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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蔡某人
咫尺之遥。
要她看得见,摸不着。
晏清源享受着两人天壤悬隔的角力,直到她腰身倏地挺上来,几是挫败地娇吟一声,彻底瘫在榻上。
云鬓已改,夜雨犹寒,两人错落的喘息声渐渐静下去,晏清源抱着她,归菀无力别过脸去,声音几不可闻:
“你身上有腥气……”说着似想起什么,还是转头垂睫攒力气问了,“你满意了么?不要害我姊姊。”
“聊胜于无罢,”晏清源存心评价不高,看她变了脸色,却拾起方才她那句话头,“知道我身上腥气怎么回事么?”
他漫不经心将她秀发缠在指间:“你父亲手下叫朱八的一名猛将,前一阵出城搬救兵,冲破我八千人包围,还记得罢?”
归菀瞳孔猛地收紧:“你已经杀了朱叔叔?”
“好孩子,你也不笨的啊,”晏清源笑道,不再多做解释,盯着她,伸手揉了揉她失血的唇瓣,“你这脸色动辄难看得很,想骂人,不会;想杀人,也没那个本事,”他又笑得温柔如水,“好孩子,天生你只宜供男人云雨一梦而已。”
晏清源手抚着娇嫩肌肤,看她神情大变,吃吃地哼笑两声:“你是难得的美人,身子不给男人用不可惜么?”
身中气息,只若一线,归菀脸色苍白如纸,这样轻描淡写却又力如千斤的羞辱,将她整个人彻底击垮了。
她不爱说话,他便更有心戏弄,逼得她脸红,逼得她羞耻,归菀从不知男子会是这样的,她的世界里,全是待她可亲可敬之人,原来,男子也会龌龊至此,不堪至此,半日,她才幽幽低语:
“我看不起你,晏清源。”
这样郑重其事地直呼大名,晏清源哑然失笑,颇有兴味问她:“你看得起谁?怎么就看不起我了?”
归菀不语,只是睁着一双尽是雾色的眼睛,似愁非愁,似恨非恨地看着他,晏清源被她看得渐生不悦,起身换了常服,指着架上铠甲,“去,把我铠甲擦干净了。”
说着低头摸了摸腰间此次带出的唯一配饰--一枚青玉透雕梅花纹花囊,顺手又解了,笑吟吟丢给归菀:
“拿着。”
东西掉在褥间,归菀动也未动,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晏清源笑道:“我让你拿着,没听见?”
他笑的和善体贴,归菀这才慢慢转身捡起,看了看放下,睫毛轻扬,眼波一转,抬首轻声问他:“小晏将军说你有四个儿子,名讳里皆有‘玉’,大将军为什么要给儿子们这样取名?”
晏清源敷衍一笑,略有意外:“玉有五德,不是么?”
归菀冷冷笑了,语调依然轻柔:“晏清源,你这样的人,也能教养出有德行的儿子吗?”晏清源这才明白过来,她是有心往这上头引,目中闪过一丝清冷的光,随即打趣回去:
“我不能呢,所以才找上你啊,将来你给我生个儿子,好好教诲,养成如玉君子不就行了?”
虽是戏语,归菀听得一阵作呕,偏过头,扯过花囊上缀穗,复又丢给他:“这样的小物件,我家里多的很,我不要你的东西。”





乱臣 118.西江月(16)
麻烦支持正版!晋江文学城 晏清源细眯起双眼, 笑含辛辣:
“陆士衡,如今你守城守到这个份上, 于名无所成, 于义无所取,你虽视性命如鸿毛, ”他有意扫了一圈在场余将,掂了掂马鞭, “可长江对岸, 建康城里, 你们的君主不过视尔等为弃子而已, 空有无双国士, 何愁不灭?”
