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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外慧中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蓝惜月
“是,是”,沈氏父子点头如捣蒜,不停地谄媚:
“陛下英明,那赵伪太子不过一莽夫耳,有勇无谋,惑于殊色,受制于妇人,还想觊觎天下,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当初赵伪太子来微臣府上时,微臣就看出他顽劣骄狂,不堪造就。曾带一条毒蛇入臣府,差点咬死了臣的侄女。”
这事瞒了几年,后来还是沈湛去南都时,为了打探情报,花大钱买通了赵国后宫的内监,可惜有用的消息没探到,却打听出了这么一件没要紧的事。
若非心情欠佳,梁孝帝差点笑出声来,这种事,也的确是赵佑熙那小子会做的,他好奇地问:“那蛇咬到的便是皇长子生母?”
沈鹏回道:“不是,是臣二弟的庶女。”
梁孝帝又端起了茶杯,嘴角似有莞尔之态。
父子俩偷偷擦了一把汗。皇上虽然句句话都暗藏机锋,但说到现在,也没有要处罚他们的意思,而且语气越来越缓和。
尤其提到皇长子生母时,似乎别有情愫,这让他们于绝望的灰烬中又燃起了一朵希望的小火苗。
皇帝今天叫他们来,莫非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而是念起了皇长子生母的功劳,想对沈家人有所补偿?
不怪他们这么想,在沈家人看来,这本是应该的。
传宗接代是多大的事儿,三十多岁的皇帝没子嗣,说严重点,简直可以影响到皇位的稳固。如此大功,不仅对沈家一无赏赐,还让他家女儿不明不白地死在后宫争斗中,这象话吗?即便是皇帝,也不能罔顾天理人情吧。
只是天威难测,他们不敢言语而已,心里未尝不是怨的,怨皇上不近人情,苛待皇长子的外家。
但接下来生的事,却是沈鹏父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梁孝帝居然把御书房的内侍全部赶了出去,然后告诉他们一个天大的秘密:皇长子生母还活着,而且就住在宫里!
在沈鹏父子喜极而泣的泪光中,梁孝帝告诉了他们事情的始末:
皇后为了彻底霸占皇长子,免去后顾之忧,在饮食中给沈才人下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等他知道后,索性宣布沈才人已死,同时从宫外找来良医,为沈才人解毒,把她送到一座荒废已久的冷宫居住。
此宫原属于先帝宠爱过的一名妃子,因死于非命,她死后,便有了闹鬼之说,再没人敢住进去,慢慢就废弃了。他让沈才人住在里面,外面还是那荒凉样子,不会有人怀疑里面还住着人。





秀外慧中 章节204
梁孝帝没有说假话,但他只说出了部分真相,事实是:等他知道时,沈才人中毒已深,基本已无生还希望,那正是战场上梁军节节败退之时,他整日忧心国事,焦头烂额,压根儿不想管这些后宫的烂事。再说,他也不可能为个才人贬了皇后,他仰仗皇后娘家的地方还多着呢。
但眼睁睁地看着沈才人死在那里,也是不行的,他怕沈家最后会追查出来。
沈家是没多大势力,但梁国的豪门世家盘根错节,亲亲相护,沈家的姻亲、故旧,多有跟赵逆交好的,有些本来就有投向赵逆的倾向,只不过看在沈家女儿生下皇长子,自己勉强够得上外戚的身份,将来也许能从下一任继承人身上捞到好处,这才没有彻底倒向那边。
更何况,沈才人毕竟为他生下了皇长子,也算对皇室有功,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他都会想办法救治。
当天晚上,他把沈才人和她的贴身宫女悄悄送进了冷宫,让宫女按大夫留下的药方煎药服用,原只希望能拖延些时日,等他找到能向各方圆满解释的办法。
谁知一段时间后,大夫进去复诊,回来向他禀报,说沈才人竟完全好了。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当时涌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莫非这女子真是个有造化的?能独独怀上龙裔,又能在大夫宣布了“基本无生还希望”后存活下来。
沈才人有造化,等于说他唯一的儿子有造化。梁孝帝是个信命的人,自从这件事后,对沈才人,他倒比以前上心多了,特地派了几个暗卫日夜轮守,就怕皇后眼线多,找到了会再次难为她。
甚至他自己,都忙里偷闲去探望过几次,想着沈才人既然能生下一个儿子,又那么命大,搞不好还能再生一个呢。
父子俩这份惊喜非同小可,沈涵净还在也就是说,他们沈府崛起的希望还在
爹,老天爷是有眼的,我们沈家惜老怜贫,忠厚仁善,沈家不兴旺,老天爷都不依
儿子,爹老了,沈家飞黄腾达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爹……
儿子……
父子俩泪眼相看,梁孝帝只以为他们在为沈才人活着的消息而激动,却没想到他们的眼神中有这么丰富的内容。
父子俩很知趣,没要求面去见沈涵净,只是一再对皇上表示由衷的感激,还有无尚的忠诚,梁孝帝勉励了几句,好言打了出去。
沈鹏和沈湛走的时候脚步都是轻飘的,心里的鸟儿在放声歌唱。梁孝帝这番作为,是不是表示,他要重新启用沈氏了?
