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的挑刺日常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木苏里
与此同时,它周身的亮光骤然倾泻而出,耀眼得仿佛世间另一个太阳。
凯文身下的天狼身体突然一沉,仿佛承受不住巨鸟流泻出来的光芒一样,在那一瞬间,如遭重击般晕了过去。
好在巨大的双翅帮他缓冲了一点下落的速度,而在落地的那一霎那,凯文倏然翻身一跃而下,护了一下它的头。
天狼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昏死过去再无声息。而后面浩浩荡荡赶来的先行军,在光芒的撞击之下,连人带马轰然倒地,砸起满天风沙。
外围的人还都只是晕死过去而已,至于里面的人……
凯文闭了一下眼,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握成拳。他抬脚大步流星的朝旧堡断墙走去,那些挤挤攘攘挡在他前面的人几乎没有造成任何阻碍,轻轻一拨就散开了。
因为他们早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上万的人聚集在这里,从外围往里看去,除了密密麻麻的人头,还是密密麻麻的人头,这是非常惊人的一幕,甚至让人毛骨悚然。
而那些失去意识的人,在被凯文排开的那一瞬间,如同被劈开的潮水一般往两边倒去。他们倒地的姿势非常怪异,就像是被某种力量驱使着要跪下一样。
这种姿态使得凯文的眉头皱得更加紧了,他脸色从来没有如此凛然过。
而越往里走,他的脸色就越难看,冷得如同刚从冰窖里挖出来的一样,因为他脚下踩到的沙地越来越潮湿。
浸染它的并不是什么水,而是血……
凯文不知道他来这里之前,围聚在这里的人们究竟经历了什么,他们远没有后来的人那么幸运,除了一部分昏迷的之外,更多的人已经没有了心跳和呼吸。
他们死亡的那一刻,甚至还保持着直挺挺站立的姿势。又因为人太多的缘故,相互攒聚成簇,居然少有人栽倒下去。
直到凯文拨开他们的那一瞬间,才保持着一脸惊诧的表情,以一种虔诚跪地的姿势侧歪过去。
最初
大帝的挑刺日常 章节47
凯文还下意识的用手托一下,到后来他闭了闭眼,索性不再伸手。因为他根本扶不过来,而就算他扶了一把,那些人也不可能再有心跳。
汩汩的鲜血,从他们的身体里头流了出来,一眼望过去,甚至不知道伤口究竟在哪里。
凯文就这样,带着满脚淋漓的鲜血,一步步走到了玫瑰旧堡残损的高塔旁边,和那只一直笼着光芒和火焰的巨鸟咫尺相对。
自他从安多哈密林地底下重新苏醒后一直苍白的皮肤,终于开始有了点血色。
就好像久病不愈的人终于开始慢慢恢复健康一样,但他的表情却并不愉悦,甚至是沉默而沉重的。
这只巨大的圣物就是不死鸟,光明神法厄的本体神格,千万年前的那个黄昏里被他亲手捏碎的那只。
他从没想过还能再跟自己的神格重新相见,毕竟从没有谁能够把已经毁掉的神格重新凝聚起来。
会费尽心力去做这件事的人,除了梅洛不会有第二个。而他做这件事的目的也昭然若揭——
让凯文重新获取神格,再由他亲手杀掉,将神格永久地继承过去。
凯文可以选择不接受,然而最纯正的神格在没有躯体的包裹下,会不断地吸引人们前来朝圣,然后他们就会像此时汇聚在这里的人一样,因为承受不住神格的光,或死亡,或昏睡。
他也可以选择像千万年前一样,再一次亲手把自己的神格毁去。然后他很可能会和梅洛再次陷入循环往复之中,永不休止。
又或者,他还有第三种选择……
凯文盯着不死鸟的眼睛,似乎在透过它回想着什么事情,片刻之后,突然从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嗤笑。
他冲高傲的巨鸟伸出了一只手,沉声道:“我回来了。”
不死鸟一声尖啸,双翅一扫,从高塔断墙上倾身落下,融进了凯文的身体里。
它周身沐浴的耀眼光芒笼罩在凯文身上,两片翅膀上裹挟的金色火焰被凯文握进手里,转瞬间化作一弯金色长弓。
盛光中站着的人挺拔而修长,脚上沾染的鲜血在圣洁之中平添了一分肃杀之气。
“喜欢我送您的礼物吗?凡人生而应当跪拜在神明脚下,这是我最后的敬意。”梅洛缓慢和轻巧的声音顺着四面风声传来,却不知源于何处。
圣光中的人冷冷一笑,凭空抽了一支金色的长箭搭在弓上,看也不看便朝某个方向直射出去。
那处空中的黑风骤然变成长蛇模样,又被倏然而至的箭矢瞬间钉穿,轰然四散。梅洛的声音也跟着戛然而止。
射箭的人拎着弓微微偏头,漆黑静默的目光扫过千万人马。
这和神官院老神官莫格利所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只是他看到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
光明神法厄,回来了。
第四卷:冰川下的凡人
第54章
玫瑰旧堡这地方乍看起来确实荒凉极了。曾经冒着风险来过这里的人对此处的评价就只有一句话:“杳无人烟,就连废墟也没剩多少,除了那座极其标志性的残损高塔,几乎只剩碎石。总之,见面不如闻名。”
然而就是这样,每年依旧有那么几个不死心的人执着地往这里跑,再带着同样的评价失望而归。
久而久之,对于玫瑰旧堡的固有印象便传播得越来越广。
但是那里毕竟曾经是一个城邦,又是几乎一夜之间覆灭的,怎么可能会只有这么几块破石头呢?
