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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半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北燎
这句话纯粹是疼痛烦郁之下专门恶心吴婴的。
这家伙经不得激,一激就怒,他晓得他是个怎样的傲气性子,自然是受不住这般冷嘲热讽的。
不曾想等了办响,也没见吴婴发火动怒,在陵天苏抬首的瞬间,吴婴就已经背过了身去,那一瞬,他只捕捉到对方暗红的目光瞬间猩红如光束一般,亮得渗人。
在回旋转身时刻,那眸光在夜里拉出一条猩红流光。
陵天苏心想,这家伙果然生气了,想必是一身重伤还需自己救助,这家伙强忍着怒意在。
正嘚瑟之际,吴婴的声音平静响起:“那时,你身边那位名叫盛沦的昆仑奴,你说他从来不知西红柿,可就在今日晚饭时分,他打了很多西红柿,你可知那时为何?”
话题转变得如此之快,陵天苏有些难以反应。
更惊讶的是堂堂吴婴居然还记得一个昆仑奴的名字,只得呆呆反问道:“为何?”
吴婴又伸手试了试水温,语气诡异得有些平和:“爱屋及乌。”
陵天苏嘴角微抽:“爱屋及乌?什么意思?”
吴婴收回湿润而苍白的手掌,似是水温渐凉,甚得他意,终于开始换衣解带。
“他口中的连翘,应该是一名女子,而且那名女子还非常喜欢吃西红柿。”
陵天苏见他开始脱衣服,目光收回几分,不再大喇喇的看他。
“说的跟真的似的,那闷坨子也会有喜欢的姑娘?”
衣衫落地之声,吴婴缓缓坐入药浴之中,药浴中的药材是陵天苏精心为他身上伤势所配置的,有着奇效,断臂内的伤势也逐渐慢慢修复。
体内隐隐压制得难受的暗夜绝罗也随之沉寂几分。
“为何不会?只要学会了人间的七情六欲,便会动情。”
陵天苏豁然起身,嘴巴长得极其之大,面上震惊!
他震惊的不是吴婴说的这番话,震惊的是方才他虽收回些许视线,但吴婴下水的动作并不快,而且并无任何遮掩。
故而那一抹苍白之中带点滑腻之感的膨起弧度,他看得是一清二楚。
吴婴身体没入碧绿的药浴之中,目光淡淡的投射而来。
陵天苏面色红白不定,顺着吴婴的目光缓缓低下头,然后哗啦一声又重重的坐了回去。
他双手抱膝,耳
根子微微泛红,心如擂鼓砰砰乱跳。
办响无言……
陵天苏此时此刻有种脑溢血的感觉,真想一掌劈了吴婴和自己,这叫什么事?!
他想起身穿好衣物,可吴婴的目光却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淡淡斜着自己,一时起身不得。
话说方才他脱衣服和起身的时候,这货都是在光明正大的看着,丝毫回避的意思都没有吧。
陵天苏默默的在木桶之中转了一个身,用背对着吴婴那个方向,有些无语的说道:“吴婴?你……不是越国太子吗?”
吴婴嗯了一声:“有什么问题吗?”
这问题怕是大着吧!!!
陵天苏无力的抚了扶额角:“可是你为什么……会是女儿身?你们越国的皇室中人,都眼瞎吗?”
吴婴又道:“男儿身,女儿身,这些重要吗?”
陵天苏心中无力:“是男是女不重要,只是那太子东宫之位,自古以来皆是由皇子继承,你说你越国皇室,也不止你一位子孙,我记得你上头还有一个大哥,怎么就由你继承了太子之位,这也太荒唐了吧?”
