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桑家静
可恶!她的力气根本还不够。
公子沧月眼前密布的黑点终于褪散了许多,视线恢复了,他死劲咽下喉口冲上来的腥甜,转眸望向脚下那一片红嗵嗵的熔岩,他于半空避无可避,眼见着火弧一波一波似口吞噬迫近了,其破空带起灼热的气流撩起他的头发和衣衫猎猎作响。
他又抬起头,看着陈白起已被拖着滑落一半的身体,此刻她满脸汗水,发丝汗湿凌乱地粘于脸颊,额头青筋突起,因额际的发丝被气流撩起,那一块尚未褪去完整的烧伤疤痕因气血涨红发紫,而显得狰狞可怖。
然而,公子沧月却看得入了神,目光触及她额头上的伤,令他想起了在陈家堡第一次见她的场景,那时候她如现在一般狼狈不堪,甚至额头便包着一块白帛,那时候因为不上心,所以从不曾想过这伤是怎么得来的,如此大一片伤痕,受伤时究竟得有多痛……
“陈……”
“别、跟、我、说、放、手……”陈白起满脸的汗水滑落鼻尖,一颗一颗地滴落,她几乎快咬碎了两排银牙方吐出这几字。
不会放手的——
怎么能放!
她所选择的主公、她那不容易刷足的好感、她好不容易获得的亲密度……他们还没有盟约呢!
况且,就算他不是她的主公,面对一个护她救她多次的人,她也不可能这样简单地放手,任着他掉落烈焰熊熊的熔岩之中,最终尸骨无存!
这个时候,一大片黑影笼罩在陈白起与公子沧月身上,阴暗而危险的气息不期而来,原来熔岩机关兽王已然站在她身后,那一双冰冷毫无感情的黑石眼珠映着火光,闪着一种无机质的光,它虽一身被公子沧月破坏得厉害,却仍旧能够瘸着一条腿行动。
公子沧月面色一变,他看着陈白起那一双通红充血的眼睛,想喊她立即松手躲开,但他知道,她是绝对不会听他的话选择放手的。
一时之间他的心又酸又痛,百味杂陈,他嘶哑着声音,一字一句道:“陈三,我知你本事大,且藏着许多秘密,若你能够侥幸活下去,一定要出去告诉孙先生,即便我楚沧月不在了,他亦一定要完成我曾许下的宏愿!”
“你且记住——”
“放手——”
他厉喝一声,便用力将下垂的左边身子提起,他左手正握着一柄长剑,猛地朝自己的右手臂狠狠砍去。
陈白起见此,瞳孔一窒,瞳仁深处越来越红。
系统:你此时的情绪波动过于激烈,引发麒麟血脉苏醒,麒麟血脉上升……16%……17%……18%……25%,麒麟血脉达到25%……
系统:你体内的麒麟血脉已唤醒25%,身躯正在进行洗髓伐骨强化……
如前一次麒麟血脉苏醒相同,每一次的洗髓伐骨都是一次令人痛彻心扉的过程,她感觉身体像被火焰包裹住,双眼徒然扭曲痛苦地闭上,这一刻在陈白起周身出现了奇异的变化,仿佛有一丝丝的金色气流从她的身体里窜出,旋即陈白起双眼陡然睁开,其瞳仁紧缩成金色的一线。
系统:“宿主躯体、灵魂扫描。”
系统:“扫描完成,身躯强化25%已达成,麒麟臂开启。”
陈白起感觉双臂骤然犹如神助,猛地一使力,已将公子沧月的身躯轻松扯起劈晕后,安置于一旁,她反身一拳,拳风刮破空气卷起层层气流,直接卡拉一声刺入熔岩机关兽王那一只眼瞳眶内,将其庞大的身躯整个撞飞,可见力量的强大。
她跳跃而起,那轻盈娇小的身躯整个跪趴其背脊之上,长发散乱垂落,背脊高高佝偻拔起,一只纤白细嫩的小手将其熔岩机关兽王的脑袋紧紧按压于地面,一寸一寸地使力,这时它坚硬刀石不可破的脑袋亦一寸一寸地碎裂,木轴断裂、肱肌石碎、铁铸躯干弯曲……
陈白起双瞳徒然暴射出一股金色的残酷光芒,一双纤纤玉手逐渐虚化成一只遮天敝日的巨形爪子,将她整个人衬得如米粒大小,高高举起,再狠狠拍下,将熔岩机关兽王其整个坚实的身躯碾碎成了渣。
系统:熔岩机关兽王生命值-999999
系统:你使出麒麟臂愤怒一击——泰山压顶,击杀boss熔岩机关兽x1,获得经验值20000,合金属x20。
陈白起尤觉不懑,冷冷地挥出一掌风,直接将已经变成一团破铁烂木的机兽关残骸清扇进熔岩底下之后,接着,方转身去查看公子沧月的情况。