【文字版】 第二百七十八章反间之计
第二百七十八章反间之计
九月的一天,清晨,赵佑熙陪着俞宛秋站在望仙门的码头上,江风吹得船帆哗哗作响,鸥鸟扇动着白色的翅翼从桅杆旁飞掠而过,鸣叫声和着拍岸的江潮,形成了独属于江上的音与色。
朝阳升起的远处,战船正按照一定的队形变换着位置,只是操作令旗的换成一位白袍将军。
俞宛秋手搭凉棚,看着不断挥动令旗的人问:“那是谁?你以后都不亲自指挥水军了吗?”
赵佑熙点点头:“你家相公分身乏术,索性让父皇任命程隽做了水军营的统领,父皇封他做正四品的忠武将军。”
俞宛秋道:“若说一个水军营的统领,三品,二品,都使得。至少在现阶段,梁赵两国还是以大江为天堑,隔江而治,这就使得三军中的水军,地位非常重要。但程将军实在太年轻了,正四品已经是破格。”
赵佑熙告诉她:“程隽今年二十二,只比我大两岁。”
俞宛秋笑了:“也难怪,这大元帅才刚二十岁,麾下有个二十二岁的忠武将军也就不稀奇了,但,为什么是他呢?水军营的副统领里,不是还有个比他更成熟稳重的周泰吗?”
赵佑熙说:“掌握令旗的人,最主要的特质,是要脑子灵活,眼明手快,周泰稳则稳矣,机变不够。你要知道,真上了战场,有时候稍一迟疑,损失的就可能是一船人,甚至整个战局都受到影响。”
俞宛秋摇着手绢:“好了,不用给我上军事课,我就那么随便一问。”
“我也就那么随便一哄。”
两个人互相瞪住,直到谢长宁送来一封卷成小纸筒的密函。
两个人回到屋里,赵佑熙打开纸卷,俞宛秋缩缩鼻子:“怎么一股鱼腥味?”
赵佑熙扬了扬手里的信:“这个本来就是装在鱼篓里送来的。”
俞宛秋失笑:“以前不是用信鸽的呢?你在山里装‘失踪人口’时,都敢用信鸽满世界传消息,如今反而不敢了?”
赵佑熙边看边给她解释:“消息的传递,先要考虑的是隐秘性,现在几国暂时休战,地下活动就格外活跃,信鸽用久了,各方早就防着了。你以为我不想用信鸽啊,度最快最省时,人工传递慢死了。可接连丢了好几次,甚至差点上了假消息的当后,父皇就传令,真正重要的消息,不许再用信鸽,只普通的才用它,虚虚实实的,让敌方摸不清路数。”
俞宛秋指着他手里的信函:“这个是很重要的消息?”
“当然”,赵佑熙并不介意让妻子看到,随手递给了她。俞宛秋很快浏览了一遍,虽然里面的内容让人欣喜,但光就消息本身而言,并不是什么军事机密。
赵佑熙道:“我们不想让敌方知道的,不仅仅是信的内容,还有字迹,和信出的地点。”
俞宛秋总算听明白了。
想来也是,能把梁孝帝在御书房中说的话都传出来,说明此人是梁孝帝的亲信,不是朝廷重臣,也是有身份的内监,一旦身份暴露,那人的处境必定十分危险。
俞宛秋忽然想到:“你父皇身边,你自己身边,未必没有这样的人,你们能用钱或各种手段买通对方的人,对方也可以。”
赵佑熙的神情并没有任何异动,很平静地说:“是的,所以父皇一再告诫我要小心,比如上次在顺阳行馆,我和梁瑾瑜在水榭密谈时,虽然水榭四面空旷,但练武之人有着乎常人的耳力,所以到后来,我们都是沾着水在石桌上写字。那天半晚商谈,到了关键时刻,也是写在纸上,互相传递。”
又仔细看了一遍密函上的内容,俞宛秋感叹道:“看来我得抓紧时间处理一些事情了,上次常伯和常大娘过来,想请我为小牛主持婚礼,还有戚长生和素琴,年纪都不小了,也要赶在再次北征前给他们办了。其实我身边的几个丫头都不小了,你身边的亲随也是,我们就内部解决了吧。”
赵佑熙也高兴起来:“也对,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要把他们谁跟谁配我都没意见,只是要提醒你一点,别忘了最重要的事。”
“什么事啊?”她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赵佑熙伸手摸向她的肚子,俞宛秋红了脸:“这件事又不是由得我的。”
“那就是由得我啦?”
