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程之内遍地真理

虽然自己毁灭这些树木也是易如反掌，但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那么弱小的存在，能够拥有这样的力量？
它不明白。
它们花费了无数的时光进化出尖锐的牙齿和厚实的鳞片，坚固的骨头，强壮的肌肉，完全适应高温与寒冷，天空与深海的身体。
而这些家伙？
轻轻一碰就会散架的身体，无法承受高温，也没办法耐受寒冷，不会飞行，更潜入不了深海，只能在贫瘠的大地上行走的存在。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会有这样的力量？
它不知道。
第二轮射击已经到来。
它挥动自己还能活动的触须，试图阻挡，它号召自己的眷族，全力保护剩下的树木。
但都没有用。
比熔岩更加灼热的火焰伴随着灵力，将它的眷族吞没，将树木焚烧，将它最后的希望毁灭。
从存在以来，第一次，它产生了恐惧的感情。
那并不是对眼前这些脆弱存在的恐惧，而是对未知的恐惧。
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什么？
这么多时光过去，就连如此弱小的存在都已经拥有了那样恐怖，而且自己无法理解的力量。
那么其他呢？
自己过去的敌人呢？
此刻的它，就像一个刚刚从小房间里走出来，接触到整个世界的孩子。
看着陷入火海的整个村庄。
看着因为失去了灵力的灌注而逐渐关闭的通道。
它选择了回到封印之中。
比起外面，还是这里面更舒服，安全。
反正已经被关了这么久了，多关一段时间，也没关系。
它如此想到。
缩回了所有的触须。
最后，它看了一眼通道外面的世界。
月亮照耀世界，无论经历多少时光，依旧不变。
隐约之中，它似乎听到了歌声。
虽然它并不懂其他生物的语言，但本身悠长的岁月还是让它能够理解歌词的含义。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喀秋莎站在那峻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
一段时间之前。
鸭川河畔。
梨木神社。
神官们忙碌行走，根本无暇他顾。
一个身影出现在神社的门口。
就像其他享受盂兰盆节的游客一样，他看起来平平无奇，根本无法引起他人的注意。
他深深看了一眼梨木神社，随即身影消失在人海中。
下一刻，梨木神社的旁边。
他再度出现。
是的，他的目标，并不是梨木神社，而是神社旁边的京都御所。
这个有上千年历史的建筑，在整个京都都在为五山送火而欢呼的时候，依旧静静躺在这里。
上百道结界，各种侦测阴气，灵力，妖怪的法阵都没能发现他的存在。
如探囊取物一般，他来到了御所的正中央的大殿内。
视线扫过奢华而具有历史气息的装饰物。
他很轻松地，从其中取出了一颗灰白而透明的，如同玉雕的珠子。
月光下，这珠子显出令人迷醉的光芒。
嗖——
他立刻消失，就连脚印都没有留下。
鸭川河畔，人来人往。
他看了一眼东北方向。
比叡山似乎传来了一些震动。
不过与此同时，天空中也绽放起了烟花。
没有人能够觉察到异动。
“终于开始了么，看来那群家伙也并非完全一无是处。”
他笑了笑，忽然，面前的一家稀松平常的屋台拉面引起了他的注意。
此刻当然没有客人在店里就餐。
老板站在门口，手上还拿着一根烟。
他看了看那老板。
顷刻间。
周围一切喧闹声远去。
繁华的城市，就如同画在画布上的景色一般，扁平而缺乏立体感。
他感到思维一阵迟滞。
下一刻，他整个人就像一张纸一般，被无形的手折叠起来，化为了一个纸鹤，落入老板的掌心。
“嗯？”
但老板看了看纸鹤，却微微皱眉。
纸鹤顿时瓦解，只有如同碎石粉末一般的残渣，随风飘散。





射程之内遍地真理 153章.棋局
京都城外。
爱宕山。
深山之中，一处能够仰望星空的空地间。
空间忽然产生了一点扭曲。
一个人影从空间的缝隙中走出来，虽然脚步游刃有余，但脸上却带着一丝后怕。
“没想到那个家伙居然还在京都......”
