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妹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长沟落月
但李修松今儿觉得他自己什么都不怕了。
他又高高的扬起手,又是劈头一个重重的耳刮子对着徐氏就扇了下去,直扇的徐氏一个趔趄,往后就撞到了高几上去。
又听得李修松在狠声的骂着:“我怕你?告诉你,我现下是谁都不怕了。你去,去叫你老子和你的哥哥们来。到时我就当着他们的面,给你一纸休书,让你滚蛋。”徐氏听他这样说,心中反倒有几分怕了起来。但随后她就往地上一坐,一面捶着地,一面伸手指着李修松哭骂道:“好啊,好啊,你竟然要休了我。我做错了什么事你要休了我?自打我嫁给了你,这些年我吃辛受苦,一心只为着你和一双儿女着想,你日常可有体谅过我半句?现下倒好了,你还要休了我?我还就告诉你了,便是我今儿一头
碰死在这里了,我也不离你们李家的这个门。到时看我的父兄抬着我的尸首来找你,大家见官,告你一个逼死妻子的罪名,好让你坐一辈子牢。”说罢,她就起身爬了起来,要去撞墙。旁边的丫鬟见了,忙冲上前去七手八脚的抱住了她。旋即徐氏就不再撞墙了,反而又是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一面痛哭醒鼻涕,一
面就指着李修松哭骂不止。闹了这样大的动静出来,其他人早就是晓得了。当下二房的钱氏赶过来看,李惟梁和李令娇也赶了过来。一见徐氏两边脸颊上五根手指印高高的肿起,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哭的满面泪痕,李令娇心疼自己娘,便冲过去抱着徐氏,和她一起哭。一面哭,一面还质问李修松:“爹,娘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就值得你这样的动手打她?还要休了她
?你倒是说啊。”
钱氏也假意上来拉扯徐氏,劝着:“大嫂你这是做什么?便是大哥糊涂,但你是主子,当着满屋子下人的面闹成这样,可还有个什么脸面呢?快起来罢。”
徐氏就哭道:“我还要这脸面做什么?今儿索性是丢了这张脸,好好的闹一场罢了。不行就让大爷现下就给了我休书,我再无二话,立时就走。”随后她又伸手抱了李令娇,哭道:“我只是舍不得我的娇娇。娘若走了,你爹再娶了一个来。都说晚娘的拳头,云里的日头,又说有了后娘就必然有了后爹,到时让我的娇
娇靠哪一个去?我苦命的女儿啊。”
她这样一说,李令娇就哭的越发的狠了。母女两个简直就是抱头痛哭。
一时钱氏也掌不住的流了两滴泪下来,满屋子的丫鬟也都垂头不语。
李修松早已是气的一张脸铁青。当下他狠狠的跺了一跺脚,不再言语什么,转身就走了。随后他想了想,到书房,将自己这些年得的一些东西全都打包了,叫了两个小厮过来拿了,到当铺里当了几百两银子。随后就遣人去买了一口好棺材来,又将杜氏的尸身运了出去,寻了一个寺庙安放了,买了上好的首饰衣裙给她穿戴了,然后敛了,又寻了十六个高僧来给她念经,整做了七七四十九日法事,随后又买了一块地,将她好生
的葬了。而在这七七四十九日之中他一直陪伴在杜氏的棺材旁,披麻戴孝,日夜痛哭不止,向杜氏忏悔,是自己的懦弱无能害苦了她。及至等杜氏下葬了,他就寻了个极偏僻的庙
,剃了头发做和尚。除却等李惟元会试之后他曾偷偷的隔着人群去望过一次,终此一生李修松都没有再踏进过李府一步,也没有再见过李家的任何一个人。及至等到他晚年的时候,又得了肺疾,昼日昼夜的咳嗽。但他又不愿意回家,只是一个穷和尚罢了,又哪里来的银子看大夫吃药?只能自己苦挨着罢了。挨到后来他每次
咳的时候必然都会带点血出来,其中痛苦,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才能体会了。但他这样日夜咳嗽,同寺里的其他和尚自然不愿意还留他,怕被他给传染了。于是就有几个和尚聚在一起商议了下,趁着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一条麻袋兜头套了他,就
将他给扔到了深山里,任由他自己自生自灭去了。
他一个老人,又患有肺疾,动都动不了,还能怎么办?只能就近寻了个山洞,躺在里面等死。等死的过程中,他想起自己的这一辈子,又痛哭了好几场。又想着自己亏欠杜氏许多,纵然是下半辈子都吃斋念佛,日夜为她祈福,可到了九泉之下他也是无面目再见她
了。于是他便抖着手,自怀中掏出了一块浅蓝色的手帕子,盖在了自己的脸上。这块手帕子是杜氏以前用过的旧物,这些年他一直贴身带着,从没有离过身片刻。现下手帕子覆在脸上,幽幽淡香依旧。眼前依稀还是那年他和杜氏大婚之日,他伸手揭开杜氏头上的红盖头,她抬头对他嫣然一笑,芳华绝代。
奸臣之妹 第六十一章
