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虚陵(GL盗墓古代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君sola
雨霖婞被我夺了剑,肩头一耸,忽而怔了。
我鲜少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凄凉模样,现下瞧来,只觉心疼。被她带进来的六名墨银谷弟子无一幸免,尽数惨死,方才风骏又为了她丢掉性命,她之前心里有多少苦楚强压着没有发泄出来,现在终于了然了。
良久,滴滴答答,雨霖婞的泪珠便止不住地往下落,一一跌到花惜颜的面上,颈上。有些甚至滴到了花惜颜的眼睛里,花惜颜只是眯了眯眼强忍着,并也不去擦揉。
雨霖婞双眼无神,边流泪边对着花惜颜呢喃:“我娘亲体弱多病,身子不好,她去得早,这是天意,我并不怨。可是我大哥二哥有什么错?他们打小就疼我,人也好极了,你作甚要造下这等恶毒的死咒害死他们?你害死他们之后,我晓得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了,我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你是个什么东西,是主宰命运的神么?凭什么雨家的孩子就逃脱不了你的死咒?上一辈子的仇怨,为什么要我和哥哥们承担?你这杀人凶手,杀人凶手……我恨死你……恨死你……”
探虚陵(GL盗墓古代篇) 章节_171
叔面上一怔,神色变得痛苦起来,他眯了眯眼,最终道:“罢了,那三尸神蛊终究还是离了二哥的身体,二哥他也就不用再受那种苦了,对他而言也算好事。只是二哥如今无辜丧命,我……我真不知有何颜面回去见师父他老人家。”
四伯低下头去,拿手蹭了蹭鼻子,也少有的不吭声,片刻之后,他低声啐了一口:“他娘的,老子还不信这个邪,区区几条破虫子,老子怕它个球!”说着,想了想,许是想到那三尸神蛊的恐怖之处,面色转而有些发白,打个寒噤,又看着七叔道:“老七啊,要是待会哥哥我不幸中招了,让那破虫子上了身,你就往哥哥身上点火,将哥哥给烧了。烧干净些,老子可不想变成诸如疯子淫棍之类的混账,你可给老子记住了!”
七叔苦笑道:“四哥,你快别胡说了,饶了我罢。”
洛神一直在旁默默听着,这时,我注意她身子忽地抖了抖,好似觉得有些冷,垂下肩,双手交叉,并开始拿手上下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手臂。她的狐裘外袍拿去裹了风骏的遗体,衣着分外单薄,雪山底下的古墓寒冷之极,我以为她冻着了,忙把身上的御寒衣袍脱下来,披到她身上。
她扣住外袍望着我,蹙了蹙眉,明显死撑着不愿意穿。我故作气势地使劲蹬她一眼,自认为非常凶,自认凶得完全可以使她妥协,不想她看得一愣,转而竟笑了笑,笑意还深得很,之后摇了摇头,裹着袍子乖觉不动了。
咦,难道我扮凶脸的时候就那么好笑不成?我下意识摸了摸脸。平常她瞪我的时候,我可是浑身发软,怎么我瞪她,她倒是笑起来了?这差距也忒大了点。
那边洛神笑意隐去,低眉暗忖了一阵,这才问七叔道:“那口缸面上只是雕刻到……化成三虫的阶段?”
七叔回道:“正是,洛姑娘,你觉得哪里有不妥么?”
