后娘娘赤足散发,不顾自身安危,直冲官家寝宫,非要见到官家平安才放心,官家十分感她深情,这些日子,待她十分优渥,私下还和我道,未料皇后待他如此深情,他原以为两人不过相敬如宾罢了,没想到危难之时,她却能顾念夫妻之义,未独自逃生。”
宝如点头叹道:“皇后娘娘毕竟占着名分,寝宫临着陛下的寝宫,安贵妃便是有徇死的心,那会儿也没这样表现的机会,这也难怪官家动容了,男子待能为自己死的人,总有些不同的。”
许宁看她又在吃醋,忍不住笑道:“这又是在说哪里了?那柳大家可实在与我毫无瓜葛,这前世悬案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破,还我一个清白。”
宝如道:“你说她与孟再福好,前些日子宁国公府寿宴我去赴宴,还见到了那孟再福新娶的夫人袁氏,听说是武将世家,性格很是爽利,生得也是花容月貌,听说也十分贤淑无双,蕙质兰心,夫妻相敬如宾,十分和爱,那夫人前儿还听说怀孕了,我还专门备了礼去贺她。”
许宁无奈道:“孟家门风十分严谨,莫说娶,就是纳也不可能,我私底下问过孟再福,他道如今只有私下给官家办差的时候有些私房,将那柳大家包着,等渐渐在官家面前有了脸面,得了官职,以后再慢慢谋之,与妻子商量,将她想法子纳进家中,也只能这般罢了。想来前世一点风声没听说,看来一直到最后,他们的事也未发,又或是只是私底下的事。”
宝如想了下:“前世你和他并不算十分交好,不知道也不奇怪。”又想了一会儿叹息道:“便是这样,只怕那柳大家还是痴心不改,你们男人还觉得孟郎君这样的还算得上情深意重仁至义尽了。”
许宁看宝如这话语又颇多怨怼之处,心下便知不好,不敢再接这话头,含笑对宝如道:“这些日子太忙了,冷落了我妻,倒让娇妻口中多出抱怨之语,所幸今日颇有闲暇,还请娘子陪陪为夫了。”一边伸手去抱宝如,宝如被他在耳边说话说得耳朵通红,连忙伸手去推他道:“你且忙你的去,我还有些礼单未写好。”
许宁哪里理她,径直抱了她便往内室走去,一边低笑:“就当可怜可怜为夫吧,接连忙了这许多天,我这身上也起了火,正需娘子灭灭火。”
重生之怨偶 第113章 各有际遇
宝如与许宁说柳大家的事原也是偶然提起,然而过了几日她万万没想到就遇到了她。
秦娘子那日遣了人来告知,她将于三日后乘船与冯大人返乡,那日正好许宁还要当差,荪哥儿因着前些日子才受了惊大夫吩咐要静养莫要去人多嘈杂的地方,因此宝如便只带了淼淼去了渡头送他们。
这样巧便遇到了柳大家也到了渡头送别,她一身鹅黄色绣裙,面容端凝,皮肤素白,长眉轻蹙,眸光闪闪,整个人都仿佛笼着一层轻愁,宝如下车的时候,她遥遥看到,便福了福身子,近前行礼后笑道:“原来夫人与秦娘子熟识,我竟不知,秦娘子有如此福气,想必也得了夫人的帮衬恩惠。”
宝如听她恭维,含笑道:“不敢当,都是秦娘子自己的福分,我得她帮忙甚多。”
秦娘子笑道:“的确多得许夫人帮衬,难得夫人不嫌我的出身,折节下交,只是我身份不同,不敢深交,只怕倒误了夫人的清誉,此一去山高水长,只怕见面之日不可期也,所以还是寄了信给夫人宠妻之路。”
宝如牵了淼淼的手让淼淼与秦娘子行礼:“你教了淼淼这些时日,又替许宁分担了许多庶务,我们全家只有感激你的,切切莫要再说那些见外的话,来日回京,必要来见我们。”
淼淼今日仍是一身青绸短褂月白百褶裙,梳着双鬟扎着碧玉环丝绦,行礼之时规矩严整,大人说话之时也不插嘴,待到宝如让她行礼才上前说话则必叉手行礼,却一个字不多说,显然这些日子卢娘子下了些功夫,家里虽然仍是活泼泼的,尤其在父亲面前犹如一个小魔头,在外头却是循规蹈矩得很,秦娘子扶了她并不肯受她的礼,笑了下才要说话眼圈却红了:“姐儿来日是个有造化的,只望你不要忘了秦宛便好了。”
淼淼第一次送别,看到秦娘子这般,睫毛一眨,扑簌簌地眼泪落了下来,之前绷得好好的规矩也忘了,直接扑入了秦娘子的怀中,小声抽噎起来:“我喜欢你制的香,还有你说要教我习簪花帖的,说要给我找好字帖的……你为什么要走……留在京城和以前一样不好么?每天想做甚么就做甚么,不是很欢喜么?”
