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白月光替身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黍宁
继而走向人世间。
这和鬼,和魔属于一个性质,靠同类相食来变强。
“有人在这里豢养鬼。”
“那……”乔晚嗓音干涩:“楚娇娇?”
话音刚落,丑时到了。
楼梯、砖缝上散落着的供果、香灰,眨眼之间,变成了碎肉、指甲和头发丝。
“在这儿。”马怀真目光冷酷地拈起桌缝里这一片指甲。
这是片小巧的,莹润的指甲,沾了点儿油彩。
这是做皮影的油彩。
“她在这儿。”
每一层人牲的料理方式都有所不同,至于第八层,全都是剥了皮的,像牛羊一样被□□裸地呈上了桌。
乔晚一愣,突然浑身发冷。
那小男孩怀里的皮影,究竟是用什么做的。
“这家人果然不对劲。”马怀真眼神冷漠,眼含讥讽,“刚巧,这做娘的带着儿子出去之后,女儿就没了?”
乔晚目光微闪:“楚娇娇她?”
“阎世缘不是说过吗?这家人常来这塔里礼佛参拜。”
楚娇娇恐怕根本不是失踪,而是被自己最亲近的家人剥皮供上了香案。
“怎么?”察觉到乔晚脸色不对劲,马怀真问:“不甘心?”
少年虽然一声不吭,但眼睛却亮得惊人,倒映着一团蓬勃的怒火。
“恨吗?”
乔晚喉口滚了滚,一声不吭。
所谓的神佛,都在吃人。
或许是因为女儿是处()女,或许是因为舍不得儿子,这家人将自己的女儿亲自供上了香案,供人供鬼享用。
丑时一到,诸天神佛纷纷转动眼珠,重新活了过来。
马怀真非但脸色没变,反倒还老神在在地找了个地方一窝。
“时间到了。”
抬眼看着漫天神佛,牵着唇角,眉眼含笑,肌骨丰润,走下了神坛。
马怀真道:“这专业的就要交给专业的来处理。”
没等乔晚开口问,马怀真突然开始报数。
“一。”
“二。”
“三。”
时间到。
一道清正威严的怒喝,猝不及防地在耳畔炸响!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沛然耀眼的佛光,巨大的金色掌印盘旋而出。
这是,光照无间!!
穿成白月光替身后 150|暴力拆迁
这是妙法尊者的招式!!
前辈?!
乔晚心神巨震!
马怀真挑眉笑道:“来了。”
耀眼的金光之中, 一个玉色袈裟,藏蓝色长发的佛者缓步走来。
乔晚瞠目结舌, 磕磕绊绊道:“前前前辈?!”
妙法没往她这儿多看一眼, 绀青色的眼一瞥,落到了马怀真身上:“今日多谢马堂主替我转圜。”
佛者一来, 马怀真彻底甩手不干, 毫无负担地笑道:“好说。”
救场就交给专业的。
之后, 乔晚就眼睁睁看着, 佛者面沉如水, 走向了这诸天神佛面前!宽大的袍袖无风自动, 藏蓝色发丝飞扬间, 一张美艳冷厉的脸, 刹那间如同冷芒出鞘。
目光掠过了香案上的碎肉,虽然脸上还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但乔晚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四周气流的涌动变化。
饶是乔晚也不由得一个哆嗦, 前辈他, 绝对生气了啊!!orz
据说大光明殿的妙法尊者,善恶分明,嫉恶如仇, 对待敌人那叫一个冷酷无情, 不留情面,这还是乔晚她第一次看到这么生气的尊者。
佛者手上迅速捏了个佛印,目光冷冷地扫过了面前这数尊菩萨像。
或坐或卧的诸天“神佛”,走下了神龛, 越过了缭绕的烟雾。
“文殊菩萨像”骑着巨狮,一声雷鸣般的狮吼,眨眼间蹿了上来!