吴婴瞳色幽幽,毫无情感的呵呵两声:“荒唐吗?皇家与帝王,哪个不荒唐?说来也是有趣,在我出生那一年,相貌如同鬼婴一般丑陋不堪,我的母亲匆匆一瞥,哪里能够细看我是男是女,极度惶恐之下,便命令宫女将我扔在地上。
而父亲……更是连门都未进,一声令下,便将我打入冷宫之中,后宫中接生当晚的宫女稳婆太监们,皆被赐死。
十岁那年,我出了那座无人冷宫,在帝象观前领悟大道天机,父亲大悦,只当这是天机指引,便将我的名字刻在了祖石之上,获得了祖石认可,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吴越太子。”
陵天苏听说过他的传闻。
那一年,他在帝象观前一举跨入凝魂境,十岁凝魂,九州大陆之上简直是由他开创了一个历史先河。
后更是引来观众神像共鸣,天际破开一角,圣光降临于观中,玄鸟齐飞,如此异象整整维持了三天已久。
圣光久经不散,吴婴名声大噪。
便是在那时,他生生将太子之位稳拽手中。
以至于他那大哥吴璋,越国皇长子,终身与太子东宫之位无缘。
听起来传奇的一声,可陵天苏心中仍是有些复杂。
十岁以后,正式踏上了万众瞩目的光辉人生,这听起来无疑是让人心情莫名一松的苦尽甘来。
可是十岁以前呢?
她又是如何一人独自度过那漫长冷宫十年的。





我是半妖 第七百零八章:
陵天苏光是想想都遍体生寒,对于吴婴这般孤僻乖张的性子倒也不是不能够理解了。
“所以说,在出冷宫那一年,你以男装示人,当年知晓你真实性别的人不过寥寥数几。
而你的父亲只当自己生了一个死胎,根本没有闲暇去探究你是男是女,知晓真相的已经被仓促赐死,故而当你出现在众人眼前之时,大家都下意识的认为,你是皇子。”陵天苏开始分析说道。
吴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只是陵天苏并不知晓,他在冷宫之中,并无衣衫服饰,常年用帘帐裹体。
在他成长至十岁那年,他透过紧锁的冷宫门缝,看到被众多太监欺凌的一个新人内侍。
无聊之余,不过顺手扔了几个石头救了一救,不曾想那小内侍竟是记住了这份恩情,便给他送来了一些衣物饭食。
饭食他未动,衣服倒是收了。
后来发现男身自由男身的好处,便也就一直这么过了过来。
陵天苏有些郁闷说道:“你都瞒了这么多年了,今日为何在我面前又不瞒了。”
吴婴挑眉:“是我刻意隐瞒吗?只是他们那群人下意识的这么认为罢了,我可从未说过我是男儿身。”
陵天苏一时窒住,暗想吴婴凶名在外多年,一出场便是戾气深重、鬼气森森的模样。
若非他亲眼看到她的身体,怕是打死他都不会将他与女子联系在一块,更别说别人了。
“呃……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可你就不能提前与我说一声吗?害的现在处境如此尴尬,话说你是看了多少男子的身体,居然面不改色的看我更衣,丝毫回避的意思都没有。”
吴婴冷哼一声:“就你一个。”
陵天苏气得直磨牙:“好看吗?”
谁知吴婴突然就变得诚实到了一种不要脸的地步:“好看。”
陵天苏气笑了,忽然转身,礼尚往来的直勾勾也看了回去,并且说道:
“我看在你从小与母亲分离,一人长大的份上,只当你对男女观念不甚分明,只是我还是要好心提醒你一句,男子的身体不能随便看,自己的身体也不要随便给他人看了去,这是人间的规矩,阴界那一套,该扔就扔了。”
吴婴忽然笑了起来,雾气皑皑之中,她那一双沾满药浴雾气的脸庞竟是别样迷蒙,少了几分凌厉的戾气,多了几分朦胧的柔和。
再配上她苍白而细腻的肌肤,碧色水下若隐若现的风情,湿漉贴在面颊唇角上的一缕黑发……
终于让陵天苏彻底意识到,吴婴居然真的是个女孩子。
“同我讲这么多做什么?”
吴婴抬首直视陵天苏的目光,平静说道:“难不成你认为在这世上,有人敢娶我吴婴?”
陵天苏沉默……
怕是还真没人敢。
“且不先说别人敢不敢娶,怕是你也没有嫁人的想法吧?”
陵天苏无力吐槽,身体在舒适的药浴之中刚松弛几分,他忽然想到什么,身体骤然又紧紧绷起。
“不对不对!你说你喜欢上官……”
陵天苏的脸色渐渐变绿,颤抖着声音带着一丝感慨的意味说道:“这个世界上,还真是处处充满着双容一般的惊吓啊……”
吴婴眉头微皱:“双容?你跟那个女人很熟吗?”
陵天苏嘴角一抽,感情这家伙老早就看出了双容的真实性别吗?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同道中人之间的心心相惜?
