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席绢
别人是为此而疯了,而花灵则是快要痛死了。她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惨;而更惨的是,别人把满地的血当成是周夜萧的,所有注目也都在周夜箫身上,没人感激她这个「满地红」的实际贡献者——老实说,没人感激,她是无所谓啦,可是放她一个人在一边流血不管,是不是太过分了?
「通常……通常……」花灵努力要累积力气,她喘气又喘气,不让自己太快昏倒过去。对,她不能昏,她必须自救!要昏也至少要等到王子来了才可以昏。好,有一点点力气了。「通常这个时候……」深吸一口气,不管身体怎样痛,就是大吼了出来:「李格非,你应该要出现了吧!还不快点死出来,就算是来见我最后一面也好啊——」痛痛痛痛啊!
「花灵!」远处,一声痛彻心肺的狂吼传来。
厚,终于来了喔。花灵于是安心昏迷过去,不理会一旁还在问她借手帕的花咏静。
「夜萧……夜萧……」有个温柔的声音在唤他。听来好舒心好愉快,像是被暖暖的春阳轻拂,让人慵慵然地不愿醒过来,只想耽溺。
有一只手在轻抚他的脸,充满了宠爱与呵护,好舒服……舒服得他眼泪不知为何一直一直地流下来。
他闭着眼,所以并不明确知道是谁在触抚他、轻唤他,可是他的心知道,知道这样的温柔只有谁会有,也只有那人会这样,不管他做了多少坏事,永远都不会责怪他,一迳的温柔……
「子熙,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夜萧,我要离开了哦,你不睁开眼看看我吗?」那温雅的气息轻拂在他脸上,他可以感觉到那人在微笑。
「为什么你还能笑?你死了啊!你被我害死了啊!都这样了,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为什么?」周夜萧睁开眼,以为可以看到清晰的面孔,但不断涌出的眼泪却教他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影子。然,纵使模糊,那人仍是子熙。他永远不会错认。
「夜萧……别生气,你这一生都在对自己生气,身子才会这样不好。」
「我没有气自己!我气的是你!我嫉妒你的完美、我恨你的完美,所以我伤害你,最后更是成功地把你给害死了,我害死了你,是我害死了你啊——」他以为自己在怒吼,然而真正发出来的声音,却是破碎而哽咽。
温柔的手掌仍在轻抚他的脸,他想狠狠拨开,可是却又无比眷恋,内心交战挣扎,终究还是软弱地屈服于对温柔的沉溺。这是子熙啊,他们已经分别了十数年……更在他亲手伤害下,从此一生一世分别不再相见的人!
「夜萧,夜萧,别哭。听哥哥的话,好好对待自己,我好希望你能幸福,因为我的关系,让你这一生都过得很不快乐。对不起……」
「为什么又要对不起?是我自己自苦,关你什么事了?为什么你永远都只会道歉?你应该生气!你应该骂我!而不是善良到近乎窝囊怕事,这样只会让人生气,让人觉得恨你,甚至觉得欺负你是理所当然的事!」
「夜萧。」叹气。口气仍是纵容:「你是我的弟弟,是跟我一同来到这个世上的亲人,也许我们本该是一体,却不小心生成两个人。这世上没人比我们更亲密,连父母也不能。所以我爱你一如爱我自己,我希望我得到的、感受到的,你也能一同分享……」
「就算你那时被我陷害、你的未婚妻变成我的妻子,所有的一切都被残忍剥夺,你也是这样想着吗?一点都不恨吗?如果你能,那你根本就不能叫完美,而是懦弱或虚伪了!」
那模糊的影子一顿,好一会才幽幽吁了口气道:
「怎么说呢,我恨过,气过,也为此大病一场几乎死去。我不勇敢,更可以说是懦弱没错。所以才会远离京岛,而不敢去找你或莲朣质问为什么。夜萧,我不完美,至少,在这一点上,我非常的软弱。这一生我太被呵护了,以致于一旦遭受打击时,只能逃避,远远走开。我恨过你们,但我恨人的方式,也不过是离开而已。夜萧,你敢恨敢做,是我远远不及的,我甚至没法诅咒你们不幸福。在我最生气的时候,我都没咒过你与莲朣的婚姻,后来,一切事过境迁了,我还是只希望你能过得好。」
「我怎么可能过得好?我怎么能?你不在了,后来你死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应该顺心如意地过着日子不是?但为什么我没办法笑?为什么我过得更不好?不好到连死亡都不期待了!」他在对子熙发脾气。在这个世上,也只有子熙的温柔,会无条件地包容他的任性,所以他总是这样,对子熙好坏,坏到连自己都看不下去!