菩萨微笑,顷刻间,就是杀招,手中智剑眼看即将刺入佛者胸膛。
于此同时,“文殊菩萨”的容貌也慢慢发生了改变,血盆大口怒张,脸色黧黑,身下巨狮的鞍辔是一张血淋淋平铺着的人皮,人皮在□□,在嘶吼在扭动。
乔晚不自觉地微微睁大了眼。
第一掌。
妙法眉眼冷冽,一举拨开了“文殊”手中的智剑。
咔嘣——
随手折断,当啷一声丢在了地上,紧跟着发出了第二掌。
第三掌。
“……
接连赞出三掌,轰然一声巨响,泥塑的菩萨像片片碎裂,丹唇上叠着细眼,莲花台上叠着散落的四肢,一片一片,宛如飞花,一簇簇爆裂。
诸天菩萨纷纷都围了过来,三丈高的旃檀佛像,高高在上地俯瞰着乔晚等人。
巨斧、宝剑纷纷高举。
这个时候,妙法终于对乔晚说了第一句话,断然轻喝道:“还不快走!”
见势不妙,乔晚赶紧背起马怀真转身就跑!
夜深了,佛塔外面儿的鬼市好像有什么□□活动,乔晚透过小窗往外面看了一眼。
绚烂的烟花喷涌而出,灯火熙熙攘攘,拥挤成了一团。看上去和人间的元宵会没什么不同。
瓷新妇子一块儿走宵行,穿着朱衣的魁梧巨人,身短腰阔穿着皂衣的多年老酒坛子妖来来往往,还有捶着太平鼓的。
时而正面敲,时而反面敲,时而颠铁环,时而摇铁环,鼓声铿锵,环声清脆。
咚咚——哗——
白色“东方持国天王”,拨弄手中人骨琵琶。
鼓音一紧。
持国天王手中琵琶铮铮作响!
袈裟哗啦作响,一个闪身的功夫,佛者就已经抢过了人骨琵琶,左手抵住琵琶,颈上佛珠因为动作,轻轻扬起,右手掌心一团佛光越来越炽盛,轰然一声。
反手一击!
琵琶声骤然走了调,一路走高,戛然而止。
窗外鼓声一顿。
怒目金刚忿怒的眼,停顿在了这最后一秒,紧跟着,一颗彩漆华丽的头颅,从脖颈上跌落了下来,身首分离,摔在地上,化为了一地齑粉。
只剩下半截无头的空荡荡的泥身。
下一秒,太平鼓鼓声又重新扬起,密集如雨,骤如爆豆,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在这密集的鼓声包裹之中,妙法一声清喝,掌气接二连三地砰砰砰打在佛龛,画壁上,画壁崩塌,鲜艳绚丽的彩漆落了一地,露出粗劣丑恶的砖瓦。
咚咚咚——
佛者姿容娟丽美艳,出手却狠厉迅疾如雷,身形宛如山岳拔高,声如雷鸣狮子吼。
这一掌,击碎了“神佛”色身。
这一脚,将菩萨像直直踩入了脚底。
一拳一掌,短促激烈,又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和着窗外蓬蓬哗哗的动静,交织成了让人眼花缭乱的一幕。
马怀真瞥了眼乔晚,又看向了佛塔中金光沐身的佛者,好心提醒面前这一脸懵逼的少年后辈。
“多看看。”换了个姿势,马怀真撑着下巴,目光沉沉,“对你修为也大有裨益。”
好强。
乔晚睁大了眼,心头一颤。
这简直就是变态级别的强!在这之前她也只见过伽婴有这种恐怖的实力,但说实话当初长街之战,乔晚也就只负责补补刀,之后抱着修犬一路狂奔,至于伽婴在他们离开之后究竟做了什么,她也没真正见识过。
而现在,磅礴的真气不加掩饰地倾压而出,画壁一阵震动,乔晚目瞪口呆地看着妙法尊者宛如一台推土机一样轰隆隆开过,所过之处,碎片横飞。
“神佛”当死。
毁灭,用怒火将“诸天神佛”都毁灭。
有的威压能震慑人心神,让人屁都不敢放一个,但有的威压,却能激荡出人内心一口豪情壮志!
在妙法这沛然佛光的激励之下,乔晚内心也猛蹿出一股豪情,胸中一颗心砰砰直跳。
于是乔晚热血沸腾地握紧了剑,也冲了上去!
“前辈我来助你!”
可能也意识到了面前这佛者有多强,“罗汉”、“菩萨”们不约而同地将攻势纷纷对准了妙法。
在这碾压局之中,乔晚意识到可能妙法这儿用不着自己,虽说如此,还是尽心尽力地帮着补个刀什么的。
佛者可能是往她这儿看了一眼,可能也没有。
“陆辞仙,你来这儿干什么?!”
