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女帝——妩媚则天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深水城
我停在一棵大树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积满水洼的地方,透过被雨水涤清的倒影看见自己的脸。
在我五、六岁的时候,福嫂就说我将来一定会是个美人。等我长到十二、三岁的时候,确实与母亲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我更娇艳稚气一些。
但,这还是不够,我想要长大,大到能脱离那些困缚,从而改变我这虚弱的人生。
马蹄飞踏,一辆马车飞驰而来,水花溅起,我白色纱裙上立时污泥点点。
我不由在心里哀叹一声,却也只能自认倒霉。
不料那马车却停了下来,帘子一掀,从车上下来一位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他的眉毛似修剪过,微微有些弯曲,皮肤白皙,下颚光滑,带着一丝脂粉气,看着有丝异样的感觉。
“你,你不是杨……”他紧盯着我,眼发直,嘴也合不拢了,惊若呆鹅,“不,你比她年轻许多……”
我正恼怒弄污了衣裙,如今这个不三不四的男子又如痴如醉地盯住我,不由地双颊生热、面露愠色:“你看什么?!”说罢,我转身要走。
那男子却旋身拦住我的去路:“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氏?”
主意2
那男子却旋身拦住我的去路:“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氏?”
“关你什么事!”我嗔怒地白了他一眼,想绕过他。
他慌忙解释:“姑娘,我是宫中的内侍监,如今宫中正在广纳天下美女,依姑娘的姿容,定能一枝独秀……”
入宫?那里会有更多的机遇与挑战么?在那里有可能一朝闻名天下知么?
父亲去世,朝中已无可托庇的靠山。我那两位窝囊的哥哥,只知道吃喝玩乐,花天酒地,不出几年,武家所有家财便会被他们挥霍一空。而我只是个女子,不能通过科考获取功名,或许只有通过入宫这一步,才有可能获得荣耀与名声。
不知何时,胜负已成了一场赌气,权力是为了一种证明。
或许这就是抗争的代价,无从躲避。
思即,我立时欠身施礼,柔声说道:“小女子是荆州都督武士彟之女,武照。”
“噢,原来是武都督之女,无怪生得如此标致。”那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若有意,我今日便回宫禀报,不日便可有好消息了。你住在何处?”
“那就有劳大人了,我住在梅林巷,大人到那一问便知。”我仍是垂眼细声说道。
“如此便可。”他一摆手,回身上了马车,“那今日我先告辞了。”
“躬送大人。”我抬头道别。
“什么?!你要入宫?!”福嫂大惊,手上一哆嗦,险些拿不住碗。
“恩。我想过了,这是我唯一的出路。”我平静地看着一桌的菜。
“为什么?小主人,你人还小,不懂世事,那皇宫可是个吃人的地方啊。后宫三千,怨魂何止二千。以夫人的容貌,那后宫的女子,恐怕无一人及得上她。倘若宫里真的好,那为何夫人不入宫?却要留在武大人身边?”福嫂为我盛了一碗汤,而后幽幽说道,“好人家的女儿,谁愿去当那个活寡妇,受那份罪啊!入宫这事,别人躲还来不及,小主人怎还盼望进去呢?老奴求你,快别再有这样的想法了……”
“这些我当然知道。”我端起碗,抿了一口汤才继续说道,“我只是个女子,不能通过科考获取功名,只有通过入宫这一步,才有可能获得荣耀与名声。”
“你是个女孩,获得荣耀与名声又有何用?”福嫂有些着急,“还是早早寻得一个好婆家,日后也就不用发愁了。”
“好婆家?我寻得的好婆家便是入宫。”我面色一沉,“福嫂,我意已决,你就不用再劝我了。”
“小主人,你可知,一旦你入了宫,我们想再见一面就难了。”福嫂眼睛一红,眼角泪光闪烁,“我都如此伤心了,若夫人有一日回来了,恐怕她会肝肠寸断啊!”
