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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间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苏子暖
虽然他始终不理解子笛神尊为何会因一只小妖而死,但在他仙逝的那一瞬间,白夜竟能立时用灵墨为神尊重塑身形,这也实在太玄奇了些。要知道,化墨重生之术,必须要在神尊仙逝的一刹那间施展,稍晚一瞬,神尊便再无可救。
所以无忧子始终相信,神尊和白夜、祭雪之间,定是有什么秘密的,只是他无法参透罢了。
正在无忧子思绪飘飞之间,白夜忽然伸出手来,凭空抓了一把,又将手放在唇边吹一口气,缓缓摊开,掌心微微有水珠攒动,一点点地凝结,直至变作一只银光奕奕的飞鹤,那飞鹤抖了抖身体,





墨间花 章节28
微微展开双翅,自白夜的手心跳下,落于地上,随后身形竟变得和人一般大小,它眨着滴溜溜的如水晶般透明的眼睛,冷冰冰地望着四周,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这是……神尊的仙禽,水神鹤!”无忧子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这只被银光笼罩着的漂亮的水鹤,“怎么会……”
白夜料到了他想问什么,却也不急着回答,只对水神鹤温柔地笑问,“水鹤,你被封印了这么久,可想念子笛?”
许是因为听到了主人的名字,水神鹤的眼神忽然之间变得温顺起来,它扑动翅膀,晃动着脑袋左看看,又看看,却又因找不到自己寻觅的身影,没多久目光便再一次变得黯淡下来。
“这只大鸟,它在做什么?”小云诧目了半晌,终于问出了一句话。
这话刚刚出口,水神鹤便歪着小脑袋朝着小云瞪过来,杀气腾腾的眼神吓得小云一大激灵。
“水神鹤是神界第一仙禽,不能随便叫它‘鸟’,你这样称呼,它会不高兴。”白夜解释道。
小云赶紧改口,“啊啊神鹤姐姐我错了,你不是鸟,你不是鸟!”
哪知,水神鹤的眼神更愤怒了,流水晶莹的眸子里几乎都能喷出火来。
白夜悠悠叹口气,再次解释道,“它是公的,你不能叫它姐姐。”
小云弱弱地朝水神鹤又望过去一眼,小心地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道,“神鹤大爷,我又错了……”
水神鹤这才雄赳赳气昂昂地别过脸。
“夜神,这水鹤……”无忧子疑惑着。
白夜了然地点点头,示意他不必再问下去,继而答道,“是子笛死前托我照顾它的,我怕它因子笛的死而催灵自焚,便将它封印了。”
这一声起,水神鹤像是忽然得知了什么巨大的秘密一般,焦躁地咆哮起来,目光哀伤而幽怨,身体不时冒出滚滚水气,霎那之间,整个墨云阁竟被浓雾重重弥漫起来。
白夜抬手化出神光,来回抚摸着水神鹤漂亮的羽毛安慰着,“水鹤,不要这样,子笛只是暂时离开了,他还在的,还在。现在要靠你,才能把他找回来。”随后他又贴在水神鹤的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不久,房子里的雾气终于渐渐消散,而水神鹤也像是收到了什么重要的任务一般,展翅飞离,瞬间不见。
“到底怎么回事?”花隐望着水神鹤消失的方向,喃喃念着,“方才,它好像很痛苦。”
“嗯。”白夜侧过脸,声音轻缓,“水神鹤是绝对忠心的仙禽,在天界有三万年的寿命,是神兽中寿命最长的,速度最快的,也是灵力最厉害的,极其稀有罕见。而且它一生只认一个主人,当自己的主人仙逝后,它便会自杀——方才,那只水神鹤就是要自杀。”
花隐听得心中一阵悲悸,“自杀么……”
“嗯。”白夜心不在焉地应着,“只是,他不能像其它神兽那样开口说话,也不能变成人形,一生都只能陪着主人出生入死,永远无法交谈。”
“怪不得它方才一句话都没说。”花隐顿了顿,又问道,“它去哪儿了?”
