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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外慧中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蓝惜月
沈涵清羞愧欲死,二太太还想继续说什么,吴大奶敲着门提醒:“老爷回来了!”
梁姨娘和沈涵清俱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再看二太太,已经在低着头酝酿眼泪了。
沈鹤的脚刚跨上西厢的阶檐,就听到了自己的太太委屈之极的哭声:“先欺负我女儿,现在又欺到我头上,有本事你叫老爷休了我,把你扶正。我在这屋里熬上这些年,统共只剩了一个女儿,你们还变着法子算计,是不是要我们母女俩都逼死了,你们才甘心?今天要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死在这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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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第二章晚了点___。
这两天感冒了,码字很少,本来就不多的存稿很快就消耗殆尽,现码的,就会迟些。
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再码两章,没有存稿的日子不是人过的。
【文字版】 第二十六章 阴差阳错(二)
第二十六章 阴差阳错(二)
因为静斋有蛇出没,女孩子们都吓坏了,家学索性放了两天假,让仆人把那里彻底清查一遍。据说连文澜阁的书都搬出来了,照沈鹤安慰老太君的说法:“正好趁着大太阳把那些书晒一晒。”
沈鹤会这样说,也是为了安抚老太君的怒气。可他能如何呢?两个都是他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站在他的立场讲,无论哪个女儿嫁进王府都是一样的,只要她们有那个本事。
不上学,就得去请安。第二天早上,当俞宛秋到老太君的乐寿堂时,老太君拿出一个大攒盒招待她,还满脸遗憾地说:“昨儿安南太妃婆媳俩来府里赏花,我打人去接你,你的奶母却说你跟三少奶奶上街去了。我本来打算把你介绍给安南太妃认识的,你家以前也在南府,你们也算有同乡之谊了。”
一面说,一面吩咐红蓼:“把昨儿做的点心每样都装一点,给俞姑娘带回去吃。”
“不用,不用,在这里吃就行了”,俞宛秋笑着推辞。其实攒盒里的这些点心她屋里都有,既然去了多宝斋,她肯定会买些点心回来孝敬兰姨的。但这话不能在老太君面前讲,因为她出门的时候,应该“不知道”昨儿府里有游园会才对,也就不知道府里会从多宝斋请来点心师傅。那么,她买的点心为什么就没想到给老太君送一些呢?
安南太妃要来的消息,她在前一天就听说了。府里既然要招待贵客,必然会吩咐奴仆洒扫庭院,做好各种准备工作,她就住在后园,园里这么大的动静还能不知道?再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原委了。
所以林兰馨请她上街,她求之不得。她不在府里,就惹不上任何嫌疑,除非又像上次那样倒邪霉,能再次在意想不到的场合遇见意想不到的人。不过那种小概率的事情,不可能经常生的。
事实证明,她想得太对了!昨儿那种混乱的局面,不能躬逢其盛虽然有点小遗憾,但比起无故卷进是非里,就不算什么了。
至于那条闯祸的蛇,府里的人猜来猜去,已经产生了许多版本。只有她心里透亮,却不会向任何人说,连屋里的丫头都叮嘱过了,不许在人前吐露半个字眼。
事情是这样的:昨儿个晌午,她带着丫头们刚进园门,兰姨就告诉她,佟夫子请她到书斋走一趟,她已经回说姑娘出门了。
俞宛秋随口问了一句,“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兰姨想了想道:“是一个面生的小厮来传的话,好像说文澜阁里进了几本新书,放在哪个房间哪个书架上,请姑娘有空就去看看。”
话说到这里,两个人同时惊呆了。
俞宛秋在回山水园之前,应邀去林兰馨房里坐了一会儿,已经听说了书斋闹蛇的传闻。兰姨自然早就知道了,只是她没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现在回过头来看,很快就现了问题,再结合当时的时间一推算,兰姨的脸顿时变得惨白,嘴唇罗嗦着说:“到底是谁要害姑娘啊,难道真是佟夫子?不应该啊,他跟姑娘能有什么仇。”
“不是他,我知道是谁”,俞宛秋冷静地说完,见几个丫头一个个呆若木鸡的样子,吩咐道:“这事到此为止,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了,以后谁也不许在人前提起。”
素琴纹绣知墨忙点头应诺,只有一向好奇心重的茗香忍不住问:“姑娘,到底是谁要害你呀?”
知墨眼一瞪,茗香低下头去,俞宛秋笑道:“这事你们不知道比较好,还有,也别太担心了,他没想要我死,只不过想吓吓我,府里的五姑娘不是没事吗?”