他咋舌道，又看了看比叡山的方向。
“而且那老不死的东西竟然没能冲破封印，不妙不妙。”
念叨着，他正准备离开。
忽然。
他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
没有接近的感觉，对方就只是这么站着。
或者说，等待着他。
是的，这个人就这么一直站在这里，直到他通过特殊的手段来到这里。
月光从流云中露出了半边脸，照亮了对方的模样。
身穿蓝白相间的狩衣，露出人畜无害笑容的正是晴明神社的神官，荒井孝。
“！”
他下意识就要出手，但荒井孝又开口了。
“比叡山的事件已经被解决了，你如果现在出手的话，有自信躲过京都这么多位大人的追捕吗？”
他一愣，最终还是按捺住了杀意。
“你是谁？”
竟然能够预判到自己的逃跑线路，眼前这名神官，虽然看起来实力孱弱，但似乎不能小觑。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不过是一个无名的棋子，重点是，是谁将我放在这里的。”
荒井孝此刻面色变得严肃，月光下，竟然有几分狐狸的狡黠。
“......阴阳寮的那一位？”
他脸色变得阴郁起来。
谁不知道阴阳寮这一代出了一个不世出的天才，堪比安倍睛明之后的最强除灵师，占卜能力冠绝一世。
晴明神社本就与阴阳寮关系密切，眼前这名神官会认识那一位，也并不奇怪。
“京都发生的这一切，我家少主早已预料到，包括你教唆那些被怪异影响的人类试图解开封印，实际上只是为了制造混乱，前往京都御所取走那样东西的事情，当然，也包括那怪异并不会造成大灾祸，在这场骚乱中，甚至不会有人死亡的事情。”
“策划一场阴谋，最重要的并不是滴水不漏和万无一失，而是无论如何都可以达成目的，我家少主说，你的这次阴谋，比起热田神宫那一次，勉强及格。”
荒井孝平铺直叙，但每说一段话，对方的脸色就越发难看。
“少主安排我在这里，而不是一堆除灵师，想必你也能理解他的用意。”
“他想要什么？”
他挑了挑眉毛。
“他想和你下一盘棋。”
荒井孝笑了笑。
“下棋？”
他愣了愣。
还是第一次有人类对他说出这种话。
区区人类。
他甚至有点想笑。
“我家少主说，很期待与你十月的交手。”
荒井孝的下一句话，让对方彻底笑不出来了。
他深深地看了荒井孝一眼。
随即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荒井孝站在原地，抬头仰望满月。
“该怎么下山呢。”
他烦恼道。
......
除灵演武最后一天的骚动，总算是在半夜平息了。
得益于乔桥与下鸭神社巫女们的及时反应，用来破除封印的仪式并没能完成。
深埋在比叡山之下的大妖怪，又回到了封印之中。
之后，京都除灵师协会对比叡山进行了搜索与重新调查。
结果虽然没有出来，不过至少能够肯定的是，这里被封印的大妖怪至少是人类文明出现之前就存在的，来自远古的妖怪。
这种程度的妖怪，实力强势，甚至能够影响天气。
另外，由于年代久远，封印也因为地震等原因有所松动。
所以妖怪的意志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一些相关的人类。
或许这就是比叡山之前发生的惨案的根本原因吧。
八坂神社等三十多间神社，与京都的各个寺庙，阴阳寮等，重新对比叡山进行了封印。
至少在短时间内，不用担心封印被破坏的事情了。
由于在除灵演武上的精彩表现，以及被众多除灵师目击到的利用火箭弹破坏狭间的举动。
下鸭神社莫名就成为了京都各大除灵机构争相拜访，交流学习的地方。
连带着还招收到了许多年轻的巫女。
看到那些年轻巫女站在烈日下站军姿的身影。
乔桥很欣慰。
一天一百万日元的报酬，很快到账。
这是乔桥的卡里第一次有八位数的时候。
除了下鸭神社的报酬。
京都除灵师协会，梨木神社等，也给了乔桥不少报酬。
梨木神社的宫司甚至提出让女儿去东京陪着乔桥学习，不过被他婉拒了。
“结果今年都没有机会看到花火大会呢。”
回去的新干线上，浅野亚梨子看着窗外，颇有些失落。
不光那个烟花没看到，就连老师放的这个烟花也没能看清楚。
实在遗憾。
“铃鹿倒是看了哟。”
坐在另一侧的铃鹿摇晃着双腿说道。
“铃鹿和朋友一起穿着和服在鸭川看了烟花，超——级漂亮的呢，嘻嘻。”
她说得很夸张。
“要不要铃鹿发几张照片给你呀。”
两个人的关系真好啊。
乔桥想到。
他拿起手机，又看了看余额。
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
有这些钱的话，很多装备都能更新了，也能购买更加强力的除灵道具了。
实话实说，这次在下鸭神社体验到全新的现代武器之后，乔桥就难以忘怀那个感觉。
果然，有好装备就是会让事情变得简单很多。
想到这里，乔桥就有点迫不及待地想找老板商谈一下。