察觉到身边儿多出个小的,妙法皱眉怒喝。
一剑戳中了个佛像,乔晚按剑沉声道:“我来帮前辈。”
这话说出口有点儿大言不惭,乔晚也不由微微红了脸。
妙法这儿却没空多看她一眼,乔晚也收敛心神,将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面前这漫天神佛身上。
越看,心里越沉。
随着金光更盛,这诸天神佛,终于彻彻底底地显露出了恶鬼面貌,青苗獠牙,以人为食,以血为饮。
乔晚深吸一口气,凝神静心,运转剑招,招招毫不留情地刺出。
这所谓的“神佛”还是毁了好。
鼓点越来越急,越来越急,在彩漆纷飞中,乔晚又看见了那尊千手菩萨像,褪去了神的外表,露出了血淋淋的内在,拖着这二十九条血手,蜈蚣菩萨摆首蹿出,手中巨斧、长剑、金刚杵、禅杖诸多法器一道儿落了下来。
妙法脸色不变,几个过招的功夫。
漫天断肢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伴随着窗外的密集的鼓点,“砰砰砰”落在了地上。
而处于漫天断臂中央,佛者藏蓝色的长发微扬,一路穿过血雨,动作没见任何停顿和迟疑,反手又拍碎了身边儿一尊白衣“观音”的天灵盖。
暴力、邪性又含着股神性。
清正威严的佛光荡过,佛塔里的鬼气顿时一扫而空。
乔晚局促地收了剑,张了张嘴:“前辈。”
妙法没搭理她,或者说没空搭理她,自顾自地闭上了眼,脸色却隐隐有点儿发青。
乔晚心弦骤然一紧,立刻察觉出来了点儿不对劲!这一幕她简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刚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
妙法豁然睁眼!
刹那间,一个青面獠牙的形象猛地窜入眼帘,因为愤怒,脸上隐隐呈现了愤怒之相,身后渐渐浮现出了四臂虚影。
心知这个时候就算着急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乔晚干脆按住了剑,沉默不言地守在了佛者身边。要是有异动,也能立刻出剑。见过刚刚这一幕,乔晚心里清楚得不能再清楚,妙法尊者肯定不愿变成那样。所以要真出现意外,她会尽量拔剑拦他。
就算拦不住,还有马怀真不是。
过了一会儿,佛者脸色稍霁,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目光落在身边的少年身上,却是什么话也没说。
周身冷冽威严的气质一收,妙法缓缓闭目趺坐了下来,开始念经。
梵唱声声,不绝于耳。
梵唱所过之处,仿佛有漫天花雨翩翩而落,遍地寸寸琉璃光。
一棵七宝菩提树拔地而起,树越升越高,枝叶繁茂四散,中有金光如金线般密密条条地垂落。
温柔、慈悲、耐性,一一抚过这一地的狼藉,一地的断肢碎肉。
佛塔里,诸天神佛泥塑的眉眼,也纷纷化作了一滩烂泥,缓缓在地面流淌。
这是在超度……
乔晚惊愕,又默默不言地垂下了眼。
好温柔的佛光。
马怀真缓缓摸上了袖中那片小巧的指甲,目光幽深。
既有化身修罗,毁神灭佛的能力,也有化身佛陀,悲悯超度之心。胸怀这一颗济世琉璃心,大光明殿的妙法尊者,的确是如今禅门中当之无愧的巨擘。
窗外鼓声渐渐地弱了下去。
咻——砰——!
一声冲天巨响!
九层佛塔,开始逐层倒塌,化为飞灰。
而在夜空中,突然爆开一团耀眼炫目的烟花,伴随冲天佛光直入云霄,久久不绝。
烟花满地。
血肉灰烬中,太平鼓唱着喜乐平安。
就在这时,结跏趺坐的佛者突然身形微微一晃,宛如巍峨玉山一般栽倒在了乔晚怀里。
乔晚哆嗦了一下,突然倍感压力山大:前辈!!你快醒醒!!
她……她承受不来啊!!orz
穿成白月光替身后 151|恶人自有恶人磨
而且她要怎么把两个铁血爷们儿给带回去啊!!
