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僵将至

    他怎么会想到阿雨会很认真地跟他说，“我们成亲吧。”那会他既兴奋又害怕，害怕这一切都会被佘倾夜抢回去，但他还是愿意做她的小魔鬼，守护她。

    后来搬来了回旋山谷，天赋卓群的她军务也变得繁忙起来，他也甘愿做副将相随，只是好几次佘倾夜来找她，她都支开了他，他便觉得他俩余情未了，便处处为难佘倾夜。

    “哼，佘倾夜，你个伪君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阿雨在营帐里都干了些什么吗”

    他悲愤地指责。

    “你就是个抢人妻的王八羔子。”

    佘倾夜咬着下唇，冷笑，“佘泷昀，我是一直都觉得你配不上阿雨，我是和阿雨待在一个营帐里，可你思想怎么这般龌龊，我为什么而去，她没跟你说起过吗”

    “别吧唧了，来吧！打一架。”

    佘泷昀稳住气息，想起妻子阿雨的身影，满脑子都是欢乐，他痛恨剥夺了他一切的佘倾夜，他要将他置于死地。

    “佘泷昀，你怕是不知道吧，阿雨救我都是因为不想你作孽，那时她怀孕了，她不想孩子遭你的孽。呵呵……”

    他说着说着就哭了，他深爱着地女人，救他，只是因为不要她的男人承受孽障，他宁可她欠他一条命，也不要她以命相抵。

    “孩子佘倾夜，你胡说。”佘泷昀终于不淡定了，他喘着粗气，目光空洞。

    他又想起了阿雨，在她临死前的前一晚，她见完佘倾夜，躺在他怀里，细细地和他畅想未来，还问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当时憨憨的他说，“只要是我们的孩子，男孩女孩都无碍，不过我更喜欢你。”

    那会，她还特神秘说，“阿昀，等下个月你生辰送你一份大礼好不好。”

    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份至今未收到的大礼会是他们的孩子。

    “佘泷昀，是你杀了你的孩儿，你还误会阿雨，我真替阿雨不值，放着我这般英俊潇洒的世家公子不要，非要眼瞎嫁给你这么一个莽夫，还是胡乱猜忌的莽夫。”

    佘倾夜是真伤心，两行清泪滑落，此生爱一人，只是这人他永远得不到。

    佘泷昀不可置信，但回忆衔接起来，阿雨确实坦白了，只是他气量小，或者说因为太爱，怕失去，才会不信任。

    她说过，阿夜找我，就是喜欢我劝劝女王远离魔宗，不要葬送了黑蛇一族的性命。

    当时他并不相信，这魔宗有什么不好的，为什么要远离，他就认为佘倾夜就是想方设法接近阿雨，试图撬墙角，他觉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就打了一顿修为较低的他，然后狠心将他抛尸到蛇尸堆里。

    他从不曾想过会搭上阿雨的性命，如果知道阿雨会奋不顾身，他或者会选择成全。




第170章 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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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大男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质起来，可谁也没有嘲笑这两男人的幼稚，因为他们知道，阿雨是个值得让蛇尊敬的女人，她的威勇绝不输佘泷昀，她是来了回旋山谷唯一一个不用窝在蛇窝里侍奉男人的女人，她是他们战无不胜的老大。

    一行行清泪滑落，多少年了，谁心里还没个不爽。

    “佘倾夜，莫要妖言惑众，我忠于蛇族，定然不会做叛徒，放下屠刀，我留你全尸。”

    佘泷昀抹去泪珠，神色坚定，此刻的他如同捍卫祖国的大将军，威风凛凛，什么情义都让他随风飘散吧。

    佘倾夜正色邪魅地笑着，“佘泷昀，你能代表整个蛇族吗你身后的这些士兵他们真的愿意屠戮同族吗他们真的愿意一辈子这样活着吗一辈子活在魔宗的阴影下，你可以选择忠于魔宗，但他们的选择呢，你能替他们做这个决定吗”

    “你不能，你永远也不能。”

    他怒吼着，他发泄着，他不愿看到手足相残的场面，可当一切都无法逆转时，他依旧会捍卫他的选择，勇敢地拿起武器。

    “你问问他们，他们甘愿一辈子活在黑暗里吗做着人不人鬼不鬼的尸吗你问过阿雨愿意吗她愿意做那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吗”

    “她定然不愿，是你强迫她的，她热爱自由，她充满激情，她向往阳光，这些才是她心底的渴望。”

    “佘泷昀，你不配爱阿雨。”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发悲戚清凉，连站在一旁的蛮月玄火鸟翎越大将军都情不自禁潸然泪下，蛮月玄火鸟沉寂憋屈了太久太久，他忽然想明白了当年为什么公主可以走得义无反顾，鸟儿是应该翱翔天际的。