李令婉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傍晚。
斜阳正入屋,远处近处一片橘色温暖光晕。
昏睡的时间有点久,所以这猛然一醒过来,她整个人脑袋都是空的,有点懵。
她在枕上侧过头,看着窗外被晚风吹的簌簌作响的竹叶,慢慢的想着昏睡前的事。
这时她听得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随后就见有人正掀开了碧纱橱上吊着的五彩盘花帘子走了进来。
碎金似的斜阳洒在他身上,衬的他整个人此刻好像都在散发着柔和的光一样,极其的温暖。
但李令婉还是吓的猛然的就起身坐了起来。然后她一直退到床角,一面头深深的埋在臂弯中,一面口中还在惊恐的叫着:“别过来。你别过来。”原本李惟元一掀开帘子就看到李令婉已经醒了过来,他心中甚喜,正要上前同她说话,可忽然就见她面上出现了见鬼了一样惊恐的神情,还这样的躲着他,还不要他过去
,他就只觉得心中重重的一沉。他明白,必然是李令婉那夜看到杜氏的死状被惊吓到了,回来之后又勾起了她心中原先最恐惧的事,所以现下她刚醒来,猛然的看到他才会害怕成这样,下意识的只想躲
避。
虽然理智上明知道李令婉现下这样的害怕他是很正常的事,但看到她这样,李惟元还是觉得心里似是有千万根钢针在扎他一样的难受。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脚步极轻的走到了她床前,将手中端着的药碗放到了床头的小方桌上。他不放心其他人煎药,所以这几日但凡是李令婉要喝的药都是他去亲手煎好了,又将药渣子给滤的干干净净的,然后端了来,将昏睡中的李令婉抱起,靠坐在他怀中,一
勺一勺的喂她喝药。即便是在昏睡中,可李令婉依然下意识的不喜欢喝苦苦的药。所以她就总是蹙眉,咬紧了牙关不喝。便是李惟元好不容易灌了一勺药到她的口中去,可立时就会被她给悉数的吐了出来。最后李惟元没有法子,便只好自己喝了一口药在口中,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张口,随后低头下去,将口中的药悉数的哺到她的口中去。为避免她将这口药再
吐出来,他便一直紧紧的封着她的双唇,直至确认她悉数将这口药全都咽下去了他才会放开她的唇,而后重又用这个法子去喂下一口药。
“婉婉,”李惟元已经极力的放柔了自己的声音,但李令婉听到他这样叫她的时候她全身还是抖了一下,“你怎么了?我是哥哥。”
说着,李惟元就想伸手去拉她的手。
但李令婉却躲开了他的手,也没抬头看他,说出来的话都带了哭音:“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李惟元看她这个样子,只觉得心中一阵绞痛。但他也知道若是现下他强制的上前去拉她的手,或是抱她,只会让她更加的害怕,也更加的抵触他。所以最后他就默然的收
回了手,又起身自旁边的衣架上取了一领厚实的斗篷,轻柔的盖在了李令婉的身上。
她身上只穿了一套单薄的藕荷色中衣,纵然是在屋内,可还是很容易着凉的。
将斗篷盖到李令婉身上的时候,李惟元很明显的察觉到她浑身很害怕的颤抖了一下,头也较刚刚低的更狠了。
心中暗叹了一口气,不过李惟元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但他也没有离开,只是静静的坐在床沿上,目光专注又温柔的看着李令婉。他在等她自己振作起来。他相信他的迎阳花是个坚强乐观的姑娘,这世间是没有什么事什么人能真正的打倒她的。她只是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罢了。而他所能做的,就是
待在她的身边,一直陪着她。
日影渐西斜,天光渐渐的暗了下来,夜幕降临。
小扇原本想要进屋来点亮屋里的蜡烛,但不过才刚掀开帘子,就见李惟元伸手对她摇了两摇,示意她出去。她探头看了一眼埋头缩在床角一动不动的李令婉,心中狐疑,想着,姑娘这是醒了?可她这个样子又是在做什么?但又不敢问,只得放下帘子,然后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
李惟元见小扇走了,便转过头来继续看李令婉。然后他就见李令婉正微侧抬了头,露了一只眼睛出来看他,目光谨慎戒备的在悄悄的打量他。
接触到李惟元的目光之后,她就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迅速无比的又低下了头去。
李惟元心中大喜,知道李令婉这是松动了。于是他忙柔声的叫了一声:“婉婉。”
李令婉没有答应。但李惟元依然再接再厉的又柔声叫着:“婉婉。”
又问她:“你饿不饿?我让小扇熬了鸡丝粥,一直温在那里,你现下要不要用一些?”
