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一队长

“哈……会长大人，你买的票也太巧了，座位居然和我们在一起。要不是你刚才被选中上台，我估计我大概一辈子都不知道你就是江远任自流，而且还是个战术大神！”
鲁芸茜兴奋地对肖远说着，嘴角还沾着一点食物的残渣，却丝毫没有察觉。刚才她在上台一直都没机会说话，下台又各种状况连发，拖到现在才终于能和真实的会长大人聊天，先把迟到的感叹补了上来。
听到鲁芸茜提及座位的事，刘绛卿忽然盯着肖远问：“你的票，是自己买的，还是有人送的？”
“一个老朋友送的。”肖远说着摸了摸衣服口袋，将叠起来的门票放在了桌子上，“怎么，你们的票也是送的？”
“我们的票是网咖送的礼物。”鲁芸茜在旁帮忙答道。
“网咖？哈哈哈……”肖远一听便笑了起来，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不觉得奇怪吗，网咖能送vip票，而且还和你坐在一起。”刘绛卿不打算直接挑明，只是提引了一句，想看看肖远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这种事想它有什么用呢，巧合也罢，有人暗中安排也罢，都对我们没有半点威胁。无非就是让我们见见面，聊聊天，在这里喝喝水，还能怎样？”肖远笑着安慰道，“你想太多了，年轻人，事情越复杂的时候，就应该越往简单的方向看，只有这样才不会掉进陷阱不可自拔。”
“呵，你也就比我大三四岁，别装的这么深沉，无聊。”刘绛卿知道这家伙向来狡猾，用一番堂皇的话表明不想在这件事上与他沟通，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
“会长大人，你以前也是职业选手啊？”鲁芸茜见房东大人不说话了，便接过了聊天的主线，开始采访起自家会长。
“打过几年，纯粹是青春期娱乐项目。”肖远用手捋了捋那根没点燃的烟，“不过做电竞选手的经历确实让我很难忘，现在的事业也是多亏了那时候的朋友帮忙。”
“现在的事业？是做什么的啊？”鲁芸茜问。
“替人泡茶。”肖远淡然一笑，“s市和b市各有两个点，还算不错。”
“s市？！我们就在s市啊！这样的话不是回去也能继续找你玩了吗？”鲁芸茜一听立即欣喜地喊了起来，就像在异地见到老乡般高兴。
“好啊，欢迎，我会用上好的茶招待你们。”肖远笑道。
“电脑有吗？”鲁芸茜又补问了一句。
“有啊，还有影音室，你可以在大屏幕投影上玩鏖战。”肖远笑着说。
“太好了！等下周末我就去找你玩！”
“没问题，这是我的名片，到时候打电话给我就行。”肖远说着从衣服里取出名片夹，给二人各发一张。上面印着非常简单的信息:远江阁，肖远。接着就是一个电话和地址，再无其他。
“既然你已经拿到了cs全国第一，为什么不去打wcg和cpl？”刘绛卿翻转着名片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很久以前也有人问过我。为什么止步于国内，为什么不去争取更多的荣誉。”肖远忽然沉沉叹了口长气，“多数人都觉得是我没自信，但实际，我有足够的信心可以拿下世界冠军。”
“呵……”刘绛卿有些无语，“那怎么不去拿？”
“因为我不想把喜欢的一件事，当成逐功近利的工具。我用三四年的时间在电竞领域证明我的实力就够了，没必要将它推向更高的顶点，顶点意味着终点，我想这件事你应该有所体会。赚钱的手段肖某人不缺，也绝不会有用梦想赚钱的虚妄想法。”肖远敲了敲指间的烟，看起来已经有些忍耐不住。
顶点意味着终点……
这句话猛然锤击到了刘绛卿的心，在惊讶于肖远又一次说中了自己痛点的时候，不由得也陷入了短暂沉思。他正是从一个小小顶点掉下来摔得几乎丧失自我的家伙，以至于用了两年时间都没能修复受损的心态。如果追求极致拼命打到世界级比赛，再遇到他这样突然坠落的情况，那将是摔得粉身碎骨的深渊。
“能把自己的路控制得和战术一样完美，你是个奇人。”刘绛卿由衷感叹，即使再不喜欢这个人，也不得不佩服他对事情透彻的分析。像他这样懂得见好就收，还把梦想和现实安排得毫无纠葛，各自都取得了非凡成绩的人，这个圈子里确实少有。