母亲……
我心情忽然一黯,是啊,若我入了宫,想见母亲一面,就是难入登天了。
“娘,你不用劝她了,她是铁了心要入宫了。”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阿真忽然冷冷地开口说道,“她以为入宫后人人都能得到宠幸。哼,却不知有人入了宫,到老到死也见不上陛下一面。”
我仰首,充满期望:“这个你们放心,我自有办法处理这些事,我已有了计划,只需照着一步一步来,便可以了。”
“我没料到你也是这样贪慕虚荣的女子,算我看错你了!”阿真语调深沉,教人有些不寒而栗,他猛地起身甩手大步出了房门。
“你,你给我站住!”我有些恼了,快步追了上去。
在屋外的长廊我追上了他,我伸手去拉他,可我的手才碰到他的指尖,一股强劲的力道便擒住我的手腕,将我整个人扯了起来,我低呼一声,下一瞬,便落进了他宽阔有力的怀抱里。
阿真扣着我的手腕,将我抵在墙上,,刚硬的身躯随即紧紧地贴了上来!
我又羞又惊,想挣扎却又被他压迫得动弹不得,慌乱中只能高声尖叫:“你,你干什么?!放,放肆!快放开我!”
入宫1
“我只想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阿真的手劲很大,但他的语调却出人意料的平静,“坦白告诉我,不许隐瞒。”
“我,我没要做什么……”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接近阿真,他的胸膛十分结实健壮,他的身上散发着属于男人的某种奇异的气息。心中有些发虚,我忽然没有勇气看他的脸,“入宫便是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很多女子渴求一生,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媚娘,我想听你的真心话。”阿真伸手扳过我的脸,他没再叫我‘小主人’,而是低唤我的名,他垂头凝视着我,眸色逐渐变得黝深。
奇异地,他灼热的手温、低沉的嗓音,彷佛传来某种安定的力量,使我原本翻腾不已的情绪趋于平淡:“我要报仇。”
“报仇?”阿真一愣,他放松钳制我的手,稍稍后退,“你能说得再详细些么?”
“我的身世,你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是么?我的父亲,虽然在朝中算是贵族,但祖先并不显要。父亲在隋炀帝时期因为做木材生意,顺应了大兴土木的形势,发家致富,才与权贵们有了交往,从而得到了一个下级军职。”我深吸一口气,与阿真炯黑的眼眸紧密相对,“因先皇起兵,父亲以军需官的身份跟随效劳,最后攻克长安,他便论功拜为光禄大夫,封太原郡公,列入十四名开国功臣行列,从此成为大唐的新权贵。但那些名门贵族出生的人,对父亲这样的人还是歧视的,因为从魏晋以来注重门第等级的风气还没有完全改变过来。”
“大唐的律法便有规定,禁止良民与奴隶身份的人通婚。至于上层,虽然同样是贵族,但由于各自的家世不同,身份地位也有区别。”我的情绪已完全平稳下来,不疾不缓地往下说道,“有次一个京官来到我们府中,他当面取笑父亲当年曾挑担子去各村卖过豆腐,又经营过木材生意。他大笑起来的声音是如此的刺耳,尤其是语气里那种深入骨髓的蔑视,我至今都忘不了。”
阿真望着我,似犹豫了下才开口:“那你方才说的报仇指的是?”
“我是女子,不能通过科考获取功名,只有通过入宫这一步,才能重振我武氏家族。”我顿了顿,忽然狂笑起来,“哈哈哈……我武氏家族?我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我那两个哥哥,不,是武元庆与武元爽,他们说的对,我根本就不是武家人,凭什么管他们家的事情!我是那个突厥人所生的野种,这身份一辈子都见不得光!这种耻辱加在我身上,永远都不会消失,不会消失……”
阿真轻拢我的发,安抚着我:“媚娘,你别这样……”
“不是我贬低父亲,论才华,他不及母亲万分之一。父亲上任荆州都督后,打击豪强、赈其匮乏、抚循老弱、宽力役之事、急农桑之业,在最短的时间内,使郡境安乐,连陛下都手敕称誉他的‘善政’。”我闭了闭眸,咬牙继续说道,“父亲死后,我曾翻阅整理过他的遗物,发现众多公文的草稿都出自母亲的手笔。可以说若没有母亲,父亲绝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母亲做错了什么?!她最终又得到了什么?!她只是想过平静自由的生活,为何最终却只能困守于小院之内,还要忍受被弓虽暴后生下……”我顿了顿,淡漠地说道,“是谁令得我们母女分离?我会永远记得,所有的一切一切,我会全数慢慢讨回来。而我第一步要收拾的人,就是武元庆与武元爽!”
入宫2
“母亲做错了什么?!她最终又得到了什么?!她只是想过平静自由的生活,为何最终却只能困守于小院之内,还要忍受被弓虽暴后生下……”我顿了顿,淡漠地说道,“是谁令得我们母女分离?我会永远记得,所有的一切一切,我会全数慢慢讨回来。而我第一步要收拾的人,就是武元庆与武元爽!”