陵天苏脑子有点晕,应道:“不算甚熟,只是她与我家那个叫月儿的小侍女之间有些说不清楚的过往。
月儿你也认识,就在在永安城那晚被你重伤的那个,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双容都已经死了。”
哗啦一声,吴婴一下从木桶之中站起,苍白的面颊之上有着愣怔:“双容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这一下真是什么都看了个明明白白。
陵天苏惊呼一声,赶紧双手掩面,透过指缝,还是能够看到她心口上的剑伤已经愈合淡化。
果然她的肉身不是盖的,加上这些珍贵药浴的浸泡,今夜所受伤势,倒是好了七七八八。
“坐下!你先坐下好好说话!”
吴婴依言坐下,只是那紧皱的眉头依旧并未有半分松弛。
陵天苏这才放下双手,轻咳一声,继续说道:“就是在远古之地发生的事,从双容身上的致命伤来看,应该是陆离与灵界的隐世宫等人合力所杀。”
吴婴目光沉沉的看着陵天苏,吐字清晰道:“你可知,今日刺杀者,那名离去的杀手长着一张怎样的脸?”
陵天苏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凝重,皱眉问道:“怎样?”
吴婴道:“正是那水月洞府双容的脸!”
陵天苏双目圆瞪,下意识的想要同方才吴婴那般豁然起身。
可在吴婴那暗沉直勾勾的目光之下,还是让他生生止住。
他的双手紧紧扣在木桶边缘之上,呼吸微重,道:“这不可能!我亲眼看到她没了呼吸,后又被李依依亲手扔下了万丈深渊。”
吴婴缓缓垂眸:“我不会看错。”
水中的身体微微僵硬,陵天苏看着他,又道:“吴婴,在这个世上,真的有死而复生的神术吗。”
吴婴缓缓
摇首,用一种很肯定的语气说道:“在这世上,灵魂可以不灭,可以夺舍重生,但是肉身死了,却是无法逆转存活的,除非……”
“除非?”陵天苏眼眸一凝。
吴婴抬首看他,道:“你是不是认为,在阴界之中,统一的种族只有鬼族一种?”
陵天苏刚想点头,可转念一想,在人间九州之中,可不仅仅只有人类一种宗族,不同样存在着妖类,兽类,还有飞禽类,更有灵山之中,还有不少生命漫长的山灵与灵物,种族可谓不一。
那他凭什么就要将阴界认知为其中种族只有鬼类一种呢?
于是他问道:“你的意思是……阴界还有其他的种族,且那种族,能够让人死而复生?”
吴婴点头道:“阴刹皇朝。”
“阴刹皇朝?”
“那是阴界才足以知晓的存在,阴刹皇朝坐落于阴界,隶属于鬼王,他们虽然身负鬼族血脉,可却又不是鬼族,因为鬼族之人,有着实质的肉身,而他们却没有,非要说他们是什么的话,那便是鬼灵。”
“鬼灵?那是与鬼魂差不多的存在吗?”陵天苏问道。
“不是,鬼魂是人类死后,魂归阴间的一种死灵,而鬼灵则是聚集了阴界的阴灵之气,化作的一缕能量体。
能量体愈发凝实,实力便越发的强大,故而鬼王才会发费心神,特地创造出了阴刹皇朝,用以笼络。
那些鬼灵强大者,可自由穿梭鬼界,可他们却无法踏足人间。
因为人间的阳气能够渡化他们的阴灵之气,故而他们想在人间活动,唯一的方式,便是依附在尸体之上。”
吴婴说完这些,抬首看了一眼陵天苏,果然见他面色越来越难看。
“人死了都不让安宁的吗?这是什么种族,何以如此亵渎尸体!”
陵天苏与双容交集并不深,但是在他将芳华剑交托到月儿手中之时,月儿泣不成声的绝望模样他仍历历在目。
或许这便是吴婴口中的爱屋及乌。
双容的死不是他所愿,只是事已成事实,他希望双容能够得到她应有的安宁长眠,而不是被人如此亵渎尸身!