兰姨还是一副后怕的样子,喃喃地说:“就算没杀心,可拿一条蛇出来对付一个姑娘,要遇到个胆子小的,吓也吓死了!那五姑娘听说刚被咬时,腿肿得跟棒槌似的,只是大夫来得及时,才捡回了一条小命。你都不知道当时府里慌成了什么样子,体面都顾不上了,管家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就去禀告,因为人命关天,没人敢藏着腋着。”
俞宛秋牙关紧咬,拳头在袖子里握成拳,心里狠道:“你最好祈祷一辈子都别落到我手里,不然我会整得你哭爹喊娘!”
真是太恶毒了,弄条蛇来就算了,还弄条毒蛇!她到底跟他有什么了不得的过节啊,统共才见过两次面。第一次在文澜阁里,明明是她先去,他后到,她也没跟他争,乖乖地让位了;第二次,她甚至还帮忙引开了他的随从,最多就是调侃了他几句,做了一个不雅手势。就这么点破事,也成了血海深仇,竟要以命来偿?
那种深重的无力感再次席卷了她,她拖着双腿走进卧室,倒在炕上闭上了眼睛。
安南王在京城的府邸里,歪靠在琉璃榻上的安南太妃也很无力。她以手扶额,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孙子,身上还穿着练功服,可见刚从演武场上下来的。这个孙子从小就喜武厌文,不知气跑了多少教书先生。
喜武的孩子总有些顽皮不耐管束,有时候爱捉弄人,可捉弄人也要有个分寸,不能闹出人命呀。今儿在沈府一听说书斋闹蛇,她就猜到是谁干的好事了,一时又气又急,又不想让人看出破绽,坏了孙子的声誉,只好装着害怕匆匆告辞。后来她几次派人去沈府送药送补品,也是以关心亲戚孩子的名义,并不敢说实话。直到派去的人回说,腿上的黑肿已经消了,她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请太妃安,不知太妃奶奶唤孙儿前来有何事吩咐?”
嗯,应对酬答之礼无可挑剔,人也长得玉树临风,既有世子的清雅尊贵,亦有长期习武之人特有的精神气。
她清了清嗓子道:“你是王府世子,不是普通人,在外面为人行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不能给人留下话柄。像今儿上午的事,幸亏解救及时,要真出了人命,于亲戚面上不好交代,也与你的声名有损。”
“出人命?”世子呆了一会,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旋即朝门口喝道:“小福子,你给我滚进来!”
小福子“滚”了进来,缩头缩脑地跪在堂前,世子厉声问他:“叫你弄条没毒的蛇,你怎么弄了条有毒的?”
小福子结结巴巴地回道:“那卖蛇的人说,这蛇毒性很小,就算被咬一口,也跟蚂蚁夹一下似的。”
“胡说!”坐在主位的太妃怒斥:“沈家五姑娘的腿当时就肿得老大,人也昏过去了,要不是请来的大夫刚好有蛇衔草膏,现在你们已经断送一条人命了。”
世子反而一愣:“不是咬的那个丫头?”
太妃猛地一拍茶几:“你想咬的是哪个丫头?”
世子低下头不言语了,太妃又足足教训了半个时辰,直到瞥见孙子额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这才开恩放人。她想,真正让孙子无法忍受的不是她说了什么,而是让他罚站了半个时辰,那可是个时刻都停不下来的主儿。
走出太妃寝居,世子便下令:“再去找条一模一样的蛇来。”
“您要干什么?”小福子战战兢兢地问,头皮有点麻的感觉
“让你也尝尝被蚂蚁夹过的滋味呀。”
“不要啊,世子,饶了小的吧。”
“你办事不牢靠,这只是给你的一个小小教训,以后再做什么,就先看看腿上的伤疤,以此来警醒自己。”
“世子爷,小的知错了,以后决不敢再犯,您就饶了小的这回吧,呜呜……”
所有的声音渐渐远去,到底小福子最后有没有被“蚂蚁”夹到?这要问王府的人才知道。
【文字版】 第二十七章 婉拒婚事
第二十七章 婉拒婚事
从街上回来的那天,俞宛秋刚躺下没一会儿,就被义愤填膺的兰姨给拉了起来。
她半睁着惺忪的睡眼纳闷地看着眼前的人,不明白到底生了什么事。
兰姨好像气得不行,完全不是平日的温柔谦卑样,劈头就问:“听说你今天出去见了一个男人,还是个家里开绸缎铺的?”