随着敌人被剿灭掉,她内心的愤怒方稍减平息下来,而那一只垂落虚幻的麒麟手臂也逐渐消失。
来到公子沧月身边,她半蹲下来,打开他的系统属性资料一查看,发现其生命值已濒临危险,她没多想,便从系统包裹内取出一瓶小型生命药剂,小心地喂进了他的嘴里。
所幸他多少还有一些意识,一瓶并没多少浪费,基本都如数被他吞入了腹中。
陈白起跪坐于地,将他的头枕于自己的膝盖处,看着灌了两瓶后生命力已经恢复到了正常数值的公子沧月,便静等他慢慢醒过来。
并没有过多久,公子沧月皮睑一动,悠悠转醒过来,当他一睁眼,视线便朦胧看到陈白起那一张冷然麻木的面容,一瞬间他恍惚看到她头顶出现了一头威严、气势头长金角的巨兽。
但这种错觉随着视线清晰,便转瞬消失了,他看到陈白起见他醒来,慢慢地那一张沉寂的面容上有了生动表情,她一双柔美的杏眸微微泛红,嘴角挂起轻松而颀然的笑容。
“醒了?”
先前他意识本已模糊,再加上一切发生得太快,他根本什么都没有意识到便一头栽入黑暗之中。
“发……生什么事了?”公子沧月蹙眉道。
陈白起垂下睫毛:“已经没事了,那头机关兽因为缺一条腿,方才我拉起你躲开时,它便自己失足一头摔进熔岩里去了。”
公子沧月脑袋枕在她软绵绵的腿上感觉十分不自在,便费力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陈白起赶紧搭把手将他扶好。
“你先前……可有给我喂了什么?”
“是药,一种能够救命的药,幸好这次出门有带。”陈白起露出一道飘渺的笑容。
“那你喝了吗?”他下意识问完后,又道:“先前……最后那头机关兽可曾伤到你?”
陈白起闻言一震,接着低下了头:“对不起……”
公子沧月看了她一会儿,方启唇道:“为何?”
陈白起的声音充满歉意:“因为我私心想与公子单独相处,便出了一个坏主意撇下其它人随行,可是我这样做,却险些害了你。”
公子沧月沉默地听她说完,便没有再看她了,他视线转向远处:“你认为谁这般相求我便会应?你且记住,无论我下的任何决定,皆为我愿意而矣,并非是其它人的缘故。”
陈白起抬起了头:“果然啊……”
公子沧月转过头:“果然?”
“果然像公子这样的主公,陈三是万不敢相弃。”陈白起偏头微微一笑,便伸手握住了他的。
公子沧月一僵,望于交叠相握之手,虽维持着面无表情,然耳尖却已开始悄然发烫泛红。
系统:系统,公子沧月对你亲密度+5
——
因为“体力药剂”与“生命药剂”的缘故,公子沧月的身体恢复得很快,虽然外伤无法仔细包扎上药,但基本上已经能够独立行走了。
他抱着陈白起一起通过最后浮板,达到了对岸。
对岸是一截悬空的浮台,浮台之上有二阶石梯,石梯以石柱廊相环,其顶部平台摆放着一个金灿灿的大宝箱,而宝箱旁边则摆放着一副石棺。
石棺内葬着谁已毋庸置疑,陈白起与公子沧月只打开了“大宝箱”。
系统:获得金箱子x1,是否立即打开,是/否?
陈白起:“是。”
系统:恭喜你获得“孙氏孤本”x1
系统:恭喜,你完成了(四)【寻找孙氏孤本】的任务,获得经验值80000;
系统:恭喜,人物达到13级。
陈白起查看起自己的属性资料。
职业:谋士
姓名:陈娇娘(楚)
等级:13(经验值23210/100400)
种族:人类(麒麟血统开启25%)
属性:生命力112+19(112);武力91+4(91);智力107+4(107);体力106+4(106);魅力50
技能属性点:11
另一边,见公子沧月在金箱子内翻找半天也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东西,陈白起掩嘴一笑。
这要论抢宝物的速度还真没有人能够快得过系统呢。
她只需要这本“孙氏孤本”完成主线任务,如今任务完成了,她便双手奉上。
“公子,是不是在找这个?”
