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

“傻站着干什么？进来！”木清尘站在窗口，就见她莫名其妙地望着野草发起呆来，不由得轻斥了一句。
“清尘！”苏海陵笑眯眯地几步来到他窗口跳了进去。
“我教你轻功不是让你用来爬我的窗的。”木清尘皱皱眉，不满地看着她。
“你也没说不可以。”苏海陵站在他身后，伸手从后面抱住了他，下巴也搁到了他的肩膀上。
木清尘一笑，身形一动，也不见他怎么动作，人已脱出她的怀抱。
“小气！”苏海陵撇撇嘴，不甘心地坐下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喜欢看到木清尘那种不带烟火气的模样，总感觉他离自己好远，于是总是想打破他脸上云淡风轻的面具，只有那时候，他清澈的眸子里才会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木清尘一手搭上她的脉门，沉吟许久。
“清尘，怎么样？”苏海陵紧张地盯着他。
“奇怪。”木清尘隔了良久才不解地道，“你的毒竟然有了减弱的迹象，可是你似乎曾经大量失血，发生什么事了？”
苏海陵舒了口气，提了半天的心终于放回了原处。
由于这半年来缠绵之毒发作得一次比一次厉害，甚至连木清尘都开始有些压制不住，而昊月也始终找不到邪医上官璇玑的下落，所以她终于决定，先用一次换血之法。
借着下山采购的时候，她暗暗找了一个和自己的血液能完全融合的女子，用野兔的肠膜做成输液管，再寻巧匠打造了几枚中空的银针，先将自己的血传了一些给那女子，确定了没有出现排斥反应后，才割伤自己，放掉一部分毒血，再将那女子的一部分血液传到自己体内。
至于那女子，苏海陵拿了几张从宫里带出来的银票给她。
她不是烂好人，如果牺牲一下陌生人能救自己，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用钱换命，也是你情我愿而已。何况，就因为那一点点做反应测试的血，应该是不至于毒死人的。
“可能是我练剑时不小心割到了自己，毒血流出去很多的关系？”苏海陵道。
木清尘拉起她的衣袖看了看伤口，冷冷地瞪了她一眼道：“下次小心些，莫要走了邪道。”
听着他仿佛警告似的话，苏海陵不禁暗自翻了个白眼，什么邪道，这是现代医术，是科学好不好……
“你在做什么！”突然间，一条白影闪电般冲了进来。
“彩云，风风火火地干什么呢？”木清尘不悦道。
“公子！”彩云委屈地看着苏海陵的手……
“清尘不就是帮我把脉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苏海陵神态自若地放下衣袖遮住臂上的伤痕。
彩云在木清尘看不见的角度狠狠地盯了她一眼。
怕你我就不叫苏海陵！
苏海陵毫不示弱地回瞪，你喜欢他又怎么样？木清尘，这个男人她苏海陵已经预定了！
“彩云，去看看木心。”木清尘道。
“是。”彩云咬了咬嘴唇，不甘心地退了出去。
苏海陵送了个白眼给她，但看到木清尘一脸毫无所觉的样子，又不由得哀叹起自己来。
明明昊月这么好，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其中缺了点儿什么？倒是这个木清尘，十足一块木头，怎么就偏偏牵动了她的心呢……
不过说起来，算算时间，就在这几天，昊月也该回来了。
看着她唇角不自觉的温柔笑意，木清尘突然觉得有些刺眼。最近他练功总是觉得心浮气躁，尤其见到苏海陵后就更不对了。可是……书上似乎没有解释过这种情况啊？难道他是练错了，走火入魔了？改天还是再去翻翻书吧……
［第二卷 琴剑江湖:第二章 意外的访客］
自从换过一次血，也许是因为毒素稀释了的关系，苏海陵只觉得身上似乎也轻松了不少，原本三四天就会发作一次的缠绵，这回七天了还没有发作的迹象。
“无聊啊……”将一本书往脸上一盖，苏海陵懒洋洋地躺在冰岩上，心中一阵无奈。
三年来，书房中的那些书她已经看了个遍，那些武功秘籍，就算是不能修炼的，她也大致了解过，而自身的武功，用木清尘的话来说，是修炼到瓶颈了，暂时也不会有进步。小寒山的景色虽然美，但同样的景色看了三年，也有些腻味了。