话音如丝刃,果划到众人伤心处,他们的鼻翼忍不住微微煽动,情绪窒在喉间,却仍是什么话也没有。
那罗延眼珠转了半日,看看眼前副副油盐不进的表情,冷哼哼也跟着笑了一声,魏平已俯身问道:
“怎么办, 大将军?”
晏清源使了个眼色, 便有文湘被推了出来,见文湘俨然投敌打扮, 丝毫没半点愧疚神色, 梁军的将领们立刻一阵骚动, 欲要质问,文湘却理直气壮睨了一眼对方:
“我父亲被你们杀了!除了陆士衡,你们哪个有他劳苦功高!”
众人哑口无言,想他父亲到底还是昔年山阳一战功臣,如今却因内讧而死,确是潦草了些,但仍有人忍不住骂了两句:
“文湘!你可别忘了晏清源的叔伯,都是死在你爹手上,你降了他又能有什么好结果?!这会子拉你出来摆样子收拢人心而已!回去照杀你不误!”
晏清源的主薄,此刻走上前来,笑得极是友善:“诸位,我大将军早已不计前嫌,这位小文将军,乃难得虎将,大将军已替他请旨,授前车将军,尔等若愿垂志还阙,亦可爵冠通侯,位标上等,门容驷马,室飨万钟,财利润于乡党,荣华被于亲戚,如此厚待,正为知遇之恩……”
“要杀就杀,少他妈在这文绉绉卖弄!”只见梁军中一虎目圆脸的大将忽高声咒骂起来,打断了主薄所陈,面上尽是轻蔑,“正统在我建康,你们就是再多读几卷书,也还是改不了戎竖之本!”说着瞟一眼晏清源,“附庸风雅,东施效颦,只会徒增人笑耳!”
主薄被抢白得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左右为难,又见他含沙射影似在挖苦晏清源在北朝结交文士,更觉气闷,晏清源却扬手示意他退下,轻吁了口气,耐心似乎告罄,手底开始捻起一串念珠来,正是当日归菀第一次见他时,手中所持。
北魏好佛,浮图林立,帝都王公贵族笃信捐建,一时沙门云集。邺都伽蓝,并非是飞升涅槃的无上彼岸,恰恰是俗世间,那些王侯将相豪门贵族十丈软红里的寄愿之所。
“一个个来罢。”晏清源眼帘垂了下来。
那罗延和魏平会意,两人互视一眼,那罗延快步上前揪出前排一人,大声问道:
“降不降?!”
“为陆公死,无恨!”此人目光如电,声如洪钟。
手起刀落,又快又狠,滚落远处的首级不仅淋漓扯出一道血痕,面上似乎也定格了一抹到底依旧从容不悔的笑容。
魏平同那罗延一唱一和,一连杀了十人,如出一辙,晏九云痴痴呆呆看着,天上有一行雁影掠过,洒下几声雁鸣,他抬了抬眸,那些灰黑的影子自他有些迷惘的心头扇过,没由来一阵悸动。
“大将军,要不,”晏九云话方一出口,晏清源便有读心术似的,叩了叩马鞭,“嗯”了一声,朝两个女孩子那边比了个手势,晏九云心下欢喜,忙先走到媛华眼前,见她满面糊泪,整个人已软在地上,一时心头发虚,低声闷闷说了句:
“别看了,我带你回营。”
媛华口中被塞了麻布,发不出声,两只眼直愣愣盯着前方,脸色倒像极了归菀常有的,一点血色也无,原先自如的神色早消失得一干二净。晏九云咬了咬牙,拽起她往归菀所在马背一放,牵过缰绳,将她俩人带了回去。
媛华如弓一样趴伏马背上,因垂首的关系,一张脸倒逼得紫红,她就这样斜斜地看眼前世界,视线里的杀戮,一点一点远去了,每个人最后的身影都无比清晰地刻在了瞳子里,她费力转过脸来,看归菀长睫覆眼,整个人安详地睡着,凄凄想道:
睡着了也好,菀妹妹,这样你就看不见了。
甫一入帐,晏九云先把她抱了下来,松绑时,嗅到少女身上淡淡的清香,不由微醺,装作无意地替她顺了顺头发,终于如愿似的,可撑不住脸上一红,到底尴尬,又闪电似缩回了手。
不想媛华刚得自由,忽“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眼皮子底下,扯着他一片铠甲哭道:
“我求你,放我们走,小晏将军,你放了我们好不好?事到如今,我们还有什么用?你也看见了,寿春城破了,我的父辈们都已经死了,他们全被你小叔叔……”
她第一回哭得伤心欲绝,把脸贴在他铠甲上,似有无限依恋,又似无限软弱,晏九云犹被雷击一般,被她拽扯得半日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一颗少年的心将将狂跳,再想方才所见,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真的佩服陆将军!也佩服那些勇士!”