卢娘子在一旁也红了眼圈,到底和秦娘子自幼的情分,也有些哽咽道:“她是享福去呢,这是个好归宿,这孩子,哭什么,快让你师傅开开心心的上路,今后一帆风顺,顺顺利利。”
一席话说得在场几个人都鼻子微酸,
秦娘子被这孩子气的话也逗红了眼圈,勉强笑道:“字帖这里就有个行家,你看到这位柳娘子没?教坊中能被称为大家的,多多少少总有几分绝活,你莫要看不起我们这些教坊出身的,没有父母家世靠着,只得自己挣扎出头,她在写字上可有秘不传人的绝技,自己也收了不少好字帖,叫她给你拓几本来。”
柳大家慌忙笑道:“怎敢在探花门前班门弄斧?小姐若是看得上,我回去便遣人送些字帖去便好了。”
说了几句闲话,送了程仪,才将秦娘子送上船去,挥手作别。
淼淼一直伏在宝如肩头,将宝如肩头的衣服都打湿了,宝如失笑道:“好了好了,怎就伤心成这样了,平日里那样大大咧咧的,将来若是嫁人要离开爹娘,可怎么是好。”
淼淼带着浓重的鼻音道:“我才不嫁人,我要永远和阿爹阿娘在一起。”
一时几个大人都笑起来,卢娘子取笑道:“可见还是孩子话,咱们都给记着,来日你嫁人的时候,得翻出来说说。”
宝如抱着埋着头不说话的淼淼心软开解道:“不是说要字帖?趁着柳大家还没走,和她说说想要甚么字帖?”
淼淼抬了头,两只眼睛红肿着看向柳大家,柳大家看着她面露慈爱,温和道:“我有《九成宫》、《多宝塔》、《寿春堂》的,你喜欢哪一个的?”
淼淼含含糊糊道:“我都想看看。”
柳大家笑了下道:“那我迟些派人送到府上。”
宝如连忙道:“送些普通的便好了,万不敢让柳大家破费。”
柳大家含笑:“我们手里又能有甚么好东西了,不过都是些市面上都有的,有一些难得的是我自己临的,若不嫌弃,我也一起给您送过来。”
卢娘子点头笑道:“我听秦娘子说过,说您擅临字,不管什么字,只看一次,便能临个七八分相似,若是给您多一些时间,几能乱真。”
柳大家脸上有些尴尬,笑道:“秦娘子谬赞夸大了,着实不曾有这等才华。”
卢娘子微笑也不再说,一时众人分手,宝如看卢娘子一个人前来,忙道:“你住在西坊那边吧?我们送你回去吧?正好马车趁便蛇亲。”
卢娘子也不矫情,只道:“那就劳烦了。”便上了宝如的车,宝如问:“卢先生,那位柳大家真的能模仿别人字迹?”卢娘子笑了下道:“她大概不想宣扬,我也是听秦娘子提过一次。”
宝如奇道:“为何不肯宣扬?”