看来……是时候想办法拐木清尘下山去了呢。
就算找不到上官璇玑，她也不能老是躲在这冰山上！苏雪陵欠了她的，她迟早要讨回来，还有苏玉陵和苏锦陵，所有的债，该还的绝对赖不掉！
根据昊月带回来的消息，当年苏雪陵的伤应该很重，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恢复，所以常常因病罢朝，朝廷的大权慢慢地落入了安王和晋王手里。可奇怪的是，原本大占优势的安王这三年来却偃旗息鼓一般，任由晋王横行朝堂，气焰不可一世。
苏海陵也让昊月去寻找过司徒夜和云墨的下落，可是人海茫茫，一直没有过什么确实的消息。
朝中的一些老臣虽然古





凤唳九霄 章节28
板，但却可以利用，毕竟女皇无女，那些老古董定然会想起圣皇血脉，若是这个时候再透露一点三年前朝阳宫失火的事是宫中贵人主使，那么……
苏海陵暗自盘算着，忽然间，颈上传来一阵湿湿的，痒痒的感觉。
“雪雪，别闹！”她拉下脸上的书，随手一抓，已揪住一根粗大的狐狸尾巴。
“吱吱——”小狐狸瞪着乌溜溜的眼睛，讨好地舔舔她的手。
“你是狐狸还是猫啊？”苏海陵很无语地看着它，这么粘人的狐狸还真是第一次看到，早知道前天就不要一时心软了，做成围脖算了！
小狐狸雪雪又用毛茸茸的脑袋在她颈窝蹭了蹭。
苏海陵叹了口气，坐起身来。
这个地方是小寒山的最高处，可以清晰地看到整个青莲静斋和山上大半的景致。
透过书房半开的窗子，只见木清尘正靠在书架上翻书，清俊的眉头微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为难的事。
苏海陵望着他的侧影不禁有些出神。那些书不都是他自己默写出来的吗？那么他还在找什么呢！
正想着，凛冽的寒风中传来一个呼喊声：“苏小姐！”
“木心？”苏海陵翻身跳下冰岩，见眼前的小人儿娇嫩的脸庞被冻得通红的样子，赶紧解下披风裹住他的身子，斥道，“你爬到这地方来干什么？下去！”
“苏小姐，今天我到山下去购买过冬的粮食时，看到好多拿着刀剑的武林中人。”木心抓着她的衣袖，急促地道。
“哦？”苏海陵一挑眉，拉着他往山下走，一面迅速转动起思绪来。
小寒山位于大雍的边境，附近又没有什么军事要地或大城镇，山脚下只有一个小市集，不过几百户人家。所有的物资都靠几支商队，大约每隔十天半月就会来运一次货，这也是木心和彩云下山采购的时候。
小市集中民风淳朴，向来少见外人，一下子出现很多武林中人的情况，绝对不正常，会不会是冲着青莲静斋来的？
“苏小姐，你看！”木心说着，身子微微往她身后躲了躲。
苏海陵暗暗摸了摸腰间的剑柄，一面示意木心抱着雪雪先回静斋，一面向着来人大步迎了上去。
险峻的冰河在这个季节都冻住了，连这些修为不高的人竟然也能上来。
“阿弥陀佛，姑娘可是青莲门人？”一个一脸正气的中年尼姑宣了一声佛号，长长的白眉一抖一抖的。
“是又如何？”苏海陵拦在他们的去路上，美目一扫，就将所有人的面貌印在了心里。
尼姑、女道士、美妇人、老婆婆……而在这十数人中最显眼的，竟然是一个清秀儒雅的中年书生！看来江湖中也有男子啊。
“贫尼妙仙庵主素心，求见青莲剑仙前辈。”那尼姑深深施了一礼，庄重地道。
苏海陵闻言顿时一愣，妙仙庵她知道，木清尘在《江湖典故》中有写到，那是南楚武林第一大派，可素心却管木清尘的师父叫前辈，那位青莲剑仙究竟是什么人？
“姑娘？”见她一直怔怔地望着自己发呆，素心无奈之下，只得再叫了一声。
“抱歉了，师太。”苏海陵摇了摇头，淡淡地道，“你们要找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诸位请回吧。”
“不在了？”素心呆了呆。
苏海陵叹了口气，便要回去。想当初，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时反应也差不多。
“站住！”素心身后的美妇人一声大喝，闪身挡在她面前，眉宇之间满含煞气。
“你待如何？”苏海陵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在小寒山？”美妇人说着，长剑“铮”的一声出鞘半截。
“瑶姬夫人，休要无礼！”素心连忙阻止道。