媛华一怔,猛地抬头,似想到什么,泪眼朦胧我见犹怜般问他:“你喜欢我么?”
晏九云张了张嘴,一时错愕,到底面皮薄,支支吾吾转过脸去,“我把小哑巴先解下来。”
媛华却不罢休,扯着不让走:“你喜欢我对不对?那你可知道,晏清源要把我当营妓?你要看着……”她几要吐了,却依然勇敢继续说道,“你要看着我被无数个男人糟、蹋么?”
这一句方真犹如利刃,登时插得晏九云胸口一滞,几是惊恐回头:“不会的,我小叔叔他……”说着自己也没了底气,晏清源是说一不二的主,无人不知,倘他真说过这话……
晏九云想的两脚发软,慢慢的,他觉得脑子眼前少女有如浸在水中的画,一点点晕开了,扭曲了,再也看不清楚。
从少年眼中窥得一线松动,媛华见机而上,哭得越发可怜:“菀妹妹养伤时,他欲强我,我借口身上来了癸水才躲过一劫,却又见我性子也倔,不肯从他,他便发话,要让我做营妓,看到时我还倔不倔……”
说着嘤嘤捂住了脸,却留细缝,暗察着晏九云神色,媛华佩服自己如今张口便能扯谎的本事,眼泪直淌,哀婉陈词,哭诉得自己几乎都要相信了。
晏九云虽还不懂她那借口是什么,面上明显一白,他自然信晏清源能说得出那些话,少女不住的哭泣声,倒像是呼啸澎湃的海潮冲在他身上,打得人头晕。
“可是,可是小叔叔已经有小哑巴了啊……”晏九云喃喃自语,心口不禁作痛,再看向媛华,目中有了压不下的激动之色,媛华心一横,就势扑到他怀中,察觉他身子一僵,搂得更紧,急促哀求道:
“放我们走,趁现在他忙着杀人!”
晏九云略略喘息着,他仍在发怔,忽猛地推开她:“不行,没有大将军的命令,我不能……”
眼见已是初冬时日,几场风刮得又干又躁,苍穹不见灰暗,却是越发高蓝,井水开始泛着淡淡温意,可天气越发冷起来了。
时令已经是临近十一月了。
媛华盘算着一旦长江结了冰,魏军便是再有本事,也无法渡河,更何况长江不是淮河,说渡便渡了,他们哪有时间造那么多大船?有了大船,他们也不习水战,旗开得胜想必也不是一件易事。
这日正昏头昏脑想着,篱笆园子外一阵动静,媛华这些日子受惊惯了,身子猛地一抖,忙猫腰自窗户探去,见这家男人愁眉苦脸放着农具,这才出来关切问道:
“黎叔,怎么了这是?”
“听说咱们又打了败仗,前一阵去的蓝将军一部,许多人都被魏狗俘虏了!怎么就打不过呢!”
“啊!”媛华面色一白,心口突突乱跳,不由后退两步,发颤问道,“那蓝将军呢?”
男人叹气摇首:“谁知道呐!”