白夜有些迟疑,懒懒地倚在榻上不言语,似是在考虑着该不该在此时说出口,片刻过后,终于微微垂下眼睛,“它去地府探路了,过些时候,便会将小墨的情况告知于我。”
花隐的一颗心就这样被生生提了起来,半悬在那里,忐忑不安的情绪一阵袭过一阵,“为什么突然把它放出来,又让它去地府,莫非师父他……”
无忧子面容一凛,和花隐一起定定看着白夜,等待他的解答。
小云和蛇君也凑上前来,内心踌躇不安。
白夜却没有再言语,只一心静坐在那里催动神力调息内气,俊逸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薄唇紧闭,高雅而淡然。
没错,他确实是因为担心小墨,才不得不将水神鹤放了出来。
此时此刻,他已经来不及向神界传命,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一来一返之间,只是白白浪费时日。无忧子虽身在墨云阁,但他只是一介仙道,疏影若联合魔界大将来袭,他终究是敌不过的,墨隐临行前将小妖交他保护,他不能抛之不管。
只要他还在小妖身边一刻,妖子疏影和魔界定不敢乱来。
但他担忧的却是墨隐。
墨隐始终是无邪眼中的一根刺,此番他孤身入地府,白夜的身份又不慎暴露,所以无邪必会查出墨隐的下落,即便此刻的墨隐对他没有丝毫威胁,他也会想方设法除掉他。
正因如此,白夜才需要利用水神鹤极致的速度赶去地府保护他。
也许,时机将至了吧。
子笛,你的局再大,也终有收网之时……可你真的不会后悔么。
白夜默默想着,眼神动也不动地盯着手心上空悬浮的一滴水珠。
这滴水珠,是自水神鹤的羽毛中抽取,很快,便会传回他的消息。
没有人再说话,大家重新坐下来,望望白夜的眼神,又心照不宣地将目光紧锁在那微微跳动着的,透明而圆滚的水滴上,都在紧张地等待着什么。
整间屋子是死亡一样的静寂。
终于——那滴水珠渐渐发生了变化,开始剧烈地上下浮动,周遭笼罩了一层淡淡的红雾,而那红雾又缓缓地加深,像是充斥在水珠内里一样,最后,变成一团小血球,“砰”地一声爆裂,发出淡淡的血腥味。
白夜的眼神变成了从未有过的凝重。
“这……”花隐感到一股莫名的惊恐。
白夜忽然起身,面容冷峻如冰,“我去地府。”说完便开始执手画决。
“夜神!”无忧子紧紧拦住白夜,“此行太过冒险,您此刻神力未复,魔气入脏必须闭关调养!地府有阎罗和鬼差,还有水神鹤,他们绝对会誓死保护神尊!妖子魔障潜藏在人间,不到必要关头,您不可轻易动身啊。”
白夜抬起脸,用不容置疑的冷漠目光看着无忧子,坚定不移地说:“我必须去。他曾被无邪的魔力震伤,伤未痊愈便入地探查,此番若是又遇无邪,阎罗和鬼差本就不是无邪的对手,就连水神鹤都传来了血讯,我若再继续枯等,恐怕……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子笛了。”
无忧子叹口气,无奈地松开了手。
“我……”花隐轻轻跨前一步,声音虽小,却没有丝毫畏惧,“我也要去。”
“地府归神界所管,是不允许小妖进入的……所以,我一个人去。蛇君,道长,你们务必把她保护好。”
说完,白夜身影一晃,化为一股白烟飞入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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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机变-2
[二]
墨云阁很久不曾这般清冷了。
白夜走了三日,至今没有消息,花隐已经完全没有了玩闹的心情,她心知可能此刻师父正在生死一瞬承受着巨大的劫难,可她依然倔强地不想再流眼泪。
他在身边的日子里,她从来都帮不上什么,只会吵着要他带自己去游山玩水,吵着不让他安睡,吵着不肯练法术,吵着要去戏弄学堂里的那位教书老先生。
就像是夏天时候老槐树上传来的蝉声,聒噪而急切。
而他呢,会把小草吹成人偶哄她开心,会把墨点儿变成她映在宣纸上的明眸,会在生死关头动也不动地站在她面前,会在她任性吵闹的时候浅浅一笑,然后温柔地伸开手去抚摸她的发角,说“再吵下去,可没有人家敢娶你了。”
而每次这样说完之后,他还习惯再加上一句,“不过没人娶也好,也好。”
花隐把脸深深埋在桌案平放着的画像里,闭上眼睛,深深吸着画上清淡淡的墨香,就像是他身上的味道一样。
有句话哽咽在喉间,上下涌动,说不清,道不明。
那种心情,原来并不是单纯一两句“我好想你”“快回来吧”或者“我在担心你”便能彻彻底底表达清楚的。
想做些什么,又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直到小云推开门来,将手拍在她的肩膀上,无声地安慰了一下,她才仿似大梦初醒一般,抬起脸来看着小云,问出的第一句话便是:“啊,他回来了吗?”
