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风染白
他走过来,却并不急着开门,而是把身子贴了过来,正好把我围困在门与他的怀中,我只要微微一动就能碰触上他的胸膛,甚至即使静立着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热气喷吐在我的耳际。
“回来我身边。”他说,声音很轻,有着几分压抑,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拘谨。
呵,秦子阳原来也是会拘谨的。只不过,这份拘谨很可能在下一刻,不,也许是下一秒就变了味儿。就像是曾经,曾经的他可以那样子地宠我、惯我,把所有好吃的好用的都一股脑地给了我,把我宠到无法无天。他不在乎媒体,不在乎公司里的员工,甚至不在乎他那些哥们的调侃,他这样特殊到近乎令人发指的宠爱也给了我之后无穷无尽的痛。
那痛曾让我差点爬不起来了,我完全是靠着心口的一股执念撑下来的,从来没有人知道,当一个女人怀着一个无比期盼到来的孩子却又要亲手设计它的死亡时的心情。
那种负疚的心情,那种疼痛的滋味,是活生生地把自己的肉撕裂开来,然后掏出那里面的心。不是别人的,而是自己的。所有的过程都在自己的眼前血淋淋地上演,但是除了痛没有别的办法。
“站得够久了吧,请问秦少什么时候能把门打开?”
他似乎僵硬了下,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他的手并没有去开门,反而探向了我的身子,用力地把我的身子调转过来,使我与他面对面地立着。
他的脸离我很近,近到一低头彼此的唇就有可能碰上,那曾经辗转激吻了无数次的唇如今抿成了一条线。
“苏念锦,有时我真是恨你的。”
他狠狠地说,甚至能够听到牙齿相碰的声音,似乎这话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带着言语本身已经无法形容的恨意,生生被挤了出来。
“如果没有别的可说,那我要回去了。”说着我就要走,却被他伸手拦住。
这次他很痛快地开了门。我走了进去,里面跟前几年来时竟然一模一样,除了窗台上的那个盆栽。
那是我有次心血来潮过来这时放上去的。其实只是为了破钱买的,但又不爱捧着,就随手扔在这了。进来初看到时,我还是没禁住强大的好奇心走了过去,只可惜,已经全部枯死。早知道还不如不要走过来,至少远远地望着,觉得它们好似活着一样。在阳光下,那形状没什么大的变化,可是细细一瞧,才知道早就死透了。
他走过来,看了一眼我望着的地方,眉头紧蹙了下。
“过几天我让人去换个新的。”
“是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一个盆栽,无所谓的事情,你想换多少个都行。”
“别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他走过来,执意地圈住我,扳起我的脸,声音喑哑,“念锦,我们在一起多久了,我荣耀的时候,我落魄的时候,我艰难的时候,尤其是咱们在美国那阵儿,那阵子我很快乐。”他淡淡地说着,不过怎么听都觉得淡不起来。
他这看似平静如常的话却让我愣在那很久。
“是啊,真够久的,可是为什么每每想起来还总是会痛呢?秦少,秦总,你身上的光环从来都没少过,即使落魄了,你身边的女人似乎也没见得少到哪去,我追到上海时有,到了纽约仍是有,前前后后,来来去去,我能记住面孔的,我记不住面孔的,华丽的,气质高雅的,娇媚的,火辣的……凡是能找到形容词的,你通通都有过。秦子阳,我总是在想,在想我怎么就遇上了你呢?”
“不是你遇上的我,是我找到的你。”他说得极为动情,可我偏偏还是会觉得痛,心抽搐一般地痛,一阵一阵地。然后我笑了,仰高头,道:“是啊,是你找到了我,我该谢谢的,也许这在别的女人眼中是天大的荣幸,我苏念锦修了三辈子的福气给修来的。”
他猛地抓住我的双腕,手劲仍是那样大。
“不要光想着你的痛,我又何尝没有痛过,你以为我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吗?你以为在你那些痛了的时候我当真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吗?你真是高估了我。我做不到,我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苏念锦,你看着我,你看我眼中现在可有你不曾见过的痛?”
他说我不懂,我看不见他的痛,他抓着我的手,低低地说着……
“你弄疼我了。”我说。但是他不肯松,这次我没有像以往一样挣扎,然后等着他抓得更紧,直到我放弃挣扎,这样的循环没有意义。我用着清亮的双眼看着他,只说了一句:“秦子阳,莫非你能给我的永远都是这种痛?”