肖远轻松一笑，算是收下了“奇人”的这个称号。
“会长大人，你出名了哦~”
鲁芸茜在他们聊天间一直看着游戏里的情况，此时将电脑朝肖远那边挪了挪。游戏里七服热情持续高涨，玩家们像是把积攒了一年的吐槽都发了出来，还在议论刚才的精彩比赛，以及沧浪公会七服历史爆料。血战天下公会更是人人昂首，比拿下全服公会排名第一还兴奋，各种为会长江远任自流打call。
“哈哈哈……这群孩子真可爱，不过可惜啊，我恐怕在这个公会待不了多久了。”肖远笑着摇了摇头，“血战天下的事情回去还要好好安排一下。”
“诶？！”鲁芸茜一惊，“你要走吗？要去千魂黯？”
刘绛卿也盯着肖远，一脸疑惑。
“不，七服里现有公会没有哪家值得我跳槽。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不强求。”肖远捏起了自己的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仿佛挣脱了无形枷锁，“我出去抽会烟，你们聊吧。”





零一队长 第四百九十七章 聊聊天
肖远的身影从休息室的那扇门前消失后，门咔哒一声关上了，房间里就剩下鲁芸茜和刘绛卿两个人。
鲁芸茜收回望向大门的视线，略有些讶异：“没想到会长大人这么喜欢抽烟啊，看来忍了很久呢。”
“电竞选手很少抽烟，估计他是退役后才有了烟瘾。”刘绛卿说。
“哦……那你会抽烟吗？”鲁芸茜好奇地问。
“……会，但不喜欢抽。”
“房东……不，刘……呃……二师父……唉呀！”鲁芸茜刚想继续问他一件事，开口就意识到自己又喊错了，可喊哪个称呼都觉得别扭，磕磕绊绊最后忍不住哎呀了一声敲着头打住，顿时有种崩溃的感觉，连要说的事情都忘了。
“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无所谓了。”
刘绛卿一听她这几个称呼立刻想起了刚才台上的事情，抬手无奈地撑了下额头，说话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
全场八千多人……加上电视网络双渠道转播，观看的人数更是多到无法计算。恐怕到现在为止凡是玩鏖战的人都知道刘绛卿退役后靠收租子过活这件事，而且收的还是死对头鲁道恒妹妹的租子。丑名已定，他便生出破罐子破摔的念头，既然如此，也不必再勉强她必须更改称呼什么的，脸都丢完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对不起啊，我，我比较习惯叫别人的绰号，刚才在台上一紧张不小心就喊出口了，真的很对不起……”鲁芸茜一脸歉意地低下了头。
“不用道歉，我也习惯你这么叫了，喊名字生分，就继续叫我房东大人吧。”刘绛卿长吁一声，放下扶额的手，身体向后挪了挪靠在沙发上，摆出了修正版的葛优瘫，似乎真的已经不不在乎了。他忽然想到这丫头喊名字后面肯定是有事，就帮她续上这茬接着问:“除了名字的事情，你想说什么？”
“刚才看你和肖远聊天，总觉得……你好像很不喜欢会长大人？”鲁芸茜轻声问着，虽然以前游戏里也觉得他们俩关系很勉强，但当这俩人面对面交谈时刘绛卿锋芒更甚，让她不得不在意。
“肖远……这个人城府太深，和他谈话有压力。”刘绛卿仰头望着休息室天花板，意外平静说出了自己的原因，“也许是我实力不够，看不透他，就会在潜意识里排斥他。不过更直观的原因，是我讨厌他身上透出的自信感。和项飞张扬的自信不一样，他的自信就像一种武器，隐秘又锋利，会杀人。”
“可是我觉得肖远很好啊，人很温和，对我们也很照顾，而且战术又那么厉害。总感觉……他和我哥哥有点像呢！”鲁芸茜笑着说。
“只有你这样涉世不深的小姑娘才会喜欢那种大叔，看人不要只看表面，本质才是重点。”刘绛卿不屑一顾地说。
“你是嫉妒吧？”鲁芸茜歪着头问，仍然是一脸笑意。
“哼，有什么嫉妒的。他只是个网游会长，我也只是个网游玩家，离了鏖战，我们就再没有任何关系。”