背上揣着一个, 怀里抱着一个吗?!
这温暖高大的身躯一栽进怀里,乔晚全身上下僵硬地像个棒槌。
马怀真唯恐天下不乱, 毫无长辈的节操:“美人当然要抱怀里的。”
“可怜我。”马怀真一掀眼皮, 森森一笑,眼含揶揄, “没尊者这般美貌, 只能爬回去了。”
幸好妙法可能只是压制心魔耗费了不少心神, 很快就睁开了眼, 眼睫微扬, 莹润如水的绀青色眉眼定定地落在了乔晚身上, 蹙眉道:“陆辞仙。”
乔晚赶紧伸手去扶妙法起来:“前辈没事吧?”
“我没事。”
妙法拨开乔晚的手, 直起身, 抬眼看向马怀真,颌首道:“马堂主,今日多谢你替我转圜。”
马怀真嗓音低沉:“举手之劳, 尊者客气了。不知尊者眼下感觉如何?如果累了不妨先坐下来歇歇。”
两个长辈说话, 自然没乔晚插话的份,眼看妙法的确没事儿,乔晚乖乖地撒开了手, 退到了一边, 眼观鼻鼻观心地听着妙法和马怀真打官腔。
你来我往,简单地交代了一下鬼市的情况,谈话主要还是围绕着这鬼市幕后主使是谁展开的。岑清猷是妙法的关门弟子,让岑家损失惨重的扶风谷一役妙法也有所耳闻。
既然妙法听说过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马怀真道:“酆昭叛归魔域之后, 将三万同袍全炼化成了行尸阴兵。我已经在这支阴兵身上留下了昆山问世堂暗部独门记号,说不定能探听出什么消息。”
马怀真和妙法说话的功夫,乔晚摸上了自己太阳穴。
她头已经不痛了。
那几次不受控制的睁眼,好像识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压迫着她,想到自己脑子里那片黑暗的还没开放的庞大识海,乔晚默默陷入了沉思。
难不成,她脑子里也有个老爷爷什么的?
想得入神,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
一抬眼,妙法皱眉。
马怀真微笑地看着她。
乔晚一惊:“前辈?”
马怀真似笑非笑:“想什么这么入神?叫你都听不见?”
妙法目光落到她白骨森森的胳膊,“陆辞仙,稍后,我会送你们回大光明殿休息。鬼市的事,就交给我与马堂主处理,无需你们再操心。这几日……”妙法顿了顿,显然不太适应说什么安抚性的好话。
“这几日委屈你们了。”
妙法主动放低姿态安抚自己,乔晚莫名紧张,脸也涨红了:“前前辈不必在意,毕竟谁也没想到这事会发展至此。”
“你说得对。”妙法蹙眉道:“这事我会好好查明,你先回鸠月山休息吧。”
说完之后,又转头和马怀真说了点儿什么,没有再和她多话的意思。
乔晚站在原地,一颗心好像被高高地吊起,悠悠荡荡地落了下来,心里空落落的,突然觉得一阵失落。
完蛋了。
乔晚默默抱头,她现在这状态非常危险啊,对个禅门巨擘有好感什么的,想想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为了转移注意力,乔晚定了定心神,抬头去看这场还在进行中的超度。
佛光如雨。
漫天佛光中,好像有无数金色的人影升腾而起。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在这模糊的虚影中站了个年纪约莫八九岁的小姑娘,人皮被完整地剥离了下来,血肉模糊,没了眼睫的眼皮轻轻扬起。
随着莹莹点点的金光落在了头上、肩上,她肌肉逐渐丰盈,最终变成了个穿着大红袄子,梳着两个圆滚滚的发髻,眉眼带笑,玉雪可爱的小姑娘。
这是被家人亲手剥了皮,送上了香案的楚娇娇。
楚娇娇目光落在了乔晚的方向,四目相对间,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迟疑的神色。
乔晚一愣,不知道为什么,这视线她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但是楚娇娇的身影却迅速消散在了虚空之中。
于此同时,马怀真也结束了话题。
“走罢。”马怀真扭头,”先回客栈。”
乔晚:“等等。”
“在回客栈前,”乔晚犹疑,“前辈能不能和我先回趟楚家。”
过了丑时,楚家大门紧闭。
放下马怀真,乔晚走上前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睡眼惺忪的女人道:“谁呀。”
目光落在门外这少年身上,不禁一愣。
再往后一看,一个容貌美艳绝伦的和尚,一个残疾毁容的中年男人。
女人困意立刻清醒了大半,警惕地问:“你们是?”