洛神轻声道:“不是不妥,而是有所残缺。其实每一条三尸神蛊所能生长到的最终形态并非限于三条成虫,而是蛊母,这是它最特别的一处。通常炼蛊的时候,初初时分只有最先炼化的一条蛊母,之后蛊母产卵,卵至于成虫,这些成虫便可拿去为祸宿主,当然卵或者幼虫也可以,但是需要一段时间宿主的养料供给,不如成虫那般能直接生效。等到宿主消解,蛊虫也就随之死亡,这也是炼蛊中所谓的“主亡从灭”一说。所幸蛊母性命极长,只要一直喂蛊,便可以源源不断地产生后代,而等到蛊母死亡的时候,这一轮炼蛊也就结束,需要再行炼化另外的蛊母,开始新一轮的炼蛊。”
我点头道:“洛神你的意思是,通常炼蛊,只允许一条蛊母存在,而这蛊母还是最先人为炼化的,其它的后代都无法变成蛊母,只能随着宿主消亡而消亡。但是这三尸神蛊,只要条件允许,便可以一直生长,自行生至蛊母姿态,随即再滋生后代?”说到这,我只觉心里发凉:“如此一来,每一条三尸神蛊都有可以成为蛊母的潜质,如此子成母,母生子,子再变母,中间再也无须人为炼化新的蛊母,它们生命岂非永无止境?”
洛神“嗯”了声,示意我所言正确。
四伯嫌恶道:“哟呵,这劳什子比母猪可要厉害千万倍!眼下我们只遇到两条,照这么个生长法,那他娘的这玩意以后得有多少?”
洛神摇头道:“这倒也不必太过担心。只有在适合三尸神蛊生长的境况条件下,它们才能成功演变成蛊母,得到自行繁衍后代的能力。这种条件很是复杂,除了宿主本身,还有外界的条件,其中最基本的便是水分。三尸神蛊性喜湿气,惧火,在绝对干燥的情况下,三尸神蛊的卵是不会出现任何生长迹象的,而当空气中水分恰当,温度适宜,它们便可在宿主体内大肆生长,最终破体而出。三尸神蛊的蛊母又有另外一个名字,唤作蛊树,状如盘根错节的老树,十分巨大,能长到这般地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她眸光微闪,露出一抹讥诮冷笑:“当年淮阳子炼化三尸神蛊时,处心积虑想令它们自行变成蛊树,最终也只是以失败作为结束。”
又是那淮阳子?看洛神的表情,她好似对这所谓的淮阳子讨厌得紧。平常她喜怒鲜少形于色,处事寡淡,能惹她欢喜的人少之又少,同样,能惹她厌恶的人更是少得可怜,因着她根本就不曾放在心上。
七叔恍然大悟:“无怪这三尸神蛊会出现在武帝陵中,原来是那监陵淮阳子炼化的蛊。想来那淮阳子为了护住武帝茂陵,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我奇道:“既然是那武帝茂陵里的东西,又怎么会跑到这将军墓里来?我看这将军墓里也没甚致人死地的机关巧计,修的陵墓结构也是直来直去,甚是简单,不是会像茂陵那般需要动用蛊虫来守护的架势啊。”
七叔摇头,表示不解。洛神沉吟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对七叔道:“你们当年,有没有谁碰过哪些缸里的蛊卵?”
七叔道:“自然没有。我们当时晓得个中厉害,对这缸忌惮得紧,都躲得远远的,不然当年很有可能便会全军覆没。”
四伯面色有些难看,想了想,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七叔便问他:“四哥,你又怎么了?”
四伯擦了擦冷汗,道:“其实……其实呢……老七,有件事我说出来,你可不许骂我。”
七叔急道:“到底什么事?你是我哥哥,我骂你作甚?”