片刻之后,就见李令婉又悄悄的抬头看他。
李惟元面上便露了个极其温柔的笑意出来,任由她不安的目光上下的打量着他。
再片刻之后,他听得李令婉在颤着声音,不确定的叫他:“哥哥?”
“嗯,”李惟元忙答应着,“我在。”
李令婉又颤着声音叫了一声:“哥哥。”
“我在。”
李令婉眼中就垂下泪来。然后她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伸了手臂紧紧的揽着李惟元的脖颈,柔嫩脸颊蹭着他的颈窝那里,抽泣着说道:“那个人,那个女人,她死了。”
炽热的眼泪落在他的脖颈上,也落在他的心上,李惟元只觉得心中满是怜惜。
他伸臂,揽着李令婉柔软的身子,温声的安抚着她:“我知道。但是这一切都过去了。有哥哥在,是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李令婉蹭着他脖颈的动作微顿,但随后李惟元又听得她抽泣的声音复又软软的响起:“可是哥哥,我怕。我,我做了很多很多的梦。梦到那个女人来找我索命。我,我还梦
到哥哥你割了我的舌头,为了三姐,你还要狠心的杀了我。哥哥,我怕痛,我不想死。”
说到这里,那眼泪水早就不停的自眼中滚落了下来,更是哭的声哽气噎的,话都说不出来。李惟元就算再聪明,可现下见她哭成这样,又娇软软的在他耳边叫着他哥哥,又说她害怕,不想死这样的话,哪里还会疑心到其中有诈?便是再知道其中有诈,那这个坑
他肯定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就往下跳的。他收紧双臂,紧紧的将李令婉抱在怀中。随后他低头,目光满是怜惜的看着她,又轻声的说着:“傻子,你的命比我自己的命都还重要,哥哥怎么会割了你的舌头,又怎么
可能会为了一个外人杀了你?哥哥只会护着你,一辈子都好好的护着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往后不要再怕哥哥了,好不好?嗯?”
完全的就是一幅哄小孩子的语气。
而李令婉也做了小孩的样出来,趴在他的怀中哭的抽抽搭搭的。她知道李惟元惯常吃她示弱的这套。而且杜氏的事,她方才想了想,觉得实在是没有法子在李惟元的面前圆过那个谎去,所以不如先哭一场,让李惟元的心中软化下来,
随后再慢慢的同他说起那夜的事。而且李令婉采取的还是主动出击的法子。她并没有等到李惟元来开口问她,她自己就先一边抽泣,一边说着:“那夜我从哥哥那里回来之后,猛然的闻得一阵花香,就想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结果黑夜中迷了路,不晓得怎么就走到了那处小院去。我以往从没有在花园子中看到过这处小院的,心中好奇,便走了进去看。但没想到里面竟然住
了人的,而且看我进去,那个女人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冲过来就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还好哥哥你及时赶到,救了我,不然我早就死了。”
又抽泣了两声,然后她就抬头问李惟元:“哥哥,你那天晚上怎么也去了那里啊?你什么时候去的啊?还有,那个女人是谁啊,你知不知道?”
