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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无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莫伊莱
纪渊的另外一个顾忌也果然被自己猜中了,他生怕自己混淆了感激和喜欢,怕贸然向前一步,会变成了和沈文栋异曲同工的效果。
虽然多兜了一个圈子,但是夏青心里还是觉得美滋滋的,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看上的男人是个坦荡荡的正人君子呢!
“不过咱们可说好了,”在两个人都吃下了定心丸之后,夏青不忘对纪渊强调一句,“在没尘埃落定之前,咱们俩就低调低调再低调吧,在人前就和之前一模一样,这鱼我都钓了那么久了,到了这个份上,我是不会放手的。”
纪渊对夏青点点头:“好,都听你的。”
“好了,咱们俩之间的正事说完了,我现在有精力问点别的了!”夏青对纪渊的回答表示满意,进而又问,“郑义父母的那个豪华旅行团……”
“嗯,是陈清绘出的钱。”纪渊点头,叹了一口气,“她回到w市的事情,不知道被谁给透露给了郑义的父母,郑义的父母找到她,跟她哭诉,说儿子不在了之后,他们的日子多么苦闷,如果当初不是因为陈清绘,郑义很有可能会选择去其他地方,因为郑义原本就立志离开w市去寻求更好发展的。
所以因为陈清绘,郑义回了w市,因为回了w市,所以当刑警,遇到那样的事情,因公殉职,他们也因为这个失去了唯一的儿子,成了可怜的失独老人,这里面有陈清绘的责任,陈清绘不能对他们不理不睬,应该对郑义心存愧疚。”
“这是什么歪理!”夏青对郑义父母的印象一直都并不是特别正面,最初是对他们使唤纪渊的不悦,到后来就变成了对这两个人的现实和贪婪感到反感,如果不是考虑到他们有个因公殉职的儿子,恐怕会更加厌恶,“郑义出了事,从他们两个人的立场来说,确实是挺痛苦,但是人又不是陈清绘给弄死的,他们怎么可以这么道德绑架陈清绘呢?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位陈师姐连郑义的前女友都完全算不上,郑义作为一个成年人,做出的选择都是出于自己的主观意愿,他因为自己放不下陈清绘,所以非要跟你一起跑到w市这边来,这笔账怎么可以算到陈清绘头上?”
纪渊看夏青义愤填膺的态度,有些诧异:“你是在替陈清绘抱不平?”
“是啊,我对她可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就像你说的,陈师姐这个人,其实还是挺坦荡的,冲她自己刚刚想通,居然还去开导你这一点,我对她的印象也是相当的不错了。”夏青由衷的说出自己对陈清绘的感受,“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她没有这些让我高看一眼的品质,也不是活该就被人这么道德绑架啊!”
“陈清绘说那笔钱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影响。”纪渊回答。
夏青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这种经济实力和底气我很羡慕,但是有钱并不是她活该被人当冤大头的理由吧?”
“对她来说,钱是小事,会向郑义父母妥协,也是因为另外一层原因。”纪渊对夏青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气愤激动,“她对郑义在道义上也有亏欠,所以也的确是存有愧疚感的。”





罪恶无形 第二十五章 粉丝
“陈清绘亏欠了郑义什么?”夏青乍听这话有些不解,但很快又明白过来,毕竟这里面的一些前情她也从康戈那里被扫过盲了,“你指的是当初她利用郑义去和你打交道的那些事么?她那么做确实是有些不大好,明明能猜到郑义的意图,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利用郑义去接近你,不过这件事也不是单方面理亏呀!
郑义那个时候其实不也心里面清清楚楚是怎么回事么,他默许了陈清绘的这种做法,自己也利用这个机会把你们三个硬生生绑定出来一段‘铁三角’友谊来,这么来看的话,郑义的做法可也不怎么坦荡啊!”