他先是一愣,随即放开了手,像是被灼烧到了一样放开了我的手。
我看着不断后退的秦子阳,猛地低下了头,低低哑哑地笑出了声,笑得极为娇媚,不论是眼角眉梢,还是唇边双颊,都带着一抹平时没有的媚态。
最后笑够了,我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道:“秦子阳,你这样子真有趣。”
话音刚落,我就想到了第一次他对我说过的话,那句我今生都不会忘记的话,他说:“苏念锦,你可真有趣。”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要跟我说的,最好一次性说完。我说过的,秦子阳,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扯了,是任何。”
他不语,沉默着,半张脸都浸在了暗处。
“我和你之间远非一次能够斩断的,你该知道,我不会放过你……”
我笑,“其实何苦呢,何苦这样做?你不过是不服气,不过是觉得聪明如你也有被玩弄的时候,不过是见我不像那些女人一样,或者确切些说,因为我突然的转变让你无法接受,这一切都不符合你一贯的风格。”我走过去把手贴在他的胸口,“我了解你的,秦子阳,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还了解你。你比任何人都骄傲,你从来都无法忍受别人的背叛与欺瞒,而我恰好这两样都做到了。你打算怎么样?你打算把我重新追到手后然后狠狠地抛开吗?第一次行,第二次行,第三次就不可能了。即使是那些没有脑筋的动物,你反复地摔它几次,它也是知道痛的,更何况是人。”
他还是抿着嘴,不说话,但那双眼,那双看着我的眼却又仿佛有万千话语要对我说,这感觉真是够糟糕的。
“你真的够了解我吗?真的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他忽地把我抱紧,把我紧紧地抱住,说:“你都瘦成一把骨头了你不知道吗?不要狡辩了,你不是一天不爱我一点,你是一天恨我多一点。一点点地,你的身心里全是我,也只能是我,即便是恨……”
“那又如何,就算是恨了,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你带给我的终究不过是苦痛仇恨,或者还有些别的,但都不是什么好的东西……而许莫然不同,我看到许莫然心里就会发甜,或许没有那般深刻,但一点一点地让我觉得很幸福……”我说得很慢,然后缓缓地走过去,摸着他的脸,沿着每一个棱角缓慢地抚摸,“所以,放手吧,秦子阳,给我一个幸福的机会,就当我求你吧。”
“我也求过你的,我求过你跟我在一起,即使知道你曾经伸手不过是因为想让我最后更痛,我依然要跟你在一起。可是你呢?你如此果决干脆,当真还是那个敢作敢为的苏念锦呵。我不会放的,让给许莫然更没有可能。我说过你跟他不会幸福,所以别拿什么甜蜜来搪塞我。”他说得肯定。
“你真的以为没有你就会不行?凭什么说许莫然就不会给我幸福,你还真是自以为是得可以。”
“因为你不爱他,这就是理由。”
他最后的样子把我激怒了,他这样笃定的语气、这种高高的姿态再一次惹怒了我。我一把拽过他的领子,踮着脚,双目与他相对,微微咬着唇道:“秦子阳,我就让你看看,我会让你看着我幸福的……”
说完我转过身就要走,但被他从身后拉扯住,不管我如何挣扎,他硬是把我扯到了床上,双目像是要冒火一样地盯着我。那张脸如同冰封,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可偏偏又让我觉得很远。
“每次都是这样。苏念锦,你就这么想离开我身边?你知不知道当初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时的心情?我交给你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吗?那些不是钱,也不是权,那些是赤裸裸的信任。我秦子阳这辈子从来没这样义无反顾,敞开衣服一丝不挂地把自己交给别人,你是唯一的一个。不过你够狠,你亲手把这份信任给毁了,还毁得如此理直气壮,毁得如此义愤填膺……”
我挣扎着要起来,可上面有他禁锢着我,不论怎样也起不来。