小云无力地摇摇头,“还没。”
于是花隐继续把脸埋了下去,假装睡意朦胧地去揉眼睛,悄悄抹去了一丝湿润。
——怎么还没回来呢?
——为什么要把我丢在这里?
——想和你在一起啊,不能一起活着走出来,哪怕和你一起死也是好的啊。
所有强忍的倔强都在顷刻崩毁。
“你……”小云怔怔地看着趴在画卷上的花隐,她的小肩膀正微微颤抖着,“你哭了么?”
花隐不作声。
小云叹口气。
而就在这时,没人发现,墨云阁上空的云朵正悄无声息地变化着。
外面忽然刮起了呼呼作响的狂风,屋中原本紧闭着的门窗都被刮开,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袭来。
花隐觉出了异样,猛然抬起脸来,水盈盈的目光冷冷盯着窗外,手心已经下意识地按住了桌边的朱凤剑。
蛇君和无忧子凭空显现了出来,他们护在花隐身前,面无表情,周身弥漫着肃杀之气,不敢有一丝的松懈。
一团紫气油然而生。
那个一身华美锦服的妖魅少年幽幽笑着,从天而降。
花隐的手心里不由得渗出了冷汗。
那少年瞬间已经到了门边,他的目光穿过无忧子和蛇君身体之间的空隙,直直射向了被保护在最里层的花隐,“小妖,我来接你了。”
蛇君扬手化出一条青藤鞭,狠狠甩了一甩,眼眸变成了墨绿色,手背上也泛出了青鳞,那是神兽在释放体内的灵力。
“妖子,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么?”无忧子拂尘微动,卷起一阵清风。
疏影毫不畏惧地迎着他的目光,“老道,白夜空留你和一条蛇守在这儿,还真是放心啊。”
无忧子一笑,“对付你,老道足矣。”
“老道,你的对手还有我。”红光一闪,听闻“叮咚”几声脆响,鬼铃儿晃着铃铛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还有我喔。”又是一语,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窗子上不知何时竟攀了一只小巧的白蜘蛛,那蜘蛛顺着丝网爬下来,落地变作一位周身纯白,连瞳孔都是白色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弯起嘴角笑着,一步一步轻巧地走过来,每走一步,身后便结出巨大的蛛网,以至于,当她走到与鬼铃儿并齐的时候,整间屋子已经被重重密密的白色蛛网包裹得不留一丝缝隙了。
无忧子心生寒意,“你是……织梦……”
女孩将头一歪,讨好似的靠在鬼铃儿身下,用稚气未脱的嗓音笑道:“嘻嘻,我和鬼姐姐一样,可是魔尊大人的第二宠侍喔。”
无忧子紧了紧手中的拂尘,眼底闪现出一抹绝望。
传说中,织梦的本领说大不大,说小,却又是十分令人恐怖的。
就像此时,织梦已经不知不觉得将众人囚禁在整张蛛网之中,除非她自己肯将网收回,若不然,只凭他们的本领,没有一个能逃出去……他们只能在这张密不透风的网里窒息而死,或者与疏影他们拼杀至死。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织梦的蛛网,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昏然睡去。
她可以让对手做一场美梦,而醒来之后,一切拼杀都不会再记得。
所以,如果不杀掉织梦,他们便会忘记疏影曾来过,只会记得那场梦,并且会把它当真。
所以织梦什么都不用做,放出蛛网来看热闹就够了。
“那么鬼姐姐,你们开始吧,要记得保护我喔。”织梦嘻笑着,幽幽退到了一边。
鬼铃儿开始摇晃腕上的血玲,一阵阵阴森的鬼乐响起。
无忧子拂尘挥动,化出两仪,阻挡重重音波,口中喊道,“花隐丫头,快给小云护上结界!”
花隐闻声匆匆给小云罩上了一层强劲的结界,将鬼铃儿勾魂夺魄的音波都隔绝在外




墨间花 章节29
,但结界的力量也仅能支持片刻,花隐心中暗念要快快结束才好,便握起朱凤剑,向鬼铃儿刺去。
鬼铃儿轻盈地闪躲着,依旧不迭地晃着铃铛,花隐微微闭目一瞬,妖力涌动,化出千百只飞舞的毒蝴蝶,那些蝴蝶落在鬼铃儿的身上,立时化成火焰。
鬼铃儿终于有些慌乱了,她化出暗流将那团毒火卷在中央,气道,“小丫头,你在这密闭的蛛网里放毒,就不怕连同臭道士他们一起毒死?”