吴婴将自己脑袋懒洋洋的枕在木桶边缘之上,冷笑道:
“若是有的选择,谁愿意成为鬼灵,自己的出生是没办法自行决定,寄生便是他们的生存方式。
就像是人类,为了存活或是口舌之欲,会屠宰鸡鸭牛羊,为了修炼,会捕捉妖兽,挖其妖丹增强自身修为,这便是生存之道。”
而他们鬼婴的生存之道,是所有生灵中最为悲哀的,终生限制于那巨大的血婴树之中,不得自由。




我是半妖 第七百零九章:无婴
“在你看来,双容是个十分重要的人,品性也是大晋数一数二的上乘者,被如此对待确实不公——可是在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的公平可言。”
吴婴的语调很稳,亦很平静,正因为平静,所以彰显着大道无情。
陵天苏低着脑袋,看着碧绿药浴之中自己的倒影,面上神情无疑是复杂的。
他沉默了些许,开口道:“看似没有道理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人都死了,灵魂都入了轮回,一副残躯,放着也是腐烂,又何须执着。”
吴婴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似是没有想到他能够如此轻易认可自己的话。
“可是……”
陵天苏缓缓从药浴中起身,也不顾身上水迹未干就拾起地上散乱的衣物随意套上。
他往床榻方向走去,说道:“双容是死了,可我还活着,死去的人,余生已经结束,可活着得,总是得做些什么?”
吴婴偏首看他:“你想做什么?”
腹部伤势已经大有稳固,虽然陵天苏很想就这么泡上一个晚上,但是吴婴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他不得不中止这个想法。
于是他四仰八叉的往床上一倒,说道:“双容,阴刹皇朝,沙楼,三者结合,其中自然有着不得了的故事,我那傻妹妹想必也陷入了某种麻烦之中,我想去沙楼总部看看,顺便带回双容遗体,送她回家。”
“何时动身?”吴婴苍白的双臂撑在木桶边缘,也欲起身。
陵天苏忙打断她的动作道:“你先别急着起来,我已经浪费了好大一桶药浴,你好生泡着,我不看你,泡一晚上你手臂的伤差不多也痊愈了。
还有你体内的暗夜绝罗之力,也能够有所压制,这样你的实力也恢复了几分,可以借助九重鸣幻铃内的雷重之力破了那暗夜绝罗。”
吴婴坐回下去,低笑一声道:“因为一个上官棠的吩咐,你还真是费心费力啊。”
陵天苏懒得搭话,翻了一个身,说不去看她自然不会乱占眼睛便宜,闭上眼睛很快呼吸均匀,浅睡而去。
轻微的水声滑动,陵天苏说不去看吴婴,吴婴却在水中动了动身体,转了一个方向,面朝着床榻方向,目光幽沉之下有着暗影涌动。
窗外的风声呼啸愈来愈烈,细雨掺夹着雪花不断被狂风席卷至屋内。
药浴中的最后一抹残温也被席卷而去,冰冷的液体温度非但没有给他带来半分不适,反而这冰冷的温度更得吴婴之意。
只是她目光微转,落到床榻之上时,她微微皱眉。
然后抬臂轻挥,大敞的窗户无声闭上,将风雪隔绝。
昨晚这
些,他低首缓缓轻声喃喃:“你对那双容是爱屋及乌,可曾知晓我……”
后半句话并未说出,取而代之的是她沉沉的自嘲低笑之声。
她是吴婴,这个名字是她在那冷宫之中自行取的。
她从未憎恨过宫中那对皇家夫妻,纵然他们在她出生的那一刻,便抛弃了她。
因为从未重视过,故而才会无恨。
反正对于她而言,她诞生于世,从来就不是因为他们。
如果说越国唯一有着让她满意的地方,那便是那个国姓。
吴姓,名婴。
吴婴,谐音无婴。
她希望,在这七界六海之中,再无一只鬼婴。
包括她自己。
她是吴婴,也是见证了那位光明闪烁的帝子无祁邪从坠落到覆灭的全部过程。
这是连上官棠都不为人知的历史。
那时候,她不过是万千鬼婴中的其中一只。
只有头颅,没有手脚与身子。
血色的头颅永恒不变是婴儿的模样,滴着鲜血,咧着至耳后根的嘴角,宛如锯齿般锋利的牙齿。
在三途河中,所看到的永远都是千篇一律的场景,血压压的一片,咿咿呀呀的婴儿啼哭之声不绝于耳。
它们都是食骨灵盒的孩子,同时也是食骨灵盒的奴仆。
它们依靠吸食怨念而生,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意识到自己是邪恶的存在,究极邪道之鬼婴,自然也理所当然的行那恶者之事。