“你说的没错,但是郑义已经不在了,一件本来应该各打五十大板的事情,当其中一方忽然变成了‘逝者’,那就只能还活着的那个人来承担全部的道德谴责。”纪渊直接说出了一个不公平,但是却广泛存在的事实。
这话夏青确实是无力反驳的,自古以来中国人就讲究“死者为大”,不管这个人过去做错过什么样的事,只要不是祸国殃民的大奸大恶,寻常的道德瑕疵基本上在人死灯灭之后,就不会再被人揪住不放,哪怕有人偶然翻一翻旧账,也很快就会被人叫停,理由无非就是逝者已矣,不要去谈论对方的是非。
“所以陈清绘没有办法在这种时候去跟郑义的父母争论什么两个人各有各的责任,她甚至不忍心面对着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的父母说出推卸责任的话。”纪渊说,“所以既然对方的诉求在她的承受范围内,也就答应下来了。”
“可是咱们都知道,这种事一旦打开了这个口子,就是无休止的啊!”夏青虽然明白陈清绘的立场,但还是觉得不能接受,“郑义父母之前就收了别人所谓的补偿金,莫名其妙换了新房子,现在你看举止做派,俨然一副暴发户一样的态度,虽然我也不是说非要他们始终沉浸在丧子之痛的折磨当中,可是现在他们的那个生活状态,也实在是很难让人表示理解。
这一次他们要求用豪华欧洲游来纾解失去儿子的痛苦,那下一次呢?新房子搞定了,是不是他们有需要一台代步车?再下一次呢?你有没有劝一下陈清绘,以后这种要求能不理就不理?”
“没有,”纪渊摇摇头,给了夏青一个完全出乎她意料的答案,“我让她量力而为,如果郑义父母又提其他要求,不要全部答应,但也不要完全拒绝。”
“我现在真的有点糊涂了。”夏青茫然的看着纪渊,“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人拿捏的软柿子,偏偏面对郑义父母对你的道德绑架,对你的各种无理使唤,你都一言不发全盘接收,随叫随到,可以说是毫无怨言,这我就已经觉得很费解了,现在陈清绘那边,你居然还劝她也这样?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这件事,我回头找个机会再和你解释清楚,现在我很难几句话之内把我全部的想法都整理出来说得清楚明白。”被夏青问到这些,纪渊今天原本因为两个人相互坦诚而变得明朗的神情再次蒙上了一层薄云,“这里面有很多事,几年来我都没有梳理出一个头绪,也从来没有对别人讲过,你给我一点时间。”
夏青了然,对纪渊点点头,主动伸手过去拉住他的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纪渊心里面应该是装着什么事情,让他觉得很沉重,解不开的那种事情,这一点夏青早就猜到了,康戈也是一样,只是谁也没有办法从他嘴里挖出些什么线索,现在纪渊这么说,夏青就更加感受到了这件事可能有多严重。
“你这几年应该挺不好过的吧?”她心里有些难过,“心里面有事,还被人给塑造成了一个严重心理障碍的形象!你之前也没有和康戈说过?”
“没有,他一直借调在别的部门,对于这边的情况并不了解,而且我最初也只是一点自己的猜测,找不到依据,除了一个人憋着,也没有什么办法。毫无根据的猜测,别人说出来,其他人可以随便听听,一笑了之,但是换成一个刚刚牺牲了搭档,自己也从重伤当中爬回来的人来讲,恐怕会有不少人觉得这个人一定是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产生了妄想了。”
纪渊感受到从夏青的手上传递过来的温度和力量,这让他的心里感到了一种踏实,长久以来紧绷的神经似乎额放松了一点。
夏青无言以对,先入为主有些时候真的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就像“疑邻窃斧”的故事一样,假如有人先一步认定了另外一个人可能让在巨大的精神刺激下已经疯了,那么不管对方做什么,哪怕只是抬起手腕看看表,抬头望望天,可能都会被主观偏见注入,加工成各种神经兮兮的魔怔版本。
纪渊见她面色凝重的没有说话,便对夏青认认真真地说:“现在康戈也调回来,还有你,你们都是我的帮手,我们两个,再加上那个臭皮匠,没问题。”
本来夏青还心里面难过得紧,结果被纪渊这么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搞得哭笑不得,方才那种情绪一下子就被冲淡了。
过去的经历让她学会了做人要向前看,过去的遭遇不管好与不好,最重要的永远都是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只有向前看,身后的路才会平坦。
“那位老前辈什么时候回来?”虽然两个人这样单独相处的感觉很好,但是纪渊并没有忘了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话题告一段落后便开口问夏青。
夏青看了看时间:“按照老爷子之前告诉我的时间,他现在应该是刚刚在老年大学那边下课,再半个小时左右差不多就能回来了!”