花隐轻哼一声,“这蝴蝶只会毒你一人。”
这时蛇君的藤鞭朝着疏影凛然挥出,疏影却像散步一样悠闲地躲过,笑说,“这神鞭倒是不错,不过白夜交在你手中用,着实可惜了。”说着手心一转幻化出妖剑,“老道,你也一起来吧。”
无忧子的拂尘圣光大起,向着疏影击去,疏影的妖剑旋出紫色妖气,与那圣光两两相化,却见无忧子又虚晃一招,一股强劲的道光擦过疏影的身侧,正化成两仪向织梦袭去。
只有杀了织梦,才能从这张网中逃出去,所以,织梦才是关键!
只是……眼见两仪的仙力袭来,那小女孩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眨了眨眼,竟消失了!
无忧子的那股仙力只撞到蛛网壁上,便无声化散。
而后织梦的声音仿佛自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差不多累了吧,不如让你们休息休息好啦。”
随着织梦这句话的结束,无忧子、蛇君、小云还有花隐同时感觉身体一空,一股前所未见的疲惫袭来。
“喂,别伤到小妖。”疏影忽然说了一句。
“嘁。”女孩不屑地哼了声,稚气的音色从外面传了进来,“知道了。”
花隐瞬间清醒,再看身边,其他人都已纷纷倒下了,心中不由恐慌起来,而在转眼一瞬,疏影的妖剑已朝着蛇君的身体刺去。
“蛇君——”花隐失声呼叫,气冲冲地拔起朱凤剑指向疏影,“不许动他!”
疏影看着她指向自己的长剑,面容一冷,剑却当真就生生顿住了。
两相对视了一瞬,疏影的剑又重新向下刺去。
花隐毫不犹豫地挥剑而上,朱凤剑与疏影手中的妖剑相击,竟发出一圈浓烈的紫光,剑身嗡嗡作响,像是有生命一般。
“诶?”花隐不解,随口发出轻微的一个音节,又收敛起来。
“你真想和我动手?”疏影问。
“你不就是想带我走么?师父说过,我的命一直被你捏在手里,你若真想杀我,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早就该动手了。所以,你是有阴谋的吧,我的命对你来说暂且还有用。虽然我现在打不过你,但是——”花隐将话一转,“你若敢伤他们一分,我立即自刎,绝不让你如愿。”
她最后一句话异常坚决,疏影的心竟不由漏掉一拍。
他望着眼前她那双熟悉的眸子,许久,方别过脸,轻道:“只要你跟我走,我便不杀他们。”
花隐紧紧攥着拳头,心中浪潮翻涌,回头看着自己身后躺倒的三人,目光渐渐变得晶莹,迟疑了半晌,终于,朱凤剑归鞘,她缓缓抬起脸,淡淡地说,“嗯,我跟你走。”
疏影微微一笑,毫无预兆地拉起了她的手。
她使劲想挣出来,却听他又说,“小妖,你若想让他们平安,最好就乖乖的……我只是想牵着你走一段路而已。”
花隐愤恨地瞪着他,却也反抗不得,只能这样被他牵着手,走在鬼铃儿身后,一起从织梦破开的出口离开了这张迷网。
走过织梦身边,疏影停下步子,“放了他们吧……让他们多睡几日便好。”
织梦撅着一张嘴,很扫兴地哼了一声,“都和鬼姐姐说好来看你们杀人,结果因为这小妖一句话你就变卦,真没意思。其实,给她施了定魂咒,再解决这些麻烦不就好了,笨。”
疏影却只是一笑,依然重复着那句话,“放了他们吧。”
织梦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了蛛网,“十日之后,他们自然会醒。”
“嗯。”疏影点点头,“十日足够了……小妖,走吧。”
花隐最后匆匆看了一眼这熟悉的院落,长廊墨画,青案石桌,还有院下那棵粗壮的老槐树,来不及在心里告别,便已转身坐上了疏影的华轿,消失于苍茫天际。
那时,她不知道,一切过往,都会因她这一个转身而改变。
☆、玄机变-3
[三]
花隐能感觉出自己身下的轿子正在云雾中稳稳当当地飞行着,耳边不时划过轻灵的风声,她佯装镇定地坐在疏影身边,强压住心中的不安,抬手挑开轿帘的一角,向外看去。
巨大的风从那一丝缝隙中涌进来,花隐全身骤然一冷,匆忙放下帘子。忽而又觉身上多了些轻柔的温暖,她歪过头,看到自己肩上正披着疏影的外衣。
那衣裳看似轻薄,实则竟比上等狐裘还要暖和。
花隐二话不说便将那衣裳扯下来,冷冷丢给他,“我不用你的东西。”
疏影抿了抿嘴,想说些什么,却没说出口,只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衣裳,目光漠然地望着前方。
华轿自空中缓缓落地,疏影拉着花隐一并走出去,这里并不是太子府,三日前,因得知了白夜的身份,妖魔两族都从人间的太子府悄然撤出,各回据地。这里便是妖族寻觅的新族地,视野所见之处遍开着暗紫色的妖花,天空阴霾,仿佛将要下雨一般,远处是一排若隐若现的妖阁楼宇。
梅小小带领一众花妖前来相迎,“少爷,此行可顺利?”