俞宛秋扯下那只作乱的手,眼里染上了一点忧色,她何尝是忘了,只是这种事,越急越急不来,干脆不想,还省得有心理负担。
若真能如她所愿,她巴不得现在已经怀上了,过几个月就能生下来,时间真的很紧了。
她把密函递回去道:“从信中的内容来看,梁国出现内乱为时不远,那时正是最佳进攻时机。”
赵佑熙以手支头,侧躺在锦榻上,半眯着眼睛问:“何以见得梁国会生内乱呢?”
俞宛秋简直不想回答这样小儿科的问题,懒懒地说:“瑞王梁佑成和国舅郭定祺从国库里弄出这么多银子,能转移到哪儿去?他们那样的人,难道甘心带着大笔金银躲进深山当富裕的山翁?他们无非是想趁乱取事,谋夺梁孝帝的宝座,过过当皇帝的瘾。”
赵佑熙伸出手搂住她,两个人一起躺在榻上,吻着她的头道:“瑞王梁佑成那么想很好理解,亲哥哥当皇帝,到底不如自己当皇帝,可国舅郭定祺又是为什么呢?现在的梁孝帝也是先皇后的亲生儿子,是他的亲外甥,谁当皇帝对他都是一样的。从梁孝帝肯于危难之际将民部和国库交给他,说明对他又器重又信任,若换了弟弟当皇帝,未见得比哥哥对他更好。”
“是你笨,还是你以为我笨?”俞宛秋情知他在逗自己,也不跟他客气:“刚你也说,亲哥哥当皇帝,到底不如自己当皇帝,同理,亲外甥当皇帝,到底不如自己当皇帝。”
赵佑熙做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拍额头说:“夫人一席话,令赵某茅塞顿开原来那郭定祺也是狼子野心,觊觎外甥家的江山,不过他是外戚,师出无名,只有先鼓动小外甥跟大外甥斗,他再见机行事。毕竟,小外甥比大外甥年轻了近十岁,即使郭定祺终究与帝位无缘,培养小外甥当傀儡,也比辅佐梁孝帝要好。”
俞宛秋笑着横了他一眼:“得了哦,我都怀疑,这根本是你父皇促成的,他惯会玩这种反间计。”
赵佑熙不笑了,眼珠子一转,敞开的木窗外,树叶间传来轻微的响动。俞宛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也是跟自家相公叙话,有点得意忘形,忘了这里是军营,不比东宫,房屋隔音效果差,周围人多嘴杂,幸亏他们有暗卫守护,确保了住处的隐密性与安全性。想刚才,她自己还提醒过赵佑熙,让他小心身边有敌方买通的线人,她那么大嗓音,万一真给线人听去了,皇帝公爹的反间计岂不要断送在她手里?
“没事,谢长宁亲自带人守着,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赵佑熙安慰她。
俞宛秋压低嗓音继续刚才的话题:“就算这件事是郭定祺自己搞出来的,父皇也会派人去激化这‘大小外甥’之间的矛盾,让梁国陷入内乱中。我估计,他会大力支持郭定祺造反,一旦郭定祺用瑞王推翻了梁孝帝,又自己取瑞王而代之,赵国北征就更加师出有名了,赵氏是梁氏一脉,而且是长房嫡系,跟郭定祺那外姓人比,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地道正统啊。”
赵佑熙却说:“这事父皇自有安排,他不会和我商量这些的。”
“我懂,你的任务是操练军队,随时准备第二次出征,你们父子俩已经形成了明确的分工。”
她有句话没说:你父亲是野心家,阴谋家,总而言之是政治家,给你的定位则是军事家。
赵佑熙轻轻摇头:“不是随时,父皇答应,让士兵休整一年,何况军饷也要再筹措,你别看只打了一年,预算远远过了原来的。”
“那是,打仗最劳命伤财。”
赵佑熙忽然悄悄贴耳道:“其实,父皇也派了人去樊城做同样的事,梁瑾瑜好像有好几个兄弟。”
俞宛秋不觉得惊讶,只是笑笑说:“梁瑾瑜那里恐怕很难,他是有几个兄弟没错,可他跟安南王府的初祖一样,是靖王府的嫡长子,其他兄弟没办法跟他比的。”
赵佑熙不以为然:“要这样说,瑞王岂不是完全没胜算?梁孝帝可是以太子身份依循正当程序继位的,瑞王凭什么造反?”