卢娘子道:“若是男子无妨,身为女子,有这种绝技自然不好宣扬,一是少不得有些造赝品的人重金找上去做假书画古董的,教坊中人,哪有手头不紧张的时候?难免做过一件两件,岂敢大肆宣扬。再者她们都是伺候贵人的,若是被人知道有这等绝技,岂有不防的?因此倒是不宣扬的好,我适才也没想到这一节,看她不欲宣扬,才想起来,只怕是这两种缘由。”
宝如也只是付之一笑,心想着市井多奇人,秦娘子说得对,比不得家世,少不得自己努力,闺阁女子这些技艺不过是点缀,市井女子却是要靠这些吃饭,正说着闲话便到了卢娘子住的地方,宝如与淼淼亲自下了车送她入屋,却是为了以身作则,从小给淼淼立个尊师重教的榜样,卢娘子知道她的意思,也并不忸怩,安受了淼淼的礼。
从卢娘子住的西坊回去的时候,路过一处戏园子,吹打十分热闹,淼淼好奇极了,掀了帘子往外看,却正好看到一认识的人,好奇道:“阿娘,你看,是卫三奶奶,上次宴会我们见过的。”
宝如看出去,果然看到宋晓菡正下了车,显然也注意到这里的目光,看了过来,一眼看到淼淼,笑了下,扬了扬手,转头对旁边跟着的小厮交代了几句,那小厮便跑了过来传话道:“我们家三奶奶说今儿在戏园子里包了雅座,偏偏约的姐妹没有来,请夫人若是无事,可一同看看戏,今儿点的戏目是《花木兰》,也很合适孩子看的。”
淼淼不由十分渴望地看向宝如,宝如失笑道:“也好,和你们三奶奶说,多谢了,我们这就下车。”
一行几人进了楼上雅座,铺陈十分华丽,两人挨着坐下,宝如看宋晓菡穿着一身藕荷广袖双丝绫外衫,里头趁着桃红色锦衣,下头系着柳绿宽松百褶长裙,挽着抛家髻,一侧佩着一朵宝光晶莹的宝石花,当中的红宝石约有鸽蛋大,十分珍贵,整个人打扮得华丽贵气,眉目间也并不见抑郁,一见她便笑:“原约了庆国公府上的袁四奶奶的,结果她家里有客来不了,这戏难得今儿阮清桐亲自唱的,不来可惜,索性自己来了,正好遇到您,一起看戏也算有个伴儿。”宝如点头赞道:“你这看来心情不错,家里事打点好了?”
宋晓菡呵呵冷笑一声,眉目间带了一丝忿恨,看了眼淼淼正目不转睛看着下头,戏还没开场,场上锣鼓喧闹,是一些学徒小角色扮着小猴子正在上蹿下跳满场翻着筋斗吸引人,并不在意她们说话。便悄悄对宝如说道:“到底是亲娘,那事儿没多久便被婆婆看出来了,逼着问了实情,又来问我知道了为何不报,我哭了一场说为了三郎的前程,我又能做什么,婆婆怒气冲冲跑去安阳公主府闹了一场,偃旗息鼓的回来,根本不能拿她怎么样,既不敢让公公知道,公公性子爆烈,一贯看不顺眼三郎,若是知道此事只怕要打死三郎,被宁国公知道更不得了,也不敢闹进宫里去让太后做主,太皇太后已不在了,太后不过是皇嫂,哪里压得住安阳公主?不过白白丢的是自己亲儿子的脸,在官家面前也没了体面,只得装病拘着三郎在家不许出门,又骂我说我拢不住丈夫的心,她自己的儿子!她都管教不住!倒来赖我!我也不管了,哭着说要回娘家评理去,大不了和离!她又软了下来,这些日子她和三郎都只敬着我,再不敢叫我立规矩,也不拿从前那些甚么宫里的规矩来压我了,略有些不耐便要拿宫里的女官来教我,如今倒是看这宫里规矩教出来的好长辈,好贵女!呵呵,亏我还一心为着三郎前程着想,如今我算看明白了,三郎这是风流根儿,断不了了,男人都这样,便是村头俗夫,多收个斗,也还要纳个妾呢,更何况三郎这般才貌,亲娘都管不了她,我又何苦来哉?倒不如自己自在度日!”
她脸上显出了一些得意:“这些日子我也不去公主面前伺候了,公主也不敢管我,三郎也只是加倍待我小心,做这高门媳妇这么久,竟是这些时日才觉得畅快!”
