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你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阿淳
后来长大了, 就算喉咙发炎痛的要命,也会微笑着在纸上写:妈妈, 我没事, 明天就好啦。
因为他们都对你说,莳音, 你现在没有爸爸了,你妈妈一个人要带你们两个小孩子, 很辛苦,你要快点懂事。
快点快点。快点快点。
莳音的孩童期格外短暂, 现在回忆起来, 好像一晃就过去了。
就连心心念念的父亲, 也只剩下一个单薄的背影,只有在看照片时,才能记起他的模样。
“是我的力道太大了吗?”
医生姐姐似乎是被小姑娘说的话和悲伤的神情吓到,手忙脚乱地放下手里的消□□水,
“很痛吗?真的很痛吗?”
“没有啦,姐姐你放心涂,是我的痛觉神经比一般人都要敏感一点而已。”
“那就好。”
对方松了一口气。
“你真的是医生吗?”
“欸?”
一旁抱臂靠着墙的少年蹙起眉,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怀疑,
“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医务室看见过你,你不会是混进来的吧?”
“怎么可能!”
医生姐姐气急败坏地把自己的胸牌从外套里拉出来,
“我已经实习两个月了,下周就要转正了好么。”
“我第一次看见比伤者还要慌张的医生,学校招实习生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喂!现在的学生到底都怎么回事啊.......”
“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跟我吵,而是先帮患者处理好伤口,这是身为一个医生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少年敛着眉,声音格外冷淡,
“你没看见她痛的都快要死掉了吗?”
.......
女生擦了擦因为被棉签戳到伤口而生理性流出来的泪水,对愧疚的医生姐姐摆摆手,
“没事没事,我只是在痛觉神经敏感的基础上泪腺又比较发达而已。”
如果说莳音有什么格外值得表扬的优点,那就是她超级会体谅别人的难处。
网购时自己看尺码是基本,关于衣服的效果版型也都自己看评论,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问题,就不会去敲客服。
逛街时吃饭时能自己动手的都自己动手,尽量不劳烦服务员和导购。
如果别人因为特殊原因不能履行承诺,跑来道歉时,她也会温柔地说没关系啦,你去忙吧。
只要对方不是恶意的,一点小差错,她都能痛快地原谅,并主动给对方找台阶下。
网上都说,这是典型的讨好型人格。
“但我还是觉得不是。”
女生走在回运动场的路上,困惑地晃了晃缠着绷带的手,
“我从不因为麻烦别人而觉得愧疚,不害怕得罪人,让人家开心了,也不会觉得很高兴,你觉得这样也算讨好型人格吗?”
少年懒洋洋地叼着一块巧克力,
“不要把责任推卸给人格,你就是脑子不好。”
“......为什么每次我表现出什么缺点,你都说我脑子不好?”
“大脑是神经系统最高级的部分,主导机体内一切活动过程,你背叛我,跟那个专业素质完全不过关的实习生站一边儿,就是因为脑子不好。”
“我什么时候背叛你了?”
对方轻“呵”一声,摆出一副“懒得跟你浪费唇舌”的神情。
“.......可是不管怎么说,最后结果还是很棒的对吧!你们拿了第一名,医生姐姐也说我的伤口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不会留疤。这么一想,其实还挺开心的啊。”
“你一天到晚到底都在瞎开心些什么。”
“就......你不觉得很幸运吗?”
“我没你这么乐观。”
“我不乐观啊。”
女生弯唇笑了笑,走过树荫处,杏眼里染上金灿灿的阳光,
“很多时候,人就是因为太悲观才会觉得自己幸运呀。”
她踩着地上的落叶,
“你们比赛之前,我觉得不拿倒数第一就不错了。摔下去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肯定要骨折了。看见手上的伤时,我觉得一定会留疤的。医生姐姐最开始手忙脚乱的时候,我觉得她肯定处理不好——但是,这些通通都没有发生,所有事情的结果都要比预想的要好一点,我就觉得很开心啊。”
裴时桤微怔。
他微微垂眸,看着身边认真踩着落叶的少女。
因为伤口太长,纱布包裹的面积有些大,圈在纤细的手臂上,显得莫名严重。
但她的步伐很轻快,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就抬起头来冲他笑了笑,眉眼弯弯,唇角带着很纯粹的喜悦。
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的样子。
在裴时桤长达十七年的人生中,他见识过比同龄人更多的场面,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
有元气满满的乐天派,有丧颓丧颓的悲观主义者,有理智型的精英,也有情感充沛的狂想者。
甚至因为母亲是演员,表演出来的角色总会比现实多几分戏剧色彩。
他很小的时候,就能在剧组看见各种各样的极端展现。
所以很多时候,周围的朋友都说“这个人怎么会这么想,他是不是疯了”,他却觉得稀松平常。
但他似乎从来没有接触莳音这样的人。
仿佛是元气、悲观和实干者的矛盾体,每一种情绪在她身上都表现的很极端。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
女生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很奇怪。”
每当要做一件大事,都告诉自己:不管你怎么努力,你都不会成功。
如果结果是好的,喜悦之余更多的反而是惴惴不安,怕得到的越多老天爷以后就会收走的越多。
如果结果是坏的,就会松了一口气,想着——“看吧,我就知道。”
然而最奇怪的是,她仿佛患有某种强迫症一般,就算坚信这件事的结局一定糟糕透顶,也还是会用尽全力去策划和实践,像一个孜孜不倦的实干者,积极又努力。
旁人如果看见了她的心理活动,一定会觉得她有心理疾病。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脑门突然被拍了一下。
莳音捂着额头抬眸,就看见少年不满的神情,
“十七岁的小屁孩,装什么深沉,我姑奶奶心态都比你好。”
“你不也是十七岁的小屁孩。”
“别碰瓷儿啊,小爷我心理年龄比你成熟多了。”
女生发出嘲笑般的语气词,
“嘁——哎呦!”