苏海陵一声冷笑，毫不畏惧地与她对立。军人的铁血精神与圣皇血脉与生俱来的贵气完美结合，再加上小寒山三年练剑锻炼出的犹如冰雪般的冷冽气质，丝毫不落下风。
“瑶姬倒想领教一下这位姑娘的剑法。”瑶姬不屑地瞟了一眼她腰间的宝剑。
“奉陪到底。”苏海陵立刻答道。
三年苦练，虽然木清尘说她是学武的奇才，但终究没有和人真正动过手，她也想趁着这个时机测试一下自己的武功到底到了什么程度。能和妙仙庵主同行的人，在武林中的地位怎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瑶姬一声冷哼，长剑一偏，却后退了半步。
苏海陵知道这是她自恃身份，不欲与晚辈争先手，可惜，她从小被苏建国教导的就是先下手为强！
也不打招呼，清亮如水的长剑出鞘，带着丝丝寒气，抖出数朵寒星，剑势中隐隐将她全身大穴尽皆笼罩其中。
“青莲剑歌！”旁边围观的人中冒出几声惊呼来。
瑶姬神色一变，原本的轻蔑不屑立即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凝重之色。
［第二卷 琴剑江湖:第三章 青莲剑歌一曲］
“小心了！”苏海陵心里知道自己在经验上吃亏很多，绝不会客气什么，立即抢先出手，剑身一震，五朵剑花分袭瑶姬五处要穴。
“好！”瑶姬也不由得赞叹了一句。要知道一招连发五剑虽然不难，但苏海陵的五剑却是笼罩了她全身，而且每一剑都是实招！
“叮叮叮叮叮！”就在间不容发之际，双剑已迅速相交了五次。
两人交错而过，苏海陵不禁心中微微一沉。瑶姬手中的剑虽然不甚起眼，但却是一把少有的神兵，自己的功力和对敌经验本就稍逊一筹，如今又要为了保护手里的剑不被削断，就不得不持续消耗大量真气贯注剑身，这却是让她的处境更加艰难。
“青莲剑歌虽然号称天下无双，可惜你还没学到家！”瑶姬缓过一口气，身形诡异地闪了一下，一瞬间竟然出现了一个幻影，下一刻，剑风却从背后袭来。
“学没学到家，走着瞧！”苏海陵还没转身，就好像背上长着眼睛似的，反手一剑刺向瑶姬后腰，角度刁钻之极。
“雕虫小技！”瑶姬的身体再次诡异地消失，依样画葫芦一剑刺向她背后，明显是藐视，“你也接我一剑！”
苏海陵也来不及转身应战，不过她的反应同样迅速，反手架住他的剑。
不过瑶姬说的是“接一剑”，事实上，就在一呼吸之间，她已狂风暴雨般地出了十七八剑。
苏海陵毕竟对敌经验太浅，一招失势，一直找不到空隙转身，干脆闭上了双眼，凭着听风辨器之术接招，竟然也守得风雨不透。
瑶姬不由得暗自焦急起来，她这样的攻势当然不可能维持太久的，何况对付一个年级差了自己一半的后辈竟然这么久还攻不下，她面子上也是无论如何都下不来。狂暴的剑势渐渐开始有些急躁起来。
“铮！”苏海陵终于找到一个破绽，用力架开一剑，身子往前冲了几步，一边转身，一边扬手发出一篷银针。不过她也不愿做偷袭的事，出手之前先喊了一声：“看暗器！”
瑶姬身形一晃，避开大部分银针，剩下的也被他挥剑拨开。
只听“嗤嗤”几声，一些被她避开的银针插入了旁边一块冰岩，几乎是一瞬间，洁白的冰层就变成了暗绿色，而那银针竟然根根没入了岩中，只露出一个针头在外面。
“好强的手劲，好厉害的毒药，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如此心狠手辣！”瑶姬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好说。我只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苏海陵神色淡然，右手持剑，左手指尖夹着几枚亮晶晶的银针。
这是她换血时多打造的中空针，里面灌上了从雪里青中提取的毒液，虽然看着骇人，其实也不过让人麻痹而已，并不会要人性命。然而对于瑶姬的指责，她却也不会多加解释。
再度交手，两人都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进攻。
苏海陵本想尽量避开双剑交接，然而瑶姬的身法着实诡异无比，除了硬挡之外别无他法。
而瑶姬也不像表面上显示的那么轻松，青莲剑歌精妙绝伦且出剑如风，她出一剑的时光，苏海陵早已出了三四剑，如此一来自然耗损体力，慢慢的，她的额边渗出一层薄薄的汗迹。