阿真劝解道:“但他们毕竟是武大人的儿子,若你真想向他们报复,恐怕武大人泉下有知,也不会欢喜的……”
“他们毕竟是父亲的儿子?!他们根本就是畜生!”我失声高叫起来,“你知道父亲为何会死么?他的身子一向强健,怎会无缘无故地染上重病?!”
“你,你的意思是?”阿真一脸惊诧。
“在父亲病倒的第二日,母亲便查出来了,是有人下了的毒。而下毒不是别人,正是武元庆与武元爽!”我吃吃地冷笑起来,全身发抖,“他们自那日见识到母亲的厉害,便想早早铲除她,不料那有毒的食物却被父亲服下了。父亲临终前数次恳求母亲不要对付武元庆与武元爽,母亲最终答应了,但是我没有答应!父亲早已知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除了母亲,他便是这世上最疼爱我的人!”
阿真重新将我拥入怀中:“你若想报仇,我替你杀了他们两个便是,你也不需如此委屈自己啊。”
“一刀杀死太便宜他们了。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我这个野种终有一日要骑在他们头上,掌控他们的生死!”我在他怀中恶狠狠地说道,“母亲临走时,曾暗中吩咐对父亲忠心耿耿的旧部下林将军好生照看我,她为的就是防止武元庆与武元爽再对付我。她的无奈、她的希翼,我是知道的。她宽容仁厚,我不行!那些加在我与母亲身上的耻辱,我要一点一滴地讨回来!若洗刷不了这一身的耻辱,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那宫中固然是如牢笼一般,但我若入了宫,那突厥人自然也奈何不了我,母亲便可以无所顾忌,转身离去了。
“我明白了……”阿真的手掌轻按着我的背,轻喃地低语,他厮磨着我的发,“你的心愿,我愿意帮你完成。”
我的心口紧贴着他的,我们的心跳慢慢融成一致的跳动。
我信任他。
从以前便如此信任他。
这份信任来得奇妙,却十分自然。
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直觉,来自他一如既往清澈的眼眸。
我闭眸,无声的泪滑落,一时千头万绪,却知道自己最终做了什么样的决定。
尖利仇恨却成了梦想,而这样黑色的梦想要我用一生去实践。
此刻我非常坚定,哪怕从一开始就是错,我也要坚持,强硬到不许旁人插嘴或反对。
谁也无法阻止我……
这日清晨,为避麻烦,我一身男装,沿着湖岸缓步而行。
空气清冷,微风徐来,细波荡漾,水烟袅袅。
青石板蜿蜒曲折,忽而水面,忽而山坡,忽而花木,右拐左转,令人无法预知下一路会有怎样的景致。
日子一天天过去,宫中并未传来任何消息,我心中愈发的忐忑不安。
许多个深夜,我都从梦中惊醒。那是一个关于逃离的噩梦,永无停止的奔波,我张
风流女帝——妩媚则天 章节11
惶失措,不停地逃离,似乎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在追赶着我,促使我不断地前行。
落魄与狼狈在此时已成为一把标尺,理直气壮地丈量人生,高傲与卑微霍然分野,失望与希望纷至沓来。
苦难愈发使人坚定,欣慰的是信念始终不倒。
我呆立在湖边许久,待到正午时分才回到梅林巷。
方才入巷,便听见鼓乐震天,巷口早已被人群拥挤得水泄不通。 bookbao8
入宫3
方才入巷,便听见鼓乐震天,巷口早已被人群拥挤得水泄不通。
“这,这是怎么了?”我奋力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左邻右舍转头望见我,便一拥而上,团团将我围住,有扑通跪下磕头的,有不住作揖行礼的。
“这,这是……”我心中已知发生了何事,但仍是面无表情,极力不将自己的情绪显露出来。
“小主人,宫中的内侍监来了……”福嫂看着我,似在微笑,却又抬袖抹了抹眼角。
我只冲她点点头,便被人群簇拥着走入巷内。
宅院前一群官家的鼓乐手正在卖力地吹拉弹唱,十几名身形壮硕身着侍卫服的男子守卫在门前,将看热闹的人群隔开。