李惟元听了,止不住的就在心中笑骂了一声小滑头。他看得出来李令婉先前刚醒时的恐惧肯定是真的,不是假装出来的,可后来她缩在床角那里想了半日,必然是想通了一些事,然后又怕他问起那夜的事来,又担心他听到
了她和杜氏之间的对话,那些话她必然是圆不下去的,所以便干脆将计就计,装了软弱的样子出来向他哭诉。
但这丫头聪明就聪明在,她说的这一番话里面,四分假里倒掺了六分真,若是一般人,只怕真的就要叫她这样给哄骗了过去。
而且她说的这几句话,不单试探了他,还将她自己心中最担心的事说了出来,听他做了承诺,随后又开始这样的盘问起他来。
李惟元一时心中真是对她又气又爱,恨不能翻过她的身子来,抬手就好好的打她的屁、股两巴掌。她竟然这样的不信任他。若是她肯将她心中知道的所有事都对他言明,那无论是于她,还是于他,都会是极大的好事。但她就偏偏不说,还要这样藏着掖着的,就怕他知
道了一星半点。但李惟元心中也晓得,现下既然李令婉还不信任他,若他只一味的追问,或坦言自己已经知道了一些,只怕下一刻李令婉就会跟受惊的兔子一样,转身就跑了,再也不肯
亲近他了。
既然如此,那大家就都暂且揣着明白装糊涂吧。于是李惟元就神情坦荡的说道:“那夜是小扇来找我,说你有句话忘了对我说,要回来找我,让她先回去。但小扇始终不放心,担心你夜路难行,所以还是提着灯笼来我这里找你。但到了之后她一问起,知道你压根就没有回来找我,于是我和小扇,谨言他们就都着急了,赶忙的到处去寻你。那时我正好寻到了那处小院旁边,等到小院里传来你的尖叫声,我便去推门,但院门从里面闩住了,推不开,我心中着急,就爬墙进去了。一进去就看到那个女人正双手掐着你的脖子,我就赶过去救你了。至于其后的
事,你都知道了。”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又微沉了下去,面上的表情也有几分暗淡:“至于那个女人是谁,我也不清楚。但是那晚,唉,我竟然那样一个失手就将她给推的头撞到了墙上去,她
就那样的,那样的死了。”
声音微带几分哽咽。但随后他就抬头看着李令婉,目光满是悲伤:“婉婉,我,我竟然杀人了。你会不会怕我?”
李令婉这下子心中就有点纠结了。她心中自然是明白,若是李惟元那夜没有听到她和杜氏之间的对话那就是最好的局面了,但是现下听到他这样明明白白的说了他什么都咩有听到,她却又觉得有点不相信
。
可看着李惟元这样坦荡和悲痛的神情全不像作伪,她又没法子不信。杜氏是他娘,他因为救自己,失手推了杜氏,导致杜氏头撞到墙死了,说起这个的时候,他确实是满面悲痛,双眼含泪。但他又怕她知道杜氏是谁,所以还要忍着心中悲
伤说自己不认识杜氏。李令婉觉得自己真是快要糊涂了。但看着李惟元现下这样难过悲痛的模样,她还是止不住的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着他:“哥哥,你不要太难过了。你,你这也都是因
为救我,所以才失手推了那个人。若真要怪,那这事也该怪到我的头上,与你无关的。你不要自责了。”
李惟元猛然的又伸臂紧紧的抱住了她。
若这世间真有神明,那就让所有的事都怪责到他一个人的头上吧,他只要他的婉婉永远都好好的。
李令婉只觉得自己都快要被他给勒的喘不过气来了。她忙抬手拍他的肩,控诉着:“哥哥,你要勒死我了。”
李惟元忙松开了她。又抬眼看她,极其认真的同她说着:“婉婉,不要怕哥哥。哥哥绝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
得他这样认真的承诺,李令婉心中也放心。而且方才她缩在床角想了半日,觉得虽然杜氏的结局看起来是和原书中一样,但细想来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书中李惟元弑母是在十四岁那年。而且还是因为杜氏常年责骂折磨他,他心中扭曲,不堪忍受,所以狠心主动弑母。但现下李惟元是为了救她,失手推了杜氏,致她头碰
撞到墙壁而死,并非主动。且现下李惟元已经十九岁了,时间线也和书里一开始的设定不一样。
随后她又想到了画屏的死上面去。画屏书中设定的结局是在她死的同年,被李惟元灌了一碗砒、霜下去。但是现下,画屏却是早早的就自己跳井死了,这也与原书不符啊。所以杜氏的死,也许只是一个意
外,一个巧合罢了,这并不代表她往后就会落到书中那样设定的结局啊。李令婉放下了心来,然后想着的就是要怎么试探李惟元的事。毕竟那夜她不确定李惟元是什么时候过去的,他到底有没有听到她和杜氏之间的对话,又到底听到了多少。
不过现下看来,李惟元约莫是真的没有听到那些话。不然他若是此刻晓得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们并非亲堂兄妹,只怕他是不会还如现下这般的对自己好的。