苏海陵虽然表面上神色不变，但心里已在暗暗叫苦，每一次双剑相交都会耗去她一丝内力，时间一久，真气的回复已大大跟不上消耗的速度了。然而，就在这样激烈险恶的决斗中，她的经验也在飞速增长，青莲剑歌也越来越熟练，从最初的生涩渐渐挥洒自如。
“叮！”又是一下，她明显感到手上一震，竟是剑上多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瑶姬眉头微微一皱，手下却丝毫没有停顿。虽然她知道自己占了兵器的便宜，可是总没有可能让她因此就不用兵器吧！
苏海陵不由得一声暗叹，情知是自己的功力已不足以护持长剑。
“瑶姬，接我最后一剑！”她深深吸了口气，一声大喝。
瑶姬心中一凛，只见苏海陵脚尖一点，整个人如同一只翩翩白凤一般升起，然后诡异地停留在半空中。蓦然间，缺口的长剑上发出明亮的光华，仿佛夜空中的繁星如雨点般倾泻而下。
“去！”苏海陵一声清斥，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强行在已近枯涸的丹田中抽出一丝残余的真气。
全身被笼罩在剑雨中，瑶姬反倒镇定下来，闭起了眼睛，不受虚招干扰，默默地感受着。
在这里了！凭着多年江湖岁月养成的直觉，她看似随意地挥手一剑。
“叮！”双剑再一次碰到了一起。
瑶姬蓦的睁开眼睛，知道自己正确找到了那漫天剑雨掩饰下唯一致命的实招。然而，下一刻手上一轻却让她仿佛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毫不受力的感觉——
却是苏海陵手中的长剑再也经不起和神兵的碰撞，竟然折断了。
然而，瑶姬的剑锋依然毫不停留地向着她的脖子划过去。
“手下留情！”素心大喊了一声，却已来不及阻拦。
生死攸关之际，苏海陵的头脑反而出奇地冷静，感觉着剑气侵入肌肤的微微刺痛感，忽然间，往日练剑时的艰涩处都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舒畅感。
抬手，半截断剑挽起一朵剑花，如同青莲缓缓舒展开的花瓣，清丽出尘。
只听一阵密集的金铁交鸣声，两把剑在这一瞬间不知道碰撞了多少下，快得让人听起来似乎只有一下而已。
断剑上又多了无数细小的伤痕，但瑶姬那夺命的一剑却被她安稳地接了下来。
远远的，竹屋中飘出一缕淡淡的琴声，如清风拂过水面的温柔，如花朵盛开的欣喜，将场中凝结的杀气渐渐化去。
苏海陵深深吸了口气，大方地抛下断剑：“多谢前辈指教。”
瑶姬铁青着脸一声冷哼，以她的身法，既然已经成了平局，自然是拉不下脸继续攻击的。




凤唳九霄 章节29
“苏小姐，公子说，请素心庵主进来。”木心走过来道。
“为什么我们不能进去？”瑶姬抢着道。
“你们一群女人怎么好随便进年轻男子的屋子？”苏海陵瞪了她一眼，将木心拉到自己身后，“庵主是出家人自然无妨。”
“你……”瑶姬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才迸出一句，“你又是他什么人？”
“他是我的……”苏海陵想了想，唇边勾起一丝笑意，轻飘飘地答道，“我的侍君。”
［第二卷 琴剑江湖:第四章 断剑逐浪］
素心惊讶地望着眼前的男子。
一袭白衣，墨发流泻，眉宇间三分清冷，七分淡泊，一张明显是手工制作的松木古琴随意地摆在一边。
打发木心回房去，苏海陵大大方方地在木清尘身边一坐，手也揽上他的肩膀，整个人懒洋洋地靠了过去。
木清尘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无奈，但却没有躲开。
苏海陵得意地一笑。
“这位公子便是青莲剑仙的传人？”素心干咳了一声，打断了他们的暧昧。
“不错，先师已在六年前故去，庵主来晚了。”木清尘淡淡地道。
“公子既在，那便不晚。”素心的神色除了最初的一抹惋惜，便再无变化。
“庵主要寻的，不是青莲前辈吗？”苏海陵插了一句。
素心微微叹息着，宽大的衣袖往桌面上拂过，放下一样东西。
“断剑？”苏海陵呆了呆。
怎么看都是半截很平常的剑，而且看断口处的情况，分明是好多年前的东西了，谁会把这么一把废剑收藏起来？