“我回去的时候,你在收集朱浩瀚的信息?”既然那位前辈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纪渊就顺便了解一下之前夏青试图和自己分享的事情。
“确切来说,是朱浩瀚的花边新闻。”夏青也不确定自己今天看到的东西到底能有什么帮助,“他有很多的女粉丝,而且粉丝给他取的那个‘禁【hx】欲系男神’的绰号也绝对不是浪得虚名,至少从我今天看到的那些帖子来说,朱浩瀚在男女关系这方面似乎真的是相当的单纯,这也是他粉丝引以为傲的事情。”
纪渊听了之后,点了点头,想了想,说了一句:“我没有什么粉丝,但是男女关系这方面,我也是相当单纯的。”
最要命的是,说这话的时候,他还认真地看着夏青,眼神专注,态度恳切。
以前总听人家形容心动的感觉叫做“小鹿乱撞”,夏青一向是付之一笑,觉得这种形容太夸张,而现在,她觉得,这鹿的劲儿可是真的不小,撞得她一颗心脏一个起飞般的冲刺,差一点点从胸腔里面跳出去。
“我觉得我应该重新审视一下你了,看看你是不是也是个冒牌货!”夏青深呼吸,压下突然加速的心跳,“这怎么突然之间俏皮话都说得这么溜了?!”
“如假包换,你可以随时查证。”纪渊看一眼夏青泛红的脸颊,垂下眼皮隐藏起眼中的笑意,“言归正传,也就是说,朱浩瀚日常的主要内容都是训练?”
夏青对他这种突然之间切回正题的方式也只能一眼瞪过去算作抗议,行动上还是一板一眼的和纪渊继续讨论朱浩瀚的情况:“对,因为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说的,而是朱浩瀚比较成规模的粉丝团总结出来的,我觉得准确度应该不低。
按照他粉丝的说法,朱浩瀚每天去体育馆那边进行训练的时间非常的稳定,几乎是雷打不动的,这样一来就意味着他文化课那边的出勤率并不算特别高,学校在这方面应该是给他开了一部分绿灯的,可能比别人要求要低一点。
朱浩瀚呢,练球认真,打球认真,学习虽然学校方面给开了绿灯,不过也还过得去,据说是可以保证基本出勤,并且在考试的时候能保证低空飞过,没有什么挂科的记录,这一点在他们球队内部也是比较不错的。
总体来说,朱浩瀚的校园生活内容非常单纯,在学习方面和同专业其他学生没有什么评优或者奖学金方面的竞争,来往也不多。
在篮球队里也不是那种比较贪图个人表现的球员,虽然女粉丝的热情是相当的高,但是他基本上是不怎么理会的,大部分时间用在练球上。
哦对,我因为搜了朱浩瀚作为关键词,所以倒是看到过几个传闻他和学校里面的哪个女生似乎有交往的迹象的那种帖子,不过这种帖子基本上是一发出来,下面就有其他粉丝自发的出来辟谣,很快就被戳穿了,要么是巧合,要么是拍照角度造成的错觉,要么是某个女生故意那么制造的误会。”
说完之后,她有些难以置信的晃了晃头,向纪渊感叹:“我就觉得特别意想不到,朱浩瀚有支持者这件事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只不过一个学生球员,居然有一个非常非常完整的粉丝生态圈!我确实是对朱浩瀚的魅力感到有些惊讶。”
“这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纪渊对这件事情比较淡定,“就是因为是学生球员,他的粉丝基本上都是在校学生,在校学生的闲暇时间相对多一点,精力也比较旺盛,所以才会有空闲去弄这些。
不要小看了这些朱浩瀚的粉丝,因为她们比较关注朱浩瀚,所以有些时候反而能挖掘出来一些旁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和细节。不过既然朱浩瀚没有女朋友,那咱们在他住处遇到的那个肖莹,就有必要关注一下了。”
夏青点头表示赞同,眼睛朝车外扫了一圈,很快就注意到从远处走过来的一个人,正是她之前联系并且确认过的那位警队里的老前辈。
“人回来了!走吧!”夏青一看那位前辈居然提前回来了,赶忙开门下车。
纪渊紧随其后,两个人朝那边迎了上去。
夏青联系到的这个老前辈姓秦,今年六十出头,人长得不算特别高,但是身材比较结实,走起路来虎虎生风,那精神头儿比起许多四五十岁的一点不差。
作为一名老刑警,这位秦老前辈的眼神也是相当毒辣的,他老远就看到有两个人从车上下来,大步流星朝自己这边走来,不等三个人近距离打照面,就已经开了口,用洪亮的嗓音问:“你们俩是局里过来找我的小孩儿吧?”