“武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大喜,陛下亲笔点中了你。”那日一身脂粉气的男人再度出现在我面前,他对我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姑娘穿起男装来,是如此的英姿飒爽,更显美丽。”
我只是浅笑,欠身施礼。
圣旨宣读完之后,我跪地双手接过,放在锦盒中,交给阿真,而后让福嫂备下酒菜,招待宫中来人到后堂用膳,并拿了些银两打赏他们。
我的小院此时已挤满了人,这些平日连门都不入的邻里,如今变得十分亲切,不断地嘘寒问暖,大声道贺。
世态变迁,这便是人间冷暖。
我回到后院换上新装,收拾行李。
我轻梳长发,静静地望着昏黄镜影里自己的容颜。长发间似闪烁着流光溢彩的流苏,与母亲那头如瀑的青丝,已无半点差别。
铜镜映无邪,容貌,最终还是可悲地成为我生存下去的有力武器。
我开启檀木妆匣,轻轻挑起一点胭脂,花般娇艳妖娆的嫣红在我苍白的脸颊上浅浅蕴染绽开,人面桃花,晶润妍然,姿容皎皎。
身后细微的脚步声趋近,我不回首,亦没有抬眸,不发一语地看着镜中那个俊朗的男子。
“媚娘……”阿真的面上有一抹无法掩饰的伤痛。
“阿真,我要走了,这柄匕首我留给你。”我回身将匕首轻轻放在他的手中,“带到宫中的东西,每一针每一线都要仔细检查,匕首乃凶器,是无论如何也带不进去的。虽舍不得,但我只能将它留下。这是母亲赠于我的,希望你能为我好好保存。”
阿真清澈的眸光里,有三分喟叹、七分怜悯,他缓慢却坚定地答道:“我会的。”
我不忍见他被不安阴霾所困的神情,转身想离去。
“媚娘……”他低唤一声,突然由身后抱住我,将脸埋进我的肩颈中。
我一愕,轻轻一颤,却不想做挣扎,只是呆立着,没有回头。
他的胸膛紧贴着我的背,无言地震颤。
我们谁也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站着。
两心相知,也就明了,已是足够。
府外早已是填街塞巷,人们张望着、讨论着。
在身边人的数次催促下,福嫂泪眼朦胧,却不得不松开紧握着我的双手。
我坐上了马车,尘沙在车轮下扬起,遮没了来时的路,似永不消散地跟随着我。入眼纷扬飞舞的,总是尘沙。
余下的,只有梦了。
宫中1
悄然静立的巍峨宫殿笼罩在黑夜里,那些斑驳的阴影里却尽是青春的颜色,鲜活得几乎可以掐得出水来。
我与一群年纪相仿的女子,徐徐地踩上光滑的青砖,步步走入深宫,如春寒里纤尘不染缓慢绽放的花儿,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沁着妩媚入骨的娇艳,吐露芳华。
我被封做才人,住得地方虽不华丽,却也雅致干净。
每日早膳后到书院里学习礼乐,千篇一律,枯燥乏味。
一切沉静如死寂,落英几缤纷,我守候着清寂的鸳鸯瓦冷,翡翠卺寒,却始终没听到半点消息。
而后我慢慢明白了,后宫女子三千,多少人争宠,陛下不知要等多久才能想起我。我的入宫不过是一块小石子投入水潭,只微泛起涟漪罢了,并无任何惹人注目的地方。
依旧是上好胭脂水粉、上好的绫罗绸缎,我每日细细妆扮着自己,眉拂青黛,唇点嫣红。
我立在湖边,靠在院中的树干上,望着天空遐思。
天边无声地滑来一只苍鹰,它轻轻扇动羽翼,一次次厉声长鸣,犹如壮土出征,它犀利的眼瞳似乎是在与我对峙,恶狠狠地盯着我。
在空中飞翔的感觉应该是十分美好的吧?否则它也不会如此沉溺其中。我不知它是如何跨过汪洋、穿过幽谷,而后才翱翔在这皇宫之上,但此时我心中却充满了强烈的渴望,恨不能立刻生出双翼,跃过这宫墙,飞到广阔的天空中去。
“媚娘,你呆站在哪里做什么?”院外走进一个穿鹅黄衫裙的女孩,她眉目如画,肤若冰雪,纤妍清婉的身姿,有几分纤弱出尘之态,自然流露出一脉娟妍清丽之气。
在这人人争宠的宫中,她就如一股寒凉的清泉,清幽如梦,空灵如镜,说的便是她这样的可人儿吧?