想到这里,李令婉心中就越发的大定。而且此时屋中烛火煌煌,到处都是亮的,她心中的恐惧便越发的减少了,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而这一放松,她就觉得饿了。
她可是足足昏睡了两日两夜,粒米都没有粘牙呢。
“哥哥,我饿了。”她就歪头看李惟元,声音娇软,“我要吃鸡丝粥。”
李惟元便扬声唤着小扇和小玉,让她们进来将屋里的蜡烛都点亮了,再去将一直温着的鸡丝粥拿过来。
小扇和小玉见李令婉现下神采奕奕的模样,看着病是完全的大好了,她们心中也高兴,面上满是笑容。
当下小扇留下来点屋中的蜡烛,小玉出去拿鸡丝粥。李惟元则是将床头小方桌上放的药碗拿起,递了过来:“婉婉,喝药。”
昏睡之时李令婉尚且还下意识的不肯喝药,更何况现下她完全清醒的时候了。
她就抬手捂住了口鼻,瓮声瓮气的声音自她细嫩的手掌后面传出:“闻起来就这样的苦了,那喝起来只会更苦。我不要喝。”
李惟元无奈。但还得耐着性子哄她:“良药苦口。喝了,你的风寒就会完全的好了。乖,快来喝。”
最后李令婉被他哄的没法子了,就开始找其他的借口。
她伸手指了指李惟元手里的药碗,嫌弃着:“这都没有勺子,让我怎么喝?哥哥,你傻啊。端这碗药来的时候都不会拿只勺子过来的吗?”
李惟元有些尴尬的低头看手里的药碗。
要勺子干嘛啊?这两天他喂她喝药的时候压根就用不到勺子的。总不能告诉她,他一直都是口对口的喂她喝药的吧?
想到口对口喂她喝药的事来,李惟元的心中止不住的就一荡。
丁香软舌,幼滑如玉。便是再苦的药味都不能冲淡掉这份美好,让人无限留恋的触感。
而这时李令婉又成功的找到了一个暂时不用喝药的理由出来。
她伸手摸了摸药碗,然后立时就将手又缩了回去:“这药都冰冷的,怎么喝?哥哥,我不喝。”
李惟元只好妥协。
他将药碗递给小扇,吩咐她去将这碗药温了,随后又转头对李令婉说道:“等你用了晚膳之后再喝药。”
李令婉暗中撇了撇嘴。
待会等她喝完鸡丝粥,她就找个理由打发李惟元回去。等李惟元回去了,谁还敢强迫她喝药啊。
但只可惜李惟元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及至等到她用完晚膳,她就赶忙的说这两日辛苦哥哥了,不过现下她的病已经大好了,哥哥你就赶紧回去休息吧。
但李惟元坐着没动。还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后慢吞吞的说了一句:“看你喝完药了我再走。”
随后就让小扇将温好的那碗药拿了过来。
李令婉忍不住的就在心里爆了个粗口。
她瞪着李惟元,想必若是眼神有实质,这当会李惟元的身上早就被她给戳出上百成千个洞来了。
但李惟元依然八风不动的坐在床沿上,还将手里端着的药碗又往前递了两分,笑道:“你不喝了这碗药,我是不会走的。”
李令婉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后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药碗,咬牙,闭眼,以一种壮士断腕的决绝表情端起那碗药,喝水一样的就咕嘟咕嘟的一气都喝光了。
等喝完了,她就将空碗往李惟元的面前一伸,没好气的说着:“那现在你可以走了吧?我要睡觉了。”
李惟元伸手接了碗,随后倾身过来,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抬手就往她的口中塞了个东西。
李令婉吓了一跳,正要问他给自己吃的是什么,舌尖上早尝到了一股又酸又甜的味道。
就见李惟元又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了一只白釉青色莲花纹的小罐子出来塞到了她的手里,笑着说:“采月斋的蜜饯。”
采月斋是京城最有名的蜜饯铺子,便只是这一小罐子的蜜饯也是很贵的。不过李令婉也没有跟李惟元客气,笑嘻嘻的就接了。
李惟元又细细的嘱咐了她几句,随后扔下一句,我明日再来看你,然后才转身出了她的卧房。
不过出来的时候,他目光望着小扇,示意她跟他出来。小扇见了,忙跟了出去,恭声问着:“请问大少爷有什么吩咐?”
此刻李惟元面上不复方才对着李令婉时的温柔笑容,眉宇间反倒略有一丝忧色。“婉婉虽然现下醒了,看着也大好了,但只怕只是现下如此,待会入睡之后她可能还会做噩梦。你晚间和小玉就睡在她卧房的屏风外面,两个人都警醒些。若姑娘做了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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