虽然说夏青和纪渊的年纪来说,早就不能够被称为“小孩儿”了,但是考虑到这位前辈和他们的年龄差,别说是他们了,就算是比他们年纪大上不少的董大队过来,估计也会被人家拍着肩膀叫“小伙子”呢。
“你好,秦老!我就是之前打电话的夏青!”夏青客客气气的和对方打招呼。
老刑警豪爽得冲他们摆摆手:“欸!叫什么秦老,我可没觉得自己老了,要不是咱们这一行不兴返聘,我可一点儿都不想退休!叫我秦老还不如叫我老秦!”
夏青笑了,不过她可不会真的那么从善如流,而是折中了一下:“那我们就叫你前辈好了!我们两个人的入警时间加一起还没有你工龄大,这样不过分吧?”
“行行行!那就叫前辈!”老秦对这个称呼是满意的,也冲纪渊点了点头,“那走吧,你们跟我到我家里头去坐一会儿!咱们该聊什么聊什么!我老伴儿啊,报的什么老年模特队,还没练完呢,我是惦记着你们过来找我的事儿,课上不进去了,一个人先跑回来的,正好她不在家,我跟你们聊聊还痛快,不然又要念叨我,说我在外头跑了一辈子,到老到老怎么还没完没了,瘾头儿那么大!”




罪恶无形 第二十六章 个中曲折
秦老前辈的一番话让夏青忍俊不禁,因为还在外面,也不合适直奔主题去谈当年的案子,她索性就和秦老前辈随意攀谈起来。
“前辈退休之后在老年大学那边都学了些什么课程啊?”夏青问。
秦老前辈忽然嘿嘿讪笑了几声,然后才说:“啊……我报了书法,国画,摄影,计算机,还有交谊舞和烹饪。我老伴儿还想让我学声乐和乐器,我是真没有那么多的文艺细胞,所以好说歹说赖过去了。”
“前辈你可真是全面发展啊!”夏青一听这些科目就笑了。
秦老前辈两手一摊,一脸无奈:“你以为我愿意?这都是我老伴儿给我安排的!说是既然闲不住想找点事情,那就不如干脆学点自己的弱项,她说我这一辈子就都在外面跑,没有静下来的时候,而且也没有人家那种知识分子文质彬彬的劲儿,所以让我修身养性,顺便学点厨艺,补偿补偿她年轻时候的损失!
本来我一看老年大学还有体育班呢,乐得我赶紧想要报名,结果页打听,什么太极,瑜伽,不行,那玩意儿慢慢腾腾的,让我练那个可得难受死我!”
别看秦老前辈这嘴上似乎是抱怨着的,但是夏青和纪渊都看得出来,他其实是甘之如饴,心里美得很,公安一线的人,职业生涯有多长,往往就对家庭亏欠了多久,特殊的工作性质就注定了很多别人家寻常的生活内容,到了警属那里就都成了实现不了的奢望,现在退休闲来无事了,正是回归家庭的好时候。
到了秦老前辈家,秦老前辈泡了三杯茶,招呼二人在客厅里坐下来。
“这都有二十年了吧?你们怎么忽然想到要找我问当初的事了呢?”坐定之后,不等纪渊和夏青先开口,秦老前辈就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是因为当初那个被拐儿童解救行动解救出来的叫朱浩瀚的孩子,现在成了我们正在调查的一起刑事案件的被害人。”夏青对秦老前辈说。
秦老前辈一听这话,愣了一下,不过倒也没有多么惊讶,毕竟是做了这么多年一线工作的老刑警了,这点敏锐度还是有的,只是他原本猜到肯定是和什么案子有了牵扯或者交叉,却没有想到是成了被害人。
“死了?”毕竟是当初自己负责解救过的被拐儿童,秦老前辈听到这件事,脸上的表情还是变得复杂起来,“那孩子……后来发展的怎么样?我记得他爸妈是不在了,当初是他伯伯把他给接回去的,他伯伯家里条件还挺不错的。”
“朱浩瀚后来的发展还是很好的,考上x大学,并且很快就进入了篮球队,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球员,如果不是出了事,今年下半年应该就可以加入职业队了。”夏青把朱浩瀚的情况告诉秦老前辈。
秦老前辈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这个孩子的命还真是挺苦的,小的时候就已经很曲折了,我一直觉得他这辈子后面哪怕没有什么特别出息的,平平顺顺的也没啥不好,没想到竟然死了!你们为什么想要了解当初的事情?”