    “自由，阳光，天空，不正是我们所有人的追求吗”翎越深呼吸，声音很轻，却在山谷里回荡开。

    佘泷昀咬着牙，心底闪烁着一丝犹豫，仿佛阿雨就在他身边，嘲笑她，像佘倾夜一样，她一定在后悔自己爱错了男人，她定然在后悔自己为何不努力点爱上佘倾夜，这个没什么能力但是很浪漫，有着共同爱好的男人。

    “不不……我爱的人由此至终只有一个你。”

    阿雨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回荡，唤醒了他狂暴的心，眸色里的闪电慢慢弱化，他看着模糊的影子，伸手去捞，才发现徒然。

    “不……”

    他哭吼着，他不要这一切，他只想要一个她，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和她远走高飞，远离蛇族，过自己的小日子，一生一世永相随。

    “佘泷昀，你醒醒吧，魔宗给了你什么无上的功法，笑话，都不过是简化版，那功法是可以让你短时间进步神速，可它带给你身体的暗伤呢，没日没夜的疼痛，不好受吧。”

    佘倾夜早已了然，魔宗功法最大的缺陷就是逆天而行，强行吸纳天地灵气用以自身，而且对那毒辣的阴气至为渴望，无论是人还是妖都讲究阴阳调和，阴气过重，只会沦为魔物。

    “阴气会让你变得暴躁紊乱不理智，或许很多时候你自己都怀疑吧，脾气怎么说来就来，女王的心怎么说变就变，这一切都是阴气在作祟，你是知道的，这极阴之地煞气甚重，每天都在吞噬我们的心智，再这样下去，我们黑蛇一族将沦为行尸走肉。”

    “这是你愿意看到的结局吗这是阿雨愿意看到的吗”

    佘倾夜显得十分平静，他静静地看着挣扎着的佘泷昀，他只想他想明白，什么恩人都是假的。

    “你闭嘴，不要再说了。”佘倾夜的话像魔咒一般降落在他身上，他每个毛孔都散发着暴躁，他看到无数个狰狞的阿雨，他听到无数生悲怨的呼唤。

    “夫君，阿雨等你好久了。”

    “夫君，阿雨好孤单，来陪陪阿雨吧。”

    “夫君，阿雨想吃血，吃人肉。”

    “不……”佘泷昀拼命摇头，浑身湿哒哒的，那一脑子的幻想统统消失，他喘着气，不相信地摇着头，“阿雨不是这样的，阿雨那么善良，阿雨不会想吃人肉的。”

    “不。”他晃动爆裂般的脑袋，任凭他怎么使劲也甩不掉一直未遂他喊着夫君的阿雨，阿雨双目发黑，眼睛还溢出一行行黑色的尸液，她长得发黑的舌头缠在他的脖子。

    “夫君，阿雨好寂寞，来陪陪阿雨好不好。”

    女声里全是悲怨，那轻柔的双目骤然变得狰狞，她张开血口，一口咬向佘泷昀。

    “不……”他挡住了那血口，脸色黯然神伤，他满目悲伤，“阿雨，你要这样。”

    “哼，是你，是你把我害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死模样，是你害死我的，我要你偿命。”

    女声苍白忧郁，她怨恨地露出尖尖的黑牙，悲怨地埋怨着，吼着，怒叫着。

    又莞尔一笑，妩媚地缠住佘泷昀，阿雨笑着邪魅地说，“夫君，我渴了，想喝血。”

    话锋突转，她獠牙张开，一嘴咬在佘泷昀脖子上，佘泷昀激动至于一把将阿雨拍飞，他看着被摔成畸形的阿雨，脑子像炸裂一般，完全思考不了。

    “不，阿雨不会这样的，阿雨，阿雨怎么会咬我。”

    “吼……”阿雨从地上爬起来长尾卷着舌头，浑身流出一股黑色液体，她笑得苍凉。

    “那我应该怎样我是尸，毫无人性的尸，是你亲手把我交到魔宗手里，是你，我的好夫君，我那么爱你，可你呢，死也不让我安生，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吗”

    “不，不是这样的，阿雨，你听我说，我爱你，我不要你离开我。我也是没办法。”

    佘泷昀哭着，他跪在地上，心碎了一地。

    “你爱我，爱我就来陪陪我呀，我好寂寞，好孤单，来，夫君，来……”

    阿雨浑身散着黑色液体，她的笑处处透着诡谲。

    “阿雨，为夫不可以陪你。”佘泷昀倏然站立起来，他退后了几步，摇着头，哭着说，“不可以。”

    “你不爱我了吗”阿雨幽怨的双眼一直盯着他，她撕心裂肺地问着，“为何呀，我那么爱你。”



第171章 我不再怕了，因为我不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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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佘泷昀闭上双眼，苦涩痛哭地说着，“阿雨不会这样的，你不是阿雨，阿雨不会这般自私的。”

    “啊……”

    佘泷昀悲吟一声，那扑过来的充满腐蚀味的黑蛇瞬间化作烟云，只是一道哀怨的声音一直在他心里回荡。

    “夫君，阿雨好寂寞……阿雨好想你。”