「夜萧……夜萧……」没有辩驳,只是温柔的轻唤。那只暖暖的手掌,始终在轻抚着他。
「子熙!子熙!」周夜萧用力抱住那白色身影,眼泪不断涌出。
「夜萧,我要走了。」那影子轻轻地说道。
「不!不许!我不许!」他用力抱紧,不让子熙挣脱。他的力气很大,一向很大,这是子熙所远远不及的。所以只要抱住子熙,那么子熙就不会消失!他要紧紧抱住,不让子熙走!「该走的人是我!是我!让我走吧,你来,你回来。大家都想你,都需要你!子熙……你一向心软,不愿意见别人受苦,所以你回来,让莲朣不要再痛苦,也让我解脱吧!子熙,你成全我,你帮我……」
「我在这里的一切,都结束了。我来见你,是想念你,想要看到你幸福。所以你要幸福哦,夜萧。」
一记充满疼爱的亲吻,轻轻印在周夜萧的额头上。周夜萧什么也感受不到,只是死命地搂着周子熙,不让他离开。但无论他如何努力,怀里密实的感觉终究渐渐化成空虚,温暖也转为冰冷……
子熙,走了。
空气中依稀仿佛有道飘渺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夜萧,再见……夜萧,要幸福哦……
「子熙!」周夜萧撕心裂肺地泣吼出来。
「夜萧!」莲朣紧紧抓住周夜萧在半空中盲目挥动的双手,那力道大得让她几乎捉不住。「现在又是怎么了?你不是说他好了吗?为什么又这样了?为什么他会哭成这样?夜萧从来不哭的!可是现在他哭了,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莲朣质问的对象正是方才施法完毕的花吉莳。
「他没事。你没听到他在叫周子熙吗?所以很明白可以看出来,他正在恢复,不再以为自己是死去的周子熙。可能,他现在正在梦中与周子熙对话。」花吉莳脸色苍白,声音虚弱。
第二 章节21
「……在梦中跟子熙……说话?」莲朣一愣,上止即冲着花吉莳命令道:「你现在马上施法,让我可以感应到夜萧的梦境!我要见子熙!」
即使是梦,她也要见到子熙一面!她有太多的话想告诉子熙、有太多的想念无处倾诉,而子熙何其残忍,不管她如何苦苦哀求,他就是一次也不肯入梦来!
「花吉莳,我的命令你听到没有!快把我送进夜萧梦里,我要见子熙!」
「刚才施法解除周夜萧身上的易魂大法已经耗去我所有的功力,你这个无理的要求,恕我无法照办。」
「你只有这么点能耐吗?身为花氏宗主,你应该更能让人期待一点吧?还有,再加上这个花灵在一旁佐助,她不是你花氏的嫡系正统吗?两人加起来,连这一点点事都办不到,会不会太可笑了!」莲朣指着倒在一旁卧榻上的花灵质问。
花灵正气虚地被李格非扶着喝汤药,一点也不想理会莲朣。而花吉莳则专心忙于行功恢复体力,整个偌大的西屋主卧室里,就只听到莲朣一人在咆哮。
「花吉莳……还有你,花灵——」莲朣被轻待成这样,当然气得够呛。尤其见到周夜萧不断在睡梦中哭泣、说着一些听不清的话,除了叫「子熙」的名字相当清楚外,其他的根本无从猜测起,更别想藉此了解他与子熙在睡梦中说些什么了。这让她无比焦急,气得很想把这两人都砍了——
「你们觉得本王治不了你们花家吗?!竟敢如此轻待本王——」
「只是梦啊,又不表示周子熙真正来到周夜萧的梦中。」花咏静说道。同时伸手轻抚周夜萧的额头,从额顶上灌注进一道柔和的黄光,不多久,周夜萧的梦呓渐止,整个人不再辗转反侧,安静了下来。
「你把他怎么了!」莲朣一把提起花咏静厉声质问。
「让他好好睡觉。」虽然被抓得脚离地面,但这一点也不妨碍花咏静平和地解说眼下情况,她已经太习惯了。「他的精神已经太过耗弱,如果再放任他在梦中消耗,他若不是从此醒不过来,就是醒来后疯掉了,我想你并不希望这样吧?」
「所以你把子熙赶走了?你可恶——」
「莲朣,眼前就有人可以让你好好地问周子熙的事,为什么你还要从虚无飘渺的梦境中去找安慰呢?你不敢面对真正的现实吗?」花吉莳不得不中断打坐调息,如果她想得到安静,那就得摆平暴走的莲朣。
「你在说什么!」
「那里——」花吉莳下巴朝花灵与李格非点了点。「有你通缉了半年多的李格非。还有花灵,正是子熙身亡前最后见到的人。如果你想知道所有与周子熙有关的事,还有谁会比他们两人更了解?」