“对了……肖远刚刚说他会离开血战天下，可是血战天下里的人都很喜欢他，尤其是十六君，他怎么舍得丢下大家离开呢。”鲁芸茜想到肖远那句话时情绪忽然低落下来，为十六君暗暗感到难过。
“所以我讨厌这个人，反复无常，还爱装高深。”刘绛卿虽然也有点在意肖远那仿若预言般的话，但网游里本来就是如此，来来往往，去留不定，要离开都是迟早的事。不过正好趁此机会再加一个讨厌肖远的原因，让鲁芸茜明白那个家伙不值得崇拜。
“不过我想他要是离开血战天下的话，我们就拉他去沧浪公会，然后一起把沧浪变成大公会怎么样？”鲁芸茜意气风发地说，“反正当初留在血战天下的约定是和会长大人定的，他都不在了，我们也就自由啦！”
“……随便。”刘绛卿知道她一直都心心念念想回鲁道恒的沧浪公会，完成哥哥没做完的事。而且今天沧浪被曝光于众人面前，必然会有很多玩家想加入，是个不错的重整机会。至于他自己，本就是无根的人，去哪家公会都是一样，也就随口应了。
“太好了！谢谢房东大人！！”
虽然是看似很随意的“随便”俩字，鲁芸茜却知道那就是他同意了的意思，开心地在胸前一拍手，像是搞定了一件大事。随后她拿出那对无线耳机，在笔记本电脑上将恒刀一剑带飞至百草谷，远离主城的喧嚣，好等下和哥哥进行交流。
百草谷里仍是一片世外桃源般的模样，风吹草低，百花摇曳，只是远处有两个人正在辛苦挖草，身影小到犹如蚂蚁。虽然有人占了先足，不过整个百草谷非常大，可供采集的地点也很多，鲁芸茜四下走一圈，最后将恒刀一剑移动到两棵巨树下隐秘的灌木丛里让他与花为伴，看了看那边的人，估计他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这边，便安心下来。
刘绛卿耳边安静了一阵，半闭着眼睛靠在沙发背上似乎要睡过去。台上的一幕幕像白日梦般再次浮现于脑海之中，所有事情即像真的又像假的。突然，他从沙发上猛地坐直了身子，盯着电脑后的鲁芸茜，犹豫片刻再次问道：“有件事，你还没说。”
鲁芸茜抬头莫名地望着刘绛卿，眼睛忽然一闪记了起来：“你是说我和苏启泓那件事？”
“嗯。”
“呃……苏启泓已经知道那天在游戏里打败他的人不是我，所以想找哥哥和他重新打一次。”
“你答应了？”
“我说……等他决赛结束后，先和我打一局，如果打赢了我，就让哥哥和他打。”鲁芸茜刚说出这句话，左耳戴的那一只无线耳机里立刻发出了恒刀一剑的咆哮声。她立即将这只耳机也摘了下来，放在茶几上。
“决赛结束以后，也就是一个月以后？”刘绛卿微微吃了一惊，“为什么还要和他打？”
“因为今天和苏启泓对决的时候我太急躁了，前面打到一半就想全力压住他速战速决，结果栽了个跟头。”鲁芸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苏启泓不甘心输给哥哥，我也不甘心输给他，所以正好做个交换，顺便给我一个月后立个目标。”




零一队长 第四百九十八章 没有天才
“其实你已经打得很好了，我原以为你连两分钟都坚持不到，结果你还打掉了他60%的血。这个成绩对于刚玩游戏半年的新手玩家来说，算得上是天才级别。而且你装备也不如他，参赛经验更少，输也输的应当。”
刘绛卿虽然没有看到恒刀一剑和万古冰泓单挑比赛的具体过程，但当他看到号称小恶魔的苏启泓被打得只剩少半管血量的时候，还是相当吃惊的。至少在他看来，苏启泓的实力绝对属于一流级别，即使是他用当年的天将明账号也不一定保证就能完胜万古冰泓，所以鲁芸茜这个成绩已经很厉害了。
“输的应当？”鲁芸茜以古怪的腔调重复了句，竟摸不准这是褒义词还是贬义词。
“既然你已经和他约定了，剩下一个月时间就尽可能多的增加训练吧，战术方面多问问那个家伙，我也会尽量帮你提升实战经验，至少以我的能力现在当个陪练是没问题的。”刘绛卿说最后一句时声音略收了些，鲁芸茜的成长速度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这一个月里很有可能他都不再有资格成为她的对手。但看着这个女孩的成长，看着她打败竖立的目标，让他在某种意义上也有些成功感，便心甘情愿地决定做陪练了。