不过line这个时候收到了新的消息。
是佐仓小姐发来的。
她首先问候了一下即将归来的乔桥，接着和乔桥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因为乔桥在京都的大活跃，同时也牺牲了自己宝贵的暑假时光，所以京都方面决定提供给乔桥和他的同伴一次全包的去夏威夷的旅行，时间由乔桥决定。
“哎，夏威夷吗，要去要去，铃鹿要去！”
铃鹿叫嚷道。
乔桥没有过多理会铃鹿，而是继续看line。
第二件事情，是东京除灵师协会这边的培养新人委托。
由于乔桥成功将原本实力孱弱的下鸭神社训练成了除灵演武的第一名。
尽管东京这边的人都还不太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有很多人都想要让乔桥来作为前辈，引导自家的孩子完成除灵工作。
【佐仓心爱】：这是我认识的孩子呢，乔桑可不要带坏了她。
佐仓小姐如是说道。




射程之内遍地真理 154章.修女也除灵
东京。
八月十八日，多云。
乔桥坐在中野区一处大众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午后公园里游玩嬉戏的人们。
今天是周日，天气也不像前几天那么炎热，很适合出游。
他手里拿着一本讲解古生物历史的书，正在认真阅读。
比叡山的大妖怪是乔桥从来没有见过的。
按照他这两天听京都方面调查的结果，这个大妖怪很有可能已经被封印了超过百万年。
这引起了乔桥的兴趣。
假如比叡山里有这样的怪异，那么其他地方，是否也同样具有类似的存在呢？
而且按照除灵师协会的说法，由于封印松动，大妖怪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人类的意识。
这让乔桥想到了很多。
比如那个大妖怪，其触手飞舞的模样，堪称克系标配。
乔桥并不认为这个世界真的存在诸如旧神，外神之类的存在。
毕竟能够干涉因果与次元，主宰宇宙的伟大存在，没必要揪着地球这种微不足道的行星不放。
他觉得这个世界的克苏鲁神话，应当是杜撰的。
但乔桥又猜测，创作者在杜撰这一系列神话的时候，是否会受到这些封印松动的大妖怪的影响呢？
他在比叡山所见的大妖怪，并不是克苏鲁神话中的神祇。
可这些同期的大妖怪，影响了人类的创作者，从而创造出了类似的形象，这样的可能性，是否存在呢？
乔桥就不知道了。
他毕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在树荫下看了一会儿书，乔桥抬起头，放松一下眼睛。
很快，他就看到了一个女孩子。
她穿着黑色的连身长裙，领口一片雪白，还戴着黑色的头巾帽，手上提着一个相比之下略显沉重和巨大的箱子。
胸口，还挂着一个十字架型的挂坠。
很明显，这是一位修女。
修女眯了眯眼睛，终于找到了坐在长椅上的乔桥，她迈着步子走来。
“你就是乔桥先生？”
她放下听声音果然很沉的箱子，对乔桥说道。
“是的，那么你就是，呃，莎莎.星野？”
“是星野莎莎。”
修女似乎已经对别人弄错自己名字的念法司空见惯。
阳光下，乔桥能看到这位星野莎莎修女帽子缝隙间的银色长发，她皮肤很白，样貌也与一般和国人不太一样，带有异域的特质，就是身高稍微矮了一点，和乔桥站在一起，总有种犯罪的感觉。
最有特点的，是她的瞳孔。
两只眼睛，左眼是碧绿，右眼是蔚蓝。
异色的双瞳，十分引人注目。
从名字来看，大概是混血？
不过和国的语言说得倒是相当流利。
乔桥回想起了昨天佐仓小姐发过来的资料。
星野莎莎，是隶属于东京除灵师协会练马分部的除灵师，当然，还没有正式进行过除灵。
她并不是巫女，也不是阴阳寮家的，而是堂堂正正的基督教的修女。
至于是哪一派的，乔桥就没有研究过了。
星野莎莎的母亲是法国人，父亲则是一名大学教授，两人在法国认识，结婚后回到和国，生下了星野莎莎。
在六岁的时候，星野莎莎觉醒了灵力，基于母亲的信仰，便送入了练马地区的教堂，学习除灵。
“不过，除灵师协会还真的有修女啊。”
乔桥在心中感慨着。
之前听佐仓小姐稍微提过，练马地区有个十分强大的修女作为除灵师活跃着，没想到今天居然能见到活着的修女。
“星野修女，那我们是先讨论一下今天的委托，还是过去再说？”
乔桥询问道，他说到底也只是一个监督者和辅助者，除灵的各种工作都将交给星野莎莎独立完成。
“直接过去吧。”
星野莎莎干脆地说道，又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乔桥说道。
“乔桑，有一件事要提醒你一下，在外面的时候，不要直接叫我的名字，你可以叫我的代号。”
“你是说......代号？”
乔桥挑了挑眉毛。
“对，我的行动代号是【幽灵鲨】。”
......