俞宛秋也没话说了,半晌才道:“也许,结果不重要,只要能添乱,把水搅混,就打到目的了。”
赵佑熙神秘一笑:“别担心,父皇说,他有秘密武器,定叫梁瑾瑜坐不稳宝座。”
俞宛秋没敢再追问,所谓“妇人不得干政”,偶尔开开玩笑,私底下议论几句没什么,认真打听皇帝的




秀外慧中 章节205
秘密就不该了。
【文字版】 第二百七十九章女大当嫁
第二百七十九章女大当嫁
九月初六那天,俞宛秋起得很早,先去慈懿宫给太后请安,再去启泰殿看孩子,小家伙正围着形似月牙的小兜兜喝果奶。
果奶的做法和水果冰差不多,只是没加碎冰。
“这里面放了什么?”看着小胖手里莹澈剔透的白玉碗,俞宛秋暗叹,皇帝公公教孩子是不遗余力,再忙,每天也要亲授若干字,就是生活上太宠了点,明知道这小子爱逞能,爱砸碗,还尽给些该藏在珍宝阁里的东西。
兰姨扳着指头数:“好多样呢,除了牛奶和蜂蜜,还有白果,雪梨,白菊,柚子。”又解释道:“小郡王昨晚临睡前咳了几声,所以用这些润肺止咳。”
俞宛秋摸着儿子颊边的一颗小“红痘”说:“他好像上火了,要清热祛毒,果奶里再加点龟苓膏和圣女果,白菊和柚子就去掉吧,免得味道怪异,小孩子不爱喝。”
“嗯”,兰姨应承着,同时含笑打量自家姑娘:“你平素着衣最喜简捷,怎么今日这般隆重,要出去做什么?”
“咦,我没跟你说吗?”俞宛秋对奶娘歉意一笑:“今天是小牛成亲的日子,常伯老两口上上个月就来请过我了,常伯的腿一直没好利索,还非得亲自跑一趟。又怕我到时候抽不开身,特意跟我敲定日子,说我哪天方便,小牛就哪天成亲……”说到这里,伏在奶娘膝上,忍俊不禁,“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跟小牛成亲的是我。”
兰姨把她鬓边一缕调皮的抿到耳后,抚着她的背说:“那是人家敬重你,仰仗你,你如今身份不同了,堂堂太子妃,朝廷大员都难得请到你主持婚礼,何况他家不过一普通百姓。”
俞宛秋接口道:“小牛家不是普通百姓。”
兰姨嗔了她一眼:“你又说傻话,常家不是普通百姓是什么?是高官还是世家?不过因为他们救过你,在你心里分量不同罢了。”
俞宛秋也不分辨,站起来道:“时候不早了,我这就动身,尧儿……”
她有过带孩子出门的想法,苏城那边的常家,薛凝碧,还有双姝馆的一干人,算是她在这世上的朋友。她想把儿子带给他们看看,考虑到可能的危险,又打消了念头。
兰姨跟了她这么些年,比别人更了解她心中所想,当下劝阻道:“小郡王不能随便带出去,他是赵国惟一的皇孙,你看着外面挺太平的吧,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在打他的主意。”
“我明白的”,俞宛秋何尝不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嘴角含着一抹无奈的笑,蹲下身跟儿子道别:“尧儿小宝贝,母妃要走了,给尧儿带好玩的回来,好不好?”
“要玩小画眉。”尧儿嘴里吃着水果丁,含糊地要求。
兰姨朝她摆手:“你走吧,既是主婚人,就该早点到”,回过头哄尧儿,“小画眉不好玩,嬷嬷给你找个更好玩的。”
俞宛秋咬着唇忍笑而去,是谁那么捉狭,弄个浑身长毛的玩意给尧儿,不知道他爷爷最怕毛兮兮的东西吗?
宫门外,马车旁,戚长生破天荒地没穿黑衣,而是换了身灰湖绿的便袍,系着同色略深的暗花阔腰带,垂下的丝涤,中间结一只丁香,下端挂一块玉佩。他身材瘦削挺拔,略一打扮,于深沉硬朗中,便显出了几分俊逸,甫一照面,素琴就红透了一张俏脸,喜得俞宛秋眉开眼笑:“今天果然是好日子,等喝过了小牛的喜酒,就喝你们的喜酒。反正要赶路,我们不如就在车里商量一下婚期,确定一个时间段,回去再翻黄历。”
“姑娘”,素琴臊得连过去的称谓都出来了,扭头对着车壁,死也不肯转过来。
俞宛秋笑着拉住另外两个丫头:“好了,你们也别闹她,大家都一样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若非战事耽搁,我早把你们嫁出去了。”
三个丫头全都不吭声了,马车驶过城门时,素琴才回复了正常神色道:“太子妃,纹绣说她一辈子不嫁人,您看怎么办?”