疏影的目光下意识地在花隐脸上瞥过,而后点点头,“嗯,都备好了么?”
“备好了。”梅小小倾翻团扇,变出一粒药丹。
疏影将那药丹接过,随后揽起花隐的腰系,向远处迷蒙的楼阁飞去。
花隐被疏影放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楼阁边郊的山水处,眼前是一池散着腾腾热气的温泉,周遭站着三两个貌美的女妖,她们见到疏影皆俯身作了一礼,柔柔地唤一声“少爷”,疏影也不理会,只对花隐说,“你先将衣裳脱下,然后浸这泉水里泡一个时辰……”
花隐脸一红,又羞又气,连忙打断他的话,瞪着眼骂道:“你想吃我豆腐么?绝对不成,我的豆腐只给师父一个人吃,我答应过他。”
疏影听这话不由得就愣了一下。
花隐依旧抱着剑,气鼓鼓地斜眼看他,根本就没下水的意思。
疏影回过神来脸色一僵,眼神冷得像是冰山一样,“你是说,墨隐他……已经吃了你的豆腐?”
花隐骄傲地甩甩脸,“是啊,我也吃过他的。”
疏影的脸终于彻底阴了下去,“他还对你做了什么?”
“师父没对我做什么了啊。”花隐想起那日墨隐温柔的微笑,再想今日的两难险境,胸中一沉,痴痴喃喃地念起来,完全不理疏影,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那个时候,我说让他慢一点,他就真的很慢,很小心……”
“够了!”疏影怒气冲冲地大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知廉耻了?”
花隐吓了一跳,心里暗自纳闷,自己怎么就不知廉耻了?
疏影满心怨气,也不说话,一把扯过她的衣裳就要开撕,旁边的女妖们第一次见到自己主人这般冲动,纷纷都红着脸站在一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面面相觑,满眼尴尬。花隐死死挣扎着,疏影用力按住她的胳膊,却无意间探到了她的妖脉,须臾间又是一愣……不对,她明明还是完璧之身啊。
花隐对情爱之事虽是愚钝,此刻却也深深明白疏影不怀好意,趁着他愣神的功夫,花隐顺势脱出,扬手便给了他一大耳光,“啪!”
女妖们一阵唏嘘……这姑娘到底是谁,居然敢打妖子殿下,她不要命了么?
疏影一下子被扇醒了,却也没怪罪花隐,他整整衣襟,悠悠起身退开了几步,清冷的目光恢复了几分柔和,“这泉水本是上好药浴,你泡一泡吧,不然一会儿服药之时妖力相冲,你会很难熬。”
“服什么药?我又没病,为什么要吃药?”花隐心中怨念十足,奈何人在屋檐下,又不得不低头,只得没好气地开口问。
“给你吃的是妖魂丹。”
花隐心中一惊,“就是上次你在我梦里,要给我的那枚药丸?”
“那一次是假的。”疏影解释道,“弑梦咒只能在梦里控制你的意念,我本计划用弑梦咒控制你,让你自己来找我,那药丸和我都是虚无的幻象而已,只有意念是真的。”
“我才不会吃那种药。”花隐顿了顿,心一紧,“师父说过不许我吃,我便死也不会吃。”
“这由不得你。”疏影抬指在她身上点了几下,花隐即刻全身都不得动弹,想骂人,却连话都说不出口了,听得疏影又对旁边的女妖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女妖们纷纷围上来,七手八脚地为花隐解衣裳,花隐怒红着一张脸,狠狠地瞪着疏影,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杀了他,疏影只是无所谓似的邪魅笑笑,转身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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