我索性省下那些力气,干脆躺在床上,呼了一口气,冷笑着,却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他走向桌台,烦乱地翻找着烟盒,却发现里面没有一根烟,只能懊恼地把它丢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两脚,全然不是以前那个慵懒高雅的形象。
此时,他的脸上一片冰冷,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恨不得在我身上凿个洞,让我觉得一股巨大的压迫感铺天盖地一般地席卷过来。我想要逃开,却发现根本无法动弹,或者说我退后一步,他就逼近一步,我再退,他再逼,生生逼得我没有活路,最后不得不与他四目相望。
“苏念锦,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在我订婚前就生出那份心思了?”他的声音有些颤,一句话说出来竟显得这般艰难。
“有,但并不一定会做。”良久后,我听到自己道。
他沉默着,没立刻发怒一般地冲过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整间屋子里到处都是死一般的寂静,或许还有些许喘息声,却仍然阻挡不了这份寂静。
突然,他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不知被什么唤醒了,双目腥红地看着我,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向我的方向砸来,但最终却落在一旁的墙壁上。
我有些愣住,更加向后靠去。我这一举动似乎更惹恼了他,他干脆地把我捞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扣住我。
“我不会放过你的,现在,以后,今生今世,永远都不会……”
“好,那你就不放。只不过,你放与不放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他倾身一下子擒住我的唇,这吻如暴风雨一般,密密实实铺天盖地地撒了下来。
我被他的吻吓到了。这个吻完全不若以往,即使有些时候他也吻得很激烈,但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恨不得把我吻得窒息。是,就是这样,带着一种毁灭和决绝的味道。这不是秦子阳,秦子阳不论在做什么的时候都带着一股骨子里的高贵和自傲。
我的身子随着他的吻开始发颤,他的手像是有吸力一样放了上来,在我的身上到处游走,火辣辣的,灼热了我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地方都疼得厉害,不知为什么,莫名地疼。
他吻了不知多久才把唇下移,移到我的胸前,但弄了半天也无法把衣服解开,最后干脆直接扯开。这个动作曾经很熟悉,最初我们在一起时常常会因为激情而撕扯彼此的衣服,做完后却又看着那凌乱的衣服笑。这些情形都是曾经有过的。
但是这次,当他想要进入时,我紧紧地夹住腿,无论他怎样使力也不肯松开。
他看着我,不再强迫,如同刀子一般的冷笑慢慢溢上了嘴角。
“我知道你的身体是想念的……”说着,他手一探,滑向我的腰间。我本能地低呼出声,他便笑了。那笑真好看,就跟以前他优雅地端着一杯葡萄酒眯着眼淡淡地看着我时一样。只不过这一次似乎还多了一些什么,是我说不出的东西,但确确实实有那么一丝不一样。
秦子阳的脸上挂着汗珠,看着我的双眼充满了野性的味道。他叫着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叫,声音低低哑哑,竟比女人的声音还要魅惑。
是的,秦子阳天生就是性感的。
有些时候我会想,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存在,或许本身就是一种罪。
像是原罪一样,无法救赎,只能让人沉沦……
完事后,他拥着我,把嘴凑向我的耳边,轻轻舔弄着它们。
“你还是一样迷人,像是一个妖精来吸我的血。”
“就算我是一只妖精,现在对你的血也已经没了兴趣。”我本想冷漠地说,可是出了口却不知怎么地一下子变得这般沙哑感性,一点也不像我的声音,娇媚得像是一只小猫,正等着主人的爱怜……
我懊恼地皱了一下眉。
他拥着我的一只手的食指在我的肩头不住地画着圈圈。他的手指从来都像是带着火,一旦不经意地撒下,便足以燎原。
“你这样是不负责任,最起码你要把我的血吸干才能转向别的男人。”
“是吗?你的血我没吸干?”