“嗯”,她本来想睡一觉起来再说,既然兰姨主动问起,便也有问必答。
但兰姨接下来的反应让她吃惊,她以为兰姨的恨嫁之心——是代她恨嫁——要比她强烈得多,听到有个富家独子来相看,肯定会高兴的。谁知兰姨当场就垮下脸,冷着嗓子说:“以后别再跟三少奶奶出去了,我还以为沈家总算有个热心肠的好人,谁知都是一路货色。”
“怎么啦?”俞宛秋不解:“以前沈府的人不让我出去见人,你说怕她们耽误了我的亲事;现在有人主动撮合了,你又不乐意。”
“那不同的,姑娘你还小,又是关在屋里养大的,没接触过外面的人,不懂得这里头的讲究”,兰姨坐在炕沿上,苦口婆心地为她解说道:“沈府的贵客,像今天来的这些,不是王妃就是诰命夫人,若能认识她们,再经由她们介绍的,才是好亲事。那林氏不过一商贾之女,又是庶出,自己嫁的也是庶子,她能认识什么贵人?果然,她给姑娘介绍的跟她一样是个商贾,这样的身份,也想高攀官家千金,真亏他们敢想!”
俞宛秋失笑道:“我算什么官家千金啊,就算先父曾当过四品知府,那也是‘先父’了。我现在就是一个寄养在亲戚家的孤女,比那些真正有根基的百年富商之家的小姐还不如呢。”
“她们怎么能跟你比”,兰姨语声急





秀外慧中 章节19
切,情绪激动,提高嗓音说,“你父亲曾高中状元,又是朝廷命官,母亲更是侯爵嫡女,你是地地道道的官家千金。别说手里还有一大笔陪嫁,就算身无分文,也不能嫁给一个开绸缎铺的。”
“可我并非……”
这次是兰姨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又要说你不是太太亲生的是不是?可你是记在太太名下的,如果太太在世的话,你出嫁是以正室嫡女的身份;她不在了,也一样!总之,以后别再跟林氏来往了,原来她也是心怀鬼胎而来。我就说嘛,怎么婆婆不待见的人,儿媳妇偏是跑得勤,原来是想合伙算计你。一个装恶人,一个装好人,先骗取你的信任,再趁机捣鬼。”
“算计?不至于吧”,俞宛秋相信林兰馨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她或许没考虑到身份门第之别,只是单纯地同情而已,觉得与其像这样寄人篱下,还不如早点嫁到一个殷实人家。
一个开绸缎铺的,匹配一个四品官家的小姐,从世俗的角度来讲是高攀了,可她那四品官的爹早已亡故,侯爵小姐的娘也做了古,她徒有一个“官家千金”的虚名,也就只有商贾之家才会稀罕吧。从来没什么稀罕什么,商贾之家或许还需要这个充充门面,真正的官家公子,谁又肯娶她呢?嫡子想都不要想,至于庶子,也许更愿意娶个嫁资丰厚的商家小姐,就像沈潜娶林兰馨一样。
兰姨却不这么想,她可是把这空架子的“官家千金”看得比天还大的,若是俞宛秋真想嫁个商人,先兰姨这关就过不了。
正因为她看重这些,所以对林兰馨的举止非常生气,忿忿地说:“早不邀晚不邀,偏是今天府里招待贵客的时候把你撮弄出去,去了又不吭不哈地整出这档子事,不是二太太指使的才怪!”
“你想得太多了,林兰馨不是这样的人”,对今天在绸缎铺生的事,俞宛秋也觉得很突然,但她从头到尾都没怀疑过是林兰馨跟二太太合谋。
因为林兰馨跟二太太的矛盾几乎已经摆到台面上来了,那晚寄畅居的争吵哭泣,她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具体吵了什么不知道,但婆媳俩曾生过激烈争执,却是府里人尽皆知的。
本来俞宛秋还想告诉兰姨,其实她觉得嫁给富商也不错。都说“仕途一时荣”,当官的人,一个不慎,就可能招致祸患。像沈鹤,年轻的时候不也当过官?还是人人钦羡的肥缺,后来被上司牵累,若没有老侯爷倾力相救,只怕免不了牢狱之灾。还不如跟个富商,起码一辈子平安无事,不用担惊受怕。
可这话她不敢说,一来怕兰姨不满,觉得她自贬身价;再来,她也无意跟凌清澜有任何牵扯,何必说些话让兰姨误会呢。
她没想到的是,林兰馨第二天晚上居然又为这事拜访了她。
林兰馨一见到她就说:“昨儿晚上为了你的事,我相公把我狠狠地尅了我一顿。”说到这里突然脸生红潮,因为她想到了昨晚的情景,她相公可不光只用嘴尅,还有相当激烈的体罚行为。
俞宛秋露出了捉狭的笑容:“哦,他怎么尅你的?”