听得媛华好生失望,一颗心七上八下,隐约觉得不安,事不宜迟,收拾好细软就要准备上路,妇人却劝说归菀还未足月,倘招了邪风,便是一辈子的病根,说的媛华本打定了主意,一时又踟蹰起来。
夜里,风刮得窗纸哗啦直作响,归菀同媛华两人抵足而眠,忽听归菀低声犹似自语:
“姊姊,我们要在这里一直过下去也是好的,姊姊你看,有明月入窗呢。”
不知几时又有的月色,媛华丝毫未留心,此刻循声看了,果见一层银霜覆在窗上,犹如半明的天光,月色真是清白,她心底不可抑制地又酸楚一阵,想起归菀作过的一幅《月下睡莲图》,如今,怎么想,都像是没有发生过……
“菀妹妹,等到了温州,咱们能寻出比黎叔家更好的院子,你说怎么布置好呢?”媛华深吸一口气,希冀能引着她对日后多几分憧憬,不想归菀当真柔声应了:
“我想一想,”她略作停顿,“要有芭蕉,要有修竹,可同作幽绿;墙角架蔷薇,这样,有月亮的时候,晚上也可见飞花落红,江南水沛,姊姊,多种些菖蒲也无不可,”归菀想起自己书案上曾摆过的铜钱草,嘴角便微微弯了弯:
“拿白瓷小盆养菖蒲比养在池子得风致,姊姊,我记得爹爹闲时……”
她忽又怔住,一股疼痛哽在喉间发不出声来,媛华察觉出她这层变化,正要岔开话,不想归菀自己却已淡淡转口:
“不知黎叔的门前,那灌木丛里红若丹珠的野草叫什么名字,倘是能与白菊同供一瓶,颜色调和,也算好景,可惜黎叔家中,没有闲下来的瓶子。”
归菀一笑,清泪顺着眼角,源源浸到枕间去了。
媛华听得哑口无声,好半日,想起她那宛如水墨描摹过的眉眼,清如许,透如许,才故作轻松道:“天地之大,菀妹妹这个山水美人真是要往山水间去了。”
归菀出了出神,仰面看因月光之故剪映在窗上的枯枝乱影,声音越发低下去:“天地是大,姊姊,可是,我已经没有安身立命之处了……”
末了的两句不为媛华所闻,归菀心中早已恸倒,默默扯过被子,将自己深深埋了进去。
就在两人心神不定,联想到晏清源时,却不知晏清源率的这十万大军,攻下淮南临到江北这千余里后,一时也停了下来。
帐内晏清源正捻着信纸,心神不知飘到哪里去了,面上漠漠的,那罗延等了半日,正要启口,见晏清源将信笺往案上一丢,有些冷淡:
“准备回邺城。”
那罗延嘴巴一张,似不能信:“世子爷,不打石头城了?这可是咱们第一回把前线推到江北来,拿下石头城,成就的那可是千秋霸业啊!良机难逢,世子爷甘心就这么回去了?”




乱臣 119.西江月(17)
麻烦支持正版!晋江文学城 外头秋风肆虐, 归菀被困在营帐, 那罗延漆黑的身影就在帐外相候,时不时走动两步,那影子便斜过来一些, 又很快漫了过去。
晏清源到底找卢伯伯做什么?要杀他?不会, 不会, 要杀早就杀了, 归菀脸上血色又褪去几分,出了会神,毫无头绪, 忽想起晏清源还的东西, 因事发仓促, 颠簸了一路,她尚未清点, 忙蹲下身子开箱验书。
箱中物仍是照先前摆放, 归菀生疑, 没被动过么?转念想北朝人自不懂这典籍价值, 不过拿此当废物而已, 定是打开了,觉得索然无味,这才未曾乱翻乱找,她微微松口气, 暗自庆幸:亏得他们什么也不懂。
正要重装合箱, 本该在箱底的孔传本《说命》竟不在其间!归菀心头一阵紧似一阵, 除了母亲的遗物,这便是全箱最珍贵难得的典籍了,是自己跌落马车时便丢失了?还是晏清源有意扣留?自入了魏军大帐,今日是第一次重见此物,归菀一时无从决断,想了想,悄悄拈起帘子,透过一线光,见那罗延竟坐了下来。
四下里,除却巡夜士兵手持的火把发出嗤嗤燃烧之声,剩下的便是橐橐的脚步声,偶尔夹杂马儿“突突”的几声鼻息,更觉万籁寂寂。
他治军似乎也不差,归菀恨恨想道,忙收了思绪。
待轻手轻脚甫一走出,那罗延身后似长了眼睛一般,猛地回头,笑眯眯问道:
“陆姑娘有什么要效劳的?”