然而，在看到断剑的一刹那，木清尘的眼神黯了黯。
“这个，有什么奇怪的吗？”苏海陵好奇地拿起断剑，却不禁手腕一沉。想不到这看似废品的东西，竟然比普通长剑重了一倍有余！
“逐浪剑。”木清尘低声道。
“你认识？”苏海陵心中一紧，直觉地感到，素心带来的麻烦恐怕真不小。
“师父说过，这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大的敌人的配剑。”木清尘转过头看着窗外的墓碑道。
苏海陵闻言怔了怔，最好的朋友？最大的敌人？
“三十年前的一战，贫尼有幸在旁观战，那一日的情景直到今天依然历历在目。”素心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缅怀，一丝激动，“数日之前，那人的逐浪剑突然出现在妙仙庵正殿中，贫尼惭愧，竟然未曾发现任何动静。”
“不是吧？南楚第一名门的正殿居然能让人来去自如？”苏海陵脱口道。
素心脸上掠过一抹尴尬，却是无法反驳，只能苦笑。
“我知道了，逐浪剑留下。”木清尘从苏海陵手里拿过断剑，开口下了逐客令，“青莲静斋素不留外客，趁着天色未晚，请诸位下山去吧。”
“有劳公子。”素心站起来，肃容施了一礼。
“彩云，送客！”木清尘吩咐了一句。
他并没有特别提高声音，但字字凝而不散，相信彩云不管在静斋的哪个地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不一会儿，只听得屋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这把剑很稀奇吗？”苏海陵皱了皱眉，又把断剑抢了回来，翻来覆去地把玩，“还是他们那些武林中人整天闲着没事干，浩浩荡荡地跑来小寒山组团旅游？”
“逐浪剑曾是兵器谱上排名第一的武器。”木清尘虽然听不懂什么叫“组团旅游”，但也不多问，只道，“师父说过，距今三十年前，他曾经不得不去和一个最好的朋友决斗，逐浪剑就是那个人的兵器。”
“逐浪剑已断，你师父赢了？”苏海陵猜测道。
“不知道，师父什么都没有说。”木清尘摇了摇头。
“那你收下这把断剑，打算怎么办？”苏海陵一头的黑线。
“去师父当年决斗的地方。”木清尘道。
“好吧。”苏海陵气得反笑了出来，“你下过山没？知道怎么走吗？”
木清尘呆了呆，随即不悦道：“你真当我是傻的？问路不就行了。”
“我怕你被人骗去卖呢。”苏海陵靠在他肩膀上一阵闷笑。
“你……”木清尘一挑眉，忽的又想起一事，顺手敲了敲她，喝道，“你跟她们说我是你的侍君，侍君是什么？”
苏海陵一呆，才想起平民百姓都是娶正夫、侧夫、夫侍，而正君、侧君和侍君的说法是皇室和贵族才有的，并不在民间广泛流传。像木清尘这种和社会常识脱节的人，不明白就再正常不过了……
“说啊！”木清尘催促道。
“侍君就是……师父啊。”苏海陵笑眯眯地蹭蹭，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诱拐小白兔。
“哦。”木清尘有些疑惑地应了一声。
苏海陵耸了耸肩，暗自好笑。也不是存心骗他，只是……很好玩！
不过话说回来，青莲静斋中这一屋子的书涉及到天文地理，琴棋书画，绝世武功，就是没有生活常识和风土人情，甚至少有的几本史书中关于后宫的部分也被删去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位教导他的青莲剑仙曾经被情所伤过？
“你又在想什么？”木清尘将她推开了些，训斥道，“还有，刚才你接那个女人的最后一招应该是还没有练成的吧？也不怕挡不住，一剑穿喉！为什么不后退？你的轻功足够可以避开的。”
“你今天的话好多。”苏海陵笑笑，不在意地道，“何况，如果所有的事都要等有了十分把握才去做，那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你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木清尘不赞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