“......真是的，我都说了自己能够独立完成委托，可是【陨星】那家伙总是念念叨叨，简直和老妈妈一样。”
“陨星？”
坐在巴士上，乔桥听着一旁星野莎莎的抱怨，歪了歪脑袋。
不同于浅野亚梨子第一次见乔桥那般优雅而有礼貌。
星野莎莎很是自来熟，随便聊了几句就开始说起了自己教会的事情。
“也是行动代号，我们教会的所有人，都有一个行动代号。”
星野莎莎认真地说道。
“原来如此，是很专业的组织。”
乔桥微微颔首。
“我们教会的人，都是与怪异有着深仇大恨的人，有的人甚至全家都被怨灵杀死，只剩下自己一人，他们隐姓埋名，只为了能够复仇的那一天。”
星野莎莎又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她的话，坐在前排的一名老大爷回头看了看星野莎莎，看到她的修女服，又仿佛理解了什么般回过头。
“真是艰难啊。”
乔桥深有感触，在战争时期，也有类似的精锐部队，成员全都是对敌人怀有深刻仇恨的人，这种人意志坚决，战斗力极强。
看起来教会的策略很与时俱进啊。
“嗯嗯，是啊。”
星野莎莎见乔桥似乎非常理解自己，也很欣慰。
“话说回来，幽灵鲨，你的这个箱子是什么？”
乔桥看了一眼放在隔壁座位的黑色箱子，对于大概只有一米五的星野莎莎来说，这个箱子实在是有些过于巨大了。
“这个吗，这是我的战友。”
星野莎莎颇为神秘地笑了笑。
“战友......吗？”
乔桥眼睛亮了起来。
“没错，是和我一心同体，共同战斗的，最值得信赖的伙伴。”
星野莎莎挺起了什么都没有的胸脯说道。
公交车很快到站。
两人下了车。
这里是中野区一处商业街区。
虽然不比银座涩谷，但也十分繁华，服装，餐饮，购物，一应俱全。
在商场楼上，则是各种写字楼。
乔桥和星野莎莎乘坐电梯来到了一幢楼的十三层。
这里坐落着一家公司，便是今天的委托方。
“咦？”
星野莎莎看到公司的招牌，有些困惑。
因为上面全是英文，找不到任何和国文字的模样。
“嗯，这家委托公司，好像是一家跨国贸易公司。”
乔桥答道。




射程之内遍地真理 155章.我英语不太好
伊丽莎白服装贸易有限公司。
这是这家跨国贸易公司的名字。
经营范围主要是旗下服装制作与销售。
不过有些不太一样的是，这家公司制作的都是那些精巧繁复的小裙子，也就是俗称的洛丽塔。
而且这家店的主要业务是定制，也就是客户提出需求，设计师进行设计的高端向。
当然，也兼卖一些通用款式的。
“好厉害，居然全是英文。”
乔桥和前台交流了一番，在入口的沙发上等待着。
这里已经有很多有关公司的宣传照片了。
各式各样的小裙子令人眼花缭乱，还夹杂着一些英语写的介绍与宣传。
“这么说起来，幽灵鲨你的英语应该很好吧？”
乔桥好奇地问道。
“！”
星野莎莎抖了抖。
“英、英语什么的，我当然擅长了，i’m very cute，please give me money，什么嘛，不是很简单吗？”
星野莎莎吞吞吐吐地说道。
“？”
乔桥有点好奇她的英语是哪里学来的了。
过了一会儿，一位身穿西装的外国人模样的男子从公司里走了出来，他看见星野莎莎的修女服，颇有些意外。
他用英语打了个简单的招呼，大概是认为星野莎莎应该能够听懂吧。
“呃，nice to meet you？”
星野莎莎一脸懵逼，看向乔桥。
“乔桑，那个，其实我不太擅长英语。”
她说道。
“哦，没关系，我还是会说和国的语言的。”
那外国人听见星野莎莎的话，笑了笑，以有些不太标准腔调说道。
“太、太好了！”
星野莎莎感慨道。
“那么请两位先进来吧。”
男人自我介绍叫做弗雷德，来自英国，是一名服装设计师，伊丽莎白旗下的很多小裙子都是出自他的设计，他也是这家公司的老板。
“我对和国文化很感兴趣，我的妻子就是和国人，所以，我一直在寻求将和国的元素融入到衣服的设计中。”
弗雷德介绍着。
这里并非生产的工坊，不过墙边的陈列柜里也摆放着一些颇为特别的小裙子。
比如将红叶和菊花等意象搭配和国传统的色调花纹设计出的小裙子。
还有将和服与蕾丝花边融合到一起的裙子之类的。
琳琅满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