“你……你可是个姑娘家,瞧你笑的那样儿。”
蓬!是兰姨猛地关上了里间的房门,俞宛秋讪笑着解释:“风太大,把门给磕上了。”
林兰馨看着窗外一动不动的树影想:风大吗?哪儿有风啊。
不过这无关紧要,还是快点说正事,等会相公就该回来了。娇杏这几天每日听她和相公恩爱,眼都开始泛绿光了,可不能给她钻了空子。
于是她决定长话短说:“是这样的,那天是我表哥想看看你,没事先跟你打招呼是我的不对。”一面说一面低头做认罪状。
俞宛秋嗔道:“看也给人看去了,再来道歉,会不会晚了点?”
林兰馨笑了起来,告诉她说:“前一阵子我回娘家,正好遇上表哥去给我娘请安,就说起了他的婚事。他都二十了,他娘想抱孙子想得疯,可他眼界高,扬言非绝色不娶,我就随口说,我们府里倒有个绝色,可惜年纪小了点。他非得让我想个办法,安排他见上一面,缠了我好几个月,昨天才瞅到这个机会。我心想,他相了那么多姑娘,没一个看得上眼的,万一眼界高到连你也……我要事先就明说,岂不扫了你的面子?结果,昨天我们回来没多久,他就亲自上门来了,求我索性好人做到底,给他当个冰人。到了这个份上,我只好跟相公商议,被他大骂一顿,说我纯粹瞎胡闹,你名义上可是老太君的外孙女儿,要嫁给一个商贾,不说别的,光威远侯府就丢不起这个脸。”
见俞宛秋只是听着,不做任何回应,林兰馨心里没底了,但已经受了表哥的委托,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探探口风,故而斟词酌句地说:“别人怎么看其实是次要的,这事关键还得你自己拿主意,你是怎么想的呢?我总觉得,门第身份都是虚的,对你好才是真的。我表哥既然一眼就相中了你,以后肯定会对你好的。”
俞宛秋还没搭话,又一声“砰膨”,是兰姨从里屋冲了出来,也不道万福,也不坐下,直挺挺地站在林兰馨面前说:“三少奶奶,感谢你为我们姑娘的一片好意,但我家太太临终时留有遗训,让我务必看着姑娘,一定要嫁个门户相当的好人家,不能因为她死了,就折辱姑娘!”
末尾一句加重了语气,把林兰馨噎住在那里,面红耳赤的,半晌才站起来悻悻地说:“既如此,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打扰姑娘了。时候也不早了,姑娘早些歇息,我就告辞了。”
“林姐姐”,俞宛秋好生愧疚,一路相送,陪尽了小心,倒把林兰馨弄得不好意思起来,拉着她的手说:“你别这样,不关你的事,确实是我自己莽撞了,我相公也说我忒糊涂。”
“不是的,你听我说,我真不介意什么门第身份。其实我有什么身份呢?当官的爹早就死了,难得你表哥不嫌弃,我很感激。但我真的不想嫁在北方,不想一辈子在北方生活,等再过一两年,我就会带着人回南方去,再在那边找个合适的人。”
仓卒之间,她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了,既合乎情理,又不会伤了别人的自尊。
林兰馨的面部表情明显柔和下来,笑着说:“原来你不喜欢北方啊,也是,南方水秀山明,气候宜人,我也在南方住过的,到现在还很怀念。嗯,有你这个话,我也好回我表哥了。”
俞宛秋连连点头:“就这样回他,也省得他面上不好看。”
林兰馨到此时已完全释怀了,由衷地说:“你真是个体贴的好姑娘,将来哪个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俞宛秋却漾起了一丝带着微微苦意的笑容:“但愿我能找到这个有福气的人”,不要像前世的何小慧那样一生孤苦。
这一世的俞宛秋,如果不好好经营自己的人生,其实也未见得好嫁,很容易出现“高不成低不就”的局面,因为她的身份本就尴尬。
【文字版】 第二十八章 会错了意
第二十八章 会错了意
四月初十仍是休息日,俞宛秋本来打算吃过早饭就去薛凝碧那里,和她一起好好研究双面绣的。兰姨却提醒她,还是应该去看看沈涵清,怎么说大家都是同窗,平日里也没多大的过节。更何况,她会吃这么大的亏,差点把命送掉,也是因为替自家姑娘挡了灾劫。
俞宛秋心里直犯嘀咕:沈涵清要不偷偷跑去文澜阁,指望遇上世子,怎么会有这事?福祸无门,唯人自招,她存心从姐姐手里抢夺乘龙快婿——虽然这乘龙快婿也并非她姐姐的,但府里大费周章,可都是为了她姐姐。她想另辟蹊径,捷足先登,这才着了混帐世子的道,又与自己什么相干?