——后面半句话还没说出口,脑门就又被拍了一下。
“小莳音,教你一个真理,趁朕还有对伤患的慈悲之心时,千万不要挑战朕的权威。”
什么朕朕朕的。
这个人才是脑子不好吧。
莳音刚想翻白眼,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远处的教学楼前,站着一行人。
有老师,有家长,最中间穿着校服的学生是杨柳婷。
对方似乎也看见她了,整个人情不自禁瑟缩了一下,就触电一般收回视线,躲到了母亲身后。
她看上去,完全没有了那天下午的意气风发,整个人含胸驼背,胆怯的要命。
.......
脑门又被敲了一下。
头顶上方传来少年吊儿郎当的语气,
“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女生捂着头,居然难得的没有反驳,而是沉默了一下,问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裴时桤,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因果循环这个定律?”
裴时桤不知道这姑娘怎么突然又变得这么神神叨叨的,但看她一脸认真,还是皱着眉头回答了,
“......相信吧,毕竟因果循环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磁场平衡。”
“那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吗?”
“不信,完全不信。”
“我觉得说不定真的有。不管你做了什么,神明都一直注视着你,默默地看着你,会一次次地降下惩罚警告你——千万不要有侥幸心理,任何坏事都会遭到报应的。”
“你在跟我讨论哲学吗?”
男生挑挑眉,语气听上去有些懒散,
“就算真有所谓的神,也未必有你想的那么玄乎。”
“既然都说到神了,怎么可能不玄乎。”
“你有没有听过一种理论,认为宇宙是十一维的。就像蚂蚁是二维生物,世界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平面,人类也只不过是三维生物,上面还有许多维我们无法感受。”
“所以呢?”
“所以,你所谓能够翻云覆雨改变时空的神,也许只是生活在五六七八维空间里的一种普通生物而已,就像我们不屑于去改变一只蚂蚁的命运,他们也没有空来关注三维空间里一个低等生物。”
他伸出手,点了点天空,
“小时候我想过一个问题,想了整整两年也没想明白,那就是‘无尽’究竟是什么,怎么可能会有‘无尽’,科学家说宇宙是无穷的,我至今也没想清楚,无穷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状态。但也许对五六七八维空间的生物来说,这个问题就像一加一等于二一样简单。我之所以想不通,只是因为我的思维已经被框定在了三维的体系里。”
“所以你也是。”
少年勾唇笑起来,在女生忪怔的目光中,又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门,
“小莳音,你只是把自己框定在了一个固定的体系里。人要跳出自己的思维体系,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情,哪怕像我这么厉害的人,也没有做到。”
“如果有一天你做到了,别忘了通知一下我。那我就勉强承认,你的脑子要比我聪明。”
然后是你 24.第二十四章
从小到大, 最起码在同龄人群体里, 莳音一直是充当开导者的那个角色。
无论朋友们有什么烦恼, 学业压力也好,感情纠葛也好, 甚至是家庭矛盾,她都能用最合适的方式让对方的心情变得稍微好一点。
不止一个人曾经这样说过:“莳音, 你以后应该要去学心理学。”
所以知心大姐姐第一次被别人开导,并且这个人还是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充满孩子气的裴时桤, 这就让她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什么什么?
是她穿越了吗。
这个浑身充满神秘的哲理气息,话里一大堆理论的男生, 真的是那个连“咄咄逼人”都会写成“拙拙逼人”的裴时桤吗?