她是与我邻院的徐惠,是大臣徐孝德的女儿,右散骑常侍徐坚的小姑,名门之女。她因才华出众被召入宫,据说她四岁即诵《论语》、《毛诗》,八岁就写得一手好文章。深夜,众人都已入睡,她却依然手不释卷,研读经史。
深宫寂寞,远不如外在那般华美绮丽,除了陛下偶尔兴起的恩宠,便只剩下“暗”与“阴”,空余寂寞而已。
我与徐惠年纪相仿,住得也近,时常在一起研读诗画、对弈抚琴,两人相伴相依,日子过得便也没那么乏味了。
“我在看那只苍鹰呢。”我说着便走到徐惠身边,亲热地挽着她的手。
徐惠莞尔一笑:“你看鹰做什么?”
“深远的宫墙无重无进,永巷一望无际。”我深叹一声,挽着她慢慢向前走去,“抬头望见的,除了清风明月,便什么都没有了。我只希望自己的心,能随着那鹰,飞过重重宫墙,飞入无边的云霄……”
“唉……”徐惠闻言也长声一叹。
我们正缓步走着,却见几个面生的内常侍与宫女一路小跑着进院来,他们满头是汗,还未到我们跟前,边高声问道:“前面可是徐惠徐才人?”
徐惠停住了脚步,轻声答道:“正是。”
“陛下召见你!快,请徐才人快去沐浴更衣,做好准备。”领头的内常侍抬袖抹了抹汗,流利地说道。
“是。”徐惠微一欠身,她侧头望了我一眼,静默幽深的眼眸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她未搽胭脂的苍白脸颊忽然红润了不少。
“媚……”她轻轻启唇,似有话对我说,终还是无言。而后她轻盈转身,缓缓离去,鹅黄色的纱纺长裙随风微摆,她娉婷窈窕的背影,说不出的风流与娇弱。
风轻曳,枯叶沙沙,仿若低声的哀戚,树影婆娑,在壁上映下斑驳的阴影,还有一院的寂寥与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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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2
四、五日过去了,徐惠再也不曾回来这个院子,她也没有托人为我捎来只字片语。
宫中却是传言纷纷,说陛下召见徐惠后,想试试她的文才,便命她挥毫做文。徐惠自然是一挥而就,文才不凡。陛下龙颜大悦,当即册封她为婕妤。
婕妤,属正三品,后宫佳丽三千,婕妤的编制,一共才设九人,是宫中许多女子都梦寐以求的位置。
徐惠只是一个淡漠若水的女子,却在尔虞我诈人心叵测的后宫中,以令人难以置信的迅捷速度立稳脚跟,势如破竹的翩然姿态令所有人措手不及,让那些一心争宠的女人们还未来得及迎战便已功亏一篑。
微黄一盏灯,长夜,喟叹。
指尖轻抚过铜镜,面似芙蓉,发如青丝,镜中的容颜依旧。
眼睫轻扬,眸光流转,旋即黯淡,我轻轻闭眼眸。
我只觉得心中隐隐有丝疼痛,却说不出究竟是伤心或是失望,奇怪的情绪如蛆虫般迅速地啃食着我的心。
日子仍是平淡如水地往前滑着,我依旧坚持每日都去书院,听内廷教习教书。
我带来的那些书籍,早已被我翻烂了,书院的书我也看了许多次,百无聊赖之际,听说陛下藏书许多,便动起了去御书房看书的念头。
我们这些才人宫女,每月由内侍省发给月规的银子,我拿了那些银子,住在院里,毫无用处,便将银子攒了起来,凑到一定数量,便拿出来赏给那些个内侍宫女。他们时常受我的赏,心中自然是十分感激,在他们心里估计就琢磨着我赏了银钱,总该有事情托他们办。但他们问起的,我通通都说无事,因此他们反而个个与我好。但凡是宫中众人的一举一动,都来说与我听。
这日,我便拉过一个宫女问道:“冬儿,你在陛下御书房侍侯,可否带我去看一看?”
冬儿犹豫着说道:“这恐怕不妥吧?”
我循循善诱道:“我就趁陛下不在,进去看一会,绝不会给你添麻烦。若有人问起,我只说是自己偷去的,与你无关。”
“这……”估计是平日里收了我许多珠宝,冬儿不好推辞,她咬牙一跺脚,“好,我带你去!”
傍晚时分,我换了身轻便的衣裳,跟着冬儿去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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