四伯含糊道:“其实……当年也不是没有人碰过那缸里的卵……大家伙当时见了这缸,都绕远走了,我和雨乌龟走到最后头。雨乌龟这小子生得花里胡哨的,三十几岁的人,还整天整成一副小白脸模样,成天只知道气我,我老早就瞧他不爽了。不想这当头他还嘲弄我是猪,生得一身膘,我气不过,在旁边给他使了个绊子,他当时有伤在身,一个不防备被我绊倒了,他就…………”
探虚陵(GL盗墓古代篇) 章节_172
我心里一沉,扭头看去,便瞧见雨霖婞阴沉着脸,在花惜颜的搀扶下步步逼近。她们身后,则跟着满脸血污的端宴,端宴不知何时醒了,正怯怯地抱着手臂缩在后头。
我和洛神即刻站起来。我原想我们离得远,雨霖婞应当听不见,不曾想她竟听到了。
雨霖婞手里紧紧捏着绯剑,指节泛白,绯剑软薄的剑身随着发抖的手,也在空中微微颤动着。良久,她抬起眸光冰冷的桃花眼,死死地盯着四伯。
四伯心虚,被她看得不知所措,七叔在他旁边垂手而立,面色亦是苍白得紧。
“好极了。”雨霖婞轻声道。
四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凝固起来,冰冷到了极点,我甚至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好极了!”雨霖婞声音拔高,怒斥一声,跟着脊背微弯,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来。
花惜颜面色一变,慌忙拿衣袖帮她擦拭。我见雨霖婞遭受打击过大,气得急火攻心吐血,心里一时也急了,便走过去想攥她到一旁歇息。纵然四伯有百般不对,眼下却也不是该这般对峙内斗的时候。
雨霖婞抬起手,推开了我,她的手软绵绵的,竟没剩下几分气力。
四伯脸涨红,忽然大叫一声:“都是老子的错!都是老子的错,怎么了?!都是老子的错!”说着,矮胖的身子一扭,御起轻功,几步便奔至远处,隐到黑暗中去了。
七叔急得跺脚大叫:“四哥!四哥快回来!”
雨霖婞冷笑一声,看着远方黑暗:“让他滚,让他滚,我也不想看见他,脏了我的眼!”
我哪里料到事情会变成这般,一时焦头烂额,洛神已然果断拎起地上收拾好的包裹,一一分发给众人,低声道:“四周还有蛊虫徘徊,他一人贸然走远,也未曾带火,会有大麻烦,我们必须追上去。”
我和七叔俱都点头应允,洛神单手提起那个装着灯油的大瓦瓮,倾起一个角度,开始往地上淋油。她手法很准,内里灯油宛若细线一般落到地上,形成一条细细的油渍,同时行动很是小心,以免让油渍溅到靴子上。
我拿起火折子在油渍的尾端点火,昏黄的火苗立时便窜了上来,之后洛神往前淋油,后面的火苗转瞬便追随燃烧下去。如此有了火墙保护,那暗处的三尸神蛊也不敢过来偷袭。
七叔心里焦急,背起风骏的遗体走到最前头,恨不得脚下能生风行走,但是又不能离火太远,脚步便受到了限制。雨霖婞面无表情地跟在我旁边,浑身散发的气息冰冷,令人不敢靠近。花惜颜腿伤渐重,行动时一瘸一拐,我只得扶着她。而端宴好似大病初愈,病恹恹的,双眼无神,以往耍嘴皮子的功夫也不见了踪影。
我身心俱疲,难受之极,洛神身上亦是大小伤不断,从旁看去,她的脚步更是有些虚浮。
这是一支已然千疮百孔的队伍。死的死,伤的伤。
死去的人,不得安息,甚至连遗体都不能保全。活下来的人,身心煎熬,也不知前路到底如何。
我咬了咬牙,垂下头,经不住叹了口气。
垂下的衣袖被人轻轻攥了一把,转而一只冰凉的手越过衣袖捉住了我。我抬头侧过脸,洛神从旁看着我,眸光清透,轻声道:“别怕,振作点。”
火光灼热,她的额际发丝被汗濡得透湿,些许胶黏在白皙的脸颊下,衬得她整个人有些憔悴,但是眸子里闪耀的光,却是坚定,令人安心的。
“好。”我笑了笑。
如此走了一阵子,端宴忽地变得精神起来,叫了声:“哎……你们看,前面好像有个大箱子!还有……好家伙,他娘的,箱子上面好像还有一棵大树!”
一棵树……?
墓里头哪里来的树?