大概是她思考的时间过于漫长,哲理文盲少年已经不耐烦了。
他弯下腰, 从那一丛绿色里揪出一颗草, 塞进她手里,语气里带着耀武扬威的鄙夷,
“你是不是除了脑子眼睛也不怎么好, 这么大一颗就在你面前,你散光多少度了?”
莳音有轻微的散光, 有时候用眼疲劳,看黑板时就会情不自禁眯起眼睛。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女生低头看手心里那株翠绿的草, 根茎细长,四瓣爱心形的叶子, 乖巧地聚拢成一起。
是一株四叶草。
原来对方以为自己一直盯着花坛发愣是在找四叶草啊。
但是!
在这片几乎已经被学校迷信的女生们翻遍了的花坛里, 他居然还能在最外围找到一朵四叶草?
这究竟是加了什么buff的运气。
“我现在相信了, 你真是被神宠爱的孩子。”
人跳出自己的思维框架果然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说了那么多,女生依然对自己神神叨叨的理论深信不疑。
无神论者裴时桤懒得跟她再继续掰扯这个,拎着她的袖子直接往操场走,
“我真是没见过你这样扶不起的阿斗。”
.......又来了。
和裴时桤相识的这一个多月,莳音总是能发现自己以往没有意识到、并且或许以后也不会意识到的缺点。
什么“路痴”、“矮子”、“脑子不好”、“扶不起的阿斗”......,完全跳出了以往十七年大家对她千篇一律的评价,不断地给她带来新观点,新启发。
让她无奈地扶额感叹道,
“你简直就是我生命里的魏征,认识你我可真幸运。”
“嗯。”
对方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不用谢。”
“.......”
——瞧,自信真的是很重要的品质。
最起码你能非常自然地把对方的反讽理解成夸奖,从而化解尴尬。
.......
*
莳音被裴时桤像遛狗一样拎着袖子回到观众席时,刚好看见江妙坐在“中转站”的位置抹眼泪。
一抬头看见她,就冲了过来,
“音音你没事吧?我听宁词说你被铅球砸了!.......天哪,怎么包的这么大一块,是不是骨折了?为什么不给你打石膏啊?”
女生反应了两秒,指着自己,
“被铅球砸了?我吗?”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摔在了足球门架上,手被铁勾划伤了而已。”
刚好宁词也发完矿泉水回来,听见她们的对话,无奈极了,
“我的原话是——有人被铅球砸了,小腿粉碎性骨折,莳音刚好又摔伤了手,也不知道医务室的医生有没有空帮她处理——你下次能不能听清我的话再担心啊。”
“.....哦,是这样吗?但是,音音你说你摔在了足球门架上?你怎么会摔在足球门架上?”
毕竟那儿可是一片空地,类似平地摔这种相原琴子式的意外,江妙从来就不觉得会发生在莳音身上。
“别提了,裴时桤参加两人三足,一群小姑娘跑过来看比赛,挤成一团,不发生踩踏事件就算是万幸了。”
女生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谁让我思虑不周,低估了班草的人气。”
“所以是被人推的喽!我去,凶手是谁?让我好好骂骂她!”
“没看清,你知道的,他粉丝太多了。”
“欸,可惜!”
“不过还好伤的也不严重,就是口子比较长,所以看上去吓人一点而已。”
莳音指了指她通红的眼睛,
“倒是你,你怎么了,一回来就看见你在哭。”
“唉,我太难受了,刚才看了一个超感人的小说,看得我眼泪一直流,实在太悲伤了。”
“怎么的呢?”
她挑了个空座坐下,一边找耳机,一边跟宁词一起听这个悲伤到泪流的故事。
至于裴时桤,他总不可能残忍到让一个伤了手的小姑娘帮他写作业吧。
只能郁闷地在旁边自己编通讯稿。
耳边还时不时传来小女生叽叽喳喳的交谈——
“就是一个爱情故事,女主人公叫晴子,是一个癌症患者,男主人公叫桦也,是她的主治医生。”
“光听人设就感觉是个悲剧。”
“超悲伤的。故事的前奏是:桦也在给晴子医治的过程中,被晴子的乐观和开朗打动,两个人陷入了爱情,但由于晴子已经是癌症晚期,活不了多久了,所以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充满着注定会分别的悲伤。有一天,晴子忽然对桦也说,她好想看看绿色的海是长什么样子的,因为在当地,有一个传说,如果一对情侣能看见绿色的大海,就能在一起一辈子。”
“晴子即将离世之际,桦也推着她去了海边,他对神明祈祷,希望神明能够把自己的眼睛换给晴子,他愿意付出自己剩下的所有寿命。神明被他的诚心感动,答应了。在晴子死前最后一分钟,把桦也的眼睛换给了晴子,晴子终于看见了绿色的大海。”
“原来,桦也是个色盲,在他的眼中,蓝绿是相反的,他从小到大所看见的大海,一直都是绿色的。”
“晴子笑着说,传说果然是假的,我看见了绿色的大海,但我们也不能一辈子在一起了。桦也却说,不,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因为死亡,也是一种永恒。”
“后来,大家就遵照他们的遗愿,把他们的骨灰齐齐撒入了这片绿色大海,于是他们永远在一起了。”
“......真悲伤。”
宁词撑着下巴听完,心有所感地叹了口气,
“如果我得了绝症,我一定会一个人悄悄躲起来,绝对不跟别人谈恋爱。”
“为什么?”