“还差很多……”
这话一落,他又翻身压了下来。
好在身上没了衣物,也没有那些衣衫布料破碎的声音。
秦子阳不像第一次那么凶猛,好似老虎狮子一般张牙舞爪,这次他的怒焰似乎随着第一次欲火的发泄没了,此时像是一只小兽,跟我厮打。
他把我压在床上,也不撑着,整个身子的重量全投在了我身上,两具身体紧密地贴合着,相互焚烧。
好久不见,秦先生(全集) 第61章 我也曾渴望有个人将我妥善珍藏(2)
直到彼此被抽干了所有的气力后,我们才终于双双倒在床上,真的是耗得筋疲力尽。
他靠在我身边喘着粗气,我只觉得浑身有无数的小蚂蚁在爬,酸酸痒痒的,说不出来的滋味……想要动动却发现腿酸疼得无法挪动。我干脆躺在那,望着天花板。上面没有蜘蛛在爬,也没有偶然闯入的昆虫嗡嗡地叫着。这样的高级公寓,只有高高的屋顶,四面都是雪白。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渐渐有细微的光射了进来,透过窗帘,传来淡淡的暖意……可我却觉得冷,异乎寻常的冷,跟刚刚那醉生梦死一般的火辣热烈相比,这一刻冷得出奇。
最后我撑着身子坐起来,开始捡底下那些凌乱的衣服,然后一件一件,慢慢地穿上。
他眯着眼,睨着我,翻身从旁边第一个抽屉中拿出一根中华,还是软包的。他就喜欢这个,开了打火机反反复复点了几次都没着,最后眉头紧蹙,把烟一扔,下了地。
他径直走向我,低下身子,捡起我正要捡的一件衣服抛得远远的。
我站定,没有愤怒,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走向我,贴着我的身子,一点一点地开始啄吻我。
我顺着他,不反抗不主动,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任由他摆弄。
终于,在他的手揽住我时,意识到了我无声的拒绝。
他放开我,看着我的眼,难得轻声地问:“弄疼你了?”我没有回应,半晌才低低地笑着道:“你在乎?”
他似乎又被我的态度惹恼了,但没说什么,而是随手从旁边捡起一件衣服给我披上。
我抬头,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眼,还有他坚毅的脸。离得这样近才发现,原来在他微微蹙眉时,额头顶端也会出现一条皱纹,不是很深,但已经渐渐露出了纹路。
我伸出手,夺过他手中的烟放在自己口中,狠狠地吸了一口,却因为太呛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这烟你抽不得。”
我仍是在咳,咳得一张脸都胀热了起来,似乎要把整个肺都咳掉一样。
他转身,急忙去外屋给我倒了一杯水。
“温的,我试过了,喝点。”
我接过,一口灌了下去,但仍是止不住,连带着水一起喷了出来。
“下次不许再抽烟。”说着,他放下水杯,拍着我的背。
勉强止住咳嗽时,我侧过身子,打断他伸过来的手。
“莫非这就是你说的有事要找我谈?秦子阳,你找我,难道只是想跟我上床?”
秦子阳的手一顿,僵住了,最后看向我,似笑非笑地往后退去,一直退到大沙发边上。他坐下,手撑着头,低低地笑出了声,可是那笑怎么听都比哭还要难听。
“你走,现在就给我走……”
即使是这句话也说得好似没了力气,近乎低叹一般。
我迅速穿好衣服,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临关门的时候,我回过头,看见秦子阳仍是那个姿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裹了裹衣服往外走,电梯下降得似乎很慢,平时没觉得这么慢。
走出去后,我听见有人叫卖的声音。大早上起来这样的场景很是熟悉,似乎多年前曾经历过,可是更多的是陌生。高级公寓里很少听到这样的声音,那里的隔音效果都不错。我走在外面的路上,步伐很快,有些凌乱,最后上了一辆出租,报了地址回了公寓。
刚下去就看见许莫然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根烟,而地上也满是烟头。他正把手中的那支抽完的扔在地上,狠狠地用脚拧了下,然后打开车门上了车。尘土飞扬,车子很快开了出去。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见我,而此时此刻的我也不想再面对许莫然。
回到卧室后我直接倒在大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最后是被电话铃声给吵醒的。那电话铃颇有不屈的意志,一直响到我把它接起。
“喂——”我说。
“是我,念锦,张云天。”
“张董?”我惊呼,声音中透着喜悦。
“我现在人在t市,晚上方便出来趟吗?”
“当然,就是不方便对你也得方便啊。”
“那好,就在你们这的‘帝都花园’那见。晚上七点怎么样?”