我抬眼望去,就见远处好似起了雾气,缓缓流动,空气变得越发地潮湿起来,呼入鼻息的是带着腥腐气味的水汽。在那昏暗的雾气中,隐约地显出一个长方形的巨大匣子轮廓,怪不得端宴说瞧见了一个箱子。
而那大匣子上头,果然是着生了一棵大树。那大树生得极高极大,似是那种很有年头的老榕树,盘根错节,无数的枝条朝外伸展,弯曲成一种十分可怖的形状,因着隔着一段距离,加上起了雾,并不能看得太分明,只是感觉像是无数只手在来回交错,又似无数条蛇在纷杂地盘绕着。
但是那种形状,正是一棵大树无疑。
我看着那棵诡异的树,心里极不舒服,正发着冷汗,只听耳边咔嚓一声响动,却是端宴踩到了一个什么东西上。那东西被他踢出一段距离,端宴忙追过去,拾起来瞧了瞧,看向我们:“是只盒子,有些年头了,雕琢的花纹好像是汉刻。”
七叔连忙上前:“给我看看。”说话间,已经朝端宴走了过去。
我们也凑上前去,那东西被七叔拿在手里,是一个宝函模样的盒子,上面精细地雕刻了许多复杂的花纹,四个向上翘起的函角处镶嵌了四个晶莹剔透的玉球,玉球上纹了纹理,巧夺天工。
宝函上连着一团细细的根须之类的黑色物事,一直透过缝隙伸到了宝函里面,那些根须很长,宛若黑色长蛇,都拖到了地上,也不晓得到底延伸到了何处。
端宴扯着那些根须摇了摇,咕哝道:“这不会是那棵树的根吧,怎么这么长?”说着,握着那根须扯了两下,许是牵扯到了远方根基,他再也扯不动半分,只得作罢。
探虚陵(GL盗墓古代篇) 章节_173
树,只是外形刚巧很似树的模样罢了。它是某种蛰伏在地底的妖物,亦或者是……鬼怪?
我和那枝条在台阶处这般僵持一会子,台阶上原先也盘绕了许多其他类似的枝条,有粗有细,这时也都似蛇一般立了起来,仿佛有了神智似的,只在附近冷冷地觑着我。
我被此景逼得脸颊滚烫,下一刻,好几条枝条冲将过来,毫不客气地将我卷了个严严实实。它们群集而来,气力出奇地恐怖,我整个身子都被卷得凌了空,在空中停留了短暂一瞬,那些枝条便攥紧我,将我朝那“黑树”的主干上抛去。
我下意识闭上了眼,心道这般甩下去,即便不摔死也得变成残废,正绝望着,耳边听得“嗤嗤哧”几声枝条断掉的声音,我的身体突然之间失去了束缚,自空中跌到了地上。
我一时弄不清楚是何种状况,只晓得自个暂且得救了。眼看脱了身,立马就地一滚,滚出老远,一直滚到那台阶下面,双手撑地抬起腰身,就见一团白色的东西迎面急速朝我飞了过来。
说飞,那也不切实际,应当是那白色东西跑动之际轻飘飘的,才导致了飞的错感。那东西身后张开九条洁白的尾巴,恍若白色羽翼一般,在昏暗中闪耀着美丽的光。
我喜得几欲落泪,伸手将那白色东西抱住:“九尾!”