“因为我们需要对朱浩瀚的生平有更加全面的了解。”纪渊对秦老前辈说,“朱浩瀚遇害之前一段时间,曾经有过自称是他父母的人去找过他的麻烦。”
秦老前辈一听这话,脸都黑了,一巴掌拍在旁边的沙发扶手上:“还有这种事儿?那家人这都二十年了,怎么还没有学会‘脸’字怎么写?!”
夏青闻言赶忙坐直了身子:“前辈,当初解救被拐儿童的时候有曲折?”
“曲折?不不不!不曲折!”秦老前辈一副怒极反笑的表情,“那哪是‘曲折’俩字能形容的啊!那简直就是山路十八弯啊!当时解救的被拐儿童也不止朱浩瀚自己,但是有的我真是记不清楚,毕竟中间隔了二十年,但是朱浩瀚这个孩子,我可真是记得清清楚楚,一点儿也没有忘过,这都多谢那群混账东西!”
夏青和纪渊有些惊讶,本来只是想要了解一下当初的情况,没想到这里面还真的有故事,夏青赶忙拿好本子和笔,准备记下重要的部分。
秦老前辈喝了一口茶,喘了几口气,以此来平复自己一瞬间就激动起来的情绪,然后才开口说:“当初那次打拐行动,咱们局里端掉了一个特别成气候的犯罪团伙,前前后后大概解救了九个还是十个孩子,里面朱浩瀚是最后一个,也是所有被解救的小孩儿里面最困难的一个。”
“他是被卖得最远的一个?”夏青问,她想起之前在大学里面,郭亮和马明辉曾经提到的那对自称是朱浩瀚父母的人,以及他们和本地迥然不同的口音。
“远的确是挺远的,但是也算不上是最远,里面有好几个孩子都被卖到了同一个省份的不同地方,只不过那几个小孩儿,我们出动了大批的人力,过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基本上都给救出来了。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接触过这一类的案子,能花钱去跟人贩子买孩子的人,都不是拿正常的道理和法律能说通的。
他们就觉得,自己真金白银花了钱出去,孩子就是归他们了,我们想要带走那绝对不可能,那不光是抢了他们的孩子,还是抢了他们的钱!所以有的时候不光是这一家人会阻挠我们的解救行动,可能一个村的人都会跑出来一起闹!那场面,你们都想象不出来!我们第一次去解救朱浩瀚的时候,就是被他们村子里的人阻拦,拿着钉耙什么的冲过来砸我们的车,我们只好返回去。
到了第二天,又带着当地公安机关的兄弟一起去,还是不行,怎么也比不了他们村民的人数那么多,差一点被他们把我们连车带人都掀翻到旁边沟里去。
最后没有办法,我们只能请求上级协调武警出动一些战士过来帮我们一起,这才总算把那些闹事的其他村民都给镇住了,让他们不敢再乱来。”
夏青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听得目瞪口呆,再看看一旁的纪渊,比她表现得淡定点,但是他也一样没有过这种经历,所以同样也很惊讶。
“原来解救朱浩瀚经历了这么大的波折啊!”夏青感叹,“太不容易了!”
“不容易?要是真的这样就被我们救出来,那就真的是太容易了!”秦老前辈摆摆手,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润润嗓子,“那次我们也没救出来!”
“把孩子藏起来了?”夏青大概能猜到在那种情况下对方的策略。
“对,咬死不承认自己家里有那么一个买来的孩子。”尽管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回忆起那一次的事情经过,秦老前辈的眉头还是紧紧皱了起来,“那种情况下,我们又不能激怒他们,也不能吓唬他们,如果这时候你跟他们玩强硬派,我们也很怕万一那家人急了,甭管是破罐子破摔,还是狗急了跳墙,为了逃避惩罚,再偷偷摸摸把孩子给弄死或者怎么样,那不全完了么!”
夏青点头,这件事听起来就让人觉得非常的焦灼且无力。
秦老前辈继续说:“所以我们就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是你们真的想象不到,跟他们有多讲不通!我们跟他们说,将心比心,你们再爱孩子,也不可能比人家亲爸亲妈更爱啊,人家爹妈多着急多痛苦,人家也想孩子啊!
结果人家跟我们说,那就让他们自己再生一个好了啊!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接受现实,再生一个,不是大家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么!当时把我们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那会儿我都四十多岁了,家里头有孩子,跟我们一起去的基本上也都是成家立业有了下一代的,谁听了这话能不火冒三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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