数十年前有一队旅人,带着这样的想法来到玫瑰旧堡,不信邪地跟流动的砂砾死磕,硬是挖到了约莫两三米来深的地方,然后骇然发现了累积成山的枯骨。
那些在地下已经埋了几百年的旧国城民,密密麻麻地堆积着,睁着一双双黑洞洞的窟窿眼沉默地盯着他们,像是一种无声的哭诉。那队旅人完全没想到会挖出这么多尸骨,还都攒聚在一块,顿时头皮一麻,被那视觉效果给震尿了。
他们捂着裆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旧堡,据说在荒漠里疯疯癫癫地流浪了大半个月,才陆续狼狈地回到城镇里。
而那些被挖出来的旧国城民,被几道沙风一吹,便再次埋入了永恒的黑暗中。
从此以后,慕名去看旧堡废墟的人们再也不会闲得蛋疼去挖沙了,旧国遗物没挖出来就该被骸骨尸山给活埋了,多刺激啊。
但这天入夜,还真就有人手贱了一回。
此人不是别的谁,正是生来就欠的凯文·法斯宾德阁下,也可以称他为光明神,法厄。
这位仁兄仗着自己神格归位、神力也在逐渐恢复,差点徒手拆了整座玫瑰旧堡的地上废墟,在地底近十米深的地方找到了玫瑰旧堡的地宫。
旧堡的地宫面积大得近乎空旷,里面除了几根雕花的巨柱支撑着顶部,几乎再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就好像是被谁全部清空了一样,就连巨柱的雕花表面都好像被什么东西粗暴地磨过,显得坑坑洼洼,斑驳不清,根本无法辨别原本雕的是什么图案。
凯文将昏死在废墟四周的所有人全都挪送进了地宫里,出去已经死去的那些,数以千百计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宫的地上同样显得非常壮观,这位祖宗在挪人的时候,居然还恰到好处地给自己在每一处都留了一点落脚的地方。他站在某一处墙角里,伸手摸上石质的墙壁,屈起瘦长的手指在沉寂百年的壁灯台上轻轻一笼,便能聚起一团火光。
他就这么沿着地宫的四面墙壁走了一圈,又绕过了那几根承重巨柱,动了动手指,整个地宫所有的壁灯台里就都多了一团温黄的火焰。
蜃海附近这片地方昼夜温差太大,白天虽然干热,夜里却能把人冻得直哆嗦。任这些昏死过去的人在外面横上一夜,明天早上一个个的就该都硬了,也就不用指望再醒了。
十多团壁火把地宫烤暖的同时,也将里面的情景映照得清清楚楚。
那些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并非完全乱做一团,想来光明神在这方面大概是有点儿强迫症的,挪了数千人进地宫的工夫里,他居然还有那个心力把人分成了三拨。
所有来自于金狮国的人全都倚靠着墙壁,几乎将整个地宫都包围了起来。而那些城邦国的游兵散卒以及来历不明的人因为数量不算多的缘故,被打包堆在了西墙边上。
至于那最后一拨……
最后一拨正是来自于北翡翠国的那些边疆守卫军,他们被派出来大概是想跟米奥所带领的驻守军相对峙一番,结果却因为离沙漠较近,也被不死鸟神格给引了过来。
凯文非常混账地把他们拢成一团,铺在了地宫中间的空地上,刚好被一圈金狮国士兵包围在其中,严丝合缝,跑都跑不了,简直缺了大德了。
不过,准确来说,他在做这些事情琐碎事情的时候,一直是心不在焉的。一边安置这些因为他的神格而昏死过去的人,一边忍不住想着梅洛的下落。
正如他之前在高塔断墙边所听到的,神格是梅洛搞出来的把戏,而梅洛显然还活着。只是神的时代早已过去太多年,梅洛的踪迹也消失了太多年,根本让人无从下手。
之前传音的黑风,也没有留下任何线头,以至于根本没法顺藤摸瓜揪住梅洛如今的藏身地。
有什么地方,能让他待上这么多年呢……
凯文手指尖托着一丛提灯似的微火,站着沉吟了片刻,而后皱着眉摇了摇头。
就在他正有些出神的时候,脚踝边那团毛茸茸的东西突然微微地动了一下。
醒了?!这么快?