鲁芸茜心里一动，刚要感谢房东大人的鼓励，突然看到游戏屏幕里恒刀一剑朝大树狠狠打了两招，顿时寒光一片，树叶四落，似乎是在宣泄不满。知道哥哥八成是因为自己没理他生气了，连忙又戴回了左耳耳机，看了看休息室周围，想把电脑搬到别的地方去说话。
“就在这里说吧，不用管我。”刘绛卿平静地说：“我也有点事想问问他。”
“真的？”鲁芸茜半信半疑，毕竟房东大人对哥哥可是0承受力，她不想再吓到他。
“嗯。”刘绛卿点点头。
鲁芸茜略不安地看了眼他，然后用手按住小耳机，对电脑轻声道：“喂，哥……”很快，耳机里便再次爆出了咆哮声。
“白痴！你跟那个苏启泓约战也就算了，把我扯进去干什么啊！我说过不会再替你打游戏，你当耳边风吗？”恒刀一剑从他们聊天开始后就憋了一肚子话没法说，听到鲁芸茜拿自己和苏启泓约战那段真是再也忍不住，只好以砍树来表示抗议。
“我知道，只是这样承诺他嘛，到时候你不愿意也没人能强迫你对吧。而且顺便也能给你和我一点点压力，用剩下一个月时间加紧训练，让我打败他不就什么事都没了。”鲁芸茜好生安慰着炸毛了的恒刀一剑，不认为这是有多严重的问题。
“一个月的时间，你真以为职业选手是大白菜，随便开个挂就解决了吗？他们经受的是全天专业性训练，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才走到今天！你想只靠每天晚上练一两个小时的功夫就超越职业选手，想得也太美了！！”
恒刀一剑语气突然变得及其严厉，话语中每个字似乎都在否决鲁芸茜今天获得的成绩，更是对她那异想天开的决战计划大批特批，和以往温柔鼓励的态度大相径庭。语气之重直接将她训愣了，没搞明白到底犯了什么错让哥哥如此生气，心情瞬间坠入冰谷。
“……我，可是我……我觉得我有把握打得比今天更好，哪怕只是好一点点都行……”被严厉训斥的鲁芸茜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眼眶也瞬间泛红，但仍想坚持自己所下的决心，不想就这样放弃。
“好啊，那我就拭目以待，看你到底是嘴上下功夫，还是真有这个决心。后面一个月时间，要是你只是嘴上说说下不了半点苦，就不要去接苏启泓的战帖，自己直接认输！”恒刀一剑依旧严厉地说着。
“绝不会认输，我不会用恒刀一剑认输的！”鲁芸茜倔强地大喊着。
“怎么了？”发现鲁芸茜情绪突然来了个大转变，一幅要哭的样子，刘绛卿忍不住问了问。
“没……”
鲁芸茜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抿住嘴，抑制着内心的波动。她印象里哥哥生前几乎从没有这样严厉过，即使有生气的时候也会用很平静的方式交流，从不把情绪放在交流前面爆发出来。这次她只是想得到哥哥对自己今天成绩的肯定，同时让哥哥为她和苏启泓之间的战斗做指导，居然就受到了这么重打击，精神直接萎靡下去。
“……你们吵架了？”刘绛卿试探性地问。
“……”
鲁芸茜憋着嘴，一句话也不说，眼睛盯着游戏里的恒刀一剑。以往哥哥惹哭她都会好生哄劝，但现在耳机里却一片安静，没听到期望中的安慰话语。
“你们聊完了的话，能帮我向他转达一个问题吗？”刘绛卿一本正经地说着，想用这种方式消除掉空气里的尴尬。
“什么问题啊？”鲁芸茜闷闷不乐地望着他，心里仍为哥哥刚才的态度感到难受。
“觉得我刚才打得怎么样？”刘绛卿瞟了瞟电脑，不知道会得到恒刀一剑什么样的答案。
电脑就在茶几上，开放式话筒让房间里的谈话能直接传输进电脑，所以不需要鲁芸茜重复。很快，鲁芸茜的表情就发生了变化，似乎有点破涕为笑的样子，但脸上仍然绷得紧紧的。良久，她抬头说道：“哥哥说你前期走位不错，后面我们分开了，他看不到，所以没法评价。”
“哦。”
刘绛卿淡淡地应着，却仍透漏出了一丝失落。光想得到评价，居然忘了这家伙是游戏角色，只能跟着角色看所看到的东西，而不是想象中那种能洞悉一切的“鬼”，什么都知道。
“不过哥哥说，你如果真的想知道自己的实力，可以和他比一场。”鲁芸茜闪亮着眼睛看向刘绛卿，“前提是，后面一个月，你要和我一起接受哥哥的训练，所有事情都听从他的安排，然后再以考核的形式和他交手。”