公子沧月扭头一看,微讶地盯着她手中之物。
“你何处找到的?”
陈白起自豪道:“为了博取公子的好感谋一职位,陈三亦是很拼命的。”
公子沧月闻言呆了一下,下一秒,却突地扑哧笑了起来。
“你的拼命,可完全用错地方了。”他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他勾起的眉梢唇角都在笑,棱角分明的轮廓显得极其柔和,那笑容里面有着宠溺的味道,平和地把她完全包围。
这样的公子沧月,当真是美如盛放的桃花摇曳绯烟,一片妍丽至荼蘼的红,绽若不世之妖娆,完全已达到祸国殃民的地步了!
陈白起看愣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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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已经自暴自弃了,以后就这个时间段更新了吧,静感冒了一直流鼻涕,码一上午加一下午也码不出多少字,静估计在感冒好前都没有办法在中午更新啦o(╥﹏╥)o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七章 谋士,你的名字响彻上空
关于莫高窟此行,陈白起深觉心满意足了。
首先完成了莫高窟主线任务,接着一并处理了支线副本任务,顺利将人物等级升到了13,学会了“狂刀六式”武技、骑术,得到了“高级神农种植秘籍”此等神物等等,而“主公任务”亦有跨越性的进展,好感度80俨然达成,而与主公之间的亲密度亦刷上40了。
而主公在得到了他此趟心心相念的“孙氏孤本”,亦算是求仁得仁。
待他们按照原路返回,将石门刚一打开,却发现石门早已等了一批精锐兵将,他们每一个都如望君石一般,面朝石门,坦露神色焦急,时不时拳掌相击,如热火上烤着的蚂蚁一般团团转。
一听到石门开启的声响,他们倏忽像被定住了一样,过了一会儿,待看到从幽暗光线洞穴散去一身雾暗显出清晰身影轮廓的两人,才面露狂喜反应过来,便轰然一拥而上。
“主上——”
“主上,怎地恁久方出来,吾等心切如焚,若非孙先生懂悉主公意图,吾等定要掘这石窟,毁摧这堵恼人之石门不可!”
“主公太大意了,为何不带上属下一众相护前往,岂可独自冒险?”
以孙鞅为首的一众近臣将士围拢上来,公子沧月扫视一周,敛眸淡声道:“何以全部在此?”
陈白起本一手搀着公子沧白,无奈她人小身薄,当一大群高大健壮的儿郎们靠拢而来,她直接被他们给挤到边边角角去了,不过她可不会甘愿默认退居二线,主公身边的位置她定然要据理力争的!
不过,还未等到她力争一番,便被主公转眼一瞥,拽住其纤细手腕,直接扯入了人群当中,立于他身侧旁位置,相当于此时她与他一同被人包拢于一圈内。
她仰头看着他望向它处无动于衷的侧脸,一时分辨不清他方才之举是有意还是无意。
而其它人先是一愣,注满“八卦”的视线于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又一圈,接着脑补一段不言而喻的风花雪月……则纷纷笑而不语。
——总觉得这一趟单独之行,令两人的关系变化不少啊。
“噫。”勋翟悄悄一掌拍上陈白起的肩,将她视线吸引过来后,便凑近她,笑开一排白牙,竖起拇指:“陈三,果然好样的,想不到还真让你给找出来了哈。”
陈白起受他爽朗真诚的笑容感染,亦弯眸一笑:“全是托主公的福。”
“嘿,好狡猾的翟小儿,这分明是主公委派给你小子的任务,你却推脱给了陈小姑子,看打——!”吴阿于一旁竖着耳朵偷听到了“真相”,当即喝呔一声笑捶了勋翟胸口一拳,然后一把搂过勋翟的脖子,两张脸一同挤上前,朝着陈白起挤眉弄眼道:“小姑子,先前我就有预感,这果然找东西,寻你便找对人了,果不其然啊哈哈哈哈……”
看这厢笑得热闹,孙鞅摇头亦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眸色温睿地看了陈白起一眼,心中对她的颀常亦是如日俱增,她聪慧而谦敏,性格亦是温婉大方,是以才能够与一向冷傲的勋翟交好关系,如今看似大大咧咧实则排外抵异的吴阿亦十分看好她,言谈之间亦不疏离隔外。
“主……”孙鞅正想与公子沧月说叨几句,不经意扫过公子沧月放下手后,胸膛处那一片染血衣襟,整个人如遭雷殛,惊声道:“主上,你何时受伤了?”