她跟着自己的同类们,肆无忌惮的吸收着三途河中无法轮回的怨念灵魂。
日益强大自身,最后体内养分再被血婴树吸食,渗入深根地步的食骨灵盒之中。
在漫长永无尽头的生命力,血婴数永垂不朽,鬼婴也不死难灭。
只是永恒的孤寂与失去自由,自然在万千鬼婴之中,生出了不少叛逆性子的另类。
有的鬼婴,在吸收怨念情绪以后,生了一丝灵智,这样的鬼婴便是其中的变异者。
它们渴望自由,不愿再被血婴树所束缚,透过怨念可以看到人间,看到了人间,自然便心生了一丝贪念。
贪念一旦大到让它们殊死一搏,所以挣脱开了生长在自己身上的树藤,坠入了下去。
它们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就连所生长而出的方向都无法自己左右。
它们拼劲全身气力,挣脱了枷锁,吴婴却看到有不幸者,坠至了树木骨干之上。
然后被树身无情吞噬,连唯一的身体部位头颅都已然失去,只剩下一张僵硬的婴儿面庞覆在树干之上。
而所谓的幸运者,方位好些,成功坠入那蚀骨灼肤的三途河水之中。
满怀憧憬着以为自己能够顺着河水漂流入那轮回,入那人间。
却不曾想,等待它们的命运却是腐蚀成泥,生命终结。
那时的吴婴便想着,鬼婴为何要诞生于世?
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意味着不幸。
那时,她不知为何自己明明在看到同类下场以后,还会选择咬断身上的树藤,选择坠落。
她并未被树干吞噬,因为她坠入了三途河水之中,那种寸寸腐蚀肌理之痛,即便经过千年万年她也不曾忘。
在那炼狱一般的河水之中,鬼知道她为什么活了下来。
在面庞被腐蚀大半的时候,在那河水之中,她居然生长出了双手于半具身躯。
不仅如此,在身体浸入三途河水之中,她感受到了一丝出了怨气以外,其他的人类情感。
生老病死,喜怒哀乐,贪嗔痴怨。
无数人间的记忆涌入她的意识脑海之中。
在那一刻,她感觉到自己的脑袋里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那时候她并不知晓,那就是神魂之海。
在三途河中,顺着那些记忆,她学会了人类的语言。
在看到自己心生出来的手与身躯,她仿佛看到了希望。
她觉得自己这般,已经十分接近一个人类了,只要自己再努力活下来,定然能够侯来抵达彼岸的一天。
所以她拖着自己的新生躯体,双手抓住血婴树的根茎,不断的往上爬着。
她想着,若是这颗树来吞噬自己,自己便咬碎它的树干!看谁更狠!
她知晓自己这个时候无法逃离三途河,她意识到自己的弱小。
此刻她若是离了血婴树,她则无法生存,她需要吸收更多的怨灵。
所以她不断的爬着,好在那血婴树对她,到并无像其他鬼婴一般。
许是她身上沾染了三途河水,故而没有将她吞噬。
她不断朝着横卧着的血婴树顶端尽头爬去,她要爬到三途河的尽头驻扎下来,凌驾于万千鬼婴之上。
吸收最多最纯最好的怨念,以最短的时间强大自己,然后努力生出完整的身子与双脚。
有了脚,她便可以朝着人间跑去。
用她全身的力气,最快的速度跑去。
这样,她便自由了。
她无疑成功的做到了这一点,纵然在爬动前行的过程中,她的那些同类们嫉妒于她,疯狂的朝她咬来,将她咬得遍体鳞伤,满是血痕。
但她终究是抵达了尽头顶端。




我是半妖 第七百一十章:食物
她驻扎寄生在那顶端之上,又有一根藤蔓生长出来将她束缚。
但是她相信,终有一天,她能够彻底自由!
她从一开始的虚弱,到强大,她成为了所有鬼婴里最厉害的一只鬼婴。
她能够在最近的地方,最优先的吞噬那至纯怨气。
到了后来,她愈发强大,双手一展,便可包拢着顺流而下的所有怨气。
只要她不愿,下面的鬼婴们便将永远的饿着肚子。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毕竟所有鬼婴的主子是食骨灵盒,她一个人吞噬不了这么多怨气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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