「但我想亲眼见到子熙,我有好多话想告诉他。我宁愿亲眼见他,好好跟他把话说清楚!而不是透过不相干的旁人转述!」
「在周夜萧梦里出现的,并不一定是周子熙,而可能是周夜萧在易魂大法解除时,他的灵魂在觉醒,与周子熙的形影作切割所产生的幻象。就算你能看到周夜萧的梦境,那也不是真实。再说,你宁愿周夜萧再被梦境折磨下去,然后崩溃疯掉吗?如果是这样,那你可以让咏静再让他继续被梦魇下去,反正你颂莲王权大势大,要弄疯一个人,我们一定照办,不敢违逆。」
莲朣被花吉莳拿话这么一堵,竟无法驳斥。虽然还是满腹的焦躁与火气,但……她无法拿夜萧的安危开玩笑。子熙已经亡故了,难道还要夜萧也跟着子照消逝吗?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对夜萧这么残忍……
一直被莲朣拎着、却也最被忽略的花咏静,见眼下周遭一片沉默,突然开口问道:
「颂莲王,你追了花灵他们这么久,现在连李格非都抓来了,怎么你却只关心周夜萧,一点也不问周子熙的事呢?」
没待颂莲王回答,花吉莳与花灵同时以着虚弱的声音抢答:
「因为她早就被这对兄弟搞疯了。」这是花吉莳。
「因为她不敢面对自己爱的人可能是周夜萧的事实。」这是花灵。
「你胡说!」莲朣双目赤红、爆跳如雷,冲到花灵面前。要不是李格非挡着,怕不一拳揍了过去。
啊,有人保护的感觉真好,能够当回小女人真好……
花灵心满立意足地躲在辛格非身后,安心喝茶、安心说话:
「颂莲王,我不是说你对子熙的感情是假的,但也许你对子熙是仰慕多过爱;爱情……怎么说呢,能让你展现真性情的人,才有可能产生真正的爱情,爱情是很生活化、很坦然自在的。人只有在面对仰慕的偶像时,才会尽力以最完美的一面呈现,并希望一辈子这么维持下去,一如你对子熙。」
「什么是偶像啊?」花咏静好奇地问。
「那不重要。」花灵没力气理会闲杂人等。
「花灵,你什么都不知道,竟敢任意评论我与子熙的事!你有何资格在本王面前胡言乱语!」莲朣咬牙。
花灵在李格非的帮忙下,稍稍坐正了身子。虽然因为扯动了背后的伤口而丝丝直抽气,但还是努力说道:
「我并非什么都不知道。当然,你与子熙、夜萧之间的三角关系……」很快瞪向又要开口问的花咏静:「不要问我什么是三角关系!」成功围堵住后,接着道:「你们三人的事,我是无权说些什么。但是基于我是最后一个见到子熙的人,以及,我贡献了一大盆鲜血来帮助周夜萧化解易魂大法的咒术,算起来功劳苦劳都有了,总可以说说话吧?」
莲朣一时无语,静默地瞪着花灵,许久之后,才艰难地开口道:
「你说吧。子熙……子熙在临死之前,说了什么?」
终于,要真正面对了……
花灵难得地正色道:
「子熙他说,要你们幸福。他希望你与周夜萧婚姻幸福。他说很遗憾没能来得及唱一首歌为你们祝福,以及,及时说出对你们背叛的原谅。子熙要你们夫妻幸福。」深深吸一口气,看向莲朣,也看向床上不知何时已渐渐睁开眼的周夜萧,轻声道:「如果你们爱子熙,如果你们深觉对子熙感到愧疚,那就,遵照他的遗言与遗愿——努力找到你们的幸福,好好把日子过下去吧。」
所有的错过、遗憾、伤痛,不管能不能弥补、能不能被原谅,都随着人事变迁而成为必须面对的现实。
逝者如烟,往事无从追寻。
不管多痛,不管多悔——
生命不能回头,活下去的人还要继续往前走。
「在想什么?闷闷不乐的样子。」李格非小心抱着花灵往特等地牢的方向走,他的步履平稳谨慎,小心地不让她伤口被扯痛。
「他们的爱恨太浓烈,以后的日子要怎么一起过……」花灵落寞地说着。
「那也不关我们的事。」
「你很讨厌他们是吧?」花灵瞅他一眼,安心地窝在他厚实的怀中。
「哼。」李格非只给这声冷哼。
「为什么?其实他们都很可怜。」花灵叹气。「有时候,并不是一定要有什么人当坏人,悲剧才会产生。以前我不相信,总觉得该有个坏人,在故事的最后得到报应,整个事件才算完结,对观众才会有交代。但世上的帐,并不都这样算的,真可惜。」
「别再想他们的事了,他们怎样,与我们无关。」李格非冷漠直言。
花灵这才把注意力放在李格非那张冰山似的脸上。发现刚才还没那么冷,现在却冷得像北极冰山,是怎样了?