    “佘倾夜，够了，你以为就那幻境能困住我吗”佘泷昀抬头，眼眸尽是深渊，他声音带着淡淡的寒冷，“你错了，阿雨，阿雨他不会伤害我的。”

    佘倾夜一脸茫然，什么幻境，他还真没这能力能让佘泷昀陷入幻境，他什么也没做，就只听到了他一个人仿佛戏精上身一般，自己哭着喊着而已，他表示很无辜。

    “你连内心都不敢直视，你能走出来不过是不爱了而已。”风若汜不知何时出现在瞭望台，他眯着双眼，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活了百年，他竟不知爱能这般卑微。

    “你胡说。”佘泷昀被刺激到了，他咬牙切齿地冷笑，“收起你那小把戏，佘倾夜，我们堂堂正正打一架，像男人一样。”

    “笑话，你知道什么是堂堂正正，男人的较量吗你一个行知境界的也好意思说像男人一样打架，佘倾夜不过才步入不惑境界而已。”

    风若汜看了一眼心底脆弱的男人，忍不住勾嘴讽刺着说，“男人之间的较量从不需要灵力，真正的男人打架仅凭**就可以完虐对手，可我怎么瞅你都不是个男人。”

    翎越听到风若汜的话甚是喜欢，他呵呵地笑着拍着他肩膀，竖起大拇指，“不亏是我们驸马，要不咱俩也来一架纯力量的。”

    风若汜尴尬一笑，将那压下来的胳膊抽开，他陪笑着说，“翎将军，这这小个子就不好架，别说纯力量较量，就是我使劲修为也打不过呀。”

    “倾夜小子身板也挺小的。”翎越挠头，来回打量着两条蛇，那体型比例，他怎么看都像鸡蛋与石头碰撞，他手比划着，好一会对佘倾夜说。

    “咱不打了，群架打得才过瘾。”

    “那就来纯力量的一场较量。”佘泷昀冷笑着讽刺说，“我让你三招，如何”

    佘倾夜陷入了静默，他向他发起了挑战，从前他还能回拒，如今他还有那样洒脱吗

    “怎么该不会嫌少，那就让足你十招。”

    佘泷昀勾着嘴，冷笑着，他话语间全是不屑。

    “你还是那个废物，即便反抗了，依旧是个懦夫。”

    面对佘泷昀的挑衅，佘倾夜终于鼓足了勇气说服了自己去面对，即便是力量悬殊他也无惧，这个曾经给他留下无限阴影的男人，他不再惧怕。

    “老大，不要。”佘镜白面色担忧，他挡在前头，摇着头祈求着说，“你是我们大将军，不可鲁莽行事。”

    “师爷你走开，我是时候面对心魔了，他留给我的恐惧该打碎了。”佘倾夜自己也没有谱，但他知道他只能前进了，再后退，他这辈子都不可能重新爬起来了。

    “不可，他纯力量更强大。”佘镜白不忍他去送死，拽住了他，“你不能只想着自己，这上千的士兵不能没有你。”

    “将军，不要。”士兵们都明白两人的那份差距，他们选择弱小的佘倾夜只因为相同的信仰，他们信服这个男人，心甘情愿为他牺牲。

    因为没有信仰的蛇，和那遍地的蛇尸无异。他们的信仰是走向自由。

    “将军，不必亲自动手，我等愿永远追随将军。”一众蛇兵跪地，他们一直都明白，将军不是一个强大的首领，但他有信服力，他们相信眼前这个看似弱小的男人能够带领他们走出困境。

    “我等愿永远追随将军。”

    声如洪钟，回荡在山谷间，众人动容。

    佘倾夜回首感激地看着拥护他的士兵，忽而笑了，“谢谢你们的信任。”

    “这一架我替你打。”佘奈久走出来，眼神很坚毅，这个男人有时很可恶，还设计骗了他的血契，可这个时候他愿意放下所有的芥蒂去帮助他，这样一个有向往有勇气有追求的男人。

    佘倾夜笑了，他笑着向士兵们作揖，笑得十分爽朗，“佘泷昀，你看，我不怕了，我不怕你了，你看看，我不再是一个人了，我有可以出生入死的兄弟了。所以我不恐惧了，这一架，我们痛痛快快打吧。”

    佘泷昀没有揶揄，一个弱小的首领能够做到齐心协力军心不乱，他佘倾夜有他独特的能力，他最重有勇气有担当的男人。

    “那就来吧。”

    “来吧，痛痛快快打一架。”

    佘倾夜在万众瞩目下款款而下，佘泷昀的队伍很自觉地让出一片空地，他不知道，他的勇敢早已征服了好多士兵的心。

    “请。”佘泷昀足够绅士，这样的男人才配做他对手。

    “来吧，让十招可是说好的。”佘倾夜咳了咳，很无耻地吐舌头。

    佘泷昀翻了个白眼，不过一诺千金，以他的实力让十招也无惧，照样打得满地找牙。

    “你真够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