凯文一愣,低头看过去,就见硕大的天狼正蜷伏在他脚边,脑袋无意识地搁在前爪上,巨大的双翅半遮着身体,随着不甚明显的呼吸微微起伏着。
一般来说,因为承受不住神格而昏迷的人,只是侥幸没死而已,受到的冲击其实同样大得惊人,严重的可能一两年都醒不过来,轻微的也起码要昏睡上一整天。
可这才多久?
凯文暗地里感叹了一句,就见脚边的天狼又动了一下。就好像做了什么焦灼的梦一样,前爪肌肉猛地抽动了一下。那张毛茸茸的兽脸居然蹙起了眉,褶皱的眉心还真有几分皇帝平时的模样。
然而狼脸的表情毕竟没有人脸来得丰富,除了皱着眉,看不出更多的情绪。
但是凯文却发现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也越来越急促,好像因为某个急切的念头,想要从无尽的黑暗中挣脱出来一样。这并非简简单单地从梦境里醒来,而是人对神力压制的反抗。
如果你顺从于被压制,那么你会觉得梦境舒适而温暖,甚至让人依赖又留恋。如果你潜意识里个人意志太浓,想要从被压制中脱离出来,那么则会恶梦连连。
越晚醒来的人越容易跪伏在神祇脚下,反之则不然,
这个反抗的过程比想象的煎熬得多,因为你会梦见你最惧怕最担心最痛苦的事情,逼真好似真正在经历一样。
凯文向来知道奥斯维德是块硬骨头,因为他对遥无影踪的神明几乎没有信仰,这也正是凯文所赞同和欣赏的。但他没想过这块骨头能硬成这样,仅仅不到半天的工夫,他居然就有了要醒过来的迹象……
奥斯维德的眉心越蹙越深,喉咙底发出一阵低低的吼声,他甚至猛地龇了一下尖利的狼牙,身体跟着紧紧绷住,前爪有些急切地在地上抓挠了两下。
也不知道他使了多大的劲,爪尖在厚重的石地上留下了几道粗重的印记,甚至在爪根崩出了一点血丝。
“这是梦见什么了……”凯文半蹲下来,抬手捏着了他那只前爪,刚想看一下崩裂了多大的伤口,就感觉手里猛地一轻,那只前爪近乎本能地朝凯文拍了过来。
好在凯文反应够快,猛地一偏头让了过去,否则脖子上起码得让他撕下三条肉。
梦里的奥斯维德极具攻击性,这种碰都不能碰一下的状态,莫名有种困兽之斗的感觉。
凯文没再轻易动他,而是保持着半蹲在他身边的姿势,半防半护着,以免皇帝陛下一个大怒,把自己整只爪子给废了。
结果他刚把目光挪到奥斯维德龇着的森白狼牙上,就听见这位硬骨头突然蹙着眉头低低哀嗥了一声。
凯文眉心一跳。
他习惯了皇帝平时断手断脚都只冷哼一声的状态,冷不丁听到这样一声低得几不可闻的哀嗥,心里兀地有点不舒服。就好像有根荆棘条在心脏上捆扎了一道,尖细的刺跟着在皮肉里绞了一遍似的。
算不上多疼,但是麻麻的有点扎人。
他下意识地伸手拍了拍奥斯维德的脸,似乎忘记刚才是怎么差点儿被利爪撕下三条肉的了。
挣扎着的巨兽大概本就在梦境的尽头了,被他这么一拍,前爪抽动了一下,倏然睁开了双眼。
平日里透明得几乎毫无杂质的狼眼里,此时像是蒙了一层淡淡的水汽一样,里面布满了细密的血丝,显得疲惫又沉默……
“奥斯维德?醒了么?”凯文看到天狼的眼睛,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再次轻轻拍了两下天狼的脸,低声叫道。
俯卧在地的巨兽眼神便骤然一凝,似乎被他这一声彻底叫醒了。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突然有了焦点,死死地盯着凯文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几乎要滴出血来。
凯文被他的眼神弄得一愣,张了张口刚要说什么,就感觉眼前一花,那头庞然大物便整个儿扑了上来。得那颗毛茸茸的狼脑袋用力地拱顶着他的脖颈,那些并不算特别柔软的银白色毛发蹭在他的皮肤上,粗糙得几乎有点疼。