「你在气什么啊?」想了一下,猜道:「你是气颂莲王把我们关起来?还是气我昨天胡乱大吼,把你给吼出来,害得你救人的计画泡汤,救人不成,还跟着我一同落难?如果是这样,我跟你道歉行了吧——」
「花灵!这些人把你害成这样,你还管他们以后会怎样!谁在乎他们以后是分是合、是死是活!」终于忍不住低吼。
花灵被吼得一愣,但很快甜蜜笑出来,脸颊在他胸口轻轻厮磨。
「格非,你真好。」
「……总之,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不要看到你这样,全身是伤,脸色苍白,身子瘦得不成样……」李格非哑声道。
「我会好起来的。我会的。」
「你当然要好起来,把所有欠我的都要加倍还我!」
花灵疑惑,抬头瞄他:「我欠你什么了?」
他定定地锁着她的眼眸:
「你欠我,红润的脸颊、丰腴的体态、活跃的精神……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用金银珠宝、锦衣玉食堆砌起来的,所以你必须都还我,不仅一分一毫也不能少,还要加上利息偿回来。听到了吗?」
花灵满心暖暖涨涨的,被浓浓的幸福感包围,顾不得会扯痛背后的伤口,张大双臂用力搂紧他脖子,一边痛叫一边道:
「噢!李格非,我亲爱的格非,我爱死你了!我爱死你了!这是我听过最棒的情话,世界第一棒。噢——好痛、好痛、好痛痛痛……」
「花灵,你小心点,你别这样动,你小心点,会痛……看吧!」懊恼又心疼地低斥。努力想要让她舒服一点,恨不得能代她痛,偏偏这女人一点也不乖,就是要把自己给弄痛!
「没关系的,没关系啦。」她紧紧搂着他,甜蜜地在他早已红透的耳边轻语:「格非,能在这个世界上遇见你,真好。如果遭遇这些活罪,是遇见你的代价,那么,再多的苦难我也愿意承受。」
语毕,正想依照惯例偷偷在他唇角偷个香,却不料那两片热情的唇早已寻了过来,牢牢将她红唇吞没……
第二 正文 第十章 未来,也许……
章节字数:10994 更新时间:07-03-27 16:55
「你愿意放我走吗?」他轻声问道。
「怎么放?放了你的身,还是你的心?」
沉默,无言。
「如果是身,恕我无能为力,你是我的丈夫,举世皆知,所以你无处可去;如果是心……如果是心的话……」修长的食指笔直点上他胸口:「还需要我放吗?我不认为它曾经属于我。既然不属于我,又何需我的释放?」
「王……」周夜萧的目光从点住他胸口的手指往上看去,直到对上了莲朣那双幽黑而憔悴的眼,才发现印象中总是意气风发、光华耀眼的颂莲王、盛莲国最有权势的女人,曾几何时,竟然变得如此暗淡……
「夜萧,许多事情,而今才来清醒面对,已然是太迟了。然而,却也由不得我们不去想……」莲朣疲惫而严肃地说道:「你是我的丈夫,而子熙,是我喜欢的人、是我认定的人生伴侣。我们这一生纠纠缠缠了二十几年,我把你当朋友知己,把子熙当爱人,不管是哪一种情谊,我们都是出自真心的相待……我不明白,为什么诚挚的感情却落得如此;我不明白,为什么善良的人却无法善终;我更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三个人会如此的不快乐。要是三个人之中,有人对这个结果感到满意,那也就算了——即使是出于坏心也无所谓,可是没有,曾经我以为你是所愿得偿的那一个,但事实证明你没有……那么,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夜萧,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子熙死了,而活下来的人却过得这样苦?为什么?」
第二 章节22
「如果我知道就好了。」周夜萧苦笑。
「子熙要我们幸福……哈!」莲朣似嘲似泣:「他不在了,我们要怎么幸福?我们三个人变成这样,又有谁可以得到幸福?夜萧,你向来是冷静旁观的那一个,子熙单纯天真,而我向来火爆没耐心,相较之下,你总是比我们两人看得透、想得远,那你说说,你告诉我,对于子熙的遗言,我们要怎么去承受?要怎么去完成?」