“什么?!主公受伤了!”勋翟与吴阿瞬间收起打闹,一脸慌张担忧之色地挤上来。
见周围人都紧张地你一句我一句,公子沧月被吵得拧了拧眉,沉声道:“小伤矣!不碍事。尔等齐聚此前,究竟发生了何事?”
按道理说,孙鞅既来此处必然看到他铭刻于墙上的字迹,既已收到他的消息,便不会鲁莽行事,必遵从他的指令先安抚军心按部就班行事,只予相关人通知后静等他归来。
即便担心他,也不至于广布于众,令全部人都一起聚集于此处在等候。
孙鞅见公子沧月胸前一片衣襟虽上三条褐黑色血迹,但神色与精神都属正常,心倒是放下了一半,又见听他严肃问话,见人多口杂便挥退了周围,只剩下几名心腹,方面容凝重道:“平陵县城中斥候(侦察兵)发来消息,疑似东方戈壁疑似有大军迁徙,朝着平陵城而来。”
陈白起于一旁倾耳一听,顿时愣了一下。
区区一破落偏荒的平陵县城,竟会有大军集兵而至?
“下令再探是何方人马。”公子沧月眸色忽暗忽明,似两汪黑色漩涡转动,他道:“单虎、庞稽二人留在莫高窟处理黑角寨之事,其余的人立刻随本君返城。”
陈白起不知道为何,心中突突地有了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她倏忽伸手攥住了公子沧月垂落的一片衣角,见公子沧月脚步一滞,侧身回头,深邃黑极湛墨绿的眸子半是认真半是疑惑地等待着她。
她一愣,方发现她于大庭广众之下做了一件什么荒唐之事,她迅速放开他的衣服,掩饰性地垂落密匝睫毛,干笑一声。
其实方才伸手只是一种反射性动作,她感觉空落落的心中一阵阵泛起阴澨的不安,似乎要用双手紧紧抓住一件什么东西填满,方能够获得平静。
实则……她将他留下,让他为她转身驻目,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准备要说些什么。
公子沧月静静地盯注于她低垂的脑门半晌,倏地蹙眉,无视周围人吸气吃惊的表情,一把牵过她的手,那干燥厚实的掌心牢牢握住了她冰冷而汗湿的小手,紧了紧,无声地将其纳入安抚阗静,便大步流星,身后则跟着一众呆若木鸡的将领。
——
公子沧月率了自己一众家将骑兵,于戈壁旷野中疾驰赶路,山峦叠嶂,粗獤雄伟的景象被抛掷于脑后。
当沧月军一行风尘仆仆赶至平陵县城廓,尚未进城门时,与公子沧月共乘骑于一马的陈白起,却事先接到系统便发出一条警示。
“地角寒初敛,天歌云乍飞。大旗危欲折,孤将定何依?八百里赵军旌旗朔气穿甲,来气势汹汹,入城/离去?”
陈白起眉眼一震——果然来的是赵军!
马蹄如飞,一路驰骋的热风无孔不入灌入陈白起眼耳喉之中,她将头埋入公子沧月的宽氤的背部,双臂紧紧环抱于公子沧月劲瘦的腰间,指尖根根关节突起,死死地攥紧了公子沧月的衣角。
终于,还是来了啊……
当沧月军一行迤逦一条黑长队伍进城,刚下马卸鞍之时,便听到城门口处传来一阵喧嚣杂乱脚步之声,争先恐后的士卒惊慌尖叫大喊道:“关闭城门,快,快!关闭城门!”
“有大批军队来了!赶紧守城戒备!”