这并不是什么宠物扑着人玩闹的感觉,凯文在这近乎算得上粗暴的动作上,感受到了比之前更沉重的“困兽”感,不安和惶然中甚至带上了攻击性的意味。
“你……梦见什么了?”在这种时候,反抗或者打趣都不是什么好选择,凯文一反往常的混账作风,难得温和地拍了拍巨兽。
奥斯维德从喉咙底低低的吼了一声,然后埋在他脖颈间粗重地喘着气,像是直到现在才能确认自己从梦境中脱离了似的。
他沉默了很久,沉沉道:“梦见你死了。”
第55章
缺德如凯文这样的人,是非常不善于说好听话的,譬如安慰人。
在他漫长的过去里,好好安慰别人的次数屈指可数,基
大帝的挑刺日常 章节48
本为零。一般碰到别人情绪不对的场合,他但凡开口,基本都是奔着找打去的,很可能把没哭的人直接“安慰”哭了。
所以一般碰到这类事情,他会选择走远点,闭嘴装死不说话,省得麻烦。
但是这次,他看到奥斯维德被恶梦靥住,就连睁眼后都没完全脱离的模样,心里头一回有了打算说点什么的想法,不管怎么样,他想让奥斯维德尽快从这种情绪里出来,他不太见得了奥斯维德这种模样……
这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在他过去经历的漫长岁月里出现的次数很少,细究起来大概因为他天生感情比较淡漠,能让他为之难过的人少之又少,大概也只有诸如忒妮斯、斐撒这种跟他共处过千万年时光,现在却早已不知何处的。但是那和他现在的感觉又并不一样。
非要界定的话,他拍着奥斯维德,听着他困兽般不知如何是好的粗重呼吸时,泛上来的感觉,大概就是普通人所谓的心疼……
他想说点什么,让奥斯维德能放松一些,也能把自己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揭过去。
于是,一向有什么说什么,最怕啰啰嗦嗦穷麻烦的光明神破天荒地在心里打了个腹稿,准备了几句自认为能安慰奥斯维德又不失调侃的话,打算缓一缓这气氛。
结果奥斯维德短短一句话,就把他准备好要出口的话统统打了回去,效果好比大清早刚睁眼,就收到当头一根闷棍。
他从来没有想过,对奥斯维德来说最惧怕最担心最令其痛苦的事情,居然会是这个。
对凯文来说,做神祇也好,做普通人也好,他都活得够久了。他经历过太多的事情,看过太多的人,不论是以神祇的心理来看还是以常人的心理来看,都已经很足够了。生命对他来说并非不珍贵,但并不是什么需要执着的事情。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把自己的死亡看成是多么重要的事情,甚至很少上过心,而面前这个压在他身上的人,却因为梦见他的死亡,显得极度痛苦……
那一瞬间,凯文的感觉非常复杂。
一方面心疼的感觉还没完全消去,又添了感慨和诧异。另一方面……
之前奥斯维德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举动在这一刻都有了解释,活了那么多年,见过那么多的人和事,凯文就是再天生冷淡,也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
于是他倏地安静下来,轻拍着奥斯维德背部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中,不知道是该继续落下好,还是收回来好。
他以前不是没碰到过冲他表露好感的人,事实上一点也不少。从含蓄害羞的,到热烈奔放的,再到死缠烂打的,男男女女,什么类型都有,从当神祇到当普通人,几乎从来没有清静过。
这也是他一直不太想得通的地方,毕竟他对这些人平时绝对算不上多温和亲近,他们究竟是奔着什么来的?