我看了一眼表,应声道:“好,我七点到。”
挂了电话起来收拾了一番,我洗了一个澡,换了一套清爽的衣服出了门。
“到了。”司机的声音把我从愣神中唤了回来,我木木地看向他点了一下头,“多少钱?”我问。
他说:“二十五。”
我哦了一声,刚要把一张五十的递给他,却发现计价器上的数字明明是23.5。
“上面是二十三块五。”想到这里我直接就说了出来。
“现在油价又涨了,飙升,直接在原来的数位上加一元,而且四舍五入……”说着他指了指副驾驶座上,“你看这……都已经改了一年了……”
我一看,上面写着起价加一元。
若是以往我也许会跟他理论下,或者去问个究竟,也或者干脆一个电话就杀回去,问几个人看看是不是被宰了。
但现在呢?已经改了一年的东西,坐了一年的出租车,我竟然今天才注意到。
“找钱吧。”
他嗯了一下,把钱递给我,“姑娘是外地人吧,才来这?”
“嗯,是啊,外地人。”我说,微笑,然后关门。
外面稍微有些冷,不若车子里开着暖气让人察觉不出来凉意,不过也还好,会让人觉得很精神。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收敛了下心神。
走进咖啡厅的时候直接报了房间名,服务生很恭敬地把我领到了上面的包间。一路的服务很是周到,至少那张笑脸让人看了十分舒服。
门刚开,就看见张云天坐在里面。出乎我的意料,他穿得很休闲,似乎跟那阵见他一个样。
“堵车了?”他问,笑着站起来帮我把椅子拉开。
“嗯,是啊。平时这交通也堵得厉害,但就今天最狠,估计是看你来了,也跟着热闹起来了。”
他呵呵地笑了下,“你啊,真是能拿我开心。当初在我手下工作的时候也是这样,别人都不敢跟我这个boss争执,你倒是好,总是杀进来,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非得争出个四五六,要不是遇到我,换了别人,估计早就把你给炒鱿鱼了。”
“我这不也是见到是你才敢那样吗,别的boss我就甜言蜜语了。”
“敢情还是我自找的来着……”
“是啊,您不是英明吗?”
他又笑,这一笑就再也不若刚刚那样,眉宇之间还是硬挺,但额头上的皱纹却多了起来。
“怎么过来了?”把外套放好后,转过身,我道。
“有个会议要过来,正好想到你在这里就顺便见见。”
“整了半天是顺道啊。”我瘪嘴,一脸哀怨地看着他。
他仍是笑,似乎见了我就是开心。
“请问两位要点什么?”
“蓝山。”我说。
“一样。”
“好的,稍等。”
“我离婚了,念锦。”他漫不经心般地道,就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离婚了?嗯,现在离婚的到处都是,不要说外国,就是中国都一抓一大把。我现在该说些什么,恭喜张董您恢复自由?”
“我知道你很传统,觉得是我始乱终弃,不过婚姻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也远没你认为的那样神圣。”
我突然像是被触到了逆鳞,一下子就火了,抓过椅背上的外套就要走。
他忙拉住我,“怎么好端端地就突然火起来了?我的意思你明白……”
“是不是婚姻对于你们这些人来说什么都不是,就跟交朋友似的,今天觉得这个人行就在一起,明天不行就分开,再来呢?为了利益就去弄张证,似乎这样这个利益就能够绑得更牢靠一些。婚姻就跟个屁似的,是妥协,是没有办法,是当时的意乱情迷,还是万般无奈?”我打断他的话,质问一般地冲着他吼。
“念锦,你冷静下……”他扣住我的手腕,用力地摇晃着我。
“抱歉……”过了良久,我歉然道,抹了一把脸,重新坐了下来。
“不用说抱歉,我明白,是因为那个人,还有他……”
“不要跟我提他,不单单是他。说实话,云天,我从来都看不惯这样的生活,因为家庭的关系,我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更讨厌他们这种人。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也成了他们这伙人那样,坐出租车零头不要,给小费……就连我的皮肤也习惯了那些高档的化妆品,不然一抹就起痘,我试了很多次,但不行,你知道吗?像是抗议一样,纷纷往上冒。还有上次,上次我带我妈去买化妆品,我穿得很休闲,我妈更是老了,不太爱打扮了,当时有一个女人已经选定了一款眼霜,而我跟我妈过去时,因为太忙她们爱理不理的,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拿着人家选好的东西就冲那柜台小姐说,我要这个。我就是想看她为难。她说,抱歉,是最后一瓶了,得等下次补货。我说那我就要这个了,管你是不是最后一瓶。她颇为为难。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我问他,声音平静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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