“能怎么办?嫁不嫁人,是她的自由。”
茗香摇着头:“她跟了小郡王后,越不肯嫁了。”
俞宛秋不解了:“这是怎么说?”
幸亏她儿子才一岁半,不然会乱想的。
知墨帮着解释:“纹绣上回陪小郡王回东宫,我们私下里找她谈过,她说,兰姨眼看就老了,小郡王还小,又住在皇上那边,太子妃不可能跟过去,她以后就照顾小郡王,给小郡王做一辈子衣服,反正她也没打算嫁人。”
俞宛秋沉吟起来:“这事我会再找她谈谈的,她嫁了人照样可以进宫服侍小郡王啊,宫里有身份的嬷嬷,嫁了人的可不少。”
素琴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纹绣是遗腹子,三岁跟着娘改嫁。到六岁时,因为她娘三年无出,又被休了,没本事养活娘儿俩,只得再改嫁。新继父自己有好几个女儿,哪肯养她,没多久就把她卖了。记得纹绣说过,她娘嫁了三次,却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所以她从小就苦练绣功,立志靠手艺养活自己,决不走她娘的老路。”
俞宛秋感慨无言,从她进入这个世界,成为八岁的俞宛秋起,印象中的纹绣,永远坐在一边做针黹,似乎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她的四个丫头中,纹绣话最少,手最巧,最是勤谨可靠,她穿着纹绣做的衣服长大,后来连赵佑熙的衣服,好多也是纹绣做的。在双姝馆和成衣坊里,纹绣是公认的席绣娘,她的双面绣甚至比薛凝碧还精致。
这样一个自尊自强的好女孩,俞宛秋真不忍心看她一世孤独。
可,如果她视婚姻为畏途,旁人的确没办法勉强,因为谁也不能保证,她嫁的那个人一定能让她幸福。婚姻本是一场赌博,谁能代别人下注?
此时,坐在副驾位置的戚长生却侧过头,隔着车门的花格小窗道:“太子妃,属下知道有个人喜欢纹绣,只是他面子薄,不敢开口。”
车里的人都睁大眼睛,俞宛秋也来了兴趣:“谁呀?”
“6大将军。”
俞宛秋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是说,6满仓,6满屯他哥,6大将军?”
这个人名,和这个形容词,勾连得上吗?
她认识的赵国将军中,有仙风道骨如牟翊,儒雅俊秀如程隽,也有粗豪爽朗如6满仓者,嗓门奇大,笑起来能震翻屋顶。
罗贯中在《三国演义》中形容张飞之猛,说他大喝一声,能让河水倒流,桥梁从中断裂。6满仓给人的印象,也是这种“猛张飞”型。
如今却有人告诉她,6大将军,嗯,面子很薄。
见茗香对他挤眉弄眼,知墨一幅活见鬼样,素琴笑得憋不住,戚长生也红了脸,嗫嚅道:“你们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
俞宛秋拉了拉裙裾,正襟危坐:“那你说说看,怎么个‘真’法。”
戚长生问她:“您还记不记得,当初在靖兰城,必胜成衣坊初建的时候,做出的第一批军衣,里面就有给各位将军的大氅?给6大将军的那件,后背上绣了一只老虎,虎目是黑曜石镶的,绣得特别好,尤其在夜里看起来,像只活老虎,虎目炯炯有神,把6大将军喜欢的,恨不得天天穿着。”
俞宛秋点点头:“记得,衣服送到大营的时候我刚好在,6满仓抱着衣服摸呀摸的,表情很激动,说他娘去世得早,好多年没人这么精心给他做过衣裳了。”
戚长生接着说:“后来成衣坊又给将军们送过几回衣服,每次给6大将军的,上面都绣着老虎,而且明显看得出来,是同一个人绣的。6大将军向属下打听,属下知道成衣坊是纹绣姑娘主管,就告诉了他,有一回他求见太子殿下,还特意让属下指给他看谁是纹绣。”
俞宛秋恍然道:“6满仓每次去见太子,我都只想到他为了公事,原来还有这个目的。”
戚长生提醒她:“您再想想,在所有的将军中,是不是6大将军去您那儿找太子的次数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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