很少拐弯的光明神殿下总是连“委婉”两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就把对方给撅回去了。毕竟有时候太委婉了反而后患无穷,他最怕黏黏糊糊要断不断。
别说以往那些人了,就算是奥斯维德,如果换个情境,比如在之前舔他脖子的时候把这种心迹表露出来,凯文都能反手就把他打出去。
但是现在,凯文却干不出这种事来。
一个人,担心你的生死安危甚至超过担心他自己……这可不是什么简简单单摆摆手就能打回去的感情。
况且,他自己心疼的那股劲儿还没下去呢。
而在他满心复杂难言的时候,压在他身上的奥斯维德却还在继续加码。毛茸茸的硕大狼头挤在凯文的脖颈间,巨大的兽爪护食似的把凯文搂在身下,力道大得简直有种要将人拆吞入腹的凶狠感。
凯文听着自己周身的骨头关节咯吱直响,在复杂之余,还破罐子破摔地觉得,自己要是一直不动或许会被这头蠢狼活活勒断气,要真断气了,是不是也不用心情复杂了……
奥斯维德哑着声音低低道:“我梦见你死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论是语气,还是嗓音,听着都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也禁不住跟着难过起来。
凯文沉默了好一会儿,无声地叹了口气,尴尬地在空中悬了半天的手,最终还是落到了略有些硬质的天狼皮毛上,如果奥斯维德恢复成人形,这姿势会很像一个松松的拥抱。
年轻的皇帝也跟着沉默了很久,直到连呼吸都渐渐平缓下来,才又缓缓地开了口:“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凯文没说话。
奥斯维德等了一会儿,又沉沉道:“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甚至在这之前,我都觉得自己闷着也不错,免得还要被你笑话。但是,我好像比我自己想的还要喜欢你……所以,我有可能得到回应吗?”
一贯高傲的皇帝在说着这话的时候,声音低缓极了。
凯文莫名想到他刚变成天狼的时候,那样生而孤傲的猛兽,在你面前跪下前爪伏低身体,让你跨上它的背。这样的姿态由那样的猛兽做出来,并没有丝毫卑微的感觉,却让人无法拒绝。
同样,这样剖心的话从奥斯维德口中说出来,低低地绕在耳边。因为身体被紧紧勒着的缘故,就好像贴着胸腔的骨骼,对着跳动的心脏说的。
凯文没法张嘴说出“不”这个字。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道:“我想问一个有点可笑的问题,为什么?”
“……”奥斯维德顿了片刻,无奈道:“确实有点可笑,我要是知道为什么,肯定趁早刹车,也就没这一出了。”
凯文居然还挺赞同:“我觉得也是。”
这两句话一说,之前的氛围便散了一半。但是同样的,尴尬和不自在也少了大半。两个一瞬间都有点不太像自己的人又渐渐找回了惯常的频道。
凯文叹了口气道:“我刚才反思了一下,我除了特别喜欢揍你和特别会气你,应该没什么其他特别的地方了,你究竟怎么想的?”
“你真是一如既往地有自知之明。”奥斯维德不冷不热地蹦出一句话,他说完安静了片刻,回忆了一下,发现身下的人至今干过的事还真是除了讨打就是找骂,顿时又忍不住自嘲了一句:“谁知道呢,就算鬼迷心窍反正也已经这样了,受虐狂就受虐狂吧。”
皇帝一旦开始破罐子破摔,就意味着,从此以后,大概就好不了了,基本上已经丢了的脸是不打算要了。
“你……”凯文想了想开口道:“你这跳跃得有点大,以前喜欢小姑娘的怎么好好就对硬邦邦的男人起心思了?我有的你都有你图个什么?”
奥斯维德一听这话,顿时忍不住龇着牙在这缺德玩意儿的脖子上磨了一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以前喜欢小姑娘了?”
“那你以前就喜欢男的?”凯文更诧异了,“嘶——你别用门牙磕我。”
“放你的屁!”奥斯维德有点崩溃地想,表白表成自己这样的,大概这世上也没第二个了,谁让表白对象这么不是个东西!“你快行行好闭嘴吧,我以前谁也没喜欢过!什么小姑娘什么男的一个都没有,我也看不上!”
然后凯文不说话了。
奥斯维德梗着脖子硬着头皮默默等。
一贯死要面子的皇帝生平头一回把自己的脸扯吧扯吧丢在地上,就为了这么个混账,他自己想想也觉得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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