九尾拿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我的脸,低低发出几声呜咽。
四方危急重重,我抱着九尾才不过经了短短一瞬,后头追随而至的枝条便又卷将过来。九尾的九条尾巴立起,猛地朝后一扫,那几条枝条被扫得拍到一旁,我趁势忍着伤痛站起身来,和九尾一路往后退去。
只是那“妖树”并不死心,腾空而起的枝条变得越来越多。
一条,十条,百条,在空中撒开细细密密的黑色大网,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我回头一看,只看得腿肚子都在打哆嗦,九尾先前还能凭借它的速度,用牙齿和利爪弄断几条,可是随着枝条渐渐多了起来,它也变得无计可施。
我咬牙低头狂奔,一直跑得腿脚发软,几乎就要软到地上,迎面却又撞进一个温软的怀里。
那人早有准备似的,伸手将我轻轻揽住。
我浑身发酸,一见有了依靠,身体便瘫痪似地直往那人身上挂,那人拦腰将我抱起,脚下轻轻跃出几步,当下便离后头追随而至的枝条远了许多。
这般奔了一阵,那人停下脚步,稳稳地放我下地。我抬起头来,同时,一只冰凉的手包裹住了我的右边脸颊。
我朝面前那人勉强笑了笑,之前苦苦支撑的气力在遇见她之后,瞬间瓦解。
真想就这样靠在她怀里,让她疼疼我,抱抱我。可是我晓得,情势并不允许。
洛神纤眉蹙得紧紧的,低低呼出一口气,随即抬起头盯着我的身后。她手上握着夜明珠,柔光映衬之下,眸光寒冷,并没说话,我却可以清晰地听到她咬牙的声音。
“我帮你讨回来。”洛神低声说着,随即将我推给紧随而至的雨霖婞,提剑转身就跑,九尾也跟了上去。
我看她远去,拦也拦不住,紧张得简直无法呼吸,雨霖婞见我满身狼狈不堪,忙道:“师师,跟我到后面躲着。”
我摇了摇头,只是急道:“那……装油……的瓦瓮呢?”
“在我这里。”七叔提着瓦瓮,轻飘飘地落到我的身边,于此同时,端宴也搀着花惜颜跑了过来。
我上气不接下气道:“那妖树不……不晓得为什么,偏右生长,左边枝条比右边要少上许多,我们……我们最好是从左边偷偷潜伏过去,放火烧了它的根基。”
端宴嘿嘿干笑了两声:“我也就是个帮倒忙的,那我……我就不去了吧。”
我心知端宴没什么本事,躲远点对他也是好事,也就随他去。瞥眼却见端宴手上还抱着那个四珠宝函,上面盘绕的根须正兀自颤抖着,不由怒道:“都这当头了……你……你还抱着这东西做什么,没看到上面的根须么,还不快些丢了它!”
端宴将头一缩:“哎,师师姑娘,上面的根须很安全,也没像那些麻花枝条一样会攻击我们。而且里头装的可是冥幽环,那可是大宝贝,咱们辛辛苦苦进来,可不能走空了,不然就赔本了。而且……而且宁前辈也想将它带出去。”
我扭头看向七叔,七叔朝我点了点头:“是我的意思。”
我额头上直冒冷汗,抬眼望去,洛神连踪影都瞧不见了,心焦之际也管不了那么多,和七叔他们带着装灯油的瓦瓮便直往回冲。花惜颜脚伤得实在厉害,我们便让她和端宴远远地待在一处。
我,七叔,雨霖婞三人一路急行,地上被利剑砍掉的枝条越来越多,扭曲盘绕,有些断掉的甚至还能跳起朝我们扑来,我们连忙东躲西避,雨霖婞抽出绯剑,砍掉那些飞舞而至的枝条作为掩护,七叔仗着轻功绝顶,踏地自左边轻盈跃去,等到他靠近那妖树左边根基,我忙大喊一声:“七叔,可以了,扔瓦瓮!”