归菀脸一热,微垂了眼帘,只觉卡在喉咙间的那句话格外让人憎恶,却不得不说:“我想见大将军,能劳烦你带我去么?”那罗延听她轻声细语的,柔柔软软,无端想到天上的云,身子立时酥了半边,暗道难怪世子爷这一回兴头久,舍不得放人。
“想见我们世子爷?”那罗延暧昧一笑,朝晏清源大帐方向张望了两眼,略一思忖,点了点头,“可以带你去,不过世子爷愿不愿见你,恕在下难能保证。”
若能见到他,说不定卢伯伯也在,归菀很快又想到晏清源,人一时呆住,她有什么脸面再见到卢伯伯呀!如此煎熬了一路,临到帐前,等那罗延先进去,忽生悔意,倘若是晏清源有意私藏,她要求他么?不,她不要求他,最难的时候,她都咬牙绝不肯向他求饶。
如此思想,旋了旋脚尖,正要往回走,心中却又是一痛,是她脸面要紧,还是《说命》要紧?一时近之情怯,天人交战,就见帘子一掀,那罗延已出来冲她笑道:
“世子爷叫你进去。”
归菀觉得脸上凉凉地抽了一下,不知是为风,还是为帐子里的那个人。
晏清源见她低首进来,也不说话,远远离自己站了,眼神在归菀身上略略一转,他此刻心情正好,卷了两卷南梁舆图,扔回案头,好整以暇地等她开口。
归菀嗅到空气中有翰墨味儿,脑中却想道,他这样的人也会写字么?他认得字么?不觉微微蹙了眉头。
“大将军,”她定了定神,唇齿间辗转良久,方道出这个称呼,“我有事想请教,我主人的那口箱子中本有一卷战国竹简,可方才清点,却未曾再见,不知大将军可有见过?”
这大概是两人相识以来,她同自己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了,模样虽娇怯,话却问的一清二楚,不卑不亢,还是不愿失了礼节,有几分端庄的意思,晏清源再想她承、欢时模样,和此刻,异中有同,同中有异,腹底便再次滚过一阵麻麻的热意。
他取过竹简,扬了一扬:“是这个么?”
归菀抬首,目中掠过一丝欣喜,连日来一直动辄蒙上层层水雾的眼睛,竟璀璨如明珠,耀眼极了。
他兴致盎然地盯紧了这颗明珠:“好孩子,要怎么谢我?”归菀眸间的光彩,瞬间黯淡了,晏清源微觉可惜,摩挲着竹简,笑道:
“不如这样,你比我了解寿春城,不妨说说,这寿春到底怎么攻城,才能扬长避短,说的有用,我就将竹简给你?”
归菀一阵心惊肉跳,把一张本娇艳红润的樱唇又死死咬住了,半晌才低声回道:“我不懂这些事。”晏清源点了点头,好似失望,又似自语,“不懂啊,那我们来做你懂的事可好?”
他忽然起身,过来抱着她,直接往榻上一扔,窸窣解了腰带,归菀摔得后背疼,底下一股热流汩汩而下,不期而至,惊得她立时叫了起来:
“不要,我不要!”