兰姨却讲出了一番让她相当无语的推理:“那蛇不咬她,就没人现,你又老爱上去看书,最后还不是会咬你!”
这是什么逻辑,敢情那蛇会在书阁里做窝,一直要等到完成了咬人任务才会心满意足地曳尾而去?
话又说回来,若没有她和混帐世子的恩怨,文澜阁里不会有蛇出没,沈涵清也就不会遭遇此劫。兰姨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心疼她,对替她“被咬”的人心存感激。
俞宛秋本来以为,经过了这件事之后,沈鹤的妻妾以及他的嫡女和庶女之间,已经势同水火。向沈涵清示好,就等于跟二太太为敌,沈涵清那里多半门可罗雀。
可真到了那里,眼前的情景却叫她大吃一惊,沈涵清的闺房里居然坐满了人。有叶老夫人,马老夫人,沈鹤的妾毕氏,沈湛的妻子裴氏,妾小范氏,沈渊的妻子文氏,甚至连一向很少露面的程夫人都赫然在座。
俞宛秋惊讶之余,开始胡乱揣测:难道二太太失势了,这沈府的风向要变了吗?
沈涵清看见她,态度依旧冷淡,虽然不像以前那样横眉冷对,一副和沈涵净同仇敌忾,和她势不两立的样子,但仍有着明显的排拒感。
而且,她的冷淡中,竟隐隐有了一些傲然和不屑。
弄得俞宛秋如坠五里云中,“做贼心虚”地想:她该不会已经知道那蛇本来是为了对付我的吧?
可听着房内诸人的交谈,明明还在争论书斋闹蛇到底纯属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制造混乱,若是故意,谁最有嫌疑?
只听了几句,俞宛秋就确定,那个该死的真凶并没有浮出水面。本该是“受害人”的她,也没有浮出水面。
她心定了,觉得再没有必要留下来听七大姑八大姨扯沈府的是非,她本是局外人,最好闭目塞听,彻底置身事外。
当然最主要的是,床上的病号明摆着不欢迎她。
可惜有人不想让她走,很快就把话题转到她身上。开场白是由沈湛的妻子裴氏引出的:“听说你去了凌记绸缎铺,还见到了凌记的少东?”
天那,俞宛秋在心底哀叹,这沈府还有任何秘密可言吗?
不过她也学聪明了,可以毫不脸红地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那时候我还在对街舍豆子呢,林姐姐先过去的。听林姐姐说,她表哥中途曾带着表妹去巡店,只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因为她表妹催着要去珠宝行看饰。”
几个女人狐疑地看着她,但她们也是道听途说,谁还敢站出来指责她撒谎不成,本来充满暧昧的打探活动就此黯然告终。
俞宛秋正打算趁机脱身,沈湛的妾小范氏,撇了撇薄薄的唇道:“听说这人有名的眼界高,相看了无数的姑娘,从十几岁相到现在,楞是没一个看得上的。他是凌家独子,家里还指着他传宗接代呢,他娘都快急死了。”
在座的所有人立刻表示对商贾身份的鄙视:“一个开绸缎铺的,也值得跩成那样?那些真正的世家小姐有眼角瞧他么?他也就能相些低三下四的人罢了。”
“本来就是”,这回是沈涵清开了金口:“不是低三下四、不要脸面的人,谁肯给他相呢?像我们沈府的姑娘,他要敢说一声来相看,家里的人不打得他满地找牙才怪!”
说这话的时候,余光有意无意瞟过俞宛秋,毫不掩饰脸上的讥诮之色,而在讥诮之中,又带了一点身居上位者看着下面蝼蚁众生仍在苦海中挣扎的怜悯。
俞宛秋暗暗诧异,怎么今天看到的沈涵清跟以往的判若两人?以前她做沈涵净跟班的时候,是低调的、隐忍的,只有在为虎作伥时才会显示出她的刻薄与凌厉。而今的她,似乎已经脱胎换骨,又自矜,又自大,活脱脱就是另一个沈涵净,甚至比沈涵净更趾高气扬。
这是为什么?难道混帐世子拿来的,是“永州之野”产的“异蛇”,被咬了之后,人会生某种变异?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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