七叔运力将手中瓦瓮往树下扔去,瓦瓮摔成碎片,里头残留的半瓮灯油立时便四散开来,我抬起手,将早已吹好的火折子拼尽全身力气朝地上灯油甩将过去,只见火光骤起,火舌肆虐地蹿了起来,自妖树底部直直往上迅速蔓延。
原本张牙舞爪,欺到我们面前的枝条俱都停止了攻击,而是颤颤巍巍地往后缩去,耳边听到噼噼啪啪的燃烧声响,伴随着一股极其难闻的烧焦气味,萦绕在四周酸腐的空气中,几欲催人作呕。
探虚陵(GL盗墓古代篇) 章节_174
这冥幽环与蛊母分离开来,断了蛊母的后路,阻止它继续复苏,现在火势正旺,只要脱离了冥幽环,它烧也合该烧死了。还有一件更重要的,就是要将四伯找出来。”我说到这,声音有些发抖:“我们已经死了太多同伴,不能……再出事了。”
大家晓得我的意思,都不吭声。端宴垂着肩过来,哆嗦问道:“师师姑娘,那冥幽环在空中,怎么将它与蛊母分离?轻功再好的人,可也是不能飞的呀。”
洛神从七叔手上接过弓弩,二话不说,右肩一耸,手一抬,直接瞄准了高空中的冥幽环,短箭消耗殆尽,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支。
那粗壮的根须高高卷起冥幽环,在空中悬浮着,蛊母在冥幽环的某种力量下,即便处在熊熊烈焰中,也仍是恣意地生枝长叶,节节拔高,不过所幸它正处在恢复期间,无暇顾及我们,再过一阵工夫,等它恢复好了,我们就没有这么好的运道了。
洛神似是有些紧张,眉头皱得极紧,端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洛姑娘,那玩意太高了,这破弓弩能射中么?”
雨霖婞瞪了端宴一眼:“多话。”
端宴抿了抿唇,识相地住了口,同时,洛神手中弓弩上搭着的短箭,“嗖”的一声射了出去,短箭化作黑点,撞在了纠缠黑环的根须身上,那根须被断箭刺穿而过,在空中颤抖了几下,折了下去,上面的黑环眼看着便要摇摇欲坠了,岂料下一瞬,那根须重又抬了起来,看样子已然恢复如初。
端宴骂了声:“干,它又长回去了。”
我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那根须会将冥幽环定在那处,不远,也不近,既然它需要冥幽环的力量,为何不将冥幽环直接带到蛊母本体处疗养,反而将它定在远处高空中呢。甚至于方才洛神那一箭过去,带起的起劲奇大,明显将那冥幽环逼得往里靠了些,但是那根须仿佛有了神智似的,忙不迭地将冥幽环往外送了送,似对这冥幽环分外忌惮。
看它模样,很明显它需要冥幽环的生长和愈合能力。
但是同时,它却不希望冥幽环靠它靠得太近。
这是为什么?
我定下心神,开始在心底做出一个假设。
假设,我需要某种力量,我身体虚弱之极,急切地需要这种力量来助我恢复;可是另一方面,我却忌惮惧怕这种力量。究其个中原因,这力量应当是一把双刃剑,它在成就我的同时,也会毁掉我,所以我需要将这种力量拿捏妥帖,小心翼翼,不敢恣意妄为。否则,超过自身承受的限度,我便会受到这种力量带来的伤害。
我不晓得我的心底,怎会冒出这样一个假设来。毫无疑问,这个假设是大胆而疯狂的,但是我却认为这可以完全解释那蛊母根须怪异的举动。
眼下形势紧迫,这想法将将冒出头来,我便打算将它付诸行动,前去做个验证。
这般暗忖着,我对洛神果断道:“我去找空中根须垂到地上的那部分。”说完,便朝蛊母本体方向快速冲去。
地上破碎的枝条散了一地,密密麻麻宛若一堆堆黑蛇盘绕,我御起移花步,步法极快,尽量在触及到地上枝条的那瞬间绕开去,以避免那些枝条缠住我的双脚。
眼前火光大盛,越来越热,烟雾也变得越发地浓了起来。满地狼藉,到处都是交缠的黑色枝条,要找到空中根须隐藏在地面的那一部分,可谓是海底捞针。我找得头晕眼花,最后迫不得已之下,只得选择运起炫瞳之技,但是我的体力透支到了极限,动用炫瞳辨物,无异于将自己往死路上送。
我咬紧牙关,死死撑着。我现在就似一块火焰细小的火炭,被风一鼓,火苗猛地往上蹿,全身的气力尽数运将出来,将火焰抬高。这种方法纵然能使自己燃烧到极致,火焰是耀眼的,但同时也需付出惨痛代价------加快自身生命衰竭速度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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