“什么？！”刘绛卿以为自己听错了，“接受他的训练？”
“嗯，你……同意吗？”
“……”
刘绛卿一时有点蒙，那句提问只是闲聊式地想从鲁道恒这里得到一些点评，但从未想过要受他的训练。不过不知为何，听到鲁芸茜说出这个条件时刘绛卿心里并没有任何反对的念头，竟还生出了些许期待，想知道他会以何种方式训练自己，又将让自己达到何种目标。
——尤其对于一个“鬼”来说，做这些到底是为什么？




零一队长 第四百九十九章 五年故人
体育馆四楼外围有一圈露天阳台式走廊，围栏旁隔段距离就有个细长的灭烟器，算是场馆里一处默认的吸烟场所。肖远轻车熟路地走到了这里，心中感叹已经过去了五年，自己居然还能对这里记得如此清楚。那根被摩挲过无数遍的烟卷终于掠过火苗点燃了，轻轻咝地一声，烟头就少了寸许。
从这里眺望出去，远处就是b市繁华的傍晚街景，如色彩斑斓长龙般的车辆在路上缓缓前行，街上还隐约能看到鏖战全明星的巨幅宣传海报。不过b市的冬季多有雾霾，在灰蒙蒙的天空笼罩下整座城市都失了几分活力，高楼街道看起来颇为压抑。
肖远口中的烟云袅袅飘起，笼罩住了眼前那点被雾霾渲染后的景色，让深色的画面看起来更加阴沉。不过他的心情倒是很好，呼出这口烟，微张的嘴角透出了抹笑意。手指驾驭着烟在灭烟器口上刮擦了两下，燃尽的烟灰乖乖落了进去。
“几年不见，你的烟瘾还这么大。”一个男子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肖远握着半截烟的手悬停在了半空，并未急着转身，而是在原地想了想。片刻，他似乎终于想起了这个声音的主人，舒爽地笑了几声：“真没想到居然是你啊。”
“没想到，还是没想起来？”男子缓步走到肖远身边，一身黑衣，面部线条棱角分明，下颚略方，肤色较深，眼角细长。整张脸有着北方人独有的坚毅感，眼中透露出智者的灵韵，一看就是精于人际之道的人。
黑衣男子刚站定，肖远就给他递来了一支烟，自己也重新抽出一根，甩手咔地弹开打火机盖子，一簇蓝焰升腾上来。
男子接过烟，微微低头在那簇火焰上点燃，随后直起身子深吸一口。肖远收回打火机，也点燃唇上的第二支烟，却同时冒出一句话：“当然是没想到，你的名字我绝对不会忘，放心。”
“……和天下。”男子用食指和拇指将烟横过来夹起细细看了看，带着独特沙哑嗓音感慨地说，“五年前的肖远一手不离十几块的软白沙，抽着烟打败成百上千的战队拿到冠军。五年后肖老板抽的就是和天下，真是不一样了。”
“你不也是，五年前战队教练，五年后是……呃，是什么来着？”肖远快速眨了几下眼睛，笑着望向黑衣男子，“啧，我只记得那时候传说你去了wcg，现在……该不会是跑来搞鏖战职业联盟了吧？”
“呵呵呵，我可没兴趣折腾这个，不过目前确实和鏖战有点关系。”黑衣男子也轻笑了声，却并未表明自己现在的身份。
“大老远把我用一张票拉来，有什么事？”肖远问。
“没事就不能约你出来看看表演，叙叙旧？”黑衣男子皱了皱眉，“我一直在国外，今天难得来b市，明天就要走。正好有人给我说了你在b市远江阁的地址，就寄张票看你来不来，别想那么复杂。”
“那两个孩子呢？”肖远眯着眼睛看向黑衣男子，“也是你的朋友，寄两张票约出来见见？要不要我去叫他们？”
“你误会了，那俩人还真是个巧合，从我手上寄出的票只有va05，至于他们，应该是另外有人安排。”黑衣男子说。
“呵，你做事还是一贯这么难以捉摸。”肖远也不和他争，深知这家伙不想认的，就算石锤证据摆在眼前也能全盘推翻，而且是越较真越难缠。
“我难捉摸？啧啧，不知道刚才是谁露了两手就把一圈职业选手给玩瘫了，和此人比起来，我真算得上单纯得像个孩子。”黑衣男子两步绕过肖远，在灭烟器上弹了弹烟灰，索性就靠在了旁边的护栏上，侧身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四五年未见的朋友。
“得了嘿，我这两手也是跟你学的。”肖远苦笑了声，“回想来，我16岁就跟着你混，一直混到23。足足七年时间，人生的十分之一，猴子都给你带出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