“因为这本来只是一个人的痛苦,相爱却注定要分离,不是就变成两个人的痛苦了吗?”
“也是。晴子也很后悔,说如果早知道自己会这么爱桦也,最开始绝对不会选择与他相识。”
虽然莳音看上去完全没有任何感触,让她有点失望。
但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宁词内心居然是这么的多愁善感,江妙就像找到了知己似的,牵着她的手激动地发表自己的爱情观。
两个文艺小女生你一言我一语地感叹着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吵得裴时桤完全没有思路——虽然他可能本来就没什么思路。
男生拧着眉头,语带不屑,
“这故事完全没有逻辑。”
莳音弯了弯唇,
“知道您是无神论者啦。”
“我指的不是这个。”
少年嗤笑一声,
“事实上,如果蓝绿彻底相反的话,那个男的一辈子也不可能知道自己是个色盲。”
江妙下意识地质疑,
“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在他从小到大接受的世界观里,蓝色就是绿色,绿色才是蓝色。传说里所谓绿色的大海,在他的判断中,应该是正常人眼里的蓝色大海,而压根不会意识到自己看见的颜色和别人不同。”
这解释稍微有点绕,江妙一时被弄晕了,还是没搞懂。
宁词却明白了。
她轻轻蹙眉,望向他,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其实我也有可能是个色盲?毕竟这个东西压根不能证明不是么。”
——但少年解释完之后,就低下头继续烦躁自己的通讯稿了,没有再回答她。
倒是江妙在一旁转了会儿脑子,现在也想明白了,惊悚地拍了拍大腿,
“那也太可怕了吧!会不会其实我们中间也有很多很多像桦也这样的交叉性色盲,只是我们一直不知道而已。天哪,简直太太太恐怖了吧!”
莳音忍不住笑起来,
“哪里恐怖了。”
“这还不恐怖吗?你想想,很有可能你现在看见的天空,就和我眼睛里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颜色啊。”
“也是。”
宁词凝着眉毛附和道,“完全细思恐极。”
“但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东西,是不能和别人共享的。比如情绪,同样是快乐,或许你就永远都无法体会到别人的那种快乐。”
女生打开糖果盒,把奶糖分给她们,语气很温和,
“我反倒觉得,能看见和别人不一样的天空,会显得我自己很酷——当然,前提是不影响正常生活。”
“真的欸。”
再也没有比江妙更容易被说服的人了,想了想,又兴奋地点点头,“我也觉得这样好像超级酷。”
“........”
唯一还是觉得很恐怖的宁词默默闭上了嘴。
就这样,“色盲”的话题暂时告一段落,因为发现了这个巨大的bug,连爱情故事也没有再讨论下去的必要了。
江妙咬着奶糖,忽然发现莳音手里的四叶草,瞪大了眼睛,
“莳音!你从哪儿找到的?”
“你说四叶草吗?就在升旗台左面的花坛里啊。”
“不可能,那个花坛每天做早操都有人去翻,要是有四叶草的话早就被摘掉了。”
“那你就得问裴时桤了,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见的。有可能是最近下雨停了早操,又有新的长出来了也不一定。”
“我靠!那我也要去找。”
女生一下站起来,拉着宁词,
“宁词,一起去吧,反正莳音已经回来了,不用我们站岗了。”
“啊?但是莳音的手.......”
“没事的啦,裴时桤会帮她的。”
在这种小女生最热衷的事情上,江妙一向抱有最大的兴趣,没过几秒,就只看得见一个风风火火的背影。
宁词被她拽着,还差点绊了一脚。
“别跑这么快,小心摔啊——”
......
“幸好你的脑子还不至于坏到这种程度。”
男生瞥了一眼那两个远去的背影,懒洋洋地往后一靠,
“不然我一定不会跟你做朋友。”
身旁静悄悄的,听不见任何回答。
没有得到回应的裴时桤顿时不高兴了。
“莳音你到底.......”
话说半截,生生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身旁的女生正握着荧光笔画画。
一张白纸上,画着三个圈,相互重叠在一起,分别涂着红绿蓝三种颜色。
她抬起头,眉眼弯弯,
“我在找反驳你的证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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