周夜萧无言了半晌,才轻轻地唤她名字道:
「朣,你知道子熙这份遗愿,我们两人根本无法去完成,又何苦牢牢记在心上自苦?」
「我没有办法不自苦!我已经太习惯去为子熙达成所有心愿,只要他希望的、他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会帮他摘下来,我爱他!才不是花灵所说的只是仰慕!才不是她胡乱说的什么……什么我爱的人是你!我们根本不爱彼此,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对不对?你说,对不对!」
突如其来的疾问,让周夜萧不愿回应,只想躲开这个答案、想避开莲朣急于索求认同的炙眸,但莲朣一点也不退让,双手捧住他脸颊,仍在逼问:
「你嫁我,并不是因为你爱我;就如同你让子熙服易莲,也不是真心为了害他,不然你也不会先他一步服下易莲!你只是想对子熙恶作剧,后来你嫁我只是、只是想帮子熙占下『颂莲王君』这个位子,好等子熙回来!你不爱我,对不对?你一点也不爱我,对不对!我们只是知己,对不对!」
周夜萧深深望进莲朣狂乱的双眸,不再企图逃避问躲。当强悍的莲朣在他面前软弱、崩溃时,他反而能坚强,能面对一切的痛苦,将双人份沉重的痛苦一肩扛下。只要他愿意,他就能做到,只是痛苦而已,他已承受得太习惯,所以他可以,永远可以,再多都可以。
于是,他轻轻点头,应道:
「对。我不爱你,我们是知己。我嫁你,是为了子熙,为了成全你对子熙的爱。我也爱子熙,所以今生今世,我都不会爱你。过去不爱,今后也不会爱。我们都爱子熙,所以不能相爱。」一字一句,像在保证,而这样的保证,能让莲朣心安,他知道。
「……可是,子熙要我们幸福……」莲朣在他的答案中得到自欺的安心,声音软了下来,所有强装出来的坚硬瞬间化为虚弱。
周夜萧扶住她双肩,缓缓将她搂进自己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也让自己逐渐变得空洞的眼眸可以望向虚无的远方。以极淡极淡的声音道:
「……那我们就幸福吧。幸福,也可以与爱无关……」
「夜萧,你不要走,我也不会放你走。」她搂紧他腰。
周夜萧没有应,也搂紧她。
还能去哪里呢?
天虽高、海虽阔……
在子熙的遗愿里,他与她,却是无处可去了。
「爱或不爱这种事,如果用嘴巴说说就能算数的话,人世间早就太平了。」
「花灵,你是个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花吉莳提醒。
「所以?」花灵不解。
「闭嘴。」简单明了。
为什么要剥夺她的言论自由?花灵正想抗议。但花吉莳已经先她一步开口了,她谈话的对象是莲朣,这也是她们这些人聚集在莲朣书房重地的原因——莲朣召见。
「朣,不管你怎样对周夜萧曾经服用易莲这件事不放心,我们还是没有办法给你其他答案。如果咏静说周夜萧身上查不出一丁点毒的话,那就算你请遍天下名医,得到的也是这个答案——周夜萧身上没有易莲的毒。」
「我知道他身上没有。所以我需要你们给我一个答案,为什么同样服用了易莲,却是两样结果?」
「也许他们服用的不是同一种成份——」花吉莳觉得这个话题根本永远无解,不必浪费时间纠缠。
莲朣打断她:
「错了。是同一包、同一种成份。」声音冷了三分:「我昨天让富裕琴服下『自白汤』,虽然这样珍贵的药用在她身上浪费了点,毕竟历来也只有叛国者才会被这样『高规格』的招待,而我这儿也只剩那一帖了。但没有办法,夜萧被掳被伤害,那些参与者,我一个也不愿放过,只抓一个富裕琴是不够的;当然,我更无法原谅富裕琴直接造成子熙死亡一事,所以让她尝尝自白汤的滋味,也能让本王稍稍得到慰藉。幸好,我用了,问出了很多难以置信的事呢。」皮笑肉不笑,淡淡望向脸色逐渐凝重的花吉莳,接着道:「本想问出她勾结何人绑架夜萧,并在夜萧身上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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