马怀真:“楚老板在家吗?”
“几个时辰前我们见过,”马怀真面不改色,嗓音低而缓,“这回是特地赶来谢谢他的。”
灯火一亮。
楚永生披着衣服,从卧房里走了出来,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一行人:“道友这是?”
马怀真道:“令郎可在?”
楚永生心里咯噔了一声,疑惑道:“道友找荣荣有什么事?”
昆山煞神这名号不是白叫的,光看脸,马怀真也颇有点儿黑道老大的架势。
虽然疑惑,但看面前这男人毁容残疾,看着就不好招惹,楚永生还是转头看向女人:“去,把荣荣叫起来。”
女人停下倒茶的手,点点头,没一会儿,小男孩抱着个皮影人走了过来。
一看见楚荣,马怀真开门见山,直接道:“你阿姊找到了。”
楚荣一愣:“阿姊呢?你们真找到了阿姊,阿姊在哪儿?”
楚荣眼神急切,但楚永生和女人的脸在听了这话之后,立刻就白了。
楚永生不自觉上前一步,结结巴巴道:“道友真……真找到了娇娇?”
马怀真抬头看了眼面前这对夫妻。
被这人目光一盯,楚永生喉口滚了滚,心里更有点儿发虚:“道友?”
把袖子里揣着的指甲拍在了桌上,马怀真抬眼道:“这是在塔里找到的。”
“怎么?”马怀真挑眉,“看两位的反应,倒不像高兴的样子?”
楚永生看了眼桌上的指甲,心头一震,惊惧交加,赶紧低下眼不敢再看,勉强挤出个笑:“道友这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吧,这不过是个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指甲,娇娇呢?娇娇在哪儿?”
马怀真淡淡:“这就是你女儿的指甲,在香案上找到的。”
男人怔怔地看着桌上的染了油彩的指甲,突然脸色大变,抬眼大叫道:“这……这不可能是娇娇!!”
“娇娇是我女儿,没人比我更了解她!这不是娇娇的指——-”
话音刚落,乔晚敏锐地察觉到了个落在了自己身上的视线。
马怀真瞥了她一眼,冲她使了个眼色。
当——
一声剑器轻响!
男人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戛然而止。
“你……”楚永生冷汗涔涔,胆丧魂飞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一把利剑直挺挺地插在了男人指甲缝边儿,鲜血缓缓渗了出来。
少年面无表情地跨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低声道:“这是不是你女儿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黑漆漆的眼,看得楚永生心口发凉。
楚永生仿佛被抽空了力气,面色颓败地瘫倒在了椅子上。
“这……”
想否认,却说不出口:“这……这的确是娇娇的指甲……”
妙法微微蹙眉。
“但,但我们也不想的啊!”楚永生抱头痛哭道:“我们凡人要在这鬼市活下去,就得求菩萨保佑,菩萨要新鲜的血食,我们从哪儿弄去!!荣荣是我们唯一的儿子,以后我们这家还要靠他来撑起。”
楚永生一哭,女人也立刻捂住脸,嘤嘤地哭了出来
“娇娇……”
“我的娇娇啊……我们只有这一个女儿,疼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舍得……”
马怀真瞥眼。
小男孩抱着皮影,惊惧不安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马怀真:“你阿姊的事,你究竟知不知道?”
“我……”
楚荣往后倒退了一步,咽了口唾沫。
这人看上去好恐怖。
男人周身气度阴郁肃杀,楚荣腿一软,忙不迭地丢下了怀里的皮影,往女人身后躲,还在哭泣中的女人立刻反应过来,一把将宝贝儿子扯到了身后。
“荣荣他年纪这么小,他懂什么!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女人抹着眼泪,“是我们对不起……对不起娇娇。”
他其实也隐约地察觉出来了。
楚荣不安地低下了眼。
他听到过爹娘夜里谈话,说菩萨要人作血食喂着。
“荣荣年纪还小,娇娇是做姐姐的,就让娇娇去吧。”
“毕竟以后出嫁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留在家里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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