陈白起愕然回首,公子沧月等人则立刻登上城楼,他们极目眺望,只见于远处地平线之间,尘烟滚滚万马奔腾之象,只见一支令人难以置信的庞大军队正汹涌而来。
陈白起怔怔地看着,她双手撑于城楼岩壁之上,山石坚硬,暴晒于空气之中的部分此刻滚烫,然她却一无所觉。
自来到战国起,她曾见过上百人的军队,那是一群如凶猛野兽般能够令人生寒退缩的气势,她曾见过上千的军队,那是一片黑森森似潮水般能够吞噬人的压迫气势,然而……眼前所至的军队,似很大一块的乌云,你无法看到乌云的边界,无法知道它里面藏着什么,但它就有一种可怖可畏的气势在里面,如一双深深绝望之手悄然扼住其咽喉,令你有一种无法喘气的感觉,仅一眼,便能使你神魂俱毁。
空气变了,风亦在鼓动的震荡中燥热着,四周气流被搅浑成一片混沌,令人浑身湿粘难受,坐立不安。
赵军于城门前方数里停刹了下来,一片啸杀静候景象,前方一支骑兵队伍出列,后方步甲军队则渐渐收拢队形,以前方纵列骑兵为中心,渐渐形成一个箭矢之阵。
这时他们将佐“锵”地一声拔剑出鞘,刷地向前一指,三百名将校弓上弦,三百名铁戈剑出鞘,戟戈森然如林,飒然指向巍峨高城,迈着震颤人心地齐刷刷步伐向前逼近。
而城墙之上,一列城池上冒出了一些弓驽手的身影,原本该驻防的平陵城防军们早已吓破了胆子,如今主事者乃公子沧月所率领的军队,他等举起了早已准备了的轻便藤盾,迎接战事。
当那一支行趋骑兵队伍临近城下,其领头魁梧健拔的将军陈白起一眼便认出,乃是对她愤怒值达到80的戚冉。
春秋时候,古风尚存,两国交战时其将领只要上了战场,亦必然是要披甲冲锋,是以军首之位置一向乃军中灵魂之所在。
然而,此次领军之人除了戚冉,还有另一位与他同趋者,只见另外一匹马之上,以圆阵木盾剑士相护,一袭暗纹藤蔓优雅的黑色斗篷加身却不见一丝阴翳,反而能够将一身春光洽意暖融发挥得淋漓尽致之人……
——正是陈白起曾与舞剑献唱诗经的那一名神秘人。
一触及其身影那一刻,陈白起微愕,下意识从系统内将“九黎药鼎”取出,握于手心之中,待那药鼎凉意一点一点沁入手心发寒之时,她已冷静下来。
他曾轻佻风流爽朗笑言道——“陈三,那你便清唱一段诗经的关雎予我可好”;
“卿之乐,必然是不同的,请。”
“卿既以乐赠友人,那友人便以药赠伤友吧。”
他之话尚余音绕耳,记忆犹新。
她以为凭他们之间差距甚大的身份再见之时估计要等到猴年马月,然而其实再见亦不过月余,只是这一次见面,他定然不会再对她说——陈三,你便清唱一段诗经的关雎予我可好。
陈白起虚芜淡然一笑。
故人兵戟相见,实为一件遗事啊。
战鼓擂,风声吼,赵军践踏的烟土飞扬已被风气卷残散去,雷鸣般行进声渐渐弱了,立于城楼高处的陈白起仅扫一眼,便转身就走,然而,就在她转身之际,却听到下方传来一声震耳发聩的喊声。
“陈三——”
她脚步一滞。
……是在喊她?
“陈三——”
她转头,朝城楼下一看,正对上戚冉仰头,那一对招子似火矩般炙热烫人,却是一片杀意滔天。
这时,城楼上的人都纷纷愕然看向陈白起,那些目光似讶、似惊、似不解,更多的则是怀疑与探寻。
原来陈白起与他们融入一块,但现下却像被这种目光给隔绝,她变在了孑然一人于城楼之上。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八章 谋士,你究竟是要闹那样啊
陈白起阗静着神色,双眸涂漆,她并不在乎其它人的看法,却瞥了一眼公子沧月,见其于孙鞅、勋翟等将领簇拥,仍旧炯冷沉声地盯着下方来者不善的赵军,眉峰紧拢,却并无其它异色,心底方稳了稳。
因着赵军旗幞战擂大军皆铺垫于平陵县武关后方,只率先派遣一支前锋兵临城下,看似在正式进攻前要准备一次双方谈话。
如今戚冉将她独自摘出,便等同令她成为众矢之的,若她此时再畏畏缩缩藏于人后,岂非失了风度于人前。
她决定不再避其锋芒了,大步垮前,流逸似水般衣摆迎风摇曳生姿,她目光凛然无惧,站上墙体垛口(城墙上呈凹凸形的短墙),身形迎风如碑而矗,面容姣好,神态悠闲,似风中孤傲亭立的百合。
戚将军目光一窒,他驭马倒退几步,扯斜彼此之间的距离,以便更能够直视打量清楚她此刻的神态表情。
每再见一次陈三,他皆受刺激一次。他不懂,此稚儿姑子岂敢一次比一次更沉着冷静,岂敢在一次又一次挑衅欺罪于他后,仍旧能够做到无动于衷。
究竟是谁借给她有胆子,令她如此从容、洒脱、无视一切!
难道她就不怕?不惧?不恐惶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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