“还没习惯?”晏清源余光瞥到舆图上,咫尺之布,山河落落,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建康岂非世间第一等美人?只等他去染、指,眼前澎湃激荡图像惹得他心火更旺,忍不住在她玉润的小耳垂上好一阵肆虐流连:
“会让你习惯的。”他低喘着就去扯她亵裤,这一回,力气比以往都要强劲猛烈,战前的亢奋被底下小人儿点得火海燎原,归菀终于哭了出来:
“我来癸水了……”
晏清源没工夫听她哭诉,只在她耳畔戏笑:“傻孩子,来癸水好啊,这样更方便进去。”归菀一个冷颤,极其绝望地捂住了双眼,再不肯泄出一声,身子忽被他抱着坐起,整个人似挑在他那灼烫事物上,晏清源掰开她双手,捏住下颚,摇了一摇,强命她低了头,头一回对她如此严厉:
“给我看着!”
话音方落,便毫无顾忌挺身一贯,归菀登时将脖颈仰到极致,眼中的朦胧流光再聚不到一点,身子便软绵绵地伏在了他肩头,她的长发如墨,凉滑似水,悉数铺到他臂弯里,晏清源微觉怪异,极力忍了片刻,抽身出来,果真一片血色,再看归菀,双唇泛白,犹如被泡到褪色的一枚玫瑰花瓣。
她的呼吸滚烫,只是生机全无,晏清源不由皱眉笑骂一句“没用”,却还是怜她柔弱,撩开两旁被冷汗打透的秀发,嘴唇在她耳畔轻语:
“睡吧,养足了精神好看我如何杀了你爹爹。”
南北对峙,雄霸一方的人主皆是招揽能人贤士之际,晏氏父子也不例外,不过实在强求不得的,不如杀掉作废。
东方翻出一线鱼肚白,晨曦正从无边夜色中慢慢挣脱开来,秋日的早晨,寒意扑面。
晏清源一身戎装,立于马背,以手遮额极目远眺:寿春城地势低洼,城墙只犹如巨鲸露于水面的一线脊背,而一到夜间,城池间点点灯火,又好似成了一汪漾着迷离光芒的碧波。
只要拿下寿春,淮河防线一破,慕容绍拖住襄阳,扬州也好,建康也好,给他一年半载,他就能率大军兵临石头城,一统南北,只在朝夕!
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世子爷看!”那罗延忽把千里眼递过来,兴奋大叫,“女墙上的是不是陆士衡!”
晏清源接过,往城头看去,“陆”字大旗下,当真立着一身穿银甲,弓箭随身,威风凛凛的武将,虽看不大清容貌,却自有大将之风,当是陆士衡无疑,果然仪表不俗,才生的出那样标致的女儿,晏清源一笑:
“先把卢静给我拉上来!”
语音刚落,就有两人将卢静带到大军阵前,晏清源远远给他一记眼神,警告的意味明显,卢静的身躯被第一缕晨光裹住,他消瘦得厉害,此刻好不易站定,面上枯似尸骨,两眼空茫茫地看着寿春城。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后,卢静呼吸滞住,眼睛动也不动盯着墙头“陆”字大旗。
晏清源扯着辔头,在原地悠然打转,马鞭指向那罗延:
“他没多少气力,你卯足了劲给我念出来!”
那罗延腰背顿挺,面上一凛:“是!”说着笑呵呵展开一张信笺,跃至高处,冲对面墙头上陆士衡摇了两摇:
“前寿春主薄卢静给陆将军您的劝降书!”
这一吼犹如霹雳破空,极具声势,震得对面墙头梁兵又是错愕,又是气恨,见魏军持盾蓄势,这边搭箭拉弓也无济于事,徒然浪费器具,其间几人,看着陆士衡忍不住急道:
“将军!主薄他降了晏清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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