重生之怨偶 第114章 往事成迷
两人并没有说多久,戏台上便开演了。灯火通明的戏台上,一个身姿英挺的少年将军在台上跨腿趋步而出,一身武生戎装,右手持枪,鹞子翻身出场亮相,灯下玉面朱唇,眉目冷峻精致,即使是在楼上,也能看到那双漂亮幽深的丹凤眼仿佛能够洞察人心一般,冰雪一般凛冽的眼神扫过每一处,台下轰然喝彩声起,然而那少年清亮婉转的声音依然仿佛能穿透金石一般的穿透了喧嚣的喝彩声,唱出了一句:“策长鞭,追风驰电,朔气传金柝,风吹铁衣寒……”
叫好声再次轰然而响,这便是阮清桐扮演的男装花木兰了,宋晓菡自少年出场便已不说话,目不转睛地盯着戏台上,全神贯注,宝如失笑,去看淼淼,淼淼却对这一个开始慢悠悠唱歌的场景不太喜欢,看了一会儿就开始东张西望,宝如便拿了桌上的点心给她吃,又给她剥松子毕竟出来一段时间了,淼淼应该也饿了,淼淼果然就着热水吃了几块玫瑰糕,看宋晓菡仍在如痴如醉,整个人完全沉浸在里头,甚至有时候还轻轻拍着节拍,便低低问宝如:“娘,这戏是讲什么的?”
宝如含笑给她说了一会儿这剧目的故事,淼淼吃了几块点心后困意上升,小小打了个呵欠后,宝如便抱住她,果然她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戏,终于在咿咿呀呀地唱戏声中睡着了末世之盲女的小伙伴。
不觉一出戏完,宋晓菡立刻命人打赏,下头跑堂的大声喊道:“雅座一号打赏阮清桐一千钱!”下头也打赏不断,那阮清桐只是淡淡谢幕便下去了。宋晓菡满脸振奋与有荣焉一般与宝如津津乐道:“他这是难得的武生扮相了,我好不容易才订到包间的,他如今不太出来唱,平日里又大多是旦角儿,只这出戏有武生妆扮,能窥出他原本风姿来,玉骨珊珊,真如玉树芝兰一般,听闻他平日也极洁身自爱,与其他戏子不同……”
宝如含笑听她说了一通那阮清桐的事迹,又说了一些他唱得好的几出戏,才道:“这戏园子里龙蛇混杂,你到底是大家媳妇,虽然你婆婆不计较,只是如今她也是装病在家,名头上你合该在家侍寝,不好大张旗鼓出来耍,下次还是小心些的好,虽然你公公管不到你,你婆婆不敢管你,传到宁国公府上也不好看相。”
宋晓菡冷笑了声道:“你放心,宁国公府现在对公主府几乎不往来,只保持着面上来往罢了,便是公公,也几乎不回公主府,她现在哪里管我呢,我出来也并不大张旗鼓,只是让下人定的包厢,和一两个都是戏迷的一起悄悄儿的来看,理她呢,你是不知道,这勋贵媳妇里头来看戏的多着呢,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一边又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那安阳公主也想包过阮清桐,曾经一连请过几次阮清桐去公主府上唱堂会,结果阮清桐一直不肯去,那安阳公主听说曾遣过管家到戏班子放狠话,那阮清桐直接出去凛然不屈说了几句道若是再强求便要去告官,安阳从前不过是仗着太皇太后的势罢了,明眼人谁不知道她如今哪里还敢嚣张?果然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了……”
宝如骇然笑道:“居然如此不遮掩?”
宋晓菡冷笑了一声道:“那些公主有哪个是循规蹈矩的?便是我婆婆……”倏然住了嘴,意识到自己失言,慌忙遮掩道:“也就只有永安长公主一贯守着清净,平日里极少和人往来,想也是为了撇清……”
宝如点头笑了下,示意了下已伏在怀中睡着的淼淼道:“孩子困了,我就先不奉陪了,且先回去了。”
宋晓菡含笑起身道:“我也回去了,今儿着实是偷空出来的,这戏实在难得,如今公主称病,府里不好请唱戏,下一次看又不知什么时候了。”
两人一起慢慢走下楼各自登车回府。
宝如回府后替淼淼洗过澡,又去陪荪哥儿好一会儿,出来便看到许宁在教淼淼下围棋,淼淼年纪虽小,却记性极好,许宁教她又极为耐心,一直让她悔棋,有时候甚至要悔棋悔到十几手以前,许宁也耐心陪着她复盘再来,为着这点,宝如是坚决不肯和淼淼下棋的,三手以前她就忘得差不多了,谁耐烦和淼淼回忆?她甚至和许宁不满道:“举手无悔,你老让她悔棋,将来她养成习惯,凡事都莽撞随性,怎么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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